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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去处理那两个是吗?”
妍舞驾驶着再次上路的车,开口问我。
离开那满是尸体,血腥味扑鼻的二层民房已有一刻钟的时间了。现在的我刚换下粘染了血迹与脑浆的鞋子,正在系新换上的鞋子绑带,听她这么一问,我回头看了下已经横躺在后座,进入梦乡的海建。旋而反问:“又被你扎晕了?”
她点了下头,作为答复。
绑完鞋带的我旋急把左轮手枪再次取出,接着用放于轿车控制台中央的面巾纸将手枪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带着手套的,用不着这样。”妍舞瞥了我一眼,出声相告。
“小心总无大错。”一边回答,我一边使用调节器,将座位往后靠了靠。然后拽住深眠不醒的海建右胳膊,把枪塞进了他手里,摁了摁。
这么做是为了取得他的指纹。因为晚上所有的行动之时,我跟妍舞都是带着手套的,只有他----
“真抱歉啊!”做好这些,我又拍着海建的那张胖脸“怪你命不好,碰上了我这个损友吧!”
“呵呵!”开车的妍舞银铃般的一笑,旋而目光深邃,呢喃低语:“感觉又回到了过去呀!”
我没有回答,打开了车载电台后双眼转向车窗外,伴随电台里所播放的,由周杰伦主唱的夜的第七章。目光怅惘地梭巡着这凄迷幽谧的暗夜。
“一九八三年小巷十二月晴朗,夜的第七章打字机继续推向;接近事实的那下一行,石楠烟斗的雾飘向枯萎的树;沉默的对我哭诉,贝克街旁的圆形广场;盔甲骑士臂上,鸢尾花的徽章微亮;无人马车声响深夜的拜访,邪恶在维多利亚的月光下;血色的开场,消失的手枪----”
一小时后,海建父母在家中被潜入的我,以及妍舞枪杀。射杀他们的那支左轮手枪,我留在了现场。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们便带着依然昏睡,毫无知觉的海建,返回东州。
我坐在床边,望着我妈全身酥软地缓缓醒来。她那对凝固着太多情感,太多沧桑的黑色眸子在经过须臾的恍惚后,便怀着半分悲苦,半分忧愁的凝视着我。
此时已是上午的七点半左右。经历了一夜杀戮、鲜血、色情、愤懑、残忍的我再无一丝暴戾的情绪。胸臆间的无边杀意也消失无踪,慨然远去。与她对视的眼神里,也透露着一种空洞倦怠的疲惫之意。
但这并不能代表我退却了,只是身体上的感觉。决心,依然不改。
归途有惊无险。因为在短时间内屡屡发生了重特大突发案件的缘故,毫无防备的东州警方经过近二十个小时的手足无措之后,终于在省厅联合专案组的指挥调度下开始高效的行动起来。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不仅在各个高速路口、交通要道设置路障、哨卡检查过往车辆;还把东州城区内存在的地下赌场、色情场所、小型旅店、暂住房等此类林林总总、鱼龙混杂的地方像梳子一样的给筛洗了一遍。一大批暴力团伙成员、地痞流氓、赌鬼、瘾君子、妓女以及嫖客就此惨遭这无妄之灾,纷纷被捕。
当然,这一切都在妍舞的预料之中。于是回来的这一路被她分成了两个阶段。第一:驾车不走高速公路,而是在普通公路上行驶;这一点在去我老家县城的时候她也是如此做的。
第二:到达离东州城区最远,足有四十余公里距离的远郊区县后将车抛弃在路边,并清理好车辆使用痕迹。随后她背上昏睡的海建,我携带昨晚剩余的装备,前行近千米,在路边的公交站停靠点登上了驶向东州市内的早班城际公交车。
一进市区,我俩就见到了上面所描述的场景。天色已微露白幕,伴随着绚彩荧亮、始终闪烁的警灯,忙碌了一夜的警察们仍在不停地工作着。交警设卡检查,巡警们开着数量众多的警车来回的在城区内巡逻,还有大批刑警在武警的配合下从一个个的嫌疑场所出入,将那些他们认为的嫌疑人带上车,押往警局。整座城市就是在这样凝重肃穆的气氛中,迎来了新一天的开始----
“儿子,停下来吧!”
我妈的一声轻唤打断了我的思绪。定了定神,我重新将眼眸的焦距对准于她。
素面朝天,神色憔悴的她眉黛蹙起,朱唇紧抿,芊手拢合;有点湿润的眼睛透出的,有自责、有愧疚、有忧虑、还有恳求。
“这一切都不该是你这样的人该去做的。”她的双眼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妈妈明白,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这个当母亲的。对于这妈妈在心底里感激你!可你,可你怎么去杀人?你难道不懂这是犯法吗?”
“你知道我们昨晚去干什么了?”我目不斜视地盯着她那道复杂地目光,嘴里的话语平静且略带好奇。
她苦涩地一笑,眼眸中的凄色分外明显“那个叫妍舞的姑娘把奶茶递给海建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同时也猜到,你们肯定是想避开我去做一些事情。可我不知道当时该怎么办,或许,我是在逃避。所以,所以才假装不知情,喝了那杯奶茶。”
话到这儿,她似乎陷入了对往昔的追忆中,未施粉黛的脸庞也露出了一抹淡淡自嘲之色。吐字轻柔,嗓音婉约的继续道:“自从和你爸离婚后,妈妈就不断犯错。一个接着一个的错误,它们好象不仅牵引着妈妈,让我逃不开,走不掉;同时也在伤害你。可能在你心里,妈妈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了。但你不要忘记,妈妈无论怎样,始终都是你的母亲。你是妈妈唯一的孩子,给你充裕的物质条件,让你毫无忧愁的长大、取妻生子、成家立业是妈妈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做的事情。妈妈曾对你说过,不想让你出任何事。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磨难,都让妈妈一个人来承担。可你,你却----”
“可我却错误已深,积重难返。”我缓慢地沉吟道。
“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脸色隐有蕴色的她靠了过来,捏住了我的手“妈承认,对男女那方面的事情。我,我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他们把我逼成那样的啊!你要体谅妈妈,算我求你了!你把海建放了,不再干坏事。我这就和你,还有那个妍舞离开国内,随便去哪个国家都行!”
“会这么容易吗?”我轻声地讲着:“到了国外,没有钱我们住哪儿?如果是一个英文国家,我还能和人家交流。但你呢?还有,没钱在国外你怎么办?去打工?要知道,我们去一开始是绝对不会有合法身份的。你不会说任何的一门外语,怎么能去打工?”
如此对我妈说话,已经表明我现在是站在一种与她平等地位置上谈论问题。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懦弱的孩子了。
或许,这种改变早就开始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见我不听劝,还振振有辞的样子。她的神情又黯淡了下来,抓住我手的柔荑也在问话的同时缩了回去。
“很简单。”我摸了下鼻子“好好和海建在这里待着,不要去外面走动。屋里有一切所需要的生活用品,你的一些衣物妍舞也已经拿到这儿了。等我们做完该做的,就离开。”
“还要再杀人?”她身子一僵,颤颤微微道。
“谁碰过你,我就干掉谁。直到没有为止。”我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锋。
“包括海建、夏天洪?你真的疯了吗?杀光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她一口气把话说出,死死盯着我。
“是的。”
我掠起嘴角,笑着回答。但心里却再次掀起波澜。既然她嘴里还念念不忘的替那些人说情,那么我就没有任何必要听她的。所有该解决掉的人,一个不留。
我早就成年了,你那一套,对我没用。而且,这都是你逼我的,妈妈。
安安稳稳,波澜不惊的小日子。见他妈的鬼去吧!
这些都是我在内心深处对自己说得。
“放过海建,还有夏天洪。其他人我不管了,算是妈妈最后的让步。好吗?”她不死心地讲道,显然希望用这样的妥协能够说服我。
“再说吧!”我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起身,指着床头柜上摆放的豆浆包子“刚买回来的,趁热吃了。无聊的话看看电视,杂志。海建就在隔壁房间睡着。等他醒了,你就可以从他嘴里知道昨晚我到底干了什么。”
说完话,没再看她一眼的我便转身,出了屋子,并离开了这套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