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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在教堂院之前的应天门前搭起的楼阁上举行一年一度的新尝祭,待天皇撒下象征性祭神的五谷杂粮,楼阁下的乐师们便开始奏出神乐曲,等待着献舞的女巫献舞。
不一会儿,十方篱身穿百羽衣,顶戴十色羽冠,翩翩舞起一曲神驹,妖娆的舞姿震心惑魂,倾国的丽颜勾魄,冰艳的笑靥醉心,寒凛的威仪慑人
一旁参与新尝祭的大臣与沿道欣赏的百姓,莫不为她虚无缥缈的舞技所吸引,但也为她妖诡的外表所惊骇。
但尽管如此,众人仍是无法将视线自她身上转移,望着她伸展如雁翔,收缩如雀凝,玉手轻捻,柳腰轻摆,全然无一丝的轻佻;反倒是一脸的凛冽,仿若是受天神眷恋的羽仙,众人瞧得如痴如醉。直到一曲停止之后,聚在应天门前的众人像是被她掳获心神,久久无法回神,甚至连她人都已经离开了,众人仍沉醉于方才的幻梦之中。
十方篱在少纳言的服侍之下,换下一身羽衣,才又慢慢地走到楼阁下,望着热闹的男男女女跳舞,粲笑如花,她也不禁漾出笑容;但一见到她出现在广场上,人们对她投以注视的眼神,有着惊骇、有着惊艳,也有着浓浓的悚惧,令她赶紧转身离去,不愿面对伤人的眼光。
源拓朝呢?
她忽地转过纤柔的身子,水眸怯怯的再睨向热闹的人群,寻找着源拓朝的身影;方才跳祭神曲时,她还瞥见他站在楼阁上望着她,看见他那一双为她惊艳的眼眸熠熠发亮,毫不掩饰他的柔情,穿透重重人墙,灼热地注视着她,为何现下却见不到人了?
她勇敢地面对着众人对她的注目,只想要找出他的身影。
晶亮的眸子观望一会儿,最后终于在楼阁旁最静默的地方,望见他的身影,她的心忽地怦跳着,才刚想要踏出脚步,却见到他的身旁多了一名女子,只见他当众与人调情,调戏着他身旁的女孩子。
她雀跃的心,在望见他的吻落在那名女子唇上的一刹那,化为一片惨澹的死灰,在一刹那间,她的心仿佛停止跳动,眼前缤纷的色彩顿时变得模糊不清,她看不清楚那些伤人的注目,看不清楚他伤人的举动。
她的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幸好被少纳言撑住身子。
“篱殿,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她咬牙说着,水眸难以置信地瞅视着源拓朝,瞅着他置若罔闻地将那名女子带开,远远地离开她的视线,她才转身离去。尽管脚步蹒跚,她仍是踩着凌乱的脚步往一旁走去。“篱殿”
少纳言急急跟在她的身后,想说些话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够蒙天皇赏识参与新尝祭,着实是无上的荣耀,可是篱殿的身份不同,总是会惹来注目的眼光。
“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走入教堂院旁的樱园里,望着萧瑟的景致,宛如是她心里的情境。
“可是,篱殿”
“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要静一静。”她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双手拉起曳地长摆,直往樱园深处走去。
甩下少纳言,她走入林子里,靠在樱树下,抓起自个儿益发紫红的发丝,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戳伤,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愈是接近源拓朝,她愈是变得不像自己,发色、容颜、心
她甚至还记得他的温暖,还记得他坚硬的手臂是如何万般柔情地拥抱住她,将他炽热的体温逐一传递到她的身上。
狂野而炙烈的热情,令她心惑神迷,令她身不由己地眷恋着他,不由自主地心系着他;可他却骗了她,他竟然骗了她!
因为看不透他,所以她全然地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相信他衷情的倾诉,相信他孤寂的灵魂确实渴求着她,但这一切竟是谎言,竟是如此残酷,令她痛彻心扉
他怎么可以欺骗她,他怎么可以用这般令人动容的谎言伤害她?
她几乎要相信他了,几乎要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惟一会怜爱她的人,没想到,到头来却发现他居然是在戏弄她!她几乎要投入他的怀抱了
不过,还好她尚未对他臣服,只因若是再接近他,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变成全魔的,她不要、她不要。
她无法再容忍别人用那种带着悚惧的眼神注视着她,掩嘴窃窃私语,谈论她与众不同的外貌;她更无法忍受他无情的对待,无法接受他的身边竟也有个可以供他戏弄的女人。
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
一口翻搅的邪气冲上心头,蛰伏在体内的魔性蠢蠢欲动,像是要挣出她的肉体,惊得她无措地蹲下身子,无助地喘息着,任由脆弱的泪水倾流,染湿了她的衣襟。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她痛楚地闭上眼眸,纤柔的身子倒在樱树底下,感觉到暴戾的魔在心头窜动着,即使她极力地想要压抑不曾如此躁动过的魔,可是它现下却在她的心里窜动得令她无法控制?
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意识变得涣散,眼前一片黑暗
***
“呜”
意识混沌不明,身子不断地发颤,像是覆上一层厚厚的雪,那股寒冽直入心窝,冻得她勉强的睁开迷雾般的水眸。
一条宅邸?
她是什么时候回到宅邸的?她不是应该还在教堂院的吗?
十方篱艰难地坐起身子,望着身上盖着的层层丝被,不明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睡在这里。
望着屏风外丝微的光线,冷冽的寒风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天色似乎已经不早了,现下到底是什么时辰?
她拉开被子,走到渡殿上,望着微暗的天色,已是掌灯时分,而偌大的庭院里却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人呢?”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她感觉十分疲惫;她明明是在教堂院,明明还在树林里,明明记得自己很不舒服,然后
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回到了这里?是谁送她回来的!
她穿着薄如羽翼的袭衣走下庭院,任由冰冻的霜气袭来,吹动如丝翼般的后摆,感到沁骨的冰冷,但是她却不想走入寝殿,只觉得这刺骨割心的冻寒,并不难受,反倒有点自残的快意。
她踩着散落的枯叶,顿时闻到一阵醉人的花香,不是十分的浓郁,却是浅浅淡淡的,令她觉得十分诡异。
她记得快入冬了,这个庭院里的花早已凋零,岂还会有花香?
不解之余,她循着香气抬起眼,却发觉整片樱树皆开满淡红色的花朵,在一片锦霞的暮色时分,吐露着迷人的芳香。
为什么?为什么樱树会在这个时候开出惑人的花海?
“美吗?”
源拓朝幻如鬼魅似的出现在樱树花海中,嫣红色的唐罗褂衣几乎将他隐身在醉人的一片淡红中。
“这不是樱花开花的时节,你”十方篱瞪大晶亮的水眸,睨着在隐暗不明中的他,望着他诡魅的俊脸漾着噬人的邪气。
“你不是想看樱花吗?否则你怎会待在教堂院旁的樱园发愣,甚至在那里睡着了呢?为的不就是要看樱花吗?我现在让你瞧见这片花海了,不知道你是否满意?”源拓朝笑得张狂,像是极满意她脸上的惊诧之色。
瞧瞧她微粉的气色,看来她应是好多了才是。
“是你送我回宅邸的?”她诧异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他近了她的身,而她却浑然不觉呢?
“否则你以为呢?”
他淡笑着,深邃的眼眸里有着浓浓的深情。
当他在樱园里撞见倒在地上的她时,刹那之间,他以为她又再次自他的手中逃走了,不过待他战栗地走到她的身旁,探得她的鼻息,才发现她只是睡着了,尽管睡得有点古怪,他仍是庆幸着她只是睡着了。
“怎么穿得这么薄?”
他大步走向她,大手环住她娇柔的身子,想将她纳入他的怀中,却被她无情地拨开。
“篱儿?”
他蹙紧眉头,不懂她为何拒绝他?昨晚她还让他吸了血,这不就是表示她已经接受他了吗?为何
“你不要碰我!”
她回过身去,往渡殿上走去。
她若是忘了便罢,可她偏偏想了起来;想起他和那个女人是如何调情,是如何暧昧地离开应天门!
“你怎么了!”他一个箭步挡在她的面前,敛下邪冷的眉目睨着一脸凄楚的她。“你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他急切地牵起她的手,忽地感觉到她的体内有一股紊乱的气流奔窜着,才握紧她的手,想要了解她体内的气息为何如此纷乱,却被她扯离了手。
“你不要碰我,我不准你再碰我,更不准你再接近我!”十方篱吼着,快步往寝殿走去,在他欲碰上她之前,她连忙取出放在矮凳上的四方纸,旋即向他撒去,纸片顿时化为四、五只狰狞的猛兽挡在他的面前。
“篱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冷冷地瞅视着她,不明白昨晚的恩爱为何到了今天,两人又成了仇人。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因为我已经答应天皇在三天内一定要取你的命,你若是再接近我的话,便是这种下场!”十方篱心碎地吼着。
望着他的脸,总会想起他轻佻地对着她以外的女人调笑,这种感觉令她感到痛楚,令她无所适从。
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心情,最好的办法便是别再见到他!
“你想要我的命,那这些东西可是太瞧不起我了!”他暴喝一声,甚至尚未动到双手,眼前四、五只猛兽顿时变为白纸飘落地面。
他一个大步向前,在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便将她的双手擒住,将她拽到仍有余温的被窝里,结实的躯体压在她的娇躯上,拧着一双怒眉,气怒难遏。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他怒喝一声,不明白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天内竟改变如此多。
“你无耻、你下流,我不允许你用抱过其他女人的手再来抱我!”她泪如雨下,水眸迷离痛楚。
她不要,不要他抱她以外的女人,更不允许他对着其他女人柔情蜜意,像是把她忘了,像是没有她的存在,像是他一点也不需要她,像是他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全是最残忍的谎言。
“我?”
他一愣,望着她布满哀戚的水眸淌着泪水,心不由得被她揪紧。
他什么时候抱过其他的女人了?他不断地回想,想着新尝祭上的事,突地想到太政大臣之女葵宫;是了,就是她。他记得他确实是带着她到一旁去,带着她到后花园去,向她借了一点血
“你太过分了,你不应该骗我,不应该这样对我,亏我还想相信你”她声嘶力竭地指责,泪水难以控制地奔流而下。
“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是需要你的,我从来不曾骗过你!”他暴喝一声,倨傲的心被她的泪水翻搅成一团,肝胆欲裂。
她怎么哭了?她这个样子,令他不舍
“你还说没有,我明明看见你带着一个女人到一旁去”她愤怒地指控着,双手不断地推拒,双脚也不断地踢踹他,就连褒衣散开她都浑然未觉。
“我”
爱上她的灵魂,是因为她的纯真,她的与众不同,但是他却没想到她竟也会有如此任性的一面;他忽地吻上她的唇瓣,霸气的舌突地窜入她的口中,放肆挑逗着她,渴求她的回应。
“你,不要”
她推拒着,气愤难忍,但是他狂肆的侵略,却令她心醉神迷,令她忽沉忽浮地沉沦在他的霸气之中。
他的大手探入她微露的衣襟“你要相信我,我不可能会骗你的,难道你真的感受不到我对你的感情?”他粗嘎地吼着,湿热的吻往下滑动,舔吻她硬挺的蓓蕾,啃带着几许惩罚的意味。
“你不要再骗我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你”她娇吟着,泪水仍不断地落下,在他的肆虐之下,她却无力反击,只因她亦眷恋着他的温暖。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可以陪伴在她的身边。
一个人,真的很孤寂,尤其当她身处在没有人愿意接受她的境地里,他的索爱十分的迷人,尽管他是个魔
“我没有骗你!”
源拓朝压根儿不懂如何处理这种状况。
他确实是爱她的,否则他不会为了寻找她的灵魂,飘流在没有尽头的时空里,但他却不懂得如何去爱人,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不懂得让她明白他究竟有多么爱她
他只能以最原始的办法,最本能的反应
源拓朝渴求着,迫切的渴求着她的躯体,不管她如何抗拒,他仍是强势地探索,将自己置身于她的双腿之间
“不要,我不要”
她摇着头,尽管不是那么地抗拒,但仍是不愿让他碰她。
“你不能说不要,你不能”他低嗄地轻喃,邪魅的眼眸染上深沉的氤氲雾气。“你知道我是如此需要你,你又怎么忍心拒绝我?”
他低喝一声,忽地将灼烫的勃起推入她狭隘的花径之中!
“呃”她紧咬着下唇,不让羞人的娇吟逸出口。
强烈的欲望自小肮急窜而起,随着他放肆的抽动着,灵魂像是与肉体撞击着,引起一阵无以遏抑的麻栗酥痒。
“篱儿,放松一点,我不想伤了你”他粗嗄地低喃,不断地加快抽动速度与节奏,在她的体内掀起巨浪狂涛。
“你”她娇喘着,小手不自主地攀上他的肩,随着他炽狂地摇摆,像是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令她晕眩、令她心醉神驰
“塞巴斯汀,唤我的名,塞巴斯汀”他低嘎地命令着。
“塞巴斯汀”她娇吟着他的名,感觉到自己已无以负载,在灼烫的摩挲之下迸裂出难以言喻的麻栗,令她疯狂地娇咛着,想要逃避他残虐的侵略。
“篱儿”
在同一刹那,他在她湿热的体内迸射出炽烫的热液
十方篱娇喘不已,醉眸望着他沉沦迷乱的眼,心里感到欣喜,却又忽地想到他之前亦是这样子拥抱着一个女人
一想到这里,她随即推开了他,不愿他再接近她。
“我是和葵宫在一起没错,不过”他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不想听!”
她闭上因嫉妒而显得丑陋的眼眸,捣上耳朵不想听他的解释。
“我只是向她借了一点血罢了,我没有对她做出其他的事情!”瞧她这模样,气得他擒住她的双手,不容她再问避他。
“借血?”她狐疑地睨着他。
“我饿了。”
“那你可以找我,不是吗?为什么要随便找一个女人?”她仍是撇过脸去。
“你担任新尝祭的女巫,我可以吸你的血吗?”他将脸凑近她,感受着她酸涩的妒意,嘴角不禁漾起一抹满足的笑。
“为什么不行?”她娇红着一张脸睨着他。
“我可不想破坏你的演出,更不想再吸你的血。”他看着她几欲又要发怒的脸,不禁又急忙说道:“真的,我只要你,难道你感觉不到吗?你真的以为我只是在骗你吗?”
“你说过,你只是想要把我变成奴隶。”她指控地道。
“那不过是”该死!源拓朝爬梳了下过肩的长发,却不懂得如何解释。
“如果你要我相信你的话,那你让我看你的真面目,让我看看你原本的样子,我就相信你。”他方才告诉她他的名字,倘若可以再让她看见他的原貌,她便可以相信他所说的是真的;只因这两点皆是魔物最惧怕的,而她更可以以这两点制伏他。
源拓朝看着她,唇角扬起一抹笑,在一刹那间,原是黑发黑眸的他,变成了金发绿眼,深邃的眼眸与轮廓令她移不开视线;这就是他的模样,他最原始的模样。
“你相信我了吗?”他依然漾着笑,只怕她不相信,不然要他用任何一种方法,他都不介意。
“你是塞巴斯汀?”她呐呐地开口,难以正视他慑人的俊美。
“是的,从此以后我便是你的丈夫。”他邪笑地吻着她,让她只能见到他,只能沉沦于他的魔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