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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罗冰岚成了拓跋昊的贴身侍女,换上红色宫女服的她,显得更加明艳动人。拓跋昊说的没错,在皇宫并不比在飞龙院好过,一样有人会在背后指着她窃窃私语,一样会有人伺机想让她难堪,新平就是其中一个。
那双在背后窥探、伺机而动的眼眸,总是令她毛骨悚然。她清楚新平那敌视的眼光是怎么一回事,她是把自己当成主要的竞争对手了,这在她看来,实在是很可笑。她认为自己甚至连对手都称不上,她不像新平,浑身充满了斗志,眼神里充满了企图,总在计划着如何由低处往高处爬。
她是个由高处重重摔落的人,处境刚好和新平完全相反。当一个人从高高在上到一无所有,跌到自己连作梦也不曾想像过的处境时,谨守本分,安身立命,就会成了这个人所拥有的全部心情。
包可悲的是,她连安身立命的心情都无法拥有,除了茫然,她还是茫然。
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拓跋昊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她,就像现在,远远地听到拓跋昊的脚步声接近,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紧张。
一样穿着宫女制服,多罗冰岚偏偏显得那样醒目,当拓跋昊一跨进门槛,目光便被她明艳的影像吸引住。
可恶!拓跋昊在心底不悦地低咒,越想装作毫不在乎,对她的感情便越是热情狂烈,偏偏她的神态又比任何宫女都要来得谨慎收敛,那总是恭敬、充满距离的眼神轻易便冻结他心底因她而烧的烈火。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在与自己的眸光相接触时,像其他宫女一样,慌乱地收拾起爱慕的眼光,如果她也能这样,自己就不会整天心烦意乱了。
但是让人气馁和失望的,是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眸深处,永远是一抹清淡如水的光芒,这种光芒让拓跋昊产生一种难以掌握的恐惧感,恐惧感变成一种挫折,这种挫折则随时随地引发暴怒。
多罗冰岚总是以太过礼貌的态度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当他因为这种态度而大发脾气时,却又往往在她惊恐的眼底看到一种近乎无所谓的神情,这种神情轻易便让他心中凝聚的暴风雨瞬间远离。
说来真是可悲又好笑,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从来没有心生畏惧的他,居然害怕她的这种神情,那种大不了一死的神情让他很是畏惧。她怎么就是不懂他的心?他不是想把她往绝路逼,他是想让她回归他的怀抱啊!为何她总是不了解?总是那么美丽又令人生畏。
下朝后,他那么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眼里、嘴角所堆积出来的愉悦,却往往在看见她如霜雪般冷冰冰的神态时,转而变得阴暗可怖。
他大步走向书桌,声音从牙缝里阴沉地挤了出来。
“倒茶来!”
“是,皇上。”新平伶俐地回答。
拓跋昊一声低吼喊住她的脚步。“谁让你去的?”
看着长眉怒挑的拓跋昊,新平进退维谷。
唉!多罗冰岚在心底幽幽一叹,这又是一个明显针对她而来的怒气,她立即恭谨地道:“奴婢立刻为皇上沏壶新茶。”
“快去!”拓跋昊烦乱地坐在书桌前,两只大掌懊恼地搓在一起,抵着额头,直触书案的目光露出难得的脆弱。
真的不想动不动就对她大吼大叫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让自己心平气和,究竟要如何才能掌握这抹无情无欲的灵魂呢?
新平依然跪在地上,羞辱使得她紧紧地咬住牙根,自从多罗冰岚来了以后,皇上就像吃了炸葯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爆炸,连带也使得她受了不少委屈。
多罗冰岚重回书房时,拓跋昊已经没有在书桌旁了,他坐在右边的椅子上,神情仍是阴晴不定,多罗冰岚只好跪在他面前,高举茶水托盘。
“皇上,请用茶。”
冷眼瞧着冒烟的茶,拓跋昊深不可测的眼眸突地掠过一道戏谑的光芒,他并不伸手接茶,反而转头唤道:“新平,过来。”
新平的脚步尚未接近,便被拓跋昊粗鲁地扯入怀中,坐在他的大腿上,上半身的衣服随即被左右推开,她讶异地低呼:“皇上”
拓跋昊埋下头去恣意地亲吻,新平因这突如其来的快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对这种事情当然不会陌生,事实上,狂傲又纵情的拓跋昊正当年少,感情也就特别热烈,只要他随时想到,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把她剥个精光,让她在他的身体下彻底臣服,只是,她明明没有从拓跋昊的眼底看到任何欲望的光芒。
是的,拓跋昊正吻着她,手指也在她的上半身到处揉弄,但他的目光却是紧紧盯着跪下的多罗冰岚。
“抬起头来。”他阴寒地命令多罗冰岚,随即又转而轻哄地对新平道:“新平,让她看看,你是怎么伺候朕的。”
“是,皇上。”
新平起身,紧紧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把未褪的衣服全部扯开,傲然的双峰瞬即往拓跋昊身上磨蹭,她使出浑身解数,竭尽所能地挑逗拓跋昊。
多罗冰岚面河邡赤,不明白为什么拓跋昊要让她看见这放浪形骸、不堪入目的一幕,拓跋昊的视线则紧紧锁住她的。
在新平火热的挑逗下,他的欲望非但未被撩起,身体里的血液反而更加冰冷,他一点也快乐不起来,虽然在新平温热的手掌抚摸下,欲望已经本能地昂扬。即使没有半点欲望,他的唇边还是噙着一抹邪肆的笑容。
大掌握着新平的腰,另一掌则在新平光裸的背部上下游移。
“新平,你真是个迷人的小东西,朕恨不得一口把你给吞了。”
明明知道他的称赞并非真心,新平还是努力蠕动身子,娇吟着道:“皇上,新平是您的人,您随时随地都可以吞了我。”
拓跋昊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邪佞,一手下滑,将新平的腿抬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欲望之上。
“证明给我看,新平,证明你愿意被朕一口吞没。”
他在她的脖颈边吻咬着。
用不着拓跋昊催促,新平的腰早已奋力地扭了起来,嘴里并发出满足的呻吟。
多罗冰岚的视线被冻结在这一场明目张胆的欢爱中,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但她却无法闭上眼,不是因为拓跋昊那如鹰隼般的目光逼退,而是她实在是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新平恣意扔转的身体令人眩目,她目光的焦点逐渐模糊,晕眩的感觉遏逼她忍不住要作呕,托着托盘的手轻抖起来。
一股凉意从多罗冰岚的脚底直冒上来,让她觉得整个书房都在旋转,眼前的拓跋昊与新平顿时黑茫茫的一片;她的额头冒出汗水,背后也冒着冷汗,她咬牙想要忍住,托盘却抖得更厉害,随着新平一声高呼传入耳中,她大感承受不住,晃了几下,随即晕倒在地。
茶盘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引来拓跋昊的注意,他睁眼一看,只见多罗冰岚已然昏倒在地,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他又惊又痛,一把挥开尚沉浸在欢愉中的新平,上前横抱起多罗冰岚,感觉她身体发烫、呼吸微弱,不禁心中一震,凄厉地大喊:“太医,太医快来”然后迈步奔出书房。
寝殿里,太医怯懦地跪伏在地,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为了这个奴婢,如此大费用章地把他请来,一向孤傲的脸上,还难得地看到了忧虑与紧张。
他照本分诊断,谨慎地说:“皇上勿忧,此女乃是染了风寒,疲累过甚,加上数日未曾进食”
话还没说完,陡感双臂一沉,拓跋昊连人带医箱把他提起,恶狠狠的将他凑到自己眼前。
“你说什么!?数日未曾进食?”
太医被他凶悍狠恶的模样吓坏了,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啊!这是老臣诊断的结果”
“什么?”拓跋昊简直不敢置信,两道长眉危险地挑起。
太医吓得四肢直发抖“皇、皇上饶命啊!”皇上一向喜怒无常,脾性难测,再加上与生俱来拓跋家族所赋予他的残酷暴虐的心性,杀人对他们来说是稀松平常之事,他的一张老脸顿时比床上躺着的人还要白。
拓跋昊阴沉地凝视着他。“饶你的命?我为什么要饶你的命?”
太医一听,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皇、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拓跋昊厌烦地把他踢到一边,用更大的声量压过他的求饶声。
“朕没有说过要你的命!但是”忽然,他一回头,紧紧地盯住他“若是你没有把她给治好的话”
“是!”要把她治好太简单了,只不过是一般的风寒嘛!只是调养方面就
拓跋昊看穿他的疑虑,冷冷地问:“还有问题吗?”
“是,回皇上,要治好她的病十分容易,只是她的身子太过虚弱,病愈后需得用上等的食物以及上好的补葯继续调理,方能使她真正健康起来,这后续的调养方面这调养方面”
“这容易!”拓跋昊想也不想便说道:“朕会吩咐御厨,按照你所说的调养方式来做,你下去吧!”
太医—边退下,心中一边闪着疑惑。“就为了一个奴婢?”
当然他并不知道,床上躺着的正是废后多罗冰岚,如果他知道,那么他就不会有这些疑虑了。
拓跋昊转而吩咐侍卫去把新平叫来。
当新平来到寝宫,一眼见到多罗冰岚被安置在皇上那张精致华美的大炕上时,谁贵谁贱、谁在皇上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已经不言而喻。
她心中伤痛地跪在地上,不敢去正视拓跋昊乌云密布的脸。“新平该死”
“哦?”拓跋昊长眉一挑,故意问道:“说说看,你为什么该死?”
新平万念俱灰,决定把这几日来对多罗冰岚所做的一切全盘托出。
“奴婢明明知道她是皇上所中意的人,却心生妒忌,想尽办法刁难她,不给她饭吃,让她在大雪中站立,还”
“还有?”拓跋昊眼中的目光危险的不能再危险。
“还威胁她不许告诉皇上,否则便要她在我手下不明不白的死去!”
拓跋昊心如火烧,但他却只是微微地蹙起两道长眉,转过身去,不做任何的表示。
“皇上”原本以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如预期一般降临在她身上,这让新平更加惶恐,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拓跋昊如天神般的背影。
“我从来也不知道,你的心思竟是如此深沉,你之所以这么厌恶多罗冰岚,是因为害怕我重新立她为后吧?也就是说,在你的心中曾经做着当上皇后的美梦是吗?”
新平浑身一震,豁出去地看着拓跋昊。“是的,是因为皇上的特别宠幸,给了奴婢这种妄想。”
这个不知自己本分的可悲女人!拓跋昊在心底厌恶地想着,但他毕竟曾经爱惜新平的聪明伶俐,所以有点惋惜地道:“新平你很聪明,也很愚蠢”
新平泪盈于睫,幽幽地道:“新平因为深深地爱慕着皇上,所以宁愿变成一个愚蠢的人。”
那楚楚可怜的姿态并没有引起拓跋昊多少的同情,他沉下脸来。
“我曾经以为,你是我那些宫女群中,比较特出的一个,没有想到你的心思也跟她们一样愚蠢。不过,这件事情我不为难你。”他难得大发慈悲地道:“但是你再也不能留在我身边了。”
“皇上的意思是要把我逐出宫去?”
拓跋昊没有回答,神色却是坚定的。
“奴婢不想走!奴婢要留在皇上身边继续伺候皇上,奴婢生是皇上的人,死则是皇上的鬼。”
拓跋昊对这一番话显得无动于衷。
眼见拓跋昊一副绝然的神情,新平眼中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她拔出裙带中预藏的利刃,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胸口,身子随即倒向一旁,在气绝之前,眼神仍然紧紧地凝在拓跋昊身上。“奴婢要留在宫里,永远、永远伺候皇上。”
看着她已然气绝身亡,拓跋昊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冷冷地吩咐侍卫。“把她拖下去。”
心里却厌恶地想着,愚蠢的女人!
凝视着多罗冰岚的熟睡的脸,拓跋昊必须承认,有个念头从来也没有闪过他的脑海,那便是害怕!即使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时刻,他也没有产生过这种念头;那种可能失去她的恐惧,对他来说是一种打击,而且是一个相当强劲的打击,这个打击也使得他从极端固执中觉醒过来。
饼去五年来,他曾经偶尔想起这个废后,想起新婚的初夜,那种美好留存在记忆的某一个角落里,但是往往在想起她的姓氏时,多罗延隆那张脸,就会同时闪入他脑海,轻易驱走他对这个女子仅有的记忆,如果不是偶尔在飞龙院见到她,或许这个女人就这么彻底被自己给遗忘了。
但是终究,他见到她了,并且深深为之着迷,他成熟的思考能力,早就已经能把多罗冰岚与多罗延隆正确地分开来。
他不想失去她,或许不会那么快重新立她为后,但是当她醒来,他要让她知道,他是自己第一个在乎、重视的女人。
湛亮的黑眸温柔地凝视双眸紧闭的多罗冰岚,她苍白的脸蛋在纱灯照耀下,更显娇慵怯懦,偶尔轻皱的眉头更增楚楚可怜之态。拓跋昊的大掌既轻且慢地抚着她的脸颊,有时则用自己的股颊贴着她的脸,神色间有着说不出的爱怜。
多罗冰岚自昏昏沉沉中逐渐睁开眼来,背部传来过于舒适的柔软让她疑惑地蹙起眉峰,略一凝神,竟发觉自己是睡在拓跋昊的寝宫之内,而拓跋昊的眼就在正上方凝视着她,那种感觉宛若被扯进幽黑、没有尽头的深谭般;她大惊之下,想要立即起身,但浑身虚软,手脚仿佛变成不是自己的,想要使力,却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张着一双惊恐的大眼,凝望着近在眼前的拓跋昊。
“不许动,太医说,你需要好好的休息。”拓跋昊的语气依旧霸道,却意外的带着些许温柔。
多罗冰岚讶异地发现他所有严厉的神色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明显专注又紧张的神情,而他眼中的紧张似乎因为看见自己醒来而在渐渐消退,神色更是柔情似水,多罗冰岚仿佛掉入一场梦境之中,拓跋昊俊美的脸孔让人忘了怎么呼吸,多罗冰岚不由得心中怦然一动,顿时忘了身在何处,只是目不转睛地呆呆瞧着他。
拓跋昊坐在炕边,伸出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脸颊贴着她的。
他温和地问道:“肚子饿了吗?”
多罗冰岚老实地点点头。
拓跋昊立刻吩咐宫女送来食物。
让人大感意外的是,他居然准备亲手喂她,当她看见多罗冰岚眼中的抗拒时,不悦地拧起了眉头。
“朕来喂你。”说话的声音虽然平平淡淡,却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将粥喂进她嘴里,满意地看着她将一碗粥吃完,随手用拇指替她抹去嘴角边的余渍。
多罗冰岚心中是又温柔又迷惘,纵使自己能正确地感受他指头传来的温度,她仍觉得拓跋昊此刻的温柔是梦中才可能发生,不!甚至在梦中她也不敢这样想像。
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自己五年来的遭遇,她是如何被选中,成了少年皇帝的皇后,又是如何在新婚之后被贬到飞龙院养马,如何咬牙挺住别人在有意无意之间给她的折辱她并不能够确定自己此后是否能否极泰来,但是至少现在,她从拓跋昊的眼中看不到以往对多罗氏的憎恶,这令她因为欣慰而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别哭,冰岚你别哭,朕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他吻去她脸上的泪,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多罗冰岚的每一滴眼泪无不增加他的愧疚与痛楚,他当下把她紧紧的搂在怀中,发誓再也不让怀里这个小东西受到一丁点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