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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原扭动脖子,从各种角度观察胡封。现在她严重怀疑特医同志有精神病症状,一定是搞研究搞傻了吧。
胡封脖子不动,眼珠随着她的动作转来转去,分外不解:“你看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去看医生了,精神病医生。”
“为什么?”
“这个还用说?我为什么要做女人,那又不是我决定的,亏你问得出来。”
胡封吐口烟圈,缓缓点头:“说得也是,多少人都是身不由己。”他抬头望着屋顶,发了半天愣,又问:“有没有后悔变成女人?”这意思,难不成还准备把她变男人?
“没有。”套餐终于送上来,花火原毫不客气地塞了一大口。
总觉得随时可能跟这个精神病翻脸,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从来没有吗?”
花火原反问:“为什么要后悔?”
胡封深沉地笑了笑,将烟掐灭:“永不后悔,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我劝你再郑重考虑一下,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就算你来求我,我也未必会开出这么优惠的条件。”
“不用考虑了,我不会做你的小白鼠的。”
“那好吧,希望你不会后悔。自己吃吧,我要去实验室。”胡封端起自己餐盘,在窗口打了包带走,只留下花火原独自一头雾水地咀嚼这段没头没脑的神经病对话。
下午参观了整个基地,走马观花地看了看仓储区、作战区、训练区等各个区域,了解了大致功能以后,生活又恢复到正轨。
训练,训练,还是训练。
不过在基地,训练的设备有了提升,譬如在训练速度和敏捷度这个项目上,启用了光弹屋训练室。
整个屋子虚拟了一个作战空间,多个点位的敌人会不断地投掷光点武器,投掷的速度和光点的密集度随着难度的上升而不断提升,训练者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闪避光点,一旦要害中弹,就Game Over了!
这同样是一个功率微弱的电子设备,才得以在前线基地应用。
卫奇明确宣布,训练的项目即是下一次周比的考核项目,各人请自行考虑投入程度。
花火原把一切精力和学自卫奇的训练技巧都应用在上面,不断的练习不断地调整不断的摸索,仿佛不知疲惫似的,直到一天的训练结束。
到洗澡的时候,她去找卫奇。
癞头陈三儿没要洗澡单间,要了一条烟。她乐得没人跟她抢。
卫奇带着她进入军官住宿区,打开其中一个单间的房门,径直走进去在床上坐下,拿起一本书,抬了抬下巴对她示意:“去吧,洗澡的喷头就在洗手间里,我只给你十分钟。”
她抱着自己换洗衣服,看看卫奇,又看看没门的洗手间,小心翼翼地问:“营长,我洗澡的时候,你也在这里吗?”
卫奇皱起眉头看她:“这是我的房间。”
“可是洗澡间没门……”
“为了节省工兵的地下工程作业强度,洗手间兼洗澡间被设计为尽小的空间,安上门就无法开合了。况且,前线时有紧急情况,有门的话会阻挡集合速度,浪费时间。至于气味问题,你不用担心,设计上自带除臭功能。”卫奇自认为介绍得非常尽责。
花火原却直想一棍子敲上去:你说那么多,跟她毛相关。她关心的是设计问题、是除臭问题吗?尼玛,没有门,让她怎么跟一个男人隔着一堵墙就开始洗澡?
她怪异的表情终于令卫奇反应过来。
他的脸上立刻挂上轻蔑之色:“不用想了,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你尽管洗你的。不过……还有9分钟时间,时间到了,我会直接把你丢出去的。”
尼玛!好想揍你娘的。
花火原强忍憋闷,冲进没门的洗澡间,飞快地脱衣洗澡。脱到一半才发现门口还有一镜子,TMD!捂着胸瞅了瞅,注意一点,应该不会泄露春光。不管了!
军营之中,根本就容不得半点矜持。9分钟时间一到,她要还没出去的话,卫奇这家伙恐怕真敢把她光溜溜地丢出去。
不管怎么说,这比同样洗澡间不带门的十二人宿舍要强多了。
她敢说,要是她在一班的宿舍洗澡,不是赵光光把她看光光,就是一群男人把她当猴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响起“嘀嘀嘀”的提示声,卫奇抬腕看了看手表,冷冷地说:“时间到!”
洗澡间里顿时乒乒乓乓一阵响,随后,花火原手忙脚乱地抱着东西跑出来。
刚到门口, 卫奇一声喝令:“站住!”
花火原只得停下来,转过身来看他抽什么筋。
卫奇走近,站住。
女人衣衫不整地站在他面前,只及他下巴高,发梢还滴着水,一滴一滴落在肩颈胸脯,而后顺着尚未来得及扣上纽扣的衬衣缝隙,滑落到微露一角的沟壑深处,十分地引人遐想。
花火原注意到卫奇的眼神,不由恼恨地瞪了他一眼,将换下来的衣服搂紧,遮住胸口春光。
卫奇深深吸了口气,问:“你用了什么洗发液?”
What?另类调戏良家妇女法?
花火原抬头瞪他:“就是军队配给。”
“是吗?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香味。”他再次翕动鼻翼,然后问:“你的体香吗?”
这话就显得暧昧了。
花火原默了默,吸气问:“营长,你今晚是不是又想睡地上了?”
卫奇瞬间黑脸:“……给我滚蛋!”
花火原麻溜儿开跑。
说实在话,卫奇虽然老吼她,但她对这个一本正经的营长评价还蛮高的。
毕竟,不是每个领导都能连续一星期让出床位自己睡土疙瘩地面,也不是每个身负4000攻击值的男人可以跟她这种力量值500的小白兔同居一周,而秋毫无犯——虽然,她确实搞不懂他这么脑抽的原因,但是基本可以确定这是正人君子一枚。
当然,仅供调侃,不可调戏。
然而,这个晚上,正人君子却意外失眠了。
他想起晚饭之前的洗澡时间,没有门,叮叮咚咚、滴滴答答的水声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一股似有似无的幽香随之飘散,在整个房间里氤氲浮动。
他手里拿着她那篇空洞无物的读后感,心思里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平湖,泛起了说不出的波动。
原以为女人不过是一群只会搔首弄姿、勾搭男人、贪生怕死之辈,但是她只用了一周时间,就一点点地刷新了他对女人的认知。
她的力量不值一提,但她异常地顽强、耐磨、敢拼、不服输、不抱怨,不时还有一些狡黠的想法和创举。她从来不屑于勾搭男人,甚至对男人抱持着异样的警惕。
她有时会憋红了脸高喊“女人也有人权”之类的奇特言论,而且信以为真的样子,
她的要求也非常奇特,洗澡单间——不是吃好穿好各种享受,就是不想在男人面前袒胸露乳而已。
他查过她的过往经历,一个不入流的伎,有点儿小聪明,挑男人的眼光很准,在燎原一眼就挑中青冈,并在他的庇护下活着走出来。但怎么看,她也不像一个这么有自尊的女人。
欲拒还迎吗?
这样的女人应该受不了连续一周的高强度训练。
处心积虑吗?
那她的目标是谁?目的是什么?
她蠢蠢欲动要偷看资料,他给了她机会,她却翻阅她自己的履历资料,对于军事秘密没表现出丝毫兴趣,似乎不会是敌方阵营的那些兽人。
可是什么人会好奇自己的履历资料?总不会是失忆了吧?
唔,也有可能。现在的花火原和记载中的满芳君似乎根本对不上号。
但是不管怎么失忆,一个人的本性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吗?
他想得入神,直到设定好的提示声将思绪打断,他才惊觉自己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了多久时间——以前他从来不在女人身上浪费丁点时间。
他曾信誓旦旦地在父亲面前发誓:要向怀溯存学习,不去碰那些腌臜的男女之事,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为人类奉献毕生所有的事业中。
是以,花火原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是冷的。
然而她跑过床边的时候,带起一阵淡淡香风。他忽然心头一酥,脱口让她站住,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一定是用了某种神秘的媚药,才散发出撩拨人心的香气。
然而,近身嗅闻却什么也没闻到。
当他让她滚的时候,她跑得比兔子都快,根本没存任何勾搭的心思。
他突然就想起身形伟岸的父亲在听到他的誓言之后,沉默地从窗口遥望帝都的景象,当时他咬着烟斗,目光深沉,良久才沉痛的说:“作为军人,我欣赏你的决心;作为男人,我希望你接受自己的本能;作为父亲,我感到悲哀和痛心。孩子,男女之事,并不腌臜,在相爱的人之间,它本是美好的天堂。”
当时,他只是漠然回答:“别人是别人,而我无法在地狱中寻找天堂。”
父亲默然,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