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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谨画说了宝藏只是她和秦铮两个人的秘密,但是却只限于火器的秘密。
她不会真的以为手上的这张图就只有她和秦铮两个人知道。
不说最初给了秦铮图纸的徐嫣然,便是逼迫徐州州府的西原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周边窥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和秦铮现在都没有什么真正的根基,他们的一切,建立在皇帝需要几个听话放心,能够办事的人的需要上。
若是让皇帝听到些不好的风声,别说日后,现在也都没有了,所以谢谨画只是将自己寻到的那几本能够联系到火器的书册收起来,留待日后再说。
然后让秦铮将那张藏宝图直接交给了后来到了徐州的朱雀卫手中,将徐嫣然所说的一切也都没有隐瞒的写了一份密折。
对方会将图纸和这些东西包括徐嫣然都带回京城,带到皇帝面前,皇帝会审问出一个什么真相,便与谢谨画无关了。
只是徐嫣然离开的时候坚持想要再单独见秦铮一面,秦铮想着也许她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说,便又去见了她一面,谢谨画一开始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
只知晓徐嫣然走的时候似乎很有些失望,愤怒的样子,甚至对秦铮言语说他未来不要后悔。
秦铮对徐嫣然的态度话语充耳不闻,不在意的很。
不过回头便去谢谨画面前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徐姑娘寻他有什么事情。
“她寻我是说自己在京城还有亲人,是徐家的一位族亲,在御史台任职,说是我如果愿意,可以让她那位族亲帮我从朱雀卫中调离出来,跟着在御史台谋个差事。我现在的职位打打杀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秦铮说这些的时候,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中却带着点儿讽刺。
他虽然只有十几岁,经历的多了,却也看的通透。
徐嫣然说的好听,实则御史台那边的职位最是清贵,不是正经科考进去的,便是公卿之家递补充世袭进去的。
秦铮这样的出身来历,不论谁说项,能够谋的职位也就是侍卫之类的,徐嫣然先开始表现的对他亲近有情,待到知晓能够离开徐州去往京城之后,便直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他了。
用一副施恩的语气让他去京城寻她,真真有些可笑。
若是能够不需要打打杀杀便出人头地,谁又愿意与死亡为伍,只是朱雀卫是秦铮能够寻到的最好的出路了,是谢谨画帮着他得到的最适合的一条通天路。
他不容许徐嫣然污蔑这个职位。
秦铮不在意徐嫣然,却在意徐嫣然那份轻蔑的态度。
世上除了谢谨画,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会无条件的对他好的人。
便是真的有,也只是假装的。
偷偷看了谢谨画一眼,秦铮心底的决心更重。
他会凭借自己的本事更往上爬,他不会让任何人污蔑谢谨画的心意。
“徐姑娘倒是想的长远。”
谢谨画没有发现秦铮的眼神变化,只是在听到他的话语后,面色有些冷。
对徐嫣然这个姑娘,她本来觉得对方还可以,因为徐嫣然先开始看着秦铮的眼神,是真的带着些亲近情愫的,但是刑讯那次对方对秦铮一次的逃避害怕便足够谢谨画给这个小姑娘打上个叉了。
秦铮的身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理解他,照顾他,帮助他的伴侣,而不是一个会因为一点事情便直接退缩的。
后面徐嫣然又凑到秦铮的面前,重新表现亲密,谢谨画便彻底的不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谢谨画看的出来,徐嫣然后面纯粹是想要秦铮保护她,因为徐州不安全,所以刻意表现的亲近罢了。
没有定性,没有坚持。
心思易变。
现在倒好,临走临走还来了这么一出,像是不忘恩负义一般,实则高高在上的表现的看不起秦铮这朱雀卫需要打杀的职位。
对方若是真的能够给秦铮一个什么好前程还好说,可惜徐嫣然却是将秦铮看低到了脚底下去。
谢谨画心底满是不虞:“她想的虽然长远,到了京城却不一定事事如她的心意,别说御史台的什么人是她的族亲,便是她的嫡亲,也不足够她说的算,阿铮你这次回了京城,陛下定然有所嘉奖,待到日后,且看她会不会后悔今日言辞。”
谢谨画心里憋着一口气。
在她眼中心中,秦铮都是最优秀的,不容许任何人看轻。
看她那护崽子一般的样子,少年眼底染上了点点柔和。
——
谁都不知道谢谨画从那张藏宝图还有徐州那些州志中拼凑出了什么,徐州的一切事情都上了轨道,除了瘟疫还是没有寻到彻底根治的法子。
两日之后,百里峰所说的那位朋友也来了,谢谨画没有想到,来的人居然还是她认识的人。
也不算认识,几面之缘罢了,正是郑彦诃。
郑彦诃的医术谢谨画也算是见识过了,看到是这个人之后,谢谨画便彻底放下了心,
谢谨画和郑彦诃随意的寒暄了两句,倒是让百里峰有些讶异:“你们认识?”
“郑公子医术高超,有幸请到他帮了一次忙,感激不尽。只是现在徐州还有瘟疫未曾除尽,否则的话,定然要好好的招待郑公子一次,望郑公子见谅。”
谢谨画对郑彦诃很客气,对方救了秦铮一命的事情她记得清楚。
而且谢谨画牢记一件事情,世上最不可得罪的不止是皇帝,还有救命的神医,对郑彦诃自然是怎么客气怎么来了。
反而是秦铮看到郑彦诃的时候,表情不怎么好看。
他可没有忘记,郑彦诃那时候告诉她的一句不要痴心妄想。
尤其当百里峰意味深长的一句:“没有想到你们两个已经认识了,倒是有缘分。”
这句话让秦铮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秦铮觉得徐州这个地方,就和盛京某些地方一样的讨厌。
谢谨画没有发现秦铮的不开心,只是顺着百里峰的话语轻笑:“确实是难得的缘分,我也没有想到郑公子和百里少将军是旧识。”
郑彦诃感觉到一道不善的视线,一转眸对上了秦铮那阴沉的面色。
他轻笑了笑,别有意味的转开了视线。
郑彦诃望着谢谨画,望着对方那好看的眉眼:“谢小姐比起上一次相见瘦了许多,我待会儿开些补身子的药给你,女孩子的身子都是需要仔细保养的。”
谢谨画以为郑彦诃只是客气的说法,也没有在意,不过转瞬想到秦铮的伤势,迟疑了下:“若是郑公子有暇,可以帮阿铮留下道方子吗?他受了不少伤......”
谢谨画知晓自己的要求太突兀,她和郑彦诃也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到底担忧秦铮的身子。
受伤太多,就算当时好了,底子也伤了。
郑彦诃看了谢谨画一眼,勾了勾唇:“你倒是对那小子真的挺好,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郑彦诃径自取了纸笔,一连开了两道方子,递给了秦铮:“这方子是女人用的,这方子是男人用的,算你有福气,小小年纪成日里受伤,若不是遇到心疼的,估计日后有的你受了。”
郑彦诃这么痛快一连开了两道方子,倒是让旁边看着的百里峰有些讶异了。
对自己这个好友的性子他最是清楚,往日里别说两道方子,一道方子也要为难,忍不住视线在谢谨画和郑彦诃的身上多看了两眼。
——
郑彦诃走出房门,将手中已经用完了的画卷扔到了百里峰的怀里:“幸不辱命。”
百里峰飞鸽传书他过来,除了研制治疗瘟疫的药物之外,再就是造一个‘原禹辰’。
百里峰听到他说幸不辱命四个字,面上露出了点笑容:“这次多谢了。”
便连进去看看一眼也不曾,对郑彦诃的手段,百里峰是极其相信的。
毕竟对方曾经去战场助他,那时候的各种手段,让他是真真开了眼界。
“你我之间还用言谢?”
郑彦诃轻笑一声:“不过你这次倒是够拼命的,听说宁远守将都被你斩杀了,回了京城,小心些,不说皇帝会不会对你如何,便是那些整日介盯着武将的文官也够你喝一壶的。”
百里峰双手环胸,嗤笑一声:“老话说的好,虱子多了不愁,他们成日里没事都能够掀起三尺浪,多一件少一件,于我来说无所谓,大不了再被陛下发配边关。”
百里峰眼底的讽刺格外的浓重,百里家说起来风光,手握边关十万大军,可是实际上皇帝和满朝文臣从来都对百里家戒备深重,不说一家家眷全都留在京城,不允许随去边关,便说他和父亲身边,也不知道多少个明里暗里潜伏的。
现如今老皇帝虽然戒备百里家,因为边关不稳,还不回真的对百里家如何,可是待到日后,却不知晓要如何结局了。
郑彦诃叹了口气,拍了拍百里峰的肩膀,对对方的为难知晓的清楚:“一切都会好的,等到无事的时候我陪你喝两杯去。”
百里峰笑了:“对了,你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不会是看到谢家小姐长得美,所以动了心思吧?”
百里峰心底有点儿紧张,开始的时候只是对谢谨画动了一点儿心思,只是觉得对方不同于一般女子,很适合成为百里家的少夫人。若是不成的话,最多有点儿遗憾,让百里绣失望些。
可是经历了许多艰险,百里峰发现自己好像越发的在意谢谨画了。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真正动心,有的时候很难,有的时候,也许只需要一瞬间。
郑彦诃听到百里峰的问题,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将百里峰的心思看出来了一般。
“你看什么?”
百里峰有些不自在了。
“我在看我们一向潇洒的百里少将军原来也有紧张的一日。”
郑彦诃随手展开折扇,轻轻的扇动了两下:“放心,我对她没有那种心思,只是觉得她与义父有些相像,忍不住多亲近一些罢了。”
郑彦诃眼底是一抹深沉,他这段时日一直在查证一些事情,现如今,有了些头绪,只是还不能够最终确定罢了。
百里峰也见过郑千秋,听郑彦诃一说,两相对比,失笑一声:“你一说,还真的是有那么点儿相似。”
放下了心。
——
郑彦诃不愧是神医,只是几日的功夫便研制出了彻底治疗瘟疫的方子,之后他便不告而别了。
谢谨画让人将方子送去瘟疫爆发的各地,自己抄录了一张,便打算着回京了。
百里峰护送着谢谨画出徐州城的时候,众多百姓自发相送,妇孺老幼对着谢谨画他们跪地叩首,送给护送的士兵许多家中自产的蔬菜粮食鸡蛋,热情的很。
所有人都被这些百姓的热情弄的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谢谨画,更是有不少少女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着说着对她的佩服,若不是秦铮拉住她,恐怕就被热情的百姓给淹没了。
“怎么没有人去围着你?”
谢谨画有些不甘心的看着秦铮那丝毫不乱的衣着。
对比着自己鬓发散乱的样子,真的是对比鲜明。
秦铮望着谢谨画那难得别扭的样子,眼底忍不住的染了笑意,他伸手帮着谢谨画整理着发,随口答道:“也许是我看起来比较凶吧。”
“胡说,你明明很好看。”
谢谨画脱口而出这句话。
秦铮呛咳了声,脸颊有些红意。
对比着谢谨画秦铮百里峰受到的欢迎,队伍中那辆密不透风的囚车,却是受到了截然相反的招待,一堆堆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石头不断的往那边扔去,就算扔不进去,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也不妨碍百姓们发泄心中的愤恨。
那辆囚车里谢谨画对外的说法是关了西原国的世子‘原禹辰’,实则里面只有一个死囚充作的冒牌货。
只有她和秦铮,百里峰三人知晓。
——
一处山涧,一队重甲兵四处分站,警戒着四周。
“王爷,世子殿下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也许真的被抓了。”
原显景随意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垂首望着手中的半边匕首,似乎在出神,听到出去探听消息的属下的话语,半晌不出声。
那属下没有催促。
良久:“本王的世子还在国都好好的,哪里来的假冒的,随那些大庆人去。”
这话很是薄情。
不论原禹辰是真是假,只要原显景此话传出去,那被谢谨画他们押送回京的,便必然是假的。
那属下为主子的冷情暗叹了一声,没有多话。
“那队伍中那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你派人去查查他。”
原显景将手中的半截匕首收到了袖子中,对着属下吩咐道。
他眼底的光有些莫测,有些怀念,莫名的不再那么冷酷了。
仿佛是多了那么点儿人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