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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和有人在房里走动的声音,吵醒沉睡中的水如净。
她悄悄的睁开双眼,看见背对她的司丞正为自己套上领带。
她着迷的看着他英挺修长的背影,突然发觉他的背影其实也很迷人。
察觉到司丞欲转过身子来,水如净下意识的闭上眼,努力掩饰自己已经醒来的事实。
在经过昨晚的争吵之后,她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当初的坚持以及无悔,也开始在她内心里动摇,到底为了一个无情无爱、并誓言永远也不会爱人的男人,她近乎自虐的执守,能否得到最终的期盼,她已经不敢奢望了。
她爱他;可是他却不爱她。
他甚至不要她给的爱,也不许她有爱。
想当初她还夸下海口的告诉力武表哥,她一定会利用这同居的二年来得到司丞的爱。但现在看来不用二年,才三个多月,她就宣告失败。
她有考虑过放弃对司丞的这一份感情,他太偏执,要赢得他的爱简直是难如登天。
但她爱他爱了十几年,长久到让她几乎忘了正确的时间,要放弃,谈何容易。
至少至少,也得等她揣足了足够的回忆,好让她能一辈子回忆再说吧!
一声轻巧的开门、关门声传进水如净的耳朵里,她如同作贼一样偷偷的将眼睁开一道缝,环顾过室内一周,有点心酸的发现司丞早巳离开她的身边。
他,竟然连一句道别的话也不曾对她说。
猛然掀开身上的丝被,水如净略显急切的下床,她赤脚踩过冰凉的地砖,从未完全拉上的窗帘后,往屋外望去。
屋外,天色还没有全亮,空气中飘散着薄薄的雾气,带着点微凉。
她看见司机小陈正在帮车子做最后的检查工作。
而司丞的私人助理永谷则恭敬的站在车子的一旁。
不消片刻,司丞颀长的背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他低头不知和永谷说了些什么,只见永谷不住的点头,说罢他头也不抬的上了车,车子在小陈的驾驭之下,消失于水如净的视线之外。
缓缓回过身,水如净背靠着窗户,湿润的泪水早已流了满颊。
她,怎么会让自己走到今天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司丞一出差就是无消无息的二星期。
这期间他不曾捎来只字片语,也没有半通电话,仿佛他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唯一能证明司丞没有消失的就是他的私人助理永谷。
水如净不知道司丞是怎么交代永谷的,但从他出国的那一天开始,永谷便如黏人的苍蝇一般,二十四小时跟随着她,无论她如何威胁利诱,赶都赶不走。
她相信永谷会跟在她身边是司丞给的命令,否则所谓的特别助理不都是要随行在老板的身边,帮老板处理事情吗?
只是她猜不透司丞会如此做的原因。
怕她趁他不在的期间偷溜?这不太可能,司丞向来不缺女人,也从未将任何女人放在心上。
还是怕她偷人?如果是这一点,那么水如净只能说司丞太羞辱她,太看不起她的人格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人二十四小时跟着实在是一件苦差事。
不论她走到哪里,永谷总跟在距离她五步之遥的地方,就连她晚上睡觉,永谷也派手下守在她的房门口。
在经过她的抗议无效,而且她要求和司丞联络被拒之后,水如净做了一件胆大妄为的事。
她出门找工作,准备当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很幸运地,在她努力的寻找丁二天而准备放弃之时,她在大卖场的内衣专柜。找到适合她的工作。
堡作虽然不轻松,时常得应付一些疑缠的客人,薪水虽然不多,但至少比她整天无所事事的待在别墅里、四处游荡的好。
她猜测,永谷可能跟远在国外的司丞报告过此事。
虽然永谷没有明说,但水如净从永谷不赞同的眼光中,可以猜想得出司丞在知道此事后必定是震怒异常。
但管他的,天高皇帝远,她才不怕呢。
这一天,她上班的第五天,永谷照例跟在她的身侧。
她忙着手中的整理工作,却忽闻行动电话的铃声响起。
她抬头一看,恰巧看见永谷接起了电话,朝电话的那一端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不多久,永谷手中拿着电话朝她的方向而来
水如净有预感,电话的那一端一定是司丞。
丙不其然,永谷递上了电话,恭敬地启口:“如净小姐,二少打来的电话,他要你接听。”
这一刻水如净很想大声的拒绝永谷,就像永谷拒绝帮助她和司丞联络一样,但她没有。她明白,其实永谷的所作所为全都是经过司丞的授意,他只是遵命行事而已,错并不在他,而是在电话那一端的男人身上。
沉默的接过永谷手中的电话,水如净转身告知另一位专柜小姐她有点私事,遂走到无人的角落。
深深的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水如净鼓足勇气,准备面对强大的炮火。
“喂,我是水如净。”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电话那一端有三秒钟的沉默。
虽然短暂,但水如净感觉似乎过了一辈子。
就在她怀疑电话是否断线之时,话筒那端传来她所熟悉的低沉嗓音。
(看来我不在的这一段日子,你过得很惬意,很自得其乐嘛。)一开口,司丞挖苦人的声音就从遥远的那一端传来。
不知是否隔着长远的距离,知道他暂时对自己构不成任何的威胁,水如净听见自己大胆的回嘴。
“主子不在嘛,做下人的总得为自己找点娱乐,否则难道要闷死自己啊!”既然他能挖苦人,那她就嘲弄回去,水如净坏心地想。
(找点娱乐?)司丞扬高声调。
水如净听着司丞的声音,觉得自己仿佛能猜得出司丞说这一句话的表情。那必定是扬高了他那一道好看的剑眉。
(你给我找到那种复杂的地方去了!)司丞的口气微带怒气。
仿佛嫌此刻的司丞.不够火爆,水如净不怕死地火上加油。
“就是复杂才有乐趣嘛!包何况我还有你的特别助理全程保护着呢。”水如净看了尽职的永谷一眼。
(是谁准你出外找工作的?)司丞反问,(当初我们同居之时,我记得我要求过你辞掉工作,而你也答应了。)
“当初我会答应你辞掉工作,那是因为我以为和你同居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聊,但事实上一相处下来,我才知道,你这个人简直无趣到了极点。”劈哩啪啦地,水如净一古脑儿将她的不快全都倾倒而出。
(你说我无趣?)司丞冷冷的声音由话筒的那—端传来。
水如净发觉自己竟然因为司丞的口气,而打了—下冷颤。
“无趣极了。”水如净大胆的反驳。
话筒那一端传来司丞的低咒声,因为声音很小,所以水如净不知道他都骂了一些什么。
“如果你再不说活,那我挂电话了喔,我可不是你,我还有工作要做。”水如净作势要按掉通话键。
(如果你敢挂我的电话,那就试试看。)司丞恫喝。
他的情绪不能称之为生气,简直可用震怒来形容了。
“那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水如净一副迫于无奈,很不得已地问。
(马上辞掉你的工作。)司丞下令。
“不行。”水如净二话不说的拒绝。
要她再回到那一座毫无生气的别墅里,二十四小时待在里面,她相信等不及司丞由国外回来,她就已发疯了。
(你现在懂得阳奉阴违了?以为我身在国外就治不了你是不是?)
“一逃邺十四小时待在别墅里,却无事可做很无聊呢,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乖乖上班,再乖乖下班,好不好?”眼见硬的不行,水如净马上采用哀兵政策。
对于司丞的势力范围,水如净从来不敢抱以存疑的态度。
她相信,只要他一声令下,她绝对会失去这一份工作,然后悲惨的被禁锢在别墅里,再也不能自由来去。
(你在求我?)
不知是否是水如净的错觉,但她发觉,司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意中有抹掩藏不住的得意。
“对。”识时务者为俊杰,水如净深知这个道理。
不肯轻饶过犯错的小女人,司丞决定等他回国后再算总帐。
(这件事,等我回国后再谈。)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为什么?”水如净抗议。
等司丞回国后他们根本不用谈,以他的作风,她一定是挫败的那一方。
(别说废话,把电话递给永谷,我有事情要对他说。)司丞摆明了他与她的谈话,到此为止。
“我不要。”水如净不从。“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把电话传给永谷。”
一直待在水如净身旁的永谷,听见水如净的话,遂走近水如净,想要接过她手上的行动电话。
(水如净1司丞消失的怒气又再度回笼。
瞧,他为自己找来了一个怎样的麻烦。
简直是自找罪受。
“我不要!”转过身背对永谷,水如净故意漠视永谷的动作,朝电话那头大吼。(水如净,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把电话递给永谷,我马上下令)
司丞的话还来不及说完,电话就断讯了。
水如净低头一看,电话萤幕上一片漆黑,看来是没电了。
这下子,没戏可唱了。
从容的转过身,水如净将行动电话优雅地递给等候已久的永谷,头也不回的走回工作岗位上,只丢给呆愣在一旁的永谷一句话:
“电话没电了。”
而司丞对她的威胁,她没听见,自然也不算数了。
水如净自作主张的决定。
一年后
司丞纯熟地将车子停进停车场,在熄掉引擎之后,他整个人疲惫的趴在方向盘上,并不着急马上下车。
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似乎从水如净坚持出外工作那时开始吧。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便慢慢的改变,由最初的相处时间减少,到互动减少,到交谈减少,到最近一个月的相敬如冰,有时候司丞不禁怀疑自己,他当初会和水如净签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是为了想要一个孩子才和她签约同居的不是吗?
但瞧瞧他们之间的关系,简直比陌生人还不如。
偏偏他又无法痛下决定要和水如净解约。
他不能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居多,但也许是一点点补偿吧,因为他除了水如净之外,又有了另外一个女人。’
他不知道这种复杂的三角关系是怎么形成的,但当他在水如净的身边寻求不到温柔体贴时,高佩玲就自然而然的出现,而他们也就顺理成章的在外另组一个小窝,同居在一起。
所幸,不管外边如何传言他的风流韵事,水如净始终被蒙在鼓里。
抬眼看向二楼的窗子,大灯早已熄灭,窗帘敞开的窗子,只由里边透出微黄的光线。
下意识的抬手看表,凌晨二点,她应该就寝了吧。
愤怒的用力槌着方向盘,司丞气恼着自己的自作多情、自作聪明。
瞧,当你在外边良心不安的操心家里的人儿,不顾自己喝多了酒,不顾自身安危开夜车回来时,人家却早已躺在床上睡得香甜,有没有你根本就不重要。
他痛恨自己不够狠心,不够果断,不能跟早已形同、陌路的女人分开。还一再拿契约来说服自己,一旦契约时间到了,他便二话不说的与她分开。
愈想司丞愈不甘心,凭什么他在这里气愤难平,而她却能自在安稳的入睡。
他下了车,用力一甩车门,大踏步往屋内走去,决定去做一个扰人清梦的狂徒。
水如净睡不着。
房里只点了一盏床头小灯,藉由窗外泻人的月光,水如净看清墙上的时间。
现在是凌晨二点。
一整天过度活动的身体,早在她一沾床时便抗议着要休息,但她纷乱的思绪,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躺卧在柔软的床上,她翻来覆去,脑海中全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不爱她的男人的面孔,不管她如何不去想,甚至哀求,他却坚持阴魂不散的出来騒扰她的好眠。
为此,她几乎天天失眠。
和他同居了一年四个月,转眼间二年的期限就快到,她却仍然得不到他一丁点的爱恋,她是不是很失败?
近来,她变得很憔悴,不只因为过重、过久的工作;不只因为没睡好、没吃好,更重要的是太思念无情无爱的男人。
除了这一些让她心力交瘁之外,她还得不时强颜欢笑,以应付力武表哥的关爱眼神。
她知道力武表哥看她现在的这副模样,内心很是自责,也很冲动的想找司丞理论,好为她出口气,但她阻止了力武表哥的想法,这一切是她心甘情愿,他没有理由好为她出头。
为此力武表哥很自责,他自责自己当初昏了头,才会把她往万丈深渊里推,如今才让她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为了亲人她有想过要放弃,但她很明白,除非司丞自动放手,除非契约到期,否则,她不可能逃得了。
她一直没有怀孕,为此她甚至一个人偷偷跑了趟妇产科做检查,但检查的结果却是一切正常,她的受孕机率高。
她知道司丞不爱她,甚至有没有她都无所谓。
但她仍然想试一试。近来她故意延长工作的时数,希望能得到他的注意力,好改变他们之间日趋恶化的关系,但显然的她又失败了,她忙,他比她更忙,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耍的小把戏。
她晚归,他甚至彻夜不归。只要一出门,就是几天几夜不见踪影。
水如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夜,他也不会回来吧!
伸手熄灯,水如净准备强迫自己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