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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叶悉悉索索声响起,一只獐子小心的从隐蔽处探出脑袋,左右望了望,确定附近无人之后,慢慢的探出了一条腿,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然后在十几步外停住了脚步,张嘴向着面前一块看起来不起眼的石头啃去。
在野獐子垂下脑袋的一刻,身后仿佛有异样响动,獐子的耳朵一动,后肢使力,便要往旁边躲避,“嗖”的一声,利箭穿空,长箭准准的扎入正要躲避的獐子的脖颈,就像是正好迎上那长箭一般,多一分减一分都达不到这般的效果。
锋锐的箭头透骨而出,哀鸣一声,獐子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少年从后方迅速的窜出了身形,方才就是他刻意的弄出响动,将獐子的注意力吸引,让早就瞄准好了的谢谨画一箭建功。
少年单手将獐子直接拎起,寻到了方才长箭射出的位置,猎物重重的扔到地上,一张沾染了点点灰尘草叶的面上全是钦佩,眼底都带着晶亮:“姐姐,已经是第十只猎物了,那石头有什么奇特的吗?这么多动物都被吸引了过来。”
即便已经看到了不止一次,秦铮面上也全是惊叹,本来以为需要自己帮忙,哪里知道根本没有他的用武之地,谢谨画带着他寻到了这个地方之后,就这么守株待兔居然等到了不少猎物。
那些野兔之类小巧的动物谢谨画都没有猎,猎取的全是獐子野鹿野猪之类比较难猎物或者比较大的猎物,甚至还猎取了一只狐狸,比起那些呼呼呵呵一大片人出动,却只是猎取了寥寥几只猎物的人来说,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
谢谨画望着秦铮那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脸上因为隐蔽协助自己沾染的尘埃草叶,忍不住伸手从怀中摸出了帕子,仔细的帮着秦铮擦拭了下脸上的尘埃草叶。
她的动作格外的轻柔,秦铮的身子僵住,一时间都有些忘记了自己方才问的什么。
秦铮忘记了,谢谨画可没有忘记,确定秦铮脸上擦拭的差不多之后,她将脏了的帕子重新叠好,收入了袖子中,顺手摸了对方的脑袋一把,唇角微微勾起:“有人曾经告诉过我,那种石头叫做盐石,就像是人生存少不了盐分一般,动物也要偶尔汲取一些,想要得到猎物,比起在动物饮水的地方狩猎,找到一块盐石守株待兔更加容易,而且风险小。”
谁都知晓河流溪谷边最不缺少动物,只是那些地方动物的警惕性也是最高的,更何况大型的野兽也会去那种地方饮水,谁能够担保自己狩猎的时候不会惹到那些大家伙。
这样子的经验,是前世的秦铮教给她的。
谢谨画从前喜欢骑射,却不是这般精于骑射狩猎,也就是在贵女中展示些花巧的技巧罢了。
真正让她掌握了安神保命的本事的人,是前世的秦铮。
此刻看着眼前小小的少年,仿佛还能够想起那个已经初初展露头角的峥嵘少年,在她没有听他的劝告终究选择嫁入齐王府后,每一夜悄悄的来到她的身边,强硬的教给她这些身为齐王继妃以为永远也用不到的东西。
“你蠢的看不清齐王的真面目,非要往火坑里跳,我拦不住你,我能够做的,也只是教给你一些保命的法子,只希望,哪一日他将你推入险地,让你深陷死地之时,你能够多坚持一会儿,坚持到......”
坚持到什么,前世秦铮后面的话,谢谨画想不起来了,也有可能是后面的话,他没有出口吧。
许多的东西恍如昨日,许多的记忆,却早已经在岁月中模糊。
谢谨画的眸子中,闪过点点惆怅。
那个教会你这些的,告诉你这些的,是谁?
秦铮猛的攥住了少女的手,他用的力有些大,让谢谨画瞬间清醒了过来。
“好了,别说这些了,这里已经狩猎了不少动物了,再等也等不到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谢谨画以为少年是不想要自己一直摸他的脑袋,有些讪讪的收回了手。
秦铮这个年纪的少年,有许多不喜欢别人将其当做孩子看待,而她总是摸他的脑袋,可能是这个动作让他不自在了吧。
看着秦铮眼底的微微不满,谢谨画弯了眸子,自以为将对方的心思尽数解读了个清楚,觉得对方真真的越发可爱了。
只是这两个字也就是在脑子中想想罢了,若是真的当着秦铮的面说出来,小少年估计真的要恼羞成怒了。
秦铮自知自己反应过度,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方才下意识攥住谢谨画腕子的手,他的眼中全是沉郁之色,望着走到一边解开拴在一边的马,直接翻身上马的谢谨画,眸中翻卷着远远不应该是一个少年人应该有的复杂。
方才,她透过他在看谁,她又在怀念谁?
那样的眼神,秦铮并不陌生,毕竟,将他养大的老妪,很多次都会看着他晃神,偶尔还会说起他从来不曾见过的父亲。
“阿铮?”
谢谨画回首招呼了秦铮一声,有些奇怪他怎么还不曾动弹。
少年眼底的复杂尽数散去,应了谢谨画一声,将那头獐子拎起,格外利落的两刀分别切下死去獐子的尾巴和一条前腿,刀口平滑,血迹极少,用草绳拴住了之后,向着自己的马儿走去。
那利落的几刀若是被旁的人看去,定然会发现少年对筋脉骨骼的异样熟悉。
若不是练的多了,或者天生是个杀人者,手中拿着的既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怎么可能一刀下去便直接骨肉分离,而且连血迹都没有大片冒出。
而唯一的一个旁观者,谢谨画却对秦铮的所有异样尽数视为理所应当。
——
“我刚刚看了,那些动物大多是从西南方向过来的,估计那边应该有不少人狩猎,我们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往这边走,沿途应该还能够遇到些猎物。”
谢谨画看了看天,确认了一下方向,然后转头对着秦铮说道。
避开大多数人不止为了自己能够狩猎到猎物,更是为了不受一些人的打扰。
要知道,像是秦铮那般一开始抱持着的抢夺旁人猎物的心思的人可是不少,若是再遇到一两个不乐意见到的,那才真的是误了事情。
“姐姐,我想自己往那边看看。”
谢谨画想要避开,秦铮却想要迎上,在他心中,这次的第一必须属于谢谨画,其他人无论是王子皇孙还是什么金枝玉叶,都不能够得了这个第一。
秦铮面上带着点点的杀气,看着吓人的很。
他可真是丝毫不掩饰那点儿子凶残了,小狼崽子都能够咬人了,谢谨画不止没有被秦铮眼底的凶意惊倒,甚至忍不住的想笑:“阿铮,一时的退避不是认输,我们现在先避开风头,只是为了保存实力。”
齐王,永安公主,还有其他几位王爷的势力,谢谨画都不想此刻和他们对上。
那些人的心思她想的明白,皇帝的承诺还有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不可多得,便是王爷也动心,哪一个王爷手下没有一两个想要扶持的势力或者人呢?
若不是因为谢谨画也对皇帝的承诺动心,今日还真的是不想搅和进去。
只是既然谢谨画也想要皇帝的承诺,那只能够与那些人一争了。
“一时的退避是为了更好的机会。”
“蚌蛙相争,渔翁得利。”
谢谨画压低了声音,将这八个字一字一顿说出。
秦铮眨巴了下眼睛,望着谢谨画弯弯的眸子,里面满满的都是狡黠的光,像是今日猎取的那只狐狸一般,只是比起狐狸,她的眼睛看着璀璨动人了十倍百倍不止。
秦铮又想要戳对方脸颊上的梨涡了,他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控制住自己心底的冲动,浅浅的嗯了一声。
丝毫不知道秦铮此刻的心思与忍耐,谢谨画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笑着拍了拍秦铮的肩膀:“好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
秦铮下意识的要反驳,正在这个时候,少年的耳朵一动,身后有风声急速袭来,他微微侧首,望见锋锐的光芒分明是向着谢谨画的后心而去。
那一刻,少年的表情可怕至极:“躲开!”
那一声带着嘶哑锐利,谢谨画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避,可是她的动作再快,也及不上蓄势待发的一箭快,眼看着那锋锐的弩箭就要射入谢谨画的后心。
身形如电,少年纵身扑到了谢谨画的身后。
扑哧一声闷响,像是利器入了血肉的声音,谢谨画在感受到身上死死的压力的一刻,只觉得整颗心都发凉。
“阿铮......”
“快走!”
少年嘶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谢谨画手中的缰绳狠狠的扬起:“驾!”
一骑绝尘,两人的身后一排弩箭狠狠的扎入了地上。
“殿下,他们去了西南方向,不少人都在那边狩猎,恐怕不好动手。”
一行人从林子深处走出,问话的侍卫眼底有些异样,只是永安公主根本没有注意到。
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打在说话的侍卫头脸之上:“废物,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杀了谢谨画,要你们何用,还不快追!”
“可是......”
那脸上到脖颈一道鞭痕的侍卫面上全是隐忍,还想要再劝,身后的年轻侍卫一拉,拉住了他。
“瑾遵公主殿下之命。”
“还算有个明白事理的。都上马,看谢谨画对那仆从在意的很,对方既然受伤了,肯定走不远,今日若是不除了谢谨画,我就不是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哼笑一声,将手中的鞭子一卷,上了马。
“你怎么不劝劝殿下,还拉住我,方才若不是那位谢家二小姐,恐怕你已经......”
那挨了鞭子的侍卫不满的望向身后的侍卫。
对方看了他一眼:“公主殿下分不清方向的。”
只要他们将永安公主刻意的引偏了,自然就无事了。
本来他们就刻意的想要将永安公主引的偏离谢谨画的方向,哪里想到谢谨画会选择去猎物相对稀少的与西南方向相反的东北方。
这些人不知道,若不是他们将永安公主引偏了,秦铮沿路布下的毒荆棘必然要让这些人损兵折将的。
丛林中的危险从来不止野兽。
谢谨画扶住秦铮,一把摸到了一手的濡湿,面上有瞬间的空白。
“阿铮?”
少年闭着眼睛,仿佛死了一般,谢谨画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少年肩背位置一支短弩,只余尾部,死死的钉在骨缝之间,一片鲜血濡湿了少年青色的衣襟,看着吓人的很。
谢谨画的手握住那弩箭箭尾,却根本不敢使力去拔箭,那箭万一伤到了脏器,一旦拔出,大出血的话,在这么个地方,秦铮便是九死一生了。
“阿铮,你醒醒。你别有事,阿铮......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能够帮我挡箭!”
秦铮慢慢的张开了眼睛,望着谢谨画苍白的一张脸,慢慢的勾起了唇:“不知道怎么的,就那么做了,而且我皮糙肉厚的,这样的伤势习惯了。姐姐放心,我不舍得死的。”
你这么担心我,我怎么舍得死。
少年的一手轻轻的擦拭去谢谨画脸颊上不知何时淌落的泪水。
一只手却是反握住了谢谨画的手腕。
手上狠狠一个施力,谢谨画的手被少年的手带起,下一刻,血花四溅,却是少年握着谢谨画的手,径自拔下了肩背处的短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