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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钟无艳离开军营,带着上官仙仙的二十四煞女卫和十二射声校尉探险“离城”而去。彼时,那田劈疆带着自“白雪”身上搜出的一捧金疙瘩颗粒,则返回田府寻师父邹衍解惑去了。他刚入田府,正朝下榻的踏风阁走去。路上,一个士兵飞快跑上前,在他面前跪下。
“报告太子!”
“什么事?”
“太子,军师有请!”
田劈疆一愣,心道,巧了!他正要找师父,没曾想师父消息倒灵通,他前脚进府,师父后脚就央人来寻他了。
“好。”
言着,他随禀告的士兵行了去。
他原本以为,师父定在夕暖楼,正好,他可顺便去瞧瞧迎春歇下没。虽然他晓得,现时差不多亥时二更天,是深夜了。但他实在记挂她。
今夜,他自她房中追击可疑的“金色小球”而去,目前暂无突破进展,此番回访,他实是想求一份释然。
她安好,他才安心。
可,叫他意外的是,那士兵并不是将他引去夕暖楼,而是田府主屋“望山苑”。
他不动声色跟在后走着。
对“望山苑”,他晓得的,自父王一走,又因“十火天军讨伐战”已启动,那地方,已成为此战役的一个战时筹备处。算作田齐大军在田府临时的军事据点了。
他不禁想,这么晚了,师父央人寻他去那,莫非要商议军务?
沉吟思考间,他已踏步行至望山苑。
园子门口,那士兵道:“太子,军师就在里面,小的退下了。”
“去吧。”田劈疆冲士兵一挥手,转身,抬脚踏入望山苑园子中。
“辟疆!是你吗?”
“师父?”田劈疆行至望山苑主屋前,远远看见,厅内,仅师父一人在座。
“从马场军营回来啦。”正厅里邹衍转过身子,手中正拿了一卷案牍。
田劈疆边点头,边朝前走:“师父,你都知道了?”
今夜他在夕暖楼追踪那丹顶鹤而去,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完全可以想象,他走后,下人们肯定去通报田瀹和邹衍了。故,他猜测师父定知道他干嘛去了,才会这样顺口说“回来啦”。
邹衍冲他点头:“恩,听说你去夕暖楼,匆匆忙忙追着一个飞禽而去了……”
“师父,弟子正要跟你说这些事哩。”
言着,他已经靠近邹衍,坐下了。
可邹衍却忽的一摆手:“不急,我先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看这个。”邹衍递过手中正在阅览的案牍。
田劈疆接过,看着看着,他脸色变得极难看。
“这?”他终于从案牍间抬起脑袋,诧异地盯看着他师父。
邹衍冲他点点头。
田劈疆将案牍朝下一磕,无奈地将之堆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原来,那案牍乃军中呈送的钟无艳率人夜探离城的情报。
这刻,田劈疆和邹衍同坐一张案几两侧的两条椅子里。
邹衍扭头,看去田劈疆的侧脸:“根据军报中描述,你离开时,是跟无艳一起的?”
“是。”
邹衍沉默了。
田劈疆道:“怪哉,为何师姐彼时没拉上我,而是带着上官仙仙去行动了。她也太冲动了!就算有新线索,也不该这么急匆匆去探敌境,毕竟,齐燕大战在即啊!此刻冒险入燕境,何其凶险!一旦被俘,后果不堪设想!”
“这到底怎回事?”邹衍皱着眉头问。
田劈疆深呼吸一口气,接着,对师父将去往夕暖楼,追击白雪,入神驹宫等一系列事,仔仔细细讲了,末尾总结道:“在神驹宫,我们从白雪脚下的竹匣内寻到一些金子颗粒,因为对那些金颗粒推理不能,就一时僵住,暂没有继续追查了。可按照案牍里描述,师姐和那上官仙仙,明显又有了新线索。所以,她们就立即行动了。哎,师父,你说,师姐这回是不是太鲁莽了?”
“无艳今夜确实鲁莽了。不过你也不必过分责难她,她有阳退术傍身,便是战死,也绝不可能轻易被俘的。”
“唔……”田劈疆闷闷地点了点脑袋。
“对了,你二人当时在马场军营没闹出什么不愉快吧。”
“不愉快?没有的事。”
“哦,这样……”
“不过师父……”
“怎了?”
“今夜我回来田府之前,在那马场草坪上,和师姐倒是独处聊了会儿,也没讲出什么结论。离开时,我注意到,师姐好似有点郁郁寡欢,精神不大好……糟糕!是否,这就是师姐撇开我,带着那上官仙仙去行动的原因?她是借探险散心去了?”
“散心?怕不是。应该确实是追查线索去了罢。对了,她彼时郁郁寡欢?”
“恩。”
“怎么个‘郁郁’?不开心?”
“是吧……”
“不对呀,我今夜和无艳分离时,她可有劲头了。为何跟你独处了一回就变得郁郁寡欢了?说,你是不是欺负她了,你二人怕不是闹了不愉快罢……”
“师父,哪有的事!我二人彼时可没有弄出什么不愉快,顶多只能算谈话谈得有点没话题了,仅此而已,我们甚至都没有起争执,矛盾又从何而来!”
虽然田劈疆极力掩饰,说得轻描淡写。但邹衍心思何其玲珑,一眼看穿他之遮掩……
邹衍于是逼问:“我想,我很有必要知晓你们谈了什么。”
“迎春!”
田劈疆对这个师父倒是磊落的,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他和钟无艳在马场军营不开心的那场谈话主题。
邹衍意味深长“哦”一声,沉默了。
田劈疆看师父一眼,接着,详细讲了他和钟无艳在马场军营“独处”的那一通夜聊内容。
“哈哈哈!”
没曾想,邹衍听了一会儿,竟放声大笑起来。
“师父,怎了,很可笑吗?”
“很可笑!”
“为何?”
“因为我的徒弟,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
“我?”
“对,你!”
“……”田劈疆一时语塞。
“你啊……”邹衍痛心无比的口气。
“我怎了?”
“你就没去深想过,你师姐为何郁郁而去?”
“我觉着,她是不自信。”
“不自信?”
“是啊,彼时,她口口声声说她是第三者插足了我和迎春的感情,又说,那迎春温婉可人……总之,将那迎春的优点是如数家珍。而她自身,不必说,乃一探险女侠客,自是自惭形愧的!我想,她恐我嫌恶她,故,就那样不自信罢。其实,我没那样肤浅。”
“我倒觉着,她只是没感觉到你的热情而已。要说不自信,她也绝非对自己不自信,而是对你不自信。你这呆子,反应可真迟钝!”
“师父,难道师姐就没有想过,感情是要自然而然的么,可不能一蹴而就。说起我和师姐,毕竟了解有限……反观我和迎春,曾在空天水榭朝夕相处半年,互相了解笃深……无艳对我不自信,我倒能理解,可我亦无可奈何。”
“辟疆啊,这对无艳可不公平!她深爱着你,你可知?”
“师父,夸张了罢,就算师姐倾心我,如何你又确定她深爱我,‘深爱’这种词,岂非可随便说说!那是以心交心,以心换心,才能说‘深爱’,况且,单方的爱慕,我以为,也说不得是深爱,至多是‘深恋’。”
“我没有夸张,无艳确凿是深爱着你的。”
“……”田劈疆无语了。
邹衍点头:“你还别不服气!无艳可不是普普通通才爱上你的,而是,她因鱼火碧玺的控制,不得不对你情根身种!”
“鱼火碧玺?这关鱼火碧玺什么事?”言着,田劈疆自脖子下一拉,掏出一枚火红宝石,正是当初在大羿射日古战场,钟无艳赠给他的鱼火碧玺。
邹衍看一眼鱼火碧玺,点点头,继续道:“不错,就是因为鱼火碧玺,她才对你一往情深!你看看你,对这些浑然不知也罢了,还在她面前那样记挂迎春,试问,她如何能开心起来?如此心情郁结之中,暂撇开你,以繁忙的军务来麻痹自己,鲁莽中去探险离城,倒也情有可原了!”
“师父,这到底怎回事?”
“辟疆,是为师的错,我应当早点告诉你,关于鱼火碧玺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师父……”
邹衍摆手,让他稍安勿躁,这才将鱼火碧玺的用途缓缓解释起来。
“鱼火碧玺乃当初大羿射日残存兵器练就,和你之木刹一样,乃天地间无上神兵,这点,你是知道的吧?”
“恩。大羿射日古战场一役后,师姐都跟我讲过了。”
邹衍点头:“那一役后,无艳无需要借助鱼火碧玺可徒手捉星宿了,故,她就将鱼火碧玺赠送给了你,这点,你也知道的吧?”
“当然!彼时,我还特意问过师父你了……对师姐将鱼火碧玺赠我,讲实在话,至了今时,我还觉着挺诧异的……”
“不必继续诧异了,今夜我要告知你,那一切只是表面原因。无艳将鱼火碧玺赠送给你,真正的原因是你不知的!那才是关键!”
“我晓得了,这个原因,事关鱼火碧玺的天大秘密。”
“不错,鱼火碧玺其实是一件至情信物,以情救人,以情自缚。”
“什么意思,徒儿不懂!”
“鱼火碧玺可救垂死之人一命!”
“啊?”
“是的,不过,它之使用条件、使用效果均十分离奇。便是,使用鱼火碧玺救人,一定要救人者心甘情愿。而且,一旦使用了鱼火碧玺救人,救人者会彻底爱上被救之人。鱼火碧玺也将从此换主,变成被救之人的宝物。而往后,鱼火碧玺新主人亦能用之救人。”
“啊?”田劈疆彻底震惊!
邹衍点头:“现下你晓得,无艳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了……她在鱼火碧玺控制下,对你是全身心交付出情感的,说‘深爱’一点不为过。如此情形,她眼里,怎可能容得下你想着别的女人?你说她不自信,是因你没看懂她的深情。乃她对你没信心,而非她对自己没信心……”
“原来,原来……”
“怎了?”
“师父,我万万没想到,原来……当初在那大羿射日古战场,我已是将死之人,是师姐无私活了我一回命……”
“是的!”
“师姐她……”
“你莫伤她心呀。”
“我……”
“没有信心哄她回心转意么?”
“我们本也没起争执!”
“那就好。”
“师父,有没有办法叫师姐不用对我那么深情,顺其自然就好,这对她很不公平!她救了我一命,还要对我倾注全部的爱,辟疆承受不起啊!”
“方法自然有。天生神奇自有神奇消抵。若要让无艳对你的感情不过分受制鱼火碧玺,只消你亦送出一份真情。”
“辟疆不懂!”
“简单!总有一日,你亦会使用鱼火碧玺去救人性命。一旦你那样做了,鱼火碧玺重新换主人了,则,鱼火碧玺与它第一任主人也就是无艳的关联,就越来越远了,自然,对无艳的影响就会显著削弱!”
“啊,真的?”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