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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田劈疆和他师父一边走一边聊着朝踏风阁靠近去。
可能是为了让气氛轻松一些,邹衍自叮嘱了田劈疆一句让他携手钟无艳拿下十城。此后,再不曾就军务话题给田劈疆施压了。或许,他内心也想多谈谈这个话题,只是一时找不到好的切入口,而若是表达不当,反而让田劈疆紧张、焦虑,故,他才如此谨慎!不能聊这个话题,他不得不就其他话题打开话匣,都是一些生活琐事,个人理想、心中信念之类,无关痛痒。
“辟疆啊,这是你第一遭带兵打仗罢?”邹衍看一眼田劈疆,笑道。
田劈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错师父,自我从燕境返回齐国,阔别齐国,其实已经五年之久。五年前,我还只是一个懵懂的少年,就被送去燕境做了质子。说起来,我确实是从不曾带过兵的。今次回归田齐,得父王信任执掌兵符号令三军,辟疆甚感压力巨大!”
邹衍听得连连点头。
田劈疆继续道:“其实,辟疆心里很惶恐……”
“要自信!”
田劈疆“嗯”一声,冲他师父点点头,继续道:“自信……辟疆固然懂,确实要自信。只是辟疆怕战功不好,届时叫父王失望了……”
“你以为你父王希望看到的只是一份彪悍的战功吗?”邹衍看一眼身边憨憨的徒弟。
田劈疆不解:“那是?”
邹衍道:“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比战功重要的东西多得是,今次你作为一员三军主帅,更要借此机会努力精进,体现出你最优秀的一面,这可不仅仅包涵战功,还有譬如‘责任’、‘勇气’、‘信任’之类的德行、品质,也会被无限放大,在万万将士面前无所遁形……作为第一次带兵,这些,你都要额外注意……我想,这些,也是君上对你真正的期盼罢。”
田劈疆若有所思:“谢师父点拨。这样来看,此时攻打大燕,倒是父王对我的一次考验了。其实我心下隐隐也知是这回事,就是不很清楚,父王到底想要什么,或者,他想要看到一个怎样的我?”
邹衍点头,笑:“辟疆啊,你也别太焦虑了,你就是你,是田齐唯一的储君太子辟疆!你保持紧张是可以的,但万万不可妄自菲薄,失了自信。退一万步讲,你身边辅佐你的人可不少啊。再讲了,为师不是在你身边盯着你么!”
“师父,徒儿不孝,要你如此费心了。”
“你我务须客气!”
“是,师父!”
不知不觉,邹衍“带着”田劈疆抵达了踏风阁。踏风阁距离望山苑并不多远。他二人走过来不过半盏茶功夫。入得阁内,一行候着的侍婢赶忙上前,将二人迎至正厅门口。
“辟疆实在汗颜,要恩师送我回来。”田劈疆惭愧地看着邹衍。
邹衍笑:“我们师徒许久没有这样长谈啦。晓月繁星下如此推心置腹,为师很欣慰……”
田劈疆“嗯”一声,诚恳地点了点脑袋:“师父,时候不早了,您回吧,就不用送徒儿入内了。”
邹衍笑:“无妨,为师走得乏了,正好在你这歇下脚。”
“那师父快快入内。”田劈疆亲自将邹衍迎入正厅。一挥手,又立即唤了侍婢供上茶水。
香茗捧上后,师徒二人又聊起闲话来。
不知不觉,邹衍确凿到了该走的时刻了。
他唰一下站起来:“时候真不早了,行吧,今夜就暂聊到这,你也歇了罢,改天,我们再叙。”
田劈疆起身送他。
正待邹衍要离开,这时,踏风阁园子门口一阵喧哗。
一个小厮慌慌地跑进来:“报告,太子!有客来访!”
“什么人?”田劈疆问。
那小厮道:“不知哩,不过是家主作陪,那二人都穿了军中戎衣。”
原来是军中有要员来访。邹衍和田劈疆霎时一起迎了出去。远远的,他们瞧见,田瀹身边,一左一右,跟了两员将士,都是军中戎衣打扮,一望就知道是常年征战沙场的人,就连这“闲暇”时,也军装在身。
这刻已二更天了,按道,这些将士也该歇了的,不知怎的,却深夜造访来了踏风阁。
田劈疆凝眸细细瞧去,这才发现,原来田瀹作陪而来的,乃此次他带领的十火天军讨伐战两员主将。一个是上军大人“田竖”,一个是下军大人“田暴”。结合他这“中军主帅”,他们三军首领,共执掌三十万讨伐大军。
两位军长深夜造访,非同小可。
田劈疆和邹衍连忙将他们迎入踏风阁内部,当然,田瀹亦一同被迎入。
那两枚军中主将田竖和田暴,首先向邹衍问了好。
毕竟,邹衍是军师。论身份并不比他们低。何况,邹衍乃太子恩师,德高望重。
简单的互相介绍完毕。
田劈疆首先寒暄道:“二位将军,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田竖和田暴立即说了他们此行目的。
说起来简直匪夷所思,这二人乃是为钟无艳之事弹劾来了。
今夜,钟无艳夜探马场军营,在那,她联合上官仙仙,又钦点了一些人,擅自行动去了,这“触怒”了二位军长。
田劈疆一脸无奈,解释道:“二位将军,虎贲特使得了父王印信,可随意调遣军中死士,本宫亦不能阻扰,二位将军还请多多担待。”
田竖、田暴齐齐点头。
田竖微微一笑,道:“军师,太子!容禀,本来,我二人不会如此紧张,毕竟,虎贲特使在军中能带领的人手有限,且与我们职责不同,可说基本无交集。但,她这一入军营就擅自行动,且,先于我们就入了燕境……因此我二人才惶恐,虎贲特使如此作为恐会影响整个战争局势。当然,若她此举能有利田齐,那最好,若弄巧成拙,她不幸在燕境被俘,那就尴尬了……我田齐大军,损失一个虎贲特使事小,可如此丑闻势必大大影响我田齐大军气势,造成无穷后患呐!”
场面上一阵尴尬的短暂沉默。
田劈疆面皮上也有些挂不住,说到底,这虎贲特使钟无艳可是他有婚约之人,被二位军中主帅如此“教训”,他情何以堪。
沉吟一瞬,他道:“二位将军言之有理。只是,你们可能多虑了,虎贲特使有奇技傍身,便是战死,也绝不可能被俘的。这点,二位将军就把心放进肚子里罢。”
“当真?”明显,田竖、田暴二人对钟无艳的“阳退术”并不了解,才顾虑重重,而瞧不起她。
田劈疆一扭头看去邹衍:“二位将军不信的话,大可问本宫师父邹真人!”
田竖看去邹衍:“请邹真人解惑!”
田暴也附和道:“请邹真人解惑!”
邹衍自然是将钟无艳夸赞了一通。这才打发了两位将军走。
他二人一走,田劈疆立即不解地冲他师父邹衍询问起来。
“师父,这二位将军何须对师姐如此紧张?”
邹衍摇头,笑:“傻孩子,他们根本不是紧张你师姐钟无艳,而是,对他们自身紧张。无艳在军中擅自带领十二射声校尉和二十四煞女卫出动,只要稍稍出一点差错,他们作为上军和下军主帅,难辞其咎啊!”
田劈疆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邹衍继续道:“故,他们是要来这里要一份保证——你这太子的保证。懂?”
田劈疆摇头,无奈的口气:“原来如此,他们不过是不想担责任而已!怪不得他们这么晚还要正装来造访我这踏风阁,还如此做作,带了田瀹来当证人!”
一旁,邹衍听了,淡笑不止,不置可否。
经此一番插曲,二更天也快过了。
夜,愈深了。
邹衍忽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田劈疆立即会意。
“师父,我送你……到门口。”他想,师父肯定准备走了,而他知,师父不允许他去夕暖楼,那,送到这踏风阁园子门口总没有问题的。
“不用。”
“怎了?”
“为师可没说要走。”
田劈疆晒笑:“是徒儿无礼了。”
一时间,他心中着实困惑——很晚了,难道师父还有重要之事要交代他?
可,他见师父沉吟一阵,突的对他道:“我想,我今夜还是留下来陪你好了。”
“……”田劈疆不解。
“我担心。”
“担心什么师父?”
“你。”
“我?”
邹衍点头。田劈疆皱眉,不解。忽的,邹衍冲他摆摆手。田劈疆诧异地靠近过去。
本身,他师徒二人也没有多大年龄差距。邹三十多。田二十。都极年轻。看去就好似一对叔侄。这刻,邹衍故意弄出一种神秘姿态,更神色暧昧。就弄得这二人那种亲密无间的气氛愈加浓了。也突显,他师徒二人,感情至深,亲密无间。
“师父,怎啦,神神秘秘的,不是在消遣我吧?”
“消遣个头,正经事啦,耳朵凑过来。”
田劈疆照做。邹衍附着他耳边,叽里咕噜一阵。田劈疆眉头一挑一挑,颇震惊。等他回过神来,重看去他师父。邹衍冲他直眨着眼睛。田劈疆沉默了。
原来,今夜,邹衍临时起意,要和田劈疆在这踏风阁联手弄一陷阱。以引诱那导致迎春染病的金色小球二度现身。
一时间,他师徒二人趁着夜色忙碌起来。
看见师父颇有点“想一出是一出”田劈疆虽略微感觉一点诧异。然,他实想不通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既想不通,他不是钻牛角尖之人,自然很快就抛诸脑后不去执着了。
而对邹衍来说,他心中明镜儿似的。今夜,他如此“缠”着他徒儿田劈疆,除开表面原因,确实另有深意。
那就是——他计划贴身“保护”田劈疆一夜,至少,捱到卯时。
只要到卯时了,田劈疆就正式成为鱼火碧玺主人十二个时辰了,届时,无艳之容貌就能彻底恢复了。那之后,田劈疆就可以随意使用鱼火碧玺了……
但,在这个时限内,他要保证,田劈疆一定是鱼火碧玺主人!他要看着田劈疆,不让田辟疆使用鱼火碧玺的功能,不让鱼火碧玺在这个时限内易主!虽然只有几个时辰了,但他丝毫不敢松懈!这对钟无艳,太重要,太重要了!
而这些田劈疆完全蒙在鼓里,因田劈疆至今不知,当初钟无艳使用鱼火碧玺,除了救他,另一重要目的,乃为除去额头天女木兰红疤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