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屠夫

追月逐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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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卓低着头,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泣不成声。薄鸣冷眼看着他,森然问道:“什么叫你害了她?孙亚男的死和初云有什么关系吗?”

    初云一惊,瞥见薄鸣一副兴奋莫名的样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糟了!她又来劲了!还是想把罪过都往他身上放啊!霎时间他对薄鸣的感激和刚刚建立起来的伙伴感觉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其实薄鸣的问话只是中性的。是初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是!”孙卓忽然带着悲愤的神情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挑衅,那眼神就像在说:“你们警察会主持正义吗?”

    他昂然对薄鸣说:“是!一个月前,男男忽然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说她的秘密被一个人知道了,很伤心很害怕,害怕他会把秘密公之于众。我发短信回问她,她没有回,之后再问她她都不说。后来她就死了。我就开始调查谁知道她的秘密,后来才发现是初云,这小子对男男进行访问,写他的什么狗屁书!肯定是他挖到了男男的什么秘密,想要要挟她,她不从,就把她杀了!”

    “喂,我说老兄,你也太会扯了吧!”初云的嘴撇得像个大油勺,“你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吧!你怎么不去当小说家啊你!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不知道她的任何秘密!”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个电话也是你打的吧?是不是确认我在不在家啊?做坏事你倒是很在行啊!”

    薄鸣静静地审视着初云,见他一副准备长篇大论的样子,连忙打断他:“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把他带回局里去。保持联系!”说罢就一把把孙卓从地上拎了起来。

    走出公寓,薄鸣迎着扑面的冷风,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刚毅。现在乍一看上去初云只是碰巧被卷进不必要的麻烦,无辜得不得了,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就是如此。还是不能放松啊,对这家伙!

    薄鸣在冷风中轻轻闭上了眼睛,又慢慢睁开:不知为什么,想到还要继续怀疑初云,心里竟有些怅然。以前可不这样啊。

    薄鸣刚回到警局,就被告知马上开会。她只好将孙卓交给其他警察,匆忙走进会议室。之所以要召开紧急会议,是因为找到了重大线索——面对这种案子,只要能沾上边的都是线索。

    找到这条线索的郭警官显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竟用普通话抑扬顿挫地向大家汇报情况:“据调查,这位名叫孙大官的人特别可疑。他是白华养殖集团的老总,为人风流,和张梅花、孙亚男都有过接触。而且,他是从一个小肉铺起的家,早年就是靠杀猪混饭吃的,有着丰富的屠宰经验。而且,他有过对妓女施加暴力的前科,曾经因为一个妓女对他服务不周而把人家打得吐血。在张梅花被杀的那天晚上也是一人独处,没有不在场证明……”

    薄鸣黯然地把眼珠转向一边。虽然从刑侦的角度上讲,对孙大官的确有好好调查一番的必要,但是她还是觉得孙亚男这条线更可疑——孙卓不是说她被什么人知道了秘密嘛,而且她在杀初云未遂的第三天就被人杀了,怎么看初云都……又来了。她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在想到初云可疑的时候,她的心里竟然“咯噔”了一下。

    郭警官已经汇报完了。薄鸣看着已经把注意力转向孙大官的同事们,在心底叹了口气,说:“我这边也得到了一条线索。第二个受害者孙亚男在被凶手杀害的前一天晚上,竟然想对一个人下杀手,可是没有成功。这个人就是初云!”

    警察们顿时兴奋起来,齐刷刷地把目光又移向了她。薄鸣却没有因此有丝毫兴奋,因为她接下来所说的情况是扑朔迷离的。警察们的兴奋度果然减弱了,挠头皱眉地也开始思考。副局长沉吟着说:“薄鸣说的这条线索的确耐人寻味……先调查着吧,对初云也进行监视。现在重点调查孙大官!”

    孙大官一副屠户相,年过半百了还有着浑然天成的凶狠。薄鸣和郭警官是在他家里找到他的。上班时间还在家,看来他已经不再专心干事业了。

    面对警察,他跷着二郎腿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蛮横地把骨节捏得“啪啪”作响,粗着喉咙说:“我和那群婊子没什么来往!”

    “可是曼莲俱乐部的老板娘丽莎却说你找张梅花玩乐过几次,孙亚男的电话簿里也有你的名字。”薄鸣面对他的蛮横泰然自若,和一旁脸色微红,已经快要发怒的郭警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是吗?”孙大官微微一怔,随即满不在乎地笑了,“大概是我忘记了吧。老子女人太多,什么梅花啊亚男啊,哪能一个个地都记住啊!”

    薄鸣轻蔑地看着他。这种自以为是的暴发户最令人鄙视了。她正想着找几句话钉他几下子,没想到郭警官已经按捺不住了:“三月二十八日,张梅花被杀那晚,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家睡觉啊。”

    “有证人吗?”

    “有啊。”孙大官傲慢地把后背靠向椅子,“我老婆、我儿子、我家的保姆,都是我的证人,不过听说自家的人是不能当证人的哦。可是谁在家里睡觉还叫几个生人在家呢,你说对不对?”

    薄鸣看了看一脸嚣张的孙大官,知道他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便拉了拉已经气得脸通红的郭警官,示意对孙大官的询问得打住了。还是再对他身边的亲友进行调查,看能不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孙大官的老婆和儿子不知是不是猪脑子吃多了,看起来糊里糊涂,说的话也颠三倒四。薄鸣一行人听他们说话还得帮他们把话捋顺。人们都说糊涂人会说真话,可是薄鸣一行人硬是没从他们口里得到一点有用的。对孙大官的保姆和司机的讯问也一样。直到他们到公司询问孙大官的秘书的时候,事情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转机。

    孙大官的秘书是个瘦瘦的年轻人。他在回答薄鸣他们问话的时候神经质地捏着一块老式的怀表。那怀表似乎是纯银的,上面包满了银氧化后的黑壳——专业人士说这叫“包浆”。古朴的花纹蜿蜒着在表盖上盘旋,别具一格,颇有风味。这块怀表连着他的手指在薄鸣的瞳孔中定格,看来又要被她记在心里了。薄鸣最大的特点就是,只要是不寻常的东西,她看一眼就能牢牢记住。

    “虽然我是孙总的秘书,但也不是时刻都能待在他身边。不过出事的那天晚上我给孙总家里打了个电话,是孙总接的,所以可以确定那天晚上孙总在家。”秘书的手指在怀表上轻轻地摩挲着,语气平淡地说。

    薄鸣和郭警官对望了一眼。如果这是真的,倒可能是个有力的不在场证明啊。孙大官为什么没说呢?忘了?可能吗?

    郭警官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怕秘书在这个问题上说谎,因此要带点威慑:“是什么时间?”

    “晚上十一点三十分左右。”

    薄鸣和郭警官又对望了一眼。按照法医推定,张梅花的死亡时间是三月二十八日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孙大官的家在本市的顶东面,而张梅花的遇害地点是本市顶西面的市郊,如果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孙大官还在家的话,那么跑到城西市郊犯案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可是这个电话也打得太凑巧了吧。会不会是秘书跟孙大官串通好了呢?会不会是孙大官先精密计算了作案时间,然后再让秘书在案发时间往他家里打个电话,自称是孙大官接的,以此来伪造不在场证明?

    “你为什么那么晚还往老板家里打电话?不怕打扰到他休息吗?”薄鸣的眼珠微微转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发问。

    “是孙总在临下班的时候布置给我一个任务,叫我无论多晚都要赶出来,赶出来之后还要向他汇报。我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做好了,就向孙总汇报了。”

    郭警官和薄鸣脸上都露出怀疑和不快的神色。更凑巧的事情出现了啊。这个任务布置得真是卡时间啊。

    “是什么任务?”郭警官继续发问,想从他接下来的话中刨出一点破绽。

    “是整理公司一些重要客户的资料,大概有几百个。”秘书的脸上波澜不惊。他相当沉得住气。想从他这里刨出破绽应该不容易。

    “我可以看看那些资料吗?”郭警官却不能像他那样沉住气,眉宇之间已经有些急躁。

    “可以。”秘书一副陪你玩到底的样子。

    电脑里的资料果然毫无破绽。所有文档的属性修改时间都是三月二十八日晚上七点至十一点半之间,而且在这个时间档内均匀分布。网上所有资料的下载时间记录也是一样,不像是事前做好的样子。

    看着盯着电脑屏幕,表情微微僵硬的郭警官,秘书忽然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孙总行动很有规律的,每次都和司机一起出去。”

    薄鸣一直在眯着眼睛审视他,一听他如此说立即睁大了眼睛:这两句话之间毫无关联啊,而且也和话题无关……从他刚才说话的条理性和缜密性来看,他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话的。难道说……薄鸣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放出了光亮,更加专注地审视着秘书。此时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想:难道说他在故意给他们讯息?叫他们特别注意那个司机?薄鸣顿时如雷轰电掣般想起了那个电话。又有了个很大胆的猜想:莫非……这个电话也有问题?

    郭警官一脸僵硬地向电梯走去,不时从眼角偷偷看向薄鸣。今天的徒劳无功让他感到非常沮丧。他知道薄鸣破案一流,不知道她看着自己在自己找来的线索上泥足不前会有什么感想。

    薄鸣一声不吭地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开始往下降的时候却低声对郭警官说:“我们得再到孙大官的家里盘问一下他的司机和他的家人。还有那个电话,也要好好了解一下是怎么回事。”

    “什么?”郭警官一惊,眼中立即放出了询问的光芒。

    “他可能在给我们传讯息啊。你忘了他那两句话吗?”薄鸣用眼角瞥着他,声音低缓地说。虽然她没有特意做出神秘的样子,但郭警官还是觉得她神秘万分,简直像个占卜解谜的女巫:什么“传讯息”?哪两句话有问题?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们再度来到孙大官家的时候孙大官已经出去了,据说是打高尔夫去了。果然很会享受。这样倒好,问话更方便些。为了不打草惊蛇,薄鸣并没有一开始就问孙大官家人关于电话的事情,而是问了其他一些事情之后才不动声色地提及了那个电话。她只是说查到秘书往这里打了个电话,问他们秘书打电话来做什么的。

    那个电话果然有问题。据孙大官的妻子说,接电话的是她,不是孙大官——当然,她还是坚持说那天晚上孙大官在家。

    薄鸣的嘴边爬过一丝不动声色的冷笑。秘书果然在给他们传讯息啊。显然他是在故意说谎,想叫他们注意到什么东西。可是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如果知道内情,直接举报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做得这么隐蔽?怕报复吗?还是……孙大官的司机面对他们的第二次询问显然有些紧张,只是反复强调孙大官那天晚上没有叫他出车。薄鸣似笑非笑地审视着他,听着郭警官语气严厉地和他对话:“既然你没有出车,那你三月二十八日晚上在做什么?”

    “看电视,就着啤酒吃大虾。”

    “有人给你作证吗?”

    “没有,一个人在家喝酒哪想得起来找证人啊。你说是吧,警察同志?”呦吼,和他老板一样的口径。

    郭警官脸上一红,还要再问,冷不防薄鸣插嘴进来:“看电视好啊。三月二十八日的《超级家庭》格外好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