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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大雨,在狂风夹带中天亮方停。
人都一场风雨一场寒,雨后的空气虽然清新,却是凉气袭人。可就在这种清晨露重,冷风阵阵的气流下,凤舞苑的门口站着一人。
白的衣衫似雪,迎风而飘。黑的发丝如墨,没有束起,零乱散在颈间。圣洁绝美的脸上带着苍白,没有血色。宛若晨星的眸子里一片凄楚,眸底哀莫。
丰润的嘴唇轻颤喃语,如无形的丝线勒人心。细听“舞儿,舞儿,舞儿”一声声的低喃,融进万般情丝,数不开的哀痛。
晶莹水珠顺着眼角滚落,划过绝美的脸庞,平添几分悲哀,痛入人心;已然是昨日在青羽苑无缘无故对冥苍舞大叫的沐清羽。
站在暗处,额子沐不解的看着沐清羽的举动。一夜,整整一夜,大雨如瓢泼,他就这么无知无觉站在门口,任冰冷的雨水冲刷身体,不动分毫,只是定定的望着苑内的某一处。
而那一处,正是新房所在之地。从来都知道冥苍舞喜欢沐清羽,也知道沐清羽喜欢冥苍舞。
可额子沐并未带着有色的眼光去看待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是默默的守护着冥苍舞,内心深处祈祷她能幸福。
如今,看沐清羽这幅模样,这样的表情站在门口,额子沐不由得暗自腹语:既然爱,他为何要笑看她成亲?既然爱,他为何要放手?既然放手,他为何又如此的哀伤?既然如此的哀伤难抑,满心思念,他又为何不进去诉说?既然既然太多,太多,索绕心头不去。
可这些问题,额子沐不会问出口。因为,在他看来,如果他们连这点难关都过不去,又何谈厮守一生?就在额子沐思绪重重的时候,沐清羽动了。
一步,一步,步伐僵硬着向前迈进,仿佛脚上带着千金,重的迈不开步伐一样。看的额子沐更是疑惑满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会让他这般不振?
缓缓向冥苍舞的房门口走去,沐清羽脸上和眼中的痛更深,就连身体也开始小幅度颤动。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步步接踵,他终于来到了门前。望着门上贴的那对如血鲜艳的双喜,他的身体晃动两下。
如果不是手扶房门,恐怕他早已倒下。手扶房门,发出一声响,室内传来一声,问是谁。声音慵懒妖娆,是沐清涟。沐清羽没有说话,整个人无力的靠在了门上。
门被反锁着,没开,尚可支撑他的身体。里面的沐清涟又问一遍是谁。
沐清羽还未应声,双眼微眯,看起来疲惫无比,神更憔悴。接着从里面传出一阵脚步声,有人往门口这边走来。沐清羽没动,依旧靠在门上。胸膛起伏,弱弱的喘息。
“哐的一下”房门开启,沐清涟那妖娆魅惑的脸孔出现。没了支撑,沐清羽的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被开门的沐清涟接个正着,抱了个满怀。看是沐清羽,沐清涟眼中闪过一道讶然之光。“清羽,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一系列问题问出,紧接着,沐清涟便把他扶向侧厅,慢慢的放在了软椅上。
看他一副心力枯竭,宛如失了魂的模样,沐清涟坐在他身边又问一遍“清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的魂魄会这么虚弱?”
内心深处隐约知道他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可沐清涟也不敢肯定是什么事。出口询问,希望能帮到他。沐清羽没有说话,睫毛轻颤,一滴水珠从眼角滑落。
伸指抹掉他眼角的水珠,沐清涟挥手设了一个结界,轻声开口:“清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从抛弃妖骨放弃修为,决定为心爱之人孕育骨血,为她留下一点念想的那刻起,沐清涟就已经知道自己面临的将是什么。
可他无悔,只要她幸福,他可以做任何事。就如同现在一般,他可以忍着锥心刺痛,带着一脸的笑去抚平他们之间的裂痕。
摇头,沐清羽依旧没有说话。不过,他已经睁开了眼睛,眼中尽是无法言喻的痛,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沐清涟,把自己的痛苦清晰明白的传达给他。
抬手缕弄着沐清羽那零乱的发丝,沐清涟发出一声叹息“你什么都不说,我如何能帮你?”某种意义上,沐清涟比沐清羽更为成熟,有些事,他看的也比沐清羽更为透彻。
正因看的透,所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求的又是什么。甘愿放弃所有,只为留那一丝念想。在别人看来他或许很愚蠢,可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还没等沐清羽回话,室内传来一个声音。“清涟,你在哪里?”慵懒娇柔的声音,温柔似水的语气,宛然就是刚刚睡醒的冥苍舞。
抬手撤掉结界,沐清涟对着沐清羽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说完,他大步走向室内。听到冥苍舞的声音,见沐清涟疾步离去,沐清羽缓缓起身,跟了进去。
“起这么早干嘛?”妩媚娇艳染着红霞,粉润的樱唇说着微嗔话语,而后,冥苍舞撒娇似的偎进了沐清涟的怀中。
轻揽她的纤腰,沐清涟说道:“乖,先穿上衣服,小心着凉。”恍如做梦,心被吊起,摸不着边际。到底是什么使得她变成这幅模样?对自己这般的温柔含情?沐清涟不懂。
不过,虽不懂,但他还没有傻到以为她爱上了自己。“有你在,我不冷。”是责任?是怜惜?冥苍舞不知。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喜欢沐清涟的怀抱,喜欢他的气息,喜欢他温柔的看着自己,喜欢他眼中和心里只有自己一人。
冥苍舞的回话让沐清涟的心里越发没底,唯有双手紧紧抱着她,来确定自己并非是在做梦。双手紧握,一脸的不敢置信,沐清羽望着他们相拥的画面颤抖开口:“舞儿”
只一句,却饱含了他所有的情丝愁绪。听到声音,冥苍舞有些恍惚,抬头看着沐清涟“清涟,我好像听到父后的声音。”
靠在沐清涟怀里,她看不到后面的情景。再加之这是清晨,她怎么都没想到沐清羽会来这里。轻柔的把她推离怀抱,沐清涟一梦初醒,微笑侧身,心泣血,脸上的笑意更重。
眨一下眼睛,看沐清羽真的在室内,冥苍舞身着亵衣来到他面前,施施然行了一礼。抬头,忽略他的憔悴,心中痛“父后,您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衣衫虽不整,可礼仪和用语上面,她不曾失礼分毫。为人子女对父母的恭敬和尊爱,她做了个十足。手捂胸口,忍住那心中的锥心刺痛,沐清羽声音轻颤着问道“舞儿,你是要离开我吗?”
一夜的恩爱交缠,为何在次日就成了幻梦?沐清羽想不通。潜意识认为她不爱自己,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在骗自己。
爱的盲目,纱雾蒙心,身在局中不自知,看不清事实。上前两步,冥苍舞牵起了他的手,而后她回头冲沐清涟说道“清涟,你过来。”
沐清涟依言近身。执起沐清涟的手,抓着沐清羽的手,冥苍舞清晰淡定的说道:“父后,您放心,从今以后,我和清涟一定会好好照顾您,不让您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所以,这样的话,您以后还是别再说了!”所求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爱的唯一,爱的纯粹。
如果不能全部拥有,她宁可舍弃。尤其是在看到他和那个女人情欲交缠的那一幕时,她更是确定了自己的心。
既然他不爱自己,那么,她便用另一种方法去守候。只愿他好,只愿他幸福,她做什么都无所谓。就如同他让她立后,她亦满足他的要求。哪怕她心痛的快要窒息,她还会笑着答应。
此时,亦一样,他彷徨无助心中思念那人,她可以给予他更多的关爱,更多的呵护。
只要他觉得开心,觉得幸福。守候,也是一种爱,这是冥苍舞的觉悟,却是沐清羽的劫数!沐清涟永远无法弥补的痛。
听到这样的回答,沐清羽挣脱了冥苍舞的手,双手把着她的肩膀,神情执狂,声音上扬“舞儿,不是这样的,我要的不是这些,不是这些。”伸手拨掉他按在自己肩头的双手,冥苍舞一厥眉“父后,儿臣知道您心里苦,可是,儿臣能为您做的也只有这些。
别的东西,儿臣无法给予,也给予不了。您,明白吗?”历经五年,冥苍舞本以为自己可以淡定的面对他爱上那个女人的事实。
可如今,看他这般憔悴不堪的为那个女人痛苦,冥苍舞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无视。出言警醒,希望他能明白,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算他再舍不得,也无法挽回!
一席话,彻底打碎了沐清羽的心
“清涟,你把父后送回青羽苑,然后招傅灵帮他看一看身体。”说完,冥苍舞便从呆怔的沐清羽面前离开,走向了屏风后。看她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沐清羽眸孔一缩,回神。
“清羽,一切等你休息好了再说,好吗?”弄不懂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沐清涟出言安慰。
沐清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重复着刚才冥苍舞说的话“无法给予,也给予不了。”话毕,一声癫笑,步伐缭乱着向外走去。“清羽。”看他这幅失魂模样,沐清涟心里很不安,跟了上去。
“清涟,我没事,只是大梦初醒,明白了一些事而已。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沐清羽并未回头,淡淡的说了一句。
人在眼前,可声音飘忽远如在天边。大梦初醒,冰心回归,彻底开了六识,懂了所有世情是福?是祸?“清羽”沐清涟又叫一声,可沐清羽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前,没了人影
徒留一阵开门带进来的冷风,残花落叶几片一梦初醒,情缘断。禁爱焚心开六识,懂世情。
情海暗生波,是缘,是孽,无人能言明。一切的一切,要问那掌管宿命轮回的神暗里一魂,落着血红魂泪,一脸追悔莫及的痛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