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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助,你带着一批人从右方侧门进入,再派三个人守住后面小门,其他人全守在大门,一切伺机而动,最重要的是不准打草惊蛇。”尔雅的男子像是头头,低声命令着随身官兵。
“少爷,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一旁的大胡子阿助叮嘱着,他不是府衙中的官兵,但是自小跟随在斐浚桀身边,所以才会出现在此。
“我知道了,你们自己多注意,这寻花柳可不是普通的好色之徒,否则岂会接二连三地让他逃脱,继续危害民间的良家妇女。”话至此,只见斐浚桀深邃黝黑的双眸闪过极为嫌恶的眼神。
护主心切的阿助忍不住再次提醒“少爷你自己也要小心啊!听说寻花柳这采花贼甚是狡诈”
“时间不早了,我相信他在里面正欲快活,我们得趁此将其捉拿,别废话多说了。”他打断了阿助的叨念,伸手一挥,所有的人训练有素地各自行动。
大胡子阿助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没办法,他家少爷嫉恶如仇,拚命起来就像是不要命一样,想要多念个几句就被他打断。真是的,担心一下都不行啊!
深沉的黑暗只留下空荡荡一片,斐浚桀一个纵身便跃过了围墙。
这寻花柳是个有名的采花大盗,已不知有多少清白女子被其玷污,甚至有些想不开而自杀。
朝廷多次下令捉拿,可是万分狡猾的他,始终让官兵无功而返。
这下可让皇上大怒了,因为抓不到人是事实,不知该说是底下办事不力,还是该怪罪在上位者领导无方,总之这脸可丢大,所以为了安抚民心,皇上不得不请名捕头出马。
斐家世代在偏远的小小苏南县当总捕头,历代恪守着清廉治家的家训,尽管立下大功,先皇也曾欲重重地论功行赏一番,但斐家只想安守本分地回到苏南当个小捕头,替家乡父老尽一己之力。
而这次让皇上请出马的正是斐浚桀。
这淫贼寻花柳行事大胆,只要他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必先捎来一封书信,传达他欲在哪一时辰登门造访,还请主人家安排妥当,最好再备上一桌美食佳肴。
不过哪有一户人家肯乖乖听话,但就算报了官,也想尽办法,最后还是总让他得逞,吃干抹净后便逃之夭夭。
而官府最头大的一点就是压根不清楚这采花贼究竟长啥模样,受害的姑娘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她们都是在被迷昏的状态下给人夺去清白,一觉醒来,全身已是光溜溜。
斐浚桀迅速地找到了被视为目标的姑娘闺房处,他小心地探入,闾到迷魂香的味道,虽然已过了好一段时间,味道淡薄得如暗夜的清新,且混杂着弥漫在夏夜中的夜来香香味,可是鼻子灵敏的他仍可嗅出不寻常之处。
“好个恶徒,到时我定将你抓入大牢,让你尝尝惨无人道的酷刑。”尽管他是正义的化身,然而对于这类的罪犯,他不在乎动用些私刑,让恶人更快得到惩罚。
内室的淫贼仍无所觉,径自说着下流话语“嘿嘿嘿!小美人,你可真香啊,让哥哥我闻得心花怒放,恨不得把你一口给吞了。不过你今天跟我上次见到的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但是一样漂亮可口,放心,我会好好爱护你”听到寻花柳在房里开始讲着下流猥亵且不堪入耳的话语,斐浚桀的双眸燃烧起两簇怒火,正气凛然的脸上沉肃一片。
得冷静,不可冲动坏了大事。虽然他巴不得直接冲进去,然后拎起那淫贼的颈项往粪坑扔去,可是他还是得忍住,不然计画已久的围捕行动就功亏一篑。
就在此时,房里头传来一声惊呼,严格来说算是惨叫声。只是这声音听起来不太像姑娘家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叫声,而是--男人的哀嚎。
没错,的确是男人叫声,而且尖细得不象话,像是公鸡被勒紧了脖子,嗓子憋得紧却仍死命的咯咯叫。
听到声音,斐浚桀二话不说地冲了进去,只见一个猥琐的男人两手紧护着胯下处,倒在地上拚命地打滚惨叫。
“救救我,我我的”
床上原本该昏迷不醒的姑娘却笑脸盈盈地盯着面色惨白、直冒冷汗的大男人在地上打滚。“你少没用了啦!还以为你有多厉害,我只不过踹得大力了点,你就痛到爬不起来啦,真没用!”
这一番嘲笑之词听在斐浚桀耳里实在有些刺耳,眼神不禁一厉。
“哥,你可以把他带走了。”斐涵雅娇笑着,彷佛眼前的景象只是两只可爱的小狈在嬉闹着。
“你又开始调皮了,谁准你来的!”语气如同他此刻的表情,冷冽不带任何感情。
“我哪有调皮!”她不服气地反驳“我是替天行道耶!要不是我的话,你怎能轻易抓到这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要是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抓到他。”这小妮子看来是把功劳都归在自己头上了,一点也不知道旁人有多担心。
“好嘛、好嘛!我知道哥是全国最有名也最厉害的名捕头,不用我的帮忙一定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抓到这讨厌的臭男人。”讲到最后还不忘咬牙切齿地踹了蜷缩在地上的男人几下。
“没有下次了,否则娘会担心的。”仍旧是一号冷酷表情,但是斐浚桀眼中已透露了一丝丝的温柔。
看来这马屁是拍得恰到好处。斐涵雅眼波笑意盈盈地流转,脑袋里不断打着歪主意“哥,那你这次要怎么感谢我呢?”
“你要求的我都答应。”
听到这话,她可顾不得一个大姑娘家该有的矜持,欣喜得把斐浚桀当成树一样爬。
“不过我不会让你和姓昕的见面的。”
这句话打掉了斐涵雅脸上的笑意,她小嘴一扁--
“哇,我要跟娘告状啦!说你说话不算话”霎时她像是小孩子要不到糖吃,放声大哭了起来,还嚷着要告状。
“你跟娘告状,娘就知道你擅自加入这次猎捕行动,你想娘会怪谁?”
呜呜呜!这人真是她哥哥吗?怎么这么冷血又坏心眼。
“你好冷血,竟然这样枉顾自己宝贝妹妹的感情,难怪外头的人都怕你,甚至还有父母在教训小孩时,老爱用再不乖,就叫斐捕头把你抓去关起来之类的话来恫吓小孩。”
他两道浓密好看的剑眉一挑,想不到自己的名声如此好用,而且如果可以因为这样让人教出彬彬有礼的小孩,那他倒是很乐意自己的名声被滥用。
“哼!反正你关不住我的。”斐涵雅哭声乍止,感情收放得迅速,脸上更是见不到一颗莹透的泪珠,因为苦肉计没用,那就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粉嫩的脸庞上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怒气,她气冲冲地奔出门外,临走前又偷踹了寻花柳几脚。
兄妹了十几年,斐浚桀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妹妹的骄蛮个性呢!不过他还是很疼她,一直细心地将她捧在掌心呵护着,只要她的要求,他没有做不到的。
惟独这件事他无法轻易地答应她,这也成了两兄妹感情的裂缝。
不过这裂缝倒是细小得连蚂蚁都钻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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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爱卿,朕就知道只要你出马就绝对不会有问题,有没有兴趣到朕身边来做事啊?”说话的人一身黄袍,象征着万人之上的尊贵与权势。
“承蒙皇上的厚爱,但微臣只想留在家乡当个小捕头。”斐浚桀恭敬地应着。
“你们斐家人真是顽固,从你爷字辈开始就这样死脑筋,朕实在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双手作揖地回着“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不该花太多时间思索我们斐家人脑袋在想些什么,而是该思国忧民,操烦国家百姓之事啊!”这这人脑袋怎么这样死板板的,未免太正经八百了些,他只是随口说说的话,这死脑袋却正经严肃地指责他。
“朕实在是会被你打败!”李胤忍不住翻白眼,无奈地摇头。
“不知皇上特地召微臣至御书房有何要事?”斐浚桀必恭必敬地问着,丝毫不理会皇上的抱怨。
“对了,差点就忘了正事。”李胤踱步至他身边,细声地问着“你可知道京城郊区黑岩山上的曦炎寨?”
他只是简单地点着头,没人发现他听到曦炎寨这三个字时,眼神迅速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朕要你去围剿他们。”李胤下着命令。
“这非微臣管辖之事,此等越区抢功之事,微臣不大适合。”他婉转地推辞着。
“可你不也来抓寻花柳这采花贼了?!所以越区这事绝对不是问题。”
“寻花柳的罪行已是罄竹难书,多少无辜的姑娘清白葬送在他手上,而且他亦曾在苏南县犯案过,只是家乡父老皆是纯朴天真之人,此等有辱门风之事,他们都不愿张扬,更不肯报官。因此今日小的捉拿寻花柳,实则是替自己的家乡百姓主持正义罢了。”
这理由可真是洋洋洒洒又狗屁不通,可是李胤就是没办法反驳他。
“那你究竟答不答应朕去围剿曦炎寨?”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就小的所知,曦炎寨虽被称为强盗窝,可他们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甚至还会救济贫穷百姓。”尽管他是个连小好小恶都看不惯的人,然而曦炎寨向来劫富济贫,只抢劫那些为富不仁、财富取之不义的商贾,以及老爱欺压百姓、吸取民脂民膏的不良地方父母官。
扁这点就让他无法下手了,更别说更深层的关系了。
“可是他们总是强盗啊!而且有人报案了,若地方官老是抓不到人,有损朝廷威信,更是丢朕的脸。而且我相信依你的能力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地攻下山寨。”连动之以情的招术都使上了。
只是李胤千料万料就是没料到眼前这男人如此硬颈。
斐浚桀一脸凛然“恕小的难以从命!”
“你你好大胆,胆敢抗拒朕的命令,不怕朕叫人砍了你的头?”李胤可火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识相的人?
“皇上请息怒!”他说是说息怒,但他的语调不改一贯的冷淡。
“你你好样的,朕不管啦!你得替朕打下黑岩山,否则朕以后不跟你好了。”
斐浚桀顿时一阵惊愕,这哪有做皇上这样赖皮的,比他家妹子还要无赖蛮横。
曦炎寨唉!妹子,不是哥哥硬要找你麻烦,因为有个人比你还无赖。
斐浚桀认了,只好乖乖的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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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岩山地形陡峭、林木蓊郁,从外观看去似乎只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可是讲到黑岩山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是一处幽密的森林,而这便是前往曦炎寨的必经之地。
这座森林不时云雾弥漫,好像从未有消散过的一日,里头的珍奇猛兽更是令人胆怯,一不小心就成了野兽嘴下的美食。
斑耸参天的古木遮蔽住了所有的光亮,黑压压的林问小径有种说不上来的阴森。
一抹身影突然出现在少有人烟的迷雾森林中,那身影看来悠闲自若,异于常人不小心闯入时的慌乱不安。
优雅的姿态恍若在欣赏林间美景,一身蓝黑色的丝绸长袍与四周的幽暗相呼应。
斐浚桀接受圣上之托后,只能匆匆回府衙简单的打包随身衣物,并且稍微交代工作上的事宜,便轻装起程,因为他不想让闲杂人等知道这件事。
毕竟当朝天子之命,惟有成功一途方能保命,这让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再次回到京城,他未稍作休憩便出发前往京城西郊外的黑岩山勘查地形。
踏在这儿的泥地上,再冷静的思绪也变得紊乱,尽管从表象上来看与平常无异,但只有他自己明白现在他的内心有多复杂。
他俐落地转过一棵百年古木,粗壮的树干足以隐藏三个壮汉;又一个大跨步,轻易地闪过不起眼的涓涓小溪,没注意的人定会一脚踩空,整双靴子泡入水中,然而他却知悉周遭的一切。
没错,他对黑岩山的地形了若指掌,甚至可能比曦炎寨的人还了解,而对地势的了解,对他剿清曦炎寨的计画有很大的助益。
可事实上如果可以,他一步也不想再踏上这块土地,最好连靠近都不要,遥望此山都可能碍了他的眼。
因此今日领圣命,逼得他不得不违背自己多年来坚守的原则踏上这里,这已经令他够呕了,更别说要跟他最不想见的人打上照面。
他轻松的走出迷雾森林,恍如天堂与地狱问的差距,银钩般的月牙儿高挂于清朗无云的天空中。
相较于迷雾森林所弥漫的鬼魅气息,出了森林后的蝉鸣显得悦耳动听多了。
眼前宛如银丝带的溪流,澄澈洁净,斐浚桀冷酷的表情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举目可望的景色牵动了潜藏在他心中的陈旧记忆。
忽地,不远处一团白色物体吸引了他的目光,驱使他前往一采究竟。
“女人?!”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卷翘微乱的短发、细致的五官、小巧红馥的双唇,还有奇怪的衣裳。
白色衣裳领口滚着荷叶边,露出了大半的颈项及双臂,胸口有着微微起绉的低胸设计,更突显其圆润的丰满。
圆润的丰满引斐浚桀霎时就确定了这小东西的性别。
只是一个正当的姑娘家不该出现在这,也不会奇装异服,尤其是那头短发,让人看了直摇头,不知有哪个男人敢要她。
他小心地抱起像只流浪野狗蜷缩在溪边的神秘女子。看来还是位营养不良的姑娘,因为她轻得像羽毛,像转瞬间会飞走似的。
他将之抱到一处看起来还算干燥的泥地上,汲了些溪水替她清洗沾了些脏污的小脸。
“姑娘、姑娘!”他轻拍着她的两颊,很轻很轻,像是怕不小心伤了她。
眼前的人儿始终昏迷不醒,他两道好看的浓眉不禁微蹙起。
难道是受伤了?他忍不住猜想着。
这位姑娘应该非曦炎寨中之人,否则绝对不会任她昏迷于此:但如果是被俘虏监禁的奴仆,逃走了也理当有人追来,看来应该是外地来的,不慎闯入了这迷雾森林。
但,她到曦炎寨做什么?还是要去曦炎寨投靠亲人?
而且时间不早了,他该离开此地,以免等天亮时被曦炎寨的人发现。
只是,这名女子该怎么办?
他并没有思索太久,马上将少女打横抱起准备离去,可走没几步便听见四周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来了一群彪形大汉,将两人团团围住。
“该死!”斐浚桀低咒一声。
其中一名大汉率先开口“寨主请公子赏脸到曦炎寨中作客,如果公子不愿意的话,那就烦请公子将手上的那位姑娘留下。”
“如果我都不愿意呢?”他冷冽地回应。
“如果不愿意,我们只好用抢的。只是我们都是大老粗,而姑娘是该到我们寨中作客的嘉宾,我们也不愿意因此而伤了姑娘分毫,还请公子见谅。”
他还不可以露脸,这片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面貌,细细弯弯的月牙儿起不了太多的照明作用。为了大局着想,他不得不依言放下手中那名怪异的姑娘。
很奇怪:心中怎会突然有种莫名的不舍情愫?可向来他不会轻易对人有特别的感情,更遑论是陌生人了。
当他小心地放下女子后,原本将他们围得滴水不漏的人群,竟自动分成两排。
“公子,请马上离开!”大汉立即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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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一群人围着圆桌议论纷纷。
“或许我们可以来个突袭,杀得曦炎寨上上下下措手不及。”有人建议道。
“是个好办法,但问题是要如何让他们措手不及呢?”
其中一人周详的说:“或许我们可以利用黑岩山前那一大片的相思树林。”
“怎么个利用法?别忘了要上曦炎寨一路上可是崎岖不平,一般人可不是可以轻易上山的呀!”
“就因为这原因我们就无计可施吗?”
可不是,任何人想神鬼不知的上曦炎寨简直比登天还难,若不是占尽地利的因素,曦炎寨也不可能始终没人能将之铲平。
一直处在一旁未开口的斐浚桀终于忍不住提出疑问“奇怪的是他们最近似乎没有什么举动?”
有人大胆的揣测“该不会是改邪归正了吧?”
此语一出,众人哄堂大笑“别傻了,他们改邪归正以后靠什么吃饭?”
“鬼才相信他们会改邪归正,说不定正在计画更大的阴谋呢!”
“这也不一定。”问题就是出在他们对曦炎寨目前的一举一动完全无法预测。
“少爷,你看我们要不要派人再观察一阵子?”阿助提出意见。
“不必了!”斐浚桀断然拒绝这项提议。
“难道说少爷想出了什么办法应付?”
“就是我们刚才作的决定,上山围剿。”
“是呀!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马上有人附和。
“马上召集人马准备。”
“是!”须臾间,吵杂的大厅只剩斐浚桀一个人,他踱步至窗边,远眺着山岚缭绕的黑岩山。
围剿曦炎寨本来是奉命行事,但一张浮现在脑海中的美人脸,令他对自己的动机有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