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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有些恼怒地说:“嫂子,仪表厂的下岗职工又上街了,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
谭玉芬正和张伟在吃熬的小米粥,听到楚天舒说仪表厂的职工上街堵路了,也大吃了一惊。
“小楚,你说什么,他们又上街了,我和伟哥都不知道呢,”
楚天舒马上意识到错怪他们了,忙说:“对不起,嫂子,我有点急昏了头,”
张伟是个急性子,他一把抢过了谭玉芬的电话,问道:“小楚,具体怎么回事,”
楚天舒说:“我们正在组织仪表厂竞购,我接到报告,仪表厂的下岗职工把红星街堵了,把凯旋宾馆围了,伟哥,我敢肯定,这是一个阴谋,有人要把凌云集团的代表堵在竞购现场之外,我跟你说过的,凌云集团的竞购方案会最大限度地保障职工权益……”
“什么,“张伟说:“我们真不知情,刚才玉芬还说等着看现场直播呢,”他举着手机大声说:“小楚,你别急,我让玉芬去看看老万、大胡他们在不在,”
谭玉芬只在门口看了一眼,急道:“门锁了,两口子都不在家,”
“他妈的,这帮家伙……”张伟脱口骂了一句。
既然张伟和谭玉芬都不知情,楚天舒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挂了电话,招手喊上了范亦兵,急匆匆朝门口冲了出去。
來到院子门口,女工们的情绪比较稳定,并沒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楚天舒让范亦兵关注宾馆门口的动静,防止矛盾激化,自己则拉上举着轻便摄像机的向晚晴,拦了辆出租车往红星街而去。
五分钟左右,离红星街差不多二十多米左右,出租车就开不动了。
红星街是青原市一条连接绕城公路和交通干道的支线,平时就是车水马龙,拥挤不堪,这会儿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远远望去,靠近转向凯旋宾馆的路段上,二三十个人打着标语横幅将双向的车道都占了。
两边來往的车流无法通行,很快就排成了两条长龙,不少性急的司机不顾市区禁鸣的规定,一个劲地按响了喇叭,有些更是从车上探出头來,骂骂咧咧地互相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看热闹的过往行人也纷纷驻足围观,场面混乱不堪。
楚天舒和向晚晴连忙下车,一路小跑地朝人群中跑去。
还沒等接近人群,楚天舒看见了大个子的大胡,身边是壮实的老万等人,他正打算过去时,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矮小身影:关大强。
随即又在人群中看到了和关大强一起敲诈范亦兵的另外两个小子。
这几个人表现得比大多数人更激动,挥舞着双手在人群中窜來窜去,大呼小叫。
关大强等人又不是仪表厂的下岗职工,他们來干什么,楚天舒的第一反应是,关大强有问題。
楚天舒拉住了向晚晴,指着关大强等几个家伙说:“晚晴,这几个人是沿江大道附近的小混混,都不是仪表厂的下岗职工,我怀疑他们是被人雇來造势的,你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偷**下來,将來追查起來肯定能派上用场,”
向晚晴看了关大强等人一眼,移动脚步找到了一个垃圾箱爬了上去,正好可以俯看全场,是拍摄全景的最佳位置。
楚天舒大喊着让一让,朝人群中挤去。
有一些下岗职工在上一次的堵路中,看见过楚天舒从警车里救出了张伟,这次见了他,纷纷给他让路。
关大强大概也看见了楚天舒,他暗中和一个板寸头嘀咕了几声,自己带着楚天舒见过的那两个小子撤到了外围。
楚天舒挤到路中间,正看见了吴梦蝶坐的车。
车的前后被车堵住了,右边贴近了隔离栏杆,前面是一辆大众车,左边紧贴着一辆大货车,两边的车门都被挤住了,吴梦蝶和她的战略投资部的经理坐在车里干着急,两边都打不开车门。
路上,楚天舒还在纳闷,即使路被堵了,吴梦蝶就是下车步行也可以按时赶到凯旋宾馆啊,等到看了被堵的情形才更加确信,这是一场有计划有组织有预谋有步骤的阴谋。
被堵地段已经车成长龙,要说维稳办的人还沒有來得及赶到的话,执勤的交警也应该到位了,但是,楚天舒并沒有看到任何方面有疏通劝解的行动,甚至一点儿迹象都沒有。
楚天舒停下了挤进去的脚步,给杜雨菲打了电话,告诉她红星街被堵一事,并请求她带几位兄弟协助疏导并控制住关大强等人。
杜雨菲很有些为难,说,这种交通拥堵事件应该由交警部门去处置,作为刑侦支队不便插手。
楚天舒來不及多解释,只好说他受国资委的指派到现场劝解仪表厂下岗工人,发现其中混入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员,非常担心酿成冲突流血事件,恳请杜雨菲來给自己壮壮胆,假如事件有转化成刑事案件的可能时,可以立即采取强制措施。
杜雨菲告诉楚天舒,昨天下午局里为仪表厂竞购的事还开了专題会,会上,新任副局长郝建成反复强调,要做好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但严令警方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轻易介入,防止激化矛盾,破坏警民关系,影响警方形象。
楚天舒急不择言地说,你就当是个人出面保护你的男朋友吧,雨菲,我求求你,再帮我一次吧。
杜雨菲听楚天舒的口气不像是平日开玩笑,知道他这回是真急了,只好说我去请示一下童支队长。
楚天舒说,这种私人的事情就别把领导也牵扯进來了。
杜雨菲无奈,只得答应自己过來,不过只能身穿便衣,如果沒有人危及楚天舒的安全,绝对不会暴露身份,更不会出手。
挂了电话,楚天舒挤到了吴梦蝶被堵的车面前,抬手制止了那位战略投资部经理想要打招呼的想法,直接找到了车前面的大众车,要求司机往前开一点让出点距离來,以便让吴梦蝶下车。
大众车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他瞥了楚天舒一眼,说:“兄弟,你说得倒是轻巧,我要是能挪得动,谁他妈愿意在这里干耗着,”
大众车前面围满了人,有个板寸头还趴在车的引擎盖上刻刻画画,故意制造与年轻司机的摩擦。
大众车司机根本不搭理楚天舒,放开嗓子与板寸头对骂起來。
这一來,看热闹的人都被吸引了过來,本來就已经拥挤不堪的道路更是水泄不通了。
楚天舒走上前,皱了皱眉,走上前來说:“大家听我说……”
“你说个鸟啊,”话刚出口就被板寸头打断了,凶巴巴地一连质问了好几句:“你他妈算老几,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楚天舒说:“我是市国资委的工作人员,请大家散了吧,有话可以跟我说,”
板寸头斜了楚天舒一眼,挥舞着手叫道:“兄弟们,就是他们要把厂子卖了,我们就跟他讲理,大家伙说,对不对呀,”
马上有几个人嬉笑着起哄:“对,就他妈跟他耗,我们过不好,也不让他们好过,”
老万、大胡、郑屠夫等几个见楚天舒來了,马上挤过來。
郑屠夫对板寸头说:“别瞎起哄,他是帮我们的好人,”
板寸头推了郑屠夫一把,骂道:“你他妈的这是吃里扒外,”
这时,满嘴酒气的老梅挥着手大喊:“我们要生存,我们要工作,誓死保卫仪表厂,”
一大群人跟着一起喊,板寸头等几个家伙还趁机对楚天舒推推搡搡,整个场面近乎失控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猛听得有人大喊了一声:“住手,都他妈住手,”
“张伟……伟哥……小张……”
人群中的骚动平息了许多,一大群人围了过去,大胡、老万、郑屠夫等人发出了一阵关切的询问。
大胡挥动着手臂,大声说:“大家都不要乱吵吵了,听张伟的,”
刚才那一嗓子,张伟几乎用尽了全力,这会儿,他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冒了出來。
楚天舒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來了,嫂子呢,”
张伟笑笑,虚弱地说:“她去凯旋宾馆劝那帮娘们了,”
楚天舒十分的感动。
他比谁都清楚,张伟刚刚动了换肾手术,又是强行出了院,身体十分的虚弱,不能情绪大幅波动,更不能劳累过度,他赶到现场來劝阻闹事的工人,号召力是足够了,可对他的身体却是极大的伤害。
张伟站到了板寸头面前,问道:“你们几个把路让开,”
板寸头沒有回答,反问道:“你想干什么,”
张伟大声说:“都退回去,不能堵路,”
板寸头强硬地说:“不行,他们要卖厂子,不给我们活路,我们死也要死在路上,哥几个,对不对,”
跟他一伙的几个家伙跟着大声起哄,并骂骂咧咧地向张伟围了过來。
张伟毫不畏惧,问道:“这是我们仪表厂的事,你们是什么人,”
板寸头一指人群中的老梅,说:“我们是梅师傅的徒弟,我们要吃饭,要工作,还要娶老婆,”
这几句还是有点煽动性,加上几个家伙跟着一起哄,周边的下岗职工们在老梅的带动下也纷纷附和。
局势顿时陷入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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