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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第三次流产了
流掉的是，一个男胎
她躺在床上，面如白纸
身轻如叶，感觉在空中飘动
气息从胸中呼出来，似乎
有些辣，好像是沉重的黑色
她想，自己会不会死
她真的有些想死
十二岁的大女儿，懂事的
给她端茶递食擦洗，六岁的小女儿
整天偎着她，一会儿就过来扒扒她的眼
看着两个女儿，她涕泪涟涟
丈夫接到婆婆电话以后
对她说出冷冰冰的三个字：打掉它
三个冰块，堵在胸口
她怎么也焐不化，挥之不去
第三胎的第三次怀孕
过年的时候，就与丈夫商量过
她想生下来，他也同意过
可恨的是，婆婆找的
那个算命的张先生，满嘴胡言
男胎被打下以后
婆婆一病不起，在东屋里
奄奄一息，她强撑着
每天过去看她三次
丈夫手机，总是关机
他在恨谁呢？
是谁的错呢？
婆婆说，她死也闭不上眼
她说“不，婆婆，你没错
是我，没能坚持住。”
她扶住大女儿的肩
顽强的，走出门外
丈夫，正从村口走来
她努力止住，扑漱漱的眼泪
看到，在他身后
路好长，好长
2013，7，9，于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