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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之人沉默了片刻道:“可是宗族内的人得到了消息前来相助?”
“少主禁止将此次行踪回报宗族之内,属下不敢违反,而且观其功法,也可以确定并非我宗内之人,他们的身形手法倒像是南昭的人,只是暂时还摸不清是哪一路。”
楚洛衣眸色微动,是谁会帮着她们离开?
在南昭,还有谁会出手帮她?
陷入思虑中,楚洛衣起身回到了轿中,用清冽的河水,帮北流云降了降温。
北流云依旧昏昏欲睡,身上的温度并没有降下来。
看着北流云半点没有反应,楚洛衣微微蹙起眉头,轻轻晃了晃北流云的手臂。
“醒醒。”
“北流云!”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楚洛衣极快的掀开轿帘道:“马上出发,你们主子昏过去了,找个村子停下。”
为首的黑衣人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主子的时间都是掐算好的,若是在宫外耽搁太久,宫中怕是要瞒不住了。”
楚洛衣微微蹙眉:“先停在一座城池,你们留下两人寻个大夫,来照顾他,其余人送我回去。”
苍镰犹豫了片刻,这才点头。其实他本不必理会楚洛衣离宫这么久,到底会不会被北燕帝发觉,只是跟在北流云身边这么久,他却明白面前这个女人的重要。
就在这时,北流云虚弱的睁开眼睛,一手紧紧的攥着楚洛衣道:“要是我醒来见不到你,你就别想我醒来。”
“你!”
拿开紧攥着自己的手,楚洛衣气的不轻。
扫过男人紧闭的眸子冷声道:“直接回宫。”
一路到达皇宫后,楚洛衣想让人将北流云松回流云殿,苍镰却坚定道:“主子醒来一定要见到洛妃娘娘才行。”
话落,也不等楚洛衣点头,直接命人将北流云丢在了楚洛衣的床上。
随后在心里默道,少主,奴才只能帮你到这了。
见着楚洛衣回来,小六子赶忙跟了上来。
“这几日可有什么情况?”楚洛衣一面帮北流云重新清理伤口,一面让人去御医院开上两副退热的方子。
“对于宫中的势力倒好,王直虽有怀疑,却因为九殿下在前朝的牵制,而焦头烂额,一时间顾不过来。”小六子在一旁帮衬着。
“江不寿呢?”楚洛衣帮北流云掖好被角。
“已经回来了,这几日正在朝中牵制王直,几乎快要把王直的头上气出青烟了。”小六子有些幸灾乐祸。
楚洛衣心下了然,北燕帝年纪愈来愈大,天下也越发的动荡不安,所以难免就对星象推演,天机一脉等更为轻信,利用这一点,足以让王直节节败退。
“这几日你还要辛苦一下,让人将洛月宫给我把的牢牢的,不要让人窥见了里面的动静。”
楚洛衣嘱咐着。
小六子点头应下,而后关上房门离开。
给北流云喂下汤药后,楚洛衣便拄着下巴坐在床前,脑中始终在算计着如何对付王直。
小六子曾说周旺和远妃的伎俩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却不知她每一次动手都要盘算许久,对每一种可能都做出打算,又岂是远妃之流临时起意而能媲美?
虎雍关。
北燕军营之中,一顶顶帐篷迎风而立,即便是深夜,依然有不少将士在辛勤的操练。
北流海蹲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手中转动着一片柳叶,清冽的月光洒在男人的脸上,勾勒出愈发成熟冷硬的棱角,一双黑眸,也是越发的壮阔与深邃,像是一片幽静的海域。
“北流海!我不服,我们再来打一场!”一身红衣的女子跑了过来,手中执着一根挂着七彩璎珞的皮鞭,粉嫩的小脸被冻的通红。
北流海见着她追来,也不理会,起身便离开。
一身火红的女子看着他看也不看自己,眼眶有些发红,站在原地喊道:“北流海,你站住!”
北流海并未理会她,依旧迈开步子向前走。
女子追了上去:“北流海,我..”
“上次你已经输了,再比也是一样,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北流海蹙着眉道,目光第一次落在了面前的女子身上。
因为风霜的洗礼,北流海的皮肤黑了一些,边塞的风,凛冽的能轻易激起人的斗志,比起帝都处的温软,更显得粗犷和凌厉,就如同这里的男儿,更多了几分铁骨和信念。
因着男子的注视,蝶舞微微红了脸,也不知是被寒风吹的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得知她被贬至虎雍关,她舍弃帝都温软的生活,一路追随他至此,可他却始终未曾将他放在心上。
“回帝都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北流海的话出,自己却愣住了,不自觉的想起临走时,楚洛衣对他所说的话。
心中微痛,大步转身离开。
一身火红的蝶舞看着男子的背影喊道:“北流海,你这个混蛋!我喜欢你!”
北流海步子一顿,却没有停下,大步离开,消失在夜色里。
蝶舞紧抿着双唇,看着北流海的身影,眼眶中泛起水雾,却倔强的没有让它流下。
狠狠的抽了抽鼻子,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抹,蝶舞便转过身,一路踢踢踏踏的走着,不禁回想起这一路的经历。
那日,父王从宫中归来,不无惋惜的慨叹。
“四殿下这次是着了道了,竟成了同江妃私通..”
她的父亲乃是香江王,祖父当年曾是香江一带的土霸王,当时天下动荡,祖父便落草为寇,收留了不少穷途末路之人,雄踞一个山头,称王称霸,日子倒是也快活。
后来西北一带的外贼来犯,太祖皇帝御驾亲征,却中了敌军陷阱,腹背受敌,危在旦夕。
祖父得知消息,当即率领整个山头的兄弟前去相助,这才使得太祖皇帝平安归来,后来太祖皇帝感念祖父恩德,又发现祖父乃领兵之良将,便加封为威武将军附。
再后来,祖父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两人一同出生入死,直到天下平定,太祖皇帝便加封祖父为香江王,后来父亲承袭王位,便成了今日的香江王。
“父王,你说的可是四殿下!”
蝶舞从里间跑出来,紧紧抓住香江王的手臂。
“是啊,刚刚为父进宫,正逢陛下暴怒,才得知四殿下与江妃私通,陛下将四殿下调派虎雍关。”
蝶舞焦急的辩驳着:“这不可能的!”
“为父也认为四殿下不会做出这种事,不过不知是什么缘故,四殿下已经亲口承认,看来是中了计了。”香江王若有所思道。
“他怎么会亲口承认?”蝶舞后退一步,满眼不敢置信。
香江王没有开口,蝶舞追问道:“那陛下怎么处置的四殿下?父王有没有求情?”
“四殿下已亲口承认,为父并无立场求情,陛下将他贬至虎雍关。”
“陛下怎么可以这么不明事理!若是没有四殿下,这北燕早就不知被攻陷多少次了!我要去找陛下理论...”
“糊涂!”
蝶舞的话未说完,便被香江王打断,红了眼圈。
香江王看着自己女儿的样子心有不忍,缓了缓道:“四殿下已经出发了,此刻应该已经在郊外了。”
蝶舞狠狠的跺了跺了脚,便冲了出去,短靴上的璎珞随之飞动起来。
翻身上马,冲过集市,一路不知撞翻了多少车马。
她要去找那个男人!
冲出帝都,来到郊外,勒紧缰绳,最后停在矮坡上,旌旗阵阵,男子一身戎装,神色冰冷,满身肃杀之气,走在众人之前。
蝶舞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许久不曾离开,拿着鞭子的手不断收紧。
北流海骑在马背之上,走的却不快,脑海中想起同她在一起的一幕幕,唇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冷硬的面颊有所松动。
就在北流海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蝶舞的视线,北流海忽然勒住缰绳,回过头来,向帝都的城楼上张望着什么。
空空的城楼上,只有巡逻的侍卫。
北流海忍不住轻笑一声,明明知道她不会来的,还在奢望什么。
掉转马头,再次前行,却未再回头。
蝶舞的手收的更紧了一些,他在等谁?他在期望着谁?
直到北流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蝶舞忽然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过了两个时辰,她终于追上了行驶的队伍。
“北流海!”
北流海挥手停下队伍,转头,瞧见一身火红的蝶舞微微蹙眉。
“北流海,我跟你一起去虎雍关!”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满头黑色辫子的红衣女子身上,眼中带着不解。
蝶舞的眼中也满是期待,紧紧的盯着北流海的眸子。
北流海神色冷硬,没有一丝松动:“行军队伍之中,禁带女子。”
蝶舞正欲说什么,北流海却已经转头,挥手,整支队伍继续前行,再未看她一眼。
蝶舞倔强的不肯离开,一路跟着行军的队伍前往条件艰苦的边塞要地,虎雍关。
一路上,她没有粮食,好心的士兵便将自己的粮食分给她,没有水,便去未冻的河里舀上一些,没有住处,便向士兵讨要两张棉被,在帐篷外讲究一番。
一路上,他未曾同她说一句话。
只是后来,她有了一顶只有她一个人的帐篷,有了自己的粮食和水,也有了少量的炭火。
就这样,她一路随他来到虎雍关。
这里的风,吹的人生疼,每吹在身上,都好像一把小刀在割,气温低的惊人。
不要说锦绣玉食,就连普通的荤食在这里都是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