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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北方大地,宛若接受了一场春之洗礼般,原本一片白皑皑的冷冽,换上绿茵茵的柔嫩。
阳光和煦的早晨,风家五大牧场和往常一样忙碌。
座落于本家牧场里的风家庄,也依然如昔是由风家年轻的少奶奶牛巧灵,慢吞吞的以半个时辰用完早膳,才算正式开始。
“霆捷,待会儿,我可以带小痹到牧场的牛区逛逛吗?”经过一个冬天的练习,牛巧灵总算习惯直呼风霆捷的名字,不再叫夫君。
不过,慢吞吞的说话速度依然如故,未曾长“速”
又是那只眼斜嘴歪的抽筋牛!风霆捷花了一个冬天,还是想不透那只有乳牛斑纹的杂色肉牛究竟有何魅力,为何这般深得牛巧灵宠爱?
“可以吗?”等不到风霆捷的回答,牛巧灵又悬温吞吞的重提保证:
“我会小心,不会接近马儿,也不会走到马区附近的。”
每每给那双水灵灵的无辜大眼一瞅,风霆捷便无法招架的投降虽然他总是掩饰得很好,未曾露出蛛丝马迹。
“去吧!不过,绝对不脑瓶近马和马区。”他可不想冬天时,那出令他爆笑三天的戏码重演
这丫头居然被马区的马匹集体欺负,马区里的马儿们一见到她,就轮番上阵的挨近她,在她脚边便便后又不屑的扬长而去;而且不论这丫头走到哪儿,那些马儿就跟到哪儿便便,那画面,风霆捷至今一回想,还是会忍不住窃笑。
宾滚红尘,果真无奇不有。
他这个牛缘极佳的牛步夫人,竟如此不得马缘!
“小痹,我们走了。”得到夫君许可后,牛巧灵和往常一样,率着小痹,以独门的牛步化行进速度,朝牛区施施徐行。
风霆捷也和往常一样,偷偷尾随护送。虽然到牛区的路途中,只有一小段得经过马区,马区的栅栏他也已命令总管佟练加高许多,但他还是不放心。
于是,每天早上暗地护送牛巧灵到牛区,已成了风霆捷的例行要务。
完全不知情的牛巧灵,和往常一样,边走边慢条斯理的对爱牛道:
“小痹,我看咱们今天早上就在这儿用早膳吧!”
小痹以歪斜斜的眼睛瞧了眼前的绿草一眼,又以歪斜斜的嘴吃了一口草,立即吐掉摇头。
牛巧灵见状,轻叹一气:
“唉!我还以为这儿的草已够鲜嫩,原来还不行啊!那咱们到那边瞧瞧去吧!”
说着,便又和爱牛小痹亍亍缓进。
那只斜眼歪嘴牛真够挑嘴!风霆捷实在不明白,牛巧灵哪来的好耐性,对那只乳牛斑纹的杂色肉牛这般宠溺?
不过,看着牛巧灵和小痹之间的互动,实在很鲜又有趣,每天都有新花样,让风霆捷百看不厌。
牛巧灵又相中了一处绿地驻足,不改声声慢的说话速度又对爱牛道:
“小痹,你看这儿如何?”
小痹又以歪斜斜的眼瞧了如茵的碧草一眼,以歪斜斜的嘴吃了一口草。这回,它总算没吐掉,一口接着一口的埋头苦干起来。
牛巧灵雀跃的蹲坐旁边,一面欣赏爱牛吃得津津有味的满足相,一面开心的说:
“小痹,你可别只顾着吃,要记得帮人家把好吃的草儿范围理出来,好让我做记号,否则待会儿没办法告诉牛区的执事,让他把其他牛儿带来这一带吃草呀!”
这丫头居然是在找优质的草地!?风霆捷颇感诧异。
他一直把牛巧灵和小痹的“寻草用膳之旅”当成天天上演的“趣味”没想到,这其中竟藏有如此玄机
风霆捷不觉莞尔,凝睇着佳人俏颜的深眸,多了几分炽热。
待小痹吃饱,慢吞吞的牛区缓步之旅,才又向前缓进。
经过乳牛区时,牛巧灵听到风中传来鞭打声和粗鲁的咆哮声,驻足思忖片刻后,她改变了徐行方向,转往乳牛区牛舍。
愈接近乳牛牛舍门口,鞭打声和咆哮声愈大。
慢慢地,牛巧灵终于亲眼目睹真相一个壮汉正在对关在栅栏里的乳牛又踢又打,粗声叫嚣:
“你这只他妈的畜牲,竟敢和老子作对!不出奶是吧?好!老子就打你、踢你,直到你出奶!”
怒骂间,又鞭踢了遍体鳞伤的乳牛十数下。
牛巧灵于心不忍,用力大叫:
“住口!住手!住脚!不可以骂牛、打牛和踢牛!”
壮汉东张西望了半晌,才发现细如蚊蚋的叫声是来自牛舍门外的娇小姑娘。
“臭娘儿们快滚!这儿没你的事!”壮汉横眉竖眼地臭骂牛巧灵。
牛巧灵对于自个儿被骂并不在意,一心执着在处处是伤的乳牛身上:
“你不可以骂牛、打牛、踢牛!”
“老子偏要!”壮汉非但不听劝,反而变本加厉地对那只乳牛又骂、又鞭、又踢。
“不可以!”牛巧灵见状急急的上前阻止虽然步行速度未见加快,但意思到了。
好不容易“赶”到壮汉面前,牛巧灵还没好生喘口气,便出手阻止壮汉:
“快停下来!”
哪知壮汉先下手为强地猛推牛巧灵一把,粗鲁地咆哮:
“滚开!臭娘儿们!”
牛巧灵给猛力一推,失了重心,眼看就要向后倾倒于地,幸而身后及时出现一面肉墙稳稳地挡住她。
“小痹,谢谢你。”牛巧灵话方落便发现,身后的肉墙不是自个儿的爱牛,而是风霆捷。
她方要再启小口,风霆捷便把她拉到自个儿身后,全身弥漫肃杀之气地冷瞪着粗汉,厉声道:
“厄尔泰,你这是在干嘛?”他记得牧场里每个人的长相和名字,今后,他会对眼前这个推了牛巧灵一把的该死畜牲记忆更深刻,即便这畜牲已化成灰!
令人胆寒的冷冽杀气,慑得原本嚣张跋扈的壮汉。转眼像给蛇盯上的青蛙般,不敢妄动。
“大大当家”
“我问你在干嘛?”风霆捷声音更冷、杀气更重。
“我这畜牲已经三天不出奶所以我我在教训这畜牲少奶奶突然出现我怕她受伤所所以”厄尔泰结巴愈来愈厉害,音量愈来愈小。
虽然风霆捷的双手并未袭向他,他却有已被砍杀上百次的强烈恐惧。
“来人!”
“属下在!”风霆捷厉声一吼,不知何时进入牛舍的两名手下立即应声。
“把厄尔泰交给佟练!”
“是!”转眼,两名手下已制服厄尔泰,消失在牛舍。
“霆捷,我没事。快放开我,我要去看小花的状况。”小花自然是指被关在栅栏里,浑身是伤的可怜乳牛。
风霆捷早已习惯牛巧灵随时随地随口就替牛区出牛只取名字的习惯;唯一令他纳闷的是:取了那么多名字,她真的分得出哪只是哪只吗?
明白牛巧灵的爱牛心切,确定她没受伤,风霆捷便放行了。
牛巧灵慢吞吞的挨近栏门,心疼不已的抚摩被绑住的受伤乳牛,柔声的安抚:
“小花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很奇妙的,那乳牛像是听懂牛巧灵的话,且相信牛巧灵不会伤害它似的,原本恐惧不已的模样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放松的柔和。
像这般不可思议、经常在牛巧灵身上上演的奇妙情景,也是风霆捷百看不厌的戏码之一。
这丫头的深得牛缘实在太令人称奇了!
牛巧灵仔细的瞧过乳牛全身各处,确定没有致命伤口后,总算松了一口气,柔柔地对变得主动亲近她的乳牛说:
“幸好都只是些皮肉外伤,太好了!咱们到外头遛遛,好不好?”
风霆捷不确定是不是自个儿眼花,他看见那只乳牛微点了一下头每回瞧见牛巧灵和牛只们之间的‘对话’,他就会有“是不是眼花”的纳闷。
眼看牛巧灵右手牵着斜眼歪嘴牛小痹,左手牵着受虐的乳牛小花,慢吞吞步出牛舍,风霆捷并未阻止,而是尾随于后。
“要带小花去吃草?”风霆捷依然是个理解力、适应力超强的男人。
“嗯!小花看起来很没精神,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比较好。”牛巧灵很认真的说。
发现牛巧灵行进的方向并非往小痹方才吃草之处,风霆捷不禁心生好奇:
“我刚刚巡视牧场路过时,偶然瞥见小痹在那边吃草,为什么不带小花到那边?”
牛巧灵慢吞吞的摇摇头,慢吞吞的说:
“小痹是肉牛,小花是乳牛,所以适合小痹的草和适合小花的草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适合乳牛、肉牛、役用牛进食的草各有不同,应该有所区别,才能养得好?”愈是和牛巧灵接近,风霆捷愈深刻了解,牛巧灵对养牛的独到才能。
“嗯!这就好比咱们人一样。北方人喜欢吃面食,南方人喜欢吃米饭。牛儿们也一样,老是吃着不合自己胃口的东西,经年累月下来,自然就长得不好了。”
谈论间,小花已寻着喜欢的草地,开始低头进食。牛巧灵很开心的抚摩它,趁隙替它按摩乳房。
“你在做什么?”她的动作不禁令风霆捷回想起,牛巧灵洞房花烛夜那晚,令他啼笑皆非、记忆犹新的“哭诉”
牛巧灵倒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一心埋首于小花的乳房按摩差事:
“替小花按摩乳房呀!通常无法顺利出奶的原因,不外乎两种。一种是身上有病变、一种是情绪引起,如果是前者,就得好生医治;如果是后者,就得好生安抚牛儿们的情绪。”
“乳牛也有情绪?”风霆捷是养马高手,知道马有性子。
虽然他养牛不若养马般高明,但他是个理解力强的男人,明;白牛和马一样,必也有自个儿的牛脾气。
可,这份认知和理解,只限于役用牛,并不包括肉牛和乳牛。
尽管他是个理解力强的男人,还是无法理解“牛肉”和“牛乳”也有牛脾气这等荒唐事。
然,牛巧灵的看法显然和他大大不同:
“牛和人是一样的,会受到周遭环境影嫌邙情绪起起落落,乳牛比起肉牛和役用牛,更是敏感。”
他知道已挤出的牛乳若不加工处理,放久了会发酸腐败,但,未挤出的牛乳,也会有发酸腐败之虞就有待商榷了。
瞧风霆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牛巧灵进一步说:
“你别看乳牛总是温吞吞、好脾气、反应又比较迟钝,就认为乳牛是少根筋没有牛脾气的。事实上,乳牛是很敏感、很胆小、很容易受伤害,需要花费比别的牛更多心思去注意、照顾的,你明白吗?”
这话怎么听起来很像在描述某人,让他有股莫名的强烈亲切感?风霆捷迎着牛巧灵昂仰的认真小脸,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只想大笑不过他以超强的自制力按捺住了。
“明白。”同类果然对彼此较了解!
仿佛在回应牛巧灵的话般,已三天不出奶的小花开始出奶了,且比往常丰沛。
风霆捷目睹眼前情景,暗地称奇。
原来“牛乳”真的也有牛脾气哪
凝睇牛巧灵的眸底,除了炽热,又多了几分赞许。
被总管佟练开除的厄尔泰,怀恨在心地潜去找老相好,在厨房干活儿的丫环小红大吐苦水。
小红气得直为心上人打抱不平:
“没想到大当家和佟总管居然是如此是非不分的人!”
“罢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既然大当家和佟总管无法相信老子的忠心,老子就走,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老子这一走,咱们今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经常见面了。”厄尔泰心里恨透牛巧灵。
他是风家牧场在北方的最大对手赵家牧场派遣来长期卧底的探子,这些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没露出半点破绽,没想到今儿个居然栽在那个慢吞吞的臭娘儿们手上,教他如何咽得下这口鸟气?
小红一想到以后见面机会变少,便下了决定:
“这样吧!我也不干了,我和你一道走。”
“不!大当家和佟总管待你不薄,你还是留下来吧!虽然今后我不能到风家牧场来看你,但你可以来看我啊!”这娘儿们可是他费心布下,以防万一的暗桩,现在正是派上用场之时,怎可不好生利用!
“可是”
“这档事说来全是那个慢吞吞的臭娘们不好,要不是那臭娘们,老子也不会被赶出风家牧场,唉罢了,不说了”
小红给他一挑拨,如他所愿把帐全算到牛巧灵头上,恨恨地咒道:
“你说得没错!这事全是那女人的错!”
厄尔泰火上加油的继续怂恿:
“那又如何?再怎么说,咱们就是下人,注定吃亏。除了自认倒霉外,还能怎样?教训主子不成?别傻了!”
“本姑娘就是要教训那个南方来的臭娘们!”小红咬牙切齿的嚷嚷。
眼见成功在即,厄尔泰又加把劲道:
“教训?你区区一个在厨房干活儿的丫环能干嘛?”
小红阴侧恻的笑道:
“就是因为本姑娘是在厨房干活,才能教训那臭娘们!”
“怎么说?”厄尔泰不动声色的探问。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你先走吧!免得被人瞧见又去向大当家和佟总管通报就不好了。”小红这会儿只想着报一箭之仇。
“好吧!不过你自个儿当心些,别乱来。”目的已达成,他便不再多做停留,省得节外生枝。
“行了!”
臭娘儿们!你的死期到了
晚膳寸,牛巧灵让三天不出奶的小花顺利出奶一事,成了风家三兄弟的闲聊话题。
自从风霆捷娶了牛巧灵之后,老二风霆扬和老三风霆威就变得很准时回风家庄用晚膳,以免错过快乐的牛巧灵笑话时光:
听完牛巧灵如何让乳牛出奶的高论后,和风霆捷一样认定“只有役用牛才有情绪”的风霆扬和风霆威,趁隙低声问自家兄长:
“大哥,你真的相信‘牛肉’和‘牛乳’也有牛脾气?”
风霆捷正色道:
“‘牛乳’和‘牛肉’既然同属牛身上的一部份,带点牛脾气也无可厚非。”
“大哥所言极是。”不愧是理解力超强的男人!
风霆扬和风霆威都认为,自从牛巧灵进门后,他们敬爱的大哥那本已过人的超强理解力又更上层楼了,且天天在持续精进中。
佟妈勤快的上了热腾腾的新莱色:
“糖醋肉上桌了!这可是二少爷的最爱唷,大少奶奶你快尝尝,看佟妈这糖醋肉做得道不道地?”
如今的佟妈,俨然已把牛巧灵视为“知己”
“嗯!”牛巧灵没让佟妈失望,立即尝了一口。
哪知,糖醋肉方入口,牛巧灵便僵了一下。
“这是”方启口,人已昏厥,不醒人事。
“巧灵”风霆捷眼明手快的抱住牛巧灵,确定牛巧灵不是中毒,安心了些。
“少奶奶”佟妈吓得尖叫。
“这糖醋肉是牛肉,不是猪肉!”风霆扬和风霆威齐声惊嚷。
“什么!?”风霆捷倏地想起牛巧灵刚进风家时说过的话:
也不知怎么搞的,从小,我只要吃到牛肉,便会昏迷不醒人事。
风霆捷看看怀中,浑身冰冷、陷入昏迷的牛巧灵,神色变得森冷阴惊:
“佟伯,马上封锁风家牧场,不准任何人进出。佟妈,立即把厨房的长工、丫环全召来!”
风霆捷久违的冷酷森寒杀气,让膳房的空气瞬时冻结。
不消多久,罪魁祸首小红便给风霆捷揪了出来。
小红被风霆捷的浑身杀气吓得全招了:
“大当家饶命,小红只是气不过,想给大少奶奶一点教训,不过小红并没有下毒,小红只是把猪肉偷偷换成牛肉,因为我听说大少奶奶不能吃牛肉,所以才请大当家相信我,我绝没有害死大少奶奶的想法,我说的全是事实,大当家饶命哪”她会被杀!她一定会被杀!风霆扬、风霆威和佟练夫妇也认定风霆捷会杀了小红,而齐声劝阻:
“大哥(大少爷)”
“滚!”风霆捷冷喝一声。
“是是”小红不知道风霆捷为什么饶了她,不过那已无关紧要,眼前最要紧的是逃命,所以她爬也要爬出风家牧场。
待小红一走,风霆捷立即对佟练和风霆扬、风霆威下令:
“跟去查出幕后主使,再一并惩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