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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假日,如果天气允许的话,波莉一家人都会聚在一起喝下午茶,午茶的地点,就在自家的庭院里或阳台上。
举家搬回来后,因为占地的关系,庭院和远在国外的那栋房子相差甚大。不过虽然这个庭院比较小,但活动空间倒还充足。
波莉烘烤了几种小饼干,由于家中的成员都不爱吃甜,她特别将糖份减量,所以这几盘小饼干吃起来不会太甜腻。
煮了特制奶茶和咖啡,把所有杯具和茶点摆好之后,她上楼唤醒正在午睡的杰格和从午餐后就窝在书房里看书的大儿子。
一听见有饼干吃,杰格迅速从被窝跳出来,飞快地冲下楼。
“你当心点,小心滚下去。”
苞在杰格后面慢条斯理地踱下楼来,蓝潍杰摘下鼻梁上的细框眼镜。
“我才不会,啊”才说完,身材胖胖的小杰格随即滚了下去。
“咚咚咚”他的屁股遭了殃,好痛。
“我警告过你的,活该!”
看着杰格像球一样地滚下楼,蓝潍杰悻悻然地取笑他,来到他的身边时,还不忘踹他一脚。
“我要跟妈讲,说你欺负我。”
杰格手抚着小胖臀,从地上爬起来。
“谁叫你看起来就是好欺负的样子。”
他冷冷地哼道,打开玄关的门,步出庭院外。
“是吗?可妈咪说我现在的样子,不管是长相或身材都和你小时候的模样很像。”
杰格不甘示弱地顶回去,率先夺门而出,选了一个好位子坐下。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小时候也常常被欺负喽?”杰格随口说道。
记忆从脑海中翻腾而起,蓝潍杰浓眉微蹙,琥珀色的眸子闪过复杂难懂的情绪。
“吃你的饼干吧,小胖猪。”拿一块饼干塞进杰格的嘴巴里,他跟着拉开一张椅坐了下去。
“哼,我就不信你没被欺负过。”杰格愤愤不平,咬着饼干含糊地嘀咕着。
懒得理会他的挑衅,蓝潍杰替自己倒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他取起骨瓷杯凑上唇,准备品尝。
“杰米,麻烦你去叫水璃一起过来喝茶。”波莉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
在听见水璃的名字时,蓝潍杰喝咖啡的动作顿了顿。
“我没空。”二话不说,他便冷冷地拒绝。
自那天在公司碰过面后,他已有好多天没见到她了。至于父亲原本打算安排她进公司任职的事,也因他的坚决反对而作罢。
必于这件事,波莉一直想找机会代儿子向水璃道歉。
“你不去就别想喝我的咖啡。”波莉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抢下他手中的咖啡。
她实在搞不懂,他到底和水璃有何心结,为何从小相处融洽的两个人,会在长大之后变成了敌对的仇敌。
不,正确说来是他对水璃一直怀有敌意,害得水璃这几天拼命躲着他。
“我不想喝了。”霍然离开椅子,他高大的健躯往屋子里走进去。
“站住,不管你喝不喝这杯咖啡,你都得过去邀请水璃来喝茶。”波莉难得拿出当母亲的威严。
他在雕花门前站定,原本将踏进屋子里的脚,猛地顿住了。
“我不想去。”他再次断然拒绝。
“你没有拒绝的余地。”波莉非常坚持“如果你还执意不去,那么你以后别再喊我一声‘妈咪’,我没有你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她把他当三岁小孩子教训。
蓝潍杰的脸色倏地下沉,非常之难看。
“你可以选择去或不去”她让儿子自己决定。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他根本无从选择。
愤怒的脚步一旋,他怒气腾腾地转向大门口,朝隔壁水家的屋子走去。
“没有邀请到水璃来作客,你也别回来了。”
波莉随后又撂下狠话。
“可恶!”他用力踹了一下铁门。
用力揿下电铃,等候了好久,都没有人来回应。
她不在家再好不过了,省得他看了碍眼。
才要打道回府,屋子里及时冲出一个娇小的人影。
“妈,对不起,我肚子不太舒服,刚才一直待在厕所里,所以”
水璃一手捂着肚子,她原本以为按电铃的人是董采妮,她常常外出却忘记带钥匙,按门铃是妈妈最常做的事。
在抬眸看见蓝潍杰那阴沉紧绷的脸庞,她的声音倏地停住了。
他来做什么?!水璃僵在门后,不知所措地瞪视着他。
他没开口说话,只一径盯着她瞧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罩衫,衣长只盖住了臀部,以下露出两截白皙修长的匀称美腿。
她让那头长发自然地披泄在后,又没有戴那副碍眼眼镜,她这模样,才是他记忆中美丽慧黠的水璃姐姐。
她原本的容貌是很漂亮耀眼的,就像眼前这模样。
“请问有事吗?”她讷讷地问。
她已经尽可能回避他了,可却还是碰了面。这次不能怪她,因为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蓝潍杰有几秒钟的失神,但旋即惊醒。
“我妈让我来邀请你一起用下午茶,你有空吗?”
他的神情不悦,语气非常之冷硬,摆明了并不欢迎她。
“不好意思,麻烦你告诉波莉阿姨,我正在忙,没空过去,改天吧!”
水璃很识相,她知道他一定是被波莉阿姨逼着来的,其实他心里非常不愿意看见她。
“你在忙什么,竟能忙到连喝个茶的时间都没有?”
既然她在家,那他是非得把她邀请过去不可,否则母亲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听听他这口气,好像真地把她看成一个整天在家闲闲没事做的懒人。
“我正忙着翻阅报纸的求职栏找工作,真地没空过去了,谢谢你的邀请。”
她也有脾气的,话一说完,便要将大门关上。
“等一下。”
不经思考,他用手抵住了门,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你找什么性质的工作?”在开口后,他更是讶异于自己的反应。
“不用你管。”
水璃也被他的质问吓住,用力地要把门给关上。
“我才懒得管你,只不过是尽一下当邻居的义务,稍微关心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堂而皇之地推开门,径自往屋里走去。说穿了,他心里是在为自己坚持反对她进公司的事情而自责。
“你太多管闲事了。”水璃忙上前阻挡。
可是已来不及,他大步一迈走进客厅,看见了桌面上那叠用麦克笔圈画着无数红框的报纸。
拿起报纸,他看着她所圈画的部分。
看着看着,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全是一些没远景的小鲍司,你甭去面试了。”他毫不客气地批评,把视线落到她美丽的素净的脸蛋上。
“你未免干涉太多了吧!”水璃生气地伸手要抢回报纸。
他突然把报纸揉成一团,然后动作潇洒地投进垃圾筒,接着说:“你明天到公司报到,我随便帮你安插一个职位,都比待在这些小鲍司好。”
“你不是很厌恶看到我,恨不得我从这个世界消失吗?怎么”
她极度错愕地瞪着他,他的话令她相当地震惊。
那天他还极力反对蓝伯伯安排她进公司工作的决定,怎么这会儿却又热络地要替她安插工作。
他吃错葯了不成?!一双清莹的星眸掩不住震惊地愣瞪着他。
“我说会帮你安插工作就绝对会做到,你现在不用忙这个了,跟我回去喝茶吧!”
他回避她的注视,显得有些尴尬却又霸道地执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出门。
“请你等一下,我”
敌不过他拉扯的力气,她硬被拖着出门,两条美腿在罩衫衣摆下晃啊晃,引人遐思。
他的眸光一黯,下颚微微沉下,高大的身躯在门前猛地停住。
她的鼻子撞上他宽阔的背;“唔”有点儿痛。
“马上去换过衣服,在我咖啡冷掉之前,我要看到你下楼来。”转过身来,神情冷峻地对她说道。
水璃瞠愣几秒,本想再拒绝,但他的目光和表情实在太阴鸷,让她不敢再开口,只得顺从地回房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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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生活,在漂亮的露台上享受美味的茶点,悠闲地度过午后时分。
当她跟着蓝潍杰来到他家时,波莉阿姨临时把午茶的地点改到二楼的大露台上。
杰格早把饼干吃掉了大半,他吃饱喝足就回房间打电动了。
而波莉阿姨则借口出门去买东西,没参加午茶聚会,所以现下在这浪漫的欧式大露台上,只剩下蓝潍杰和水璃两个人。
一个尴尬地低垂着小脸喝着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饼干,另一个则不发一语,神色阴沉地喝着冷掉的黑咖啡。
要不是波莉吩咐他要好好陪这位“贵客”他早就回房间看他的书了,怎可能还会坐在这里。
“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离开没关系,我自己在这里喝茶就可以了。”
她知道蓝潍杰是被波莉阿姨强迫留下来陪她的,看他那脸不情愿,她心里有点难受。
他等这句话等很久了。
“那么你请自便,我回房间去了。”
迅速站了起来,转身就兜进屋子里,高大健硕的身躯隐没在左手边第二道房门。
原来他的房间方向正好对着她的,那么和她房间阳台相对的那扇落地窗,就是他的寝室喽!
原来房间里那架白色钢琴是他的。他会弹钢琴吗?虽然他房间里摆着钢琴,可她从来没有听见琴声响起过。
想起钢琴,她修长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她有多久没碰琴键了自从和“凯”分手后,她就把那美妙优雅的琴声给遗忘了。
忽而,优扬的琴声从那扇紧闭的门内传了出来。
那铿锵有力的琴声,带着些微悲伤的曲调,以及令人痛彻心扉的音符
是蓝潍杰在弹琴,没想到他的弹琴技巧如此圆融美妙。水璃瞠愣地听着那流畅而优扬的琴声。
一阵轻风吹过颊鬓,撩动她的发丝,她的眉宇之间泛起浓浓的忧伤,说好要彻底忘掉的那段痛苦回忆,又在脑?锓谄鹄础?br>
杨凯和她是同一系的同学,两人均主修钢琴这门课程。从大一开始,她和杨凯对彼此都有好感,于是便展开了交往。
从大一到大四,她和杨凯的感情日臻成视邙稳定,在学校中,她是公认的校花,由于才貌出众,她在校园内非常活跃。
相较于杨凯,他只是一名普通而平凡的学生,和水璃在一起,他永远只是一片衬托她的不起眼的小绿叶。
可是水璃并不在乎这些,她很爱杨凯,爱他的风趣、爱他的稳重、爱他的一切。
她带杨凯回家让双亲认识,水寒夫妇也对杨凯非常中意。
水璃以为她这辈子是属于杨凯的,而杨凯也将是她一人所独拥的。
在大学毕业之前,她都是这样认为不管杨凯以后的成就如何,她都会和他在一起,她会和他结婚、生子,平凡地共度这一生。
她的梦想很平凡,甚至愿意为杨凯放弃茱莉亚学院的奖学金,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就为了和杨凯在一起。
在大学毕业的前一个晚上,她和杨凯并没有约会。
因为她临时把钢琴琴谱遗忘在琴室了,所以下课回家之后,她又踅回学校拿琴谱。
这个时候,鲜少会有同学留在学?铮鞘亲u塘粝吕戳非俚摹?br>
水璃在踏进琴室前,以为里面不会有人的。可当她准备打开门时,却发现门被反锁着,里面
传来女孩子低泣哽咽的声音,还有她所熟悉的杨凯的声音。
“学长,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那女孩子的声音她挺熟的,是她的直系学妹罗筱娟。
“我不会答应你这个擅自的决定,我不会放你走的。”杨凯激动地说。
“求你让我走,我们不能再继续欺骗、背叛学姐下去。她为了你放弃到纽约深造的机会,你不能这样对待她”
里头传出学妹伤心的哭泣声,水璃愣在门口,压根儿搞不清楚罗筱娟在说什么?!可心里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强烈地感觉到杨凯和学妹有事瞒着她。
“娟,我不爱她,你不要再强迫我和她在一起。和水璃在一起这几年来,我好痛苦,你知道吗?!”
“学长,你怎可以这样说,学姐她那么漂亮又有才华,她是那么的完美”
“我就讨厌她的完美,她永远都是大家注目的焦点,她的温柔只是表面的假象,其实她的个性非常的骄纵蛮横,和她在一起,我永远都只会是个任她摆布的小丑我讨厌她,厌恶她那自负的嘴脸!”杨凯这些话几乎是用吼的。
“筱娟,我爱的是你,求你别再把我推给水璃,我不要她,我自始至终爱的都是你。”
“我也爱你,好爱你!我不要把你让给学姐,我要你只看我弹奏钢琴,你的眼中不能再有学姐的存在,我讨厌她把你占为已有”
他深切的告白,换来罗筱娟一阵无法抑止的哭泣。
“我不是她的,从来就不是,我的心里只有你,真的只有你。”
原来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她的存在,难怪他从来不碰她,就连一个吻也像敷衍般地带过。
门外的水璃听见了,那幸福、平凡的梦想,在瞬间被无情地敲碎。
杨凯的话如利刃般穿透她的心,狠狠地画出一道再也无法缝合的血痕来,这个伤痕汩汩淌下鲜红的血液。
她一直以为杨凯是她的,原来那全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从来不懂悲伤感受,永远都是笑颜灿烂,活得自信的她,生平第一次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心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无法抑制的泪,冷酷无情地席卷了她。
那一个黄昏,她哭倒在琴室外的走廊上,几乎晕厥直到杨凯和学妹发现了她。
狼狈不堪的她,撑着最后的力气和意志,赏给杨凯一巴掌,然后骄傲地离开了。
所有的骄傲和自负在那一天完全从水璃身上消失了,她生了一场大病,病愈之后,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快乐又耀眼的水璃,她不再碰钢琴,那熟悉的黑白琴键已被她遗忘。
记忆在这之后,变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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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水璃姐姐在哭耶,她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经过露台打算下楼的杰格,突然闯进蓝潍杰的房间,打断了他弹琴的兴致。
琴声戛然而止,蓝潍杰弹错了几个音符。
“她又怎么了,又想起那该死的‘凯’吗?”
充满妒意的低咒从齿缝里逸出。
斑大的健躯倏地从琴椅上站起,他转身迈出房间,冲往露台。她果然趴在桌上痛哭起来,那伤心欲绝的哭泣声拧痛了他的心。
“不准哭!”
连喝个茶也哭得死去活来,蓝潍皆旗要被她给逼疯了。
倏然抬起那已被眼泪沾湿的脸,她看起来很悲惨、很无助。
“对不起”她慌乱地用手背擦眼泪。
“我马上离开就是了”
那狂怒的神情让她好害怕,慌忙地从椅上起身,越过他,打算逃回家去。
“不准走!”
他忽然拽住她的手臂,将她往他的房间拉进去,
“今天你没把事情讲清楚,我绝不会放你走。”
用脚将门踹上,将她拉至钢琴前,将哭成泪人儿的她按坐在琴椅上。
“砰”的关门声吓着了她,她僵坐在琴椅上,眸子闪过惊慌,神情仓皇。
“说你到底在哭什么?!又是为了那个‘凯’而哭吗?!”
逼近她,那琥珀色的眸子里窜动着不自知的醋意和妒火。
“求你别逼我”
泪珠又不争气地滑下颊,她要把那段不堪的往事彻底忘记,不想再提起半句。
“那你就别老是哭,我看都看烦了。”
烦躁地扒过那褐色发丝,猛地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烟点燃。
“以后以后绝不会再哭了”
压抑着哭声抽噎着,脱轨的情绪在慢慢地平复。
“你举手发誓,我才相信。”他不肯轻易放过她。
一想起她老是为了别的男人哭得死去活来,他就一肚子火,焦躁地抽着烟,房间内弥漫着呛鼻的烟味。
敝了!她为那个叫做“凯”的男人哭泣,关他何事呀?!他干嘛表现得如此在意且愤怒。
去!他中邪了不成。
蓝潍杰在心中生气地取笑、嘲讽自己。
“我保证绝对不哭,请你放我走”
竟然要她发誓,他这么做有何意图?水璃当场傻了眼。
“把手举起来对天发誓,以后如果再被我看见你掉一滴眼泪的话,我会让你‘很好看’。”
再旋回身,他蹲下身与她平视,眸子忽而变得阴沉而凶狠。
他这么做实在逼人太甚,干涉她太多了。但他就是不肯轻易饶过她,他嫉妒那个男人,如果可能,他要狠狠赏那个叫做“凯”的男人一顿拳脚,非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外加挂三个月病号不可。
“我”她愣着。
“发誓!”
猛地将距离拉到最近,挺直的鼻抵着她的鼻尖,他紧逼着她,嚣张的气息扑旋向她。
“我发誓”水璃举起手,紧张而害怕地张开颤抖的唇。他那阴鸷的神色摆明了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她只好照做。
“从现在起,你最好管好你那不争气的眼泪,要不然,我会亲自用唇把它吻干。”
嘴角微扬起一抹邪佞而充满得意的笑痕,他捧起她的脸,狂妄又怜惜地在那颤抖的唇瓣上印下一个胜利的吻从现在起,她的眼泪不再是属于那个男人的了。
当他将唇覆上她的那一刹那,水璃在他那双琥珀色眸子中看见了跃动的情欲,她震惊万分地瞠瞪着他。
“把眼睛闭上。”他恼怒地命令。
水璃听话地闭上眼,放纵自己沉沦在他霸道又充满占有欲的深吻中,心的一角从此刻起,随之慢慢地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