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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叉着腿躺在地板上,是现在完成时。)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北京的冬天说来就来,这一年雨雪特别少,整个城市又脏又冷,让人很不舒服。
圣诞节快到了,公司里照例开晚会庆祝。按照西方人的惯例,家属们都被邀请了,我见到了我们部琴姐的丈夫,还聊了几句。那是一个本分的居家男人,一轻总公司下属单位搞技术的。
我猜想他对妻子的工作性质不甚了解,因为他居然兴致勃勃,对我大谈特谈一家两制的好处:他在国企等福利分房和报销药费,他的妻子在外企挣钱,过两年他们的孩子就可以进实验小学。
我嘴上敷衍地恭维着他,心里无限悲凉:可怜的男人,哪里知道自己妻子的工作,竟然还包括宽衣解带,把宝贵的贞操和美妙的肉体,奉献给好色的老板和老板的老板!
从那时起,我对所谓的职业白领女人充满怀疑,对西方和西方男人更是刻骨铭心地仇恨。过了年,我就开始找别的出路,因为我的老板不断地找我的麻烦。天无绝人之路,留在大学里的同学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国家教委修改了大学生强制服务制度,无论华侨与否,只要退赔培养费,本科一年两千五,就可以办护照出国。
于是我开始准备托福和gre,给美国,加拿大,德国,法国和其它狗屁小国的学校写申请信。我的托福和gre一塌糊涂,我哪里考得过学校里的专职考生!
也许是上辈子积德,五月份春暖花开的季节,我竟然拿到了丹麦奥胡斯大学的全奖。漫卷诗书喜欲狂!我赶紧去王府井外文书店买了一幅欧洲地图,查找这个奥胡斯到底在哪儿。
然后辞职,交培养费,加急办护照,其过程就不详述了,基本上和妓女赎身差不多。在我离开公司之前,林薇找过我一次。我们在楼下咖啡厅里枯坐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林薇开口说,她并不象我想的那样,那天我看到的,就是她和老板的全部。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没有和老板上过床,如果我不介意,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林薇和老板的关系到底达到了何种程度,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关键在于,我不再信任她。男女之间一旦失去了信任,其它的一切都无从谈起。八月底,我踏上了新的征途。
奥胡斯是一个小国家的小城市,大学里的教职员工,学生及学生家属,恐怕占去了市区人口的一半。
校园里种了很多鲜花,在短暂的春天和夏天,这些鲜花竞相开放,争妍斗艳,引来数不清的蜂蝶。我仔细找过,没有丁香。在校园里,人们每天都看到一个男生,上午十点吊儿郎当地走进放射线所,下午五点左右晃晃荡荡地踱出来。
奇怪的是,这个男生晚上八点钟又回到实验室,直到凌晨两三点才离去。这个男生就是我。奥胡斯是一个做学问的好地方,别说娱乐,就是想打工,都找不到地方,只好泡在实验室里。
大学里中国人很少,女生更少。自己考出来的女生,大多是歪瓜裂枣。偶尔看见一两个像点样子的国女,一打听,还是带出来的家属。物以稀为贵,即便是歪瓜裂枣,国女们还是很自以为是。
她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盼望着外嫁好留在当地,傍老头的傍老头,傍残疾人的傍残疾人。中国人的脸都被她们丢尽了,我没有买电脑,用办公室的,上网还快。
我上网主要是看色情的东西,晚上比较方便,顺便做实验。我的课题是用伦琴射线和高分辨电镜研究生物切片,晚上设备稳定,振动也小,比较容易出活儿。就这样每天上网搞得欲火中烧,又无处可泄,只好手淫。
日复一日,我渐渐地产生了恐惧:会不会手淫过度?会不会阳萎?会不会早泻?我决定戒掉这个毛病,可是谈何容易!我戒了又犯,犯了又戒,搞得身心俱疲。
大家看我很疲惫,以为是过度勤奋,纷纷夸奖,说我品学兼优。我的导师常常劝我:年轻人,你需要休息!
我每次都谦虚地说:我们中国人,只热爱工作!心里暗暗地骂:我是没别的可做,我需要女人!不过,我也有点害怕起来,还听说接触放射线会不育,于是我开始锻炼身体,只要不下雪就长跑,下雪的话就去健身房,时间久了竟然也成了习惯。
奥胡斯大学里美女如云,北欧女孩儿身材高挑,淡金黄色的头发,雪白的皮肤,蔚蓝色的眼睛。
问题是,北欧人比较害羞,不爱讲话,搭起讪来很困难。我住的学生公寓,一个套间两间卧房,共用卫生间和小客厅。
第二年的暑假,我的舍友回家,把他的房间转租了出去。住进来的是一个美国来的女孩儿,说是暑期交换生,其实就是来玩儿的。那女孩儿个子不高,活泼可爱,自来熟,话很多。
我不由得来了精神,陪她在城里玩儿了一天,还请她吃了中午饭,花了二百多克朗。晚上回来睡觉,我发现她的房门虚掩着,留了一条缝。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一种暗示?
一种邀请?我辗转反侧了一夜,没能鼓足勇气。第二天晚上,我也把房门留了一条缝,躺在床上等着,还专门换了一条新内裤。十二点多的时候,有了动静,那女孩儿出来上厕所。她握住了我的门把,好,有戏!他妈的,她替我把门关上了!
两年过去了,我因为工作出色,被派到欧洲高能加速器中心一年。欧洲高能加速器中心在法国南部格烈诺布勒郊区,最近的大城市是里昂。
格烈诺布勒是一个漂亮的城市,一条小河绕城蜿蜒而过。河对岸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山顶有一座古堡,叫巴士底堡。晴朗的日子,从城里就可以看到欧洲最高的勃朗峰。
我是五月底到的格烈诺布勒,正好格烈诺布勒大学放暑假,我就在大学的学生公寓住了三个月。公寓门口的布告栏有很多租房广告,比起北欧,法国人相对来说穷一些,房子也老旧得多。
我找了好几个地方都不太满意,不是太偏僻就是太脏乱,最后,在大学旁边轻轨线附近找到一家,我看着还凑合。那也是一幢很老的两层小楼。
不过非常干净整洁,房前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可惜没有丁香。男女主人加两个孩子,孩子进了寄宿学校,于是便租出两间房贴补家用。
我在丹麦养成了一点洁癖,看着房子干净,我就搬过去住下了,其实,就在女主人给我开门的一瞬间,我站在门口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幢小楼一共两层加地下室。楼上三间房,我没有上去,主人一家住着。楼下厨房客厅,还有两间小房,我住一间,另一间是研究拉丁文的学生,名叫玛格丽特,瑞典马尔默人,乌普萨拉大学来的。
房东一家姓德朗内,从姓氏上看祖上发达过。男主人皮埃尔,恐怕有五十多,头发都快秃光了。
女主人让娜,却年轻得多,三十而已,说不上特别漂亮,但是非常优雅,非常富于魅力。法国人不太喜欢直接叫名字,一般以先生夫人小姐相称。一女一儿,一个上中学,一个上小学,都是寄宿学校,周末才回家。
女儿名叫索菲,文静一些,像妈妈。儿子路易,很调皮,有时会被学校请家长,不知他爸爸小时候是不是这样。
德朗内先生在一家贸易公司做事,常常早出晚归,还经常出差,一走就是一两个星期。德朗内夫人是家庭主妇,娘家是巴黎人,她很少出门,主要工作是打扫卫生,整理后院和做饭洗衣。
不做家务的时候,她就坐在客厅里读小说或弹钢琴。玛格丽特可能比我小两岁,金发白肤,非常漂亮。
可是害羞,讲话声音很小。我发现她虽然是学语言的,可是无论英语还是法语,都是只能读写不能听说。我们俩最终找到的交流方式是:她说瑞典语,我讲丹麦语。
这两种语言本来差别就不大,马尔默口音和哥本哈根口音更是接近。我总想问她,学拉丁文有什么现实意义?
就业前景如何?但最终也没好意思开口。我在高能加速器中心非常清闲。所谓的高能加速器就是一个大圆盘,基本粒子和不那么基本的粒子一直在里面转。每隔一段圆弧就有一个开口,把高能粒子沿切线引出来供实验用。
高能粒子实验五花八门,有很基础尖端的,我完全不懂,也有比较实际的,比如晶体取向分析,材料沉淀强化,以及缺陷探测。实验是一个月甚至几个月前就定好的,由实验员去操作,访问学者基本上不让动什么东西。
我上班的主要工作是阅读其他人的实验报告,有不懂的地方就去找其本人请教。中心里的人以及访问学者都是有些水平的,我学到了许多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有时我懒得去上班,就去格烈诺布勒大学图书馆,看人民日报海外版和中央日报海外版。
我仍然坚持锻炼,这里的气候很利于长跑。就这样,我愉快而清闲地生活着,唯一的不方便是:我在家只能吃冷餐。
德朗内一家以及玛格丽特都爱干净,我不好意思起锅爆油烟。实在熬不住了,就去市中心的一家中餐馆,其实是越南人或柬埔寨人开的,味道极其辛辣。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进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