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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
宫思雪正在用柚子水洗手，盘子里有清豆腐汤。她铁青着脸色，匆匆洗手喝汤，去后花园叫老太太。
“妈，您真不管吗？容湛只听您的。他在部队里呆了这么多年，母猪在他眼里都成了美人了。慕绾绾算是长得标致的，又像个小妖精一样喜欢缠着他，他一时晕了头，我们不能看着不管啊！”
老太太坐在藤椅上，端着青瓷茶碗慢慢抿了一口，淡然说道：“媳妇啊，你进我容家门这么多年了。我平常也没少教你。你知道为什么你脾气这么差，我还是要力挺你吗？”
“为了容湛。”宫思雪的音调低了好几度，垂着双手，站在老太太的身侧，等她训话。
“既然知道是为了容湛，你为什么不改改方式，让容湛也能听你的话，而是要和你对着干呢？你是他妈妈，本来你们是一条线上的人。你去做这个恶人，这不是自找没趣，自己把儿子推给别的女人吗？”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深深叹气，“你啊，还不是嫉妒慕丫头年轻好看，而且你儿子爱她。比你先生给你的待遇强。”
“妈……您这样说，我可伤心了。”宫思雪委屈地说道：“在容家这么多年，我可是尽心尽力，容峻那样对我，我也毫无怨言。还给他生了容湛这么个好儿子，比二叔，大伯家的那几个可强多了吧？我培养他，没少花心血吧？在儿媳妇这件事上，他难道不应该尊重我的意见吗？”
“你给他机会尊重你了吗？儿媳妇啊，你怎么学不会呢？”老太太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你难道忘了当年那个女人？”
宫思雪点点头，“不敢忘，是妈帮我，我才能嫁给宫峻。”
“那怎么不照做？我给你开了个头，你却把事往反的方向推。你看你办的秦歆儿那件事，得罪了秦家，也让容湛生气。”老太太瞥了她一眼，挥挥手，“行了，我来处理后面的事。”
“谢谢妈。”宫思雪破啼为笑，赶紧坐到了她身边。
“容湛自己也有麻烦，你别在这个时候惹她心烦。他不回家，要和那个丫头呆在一起，就是因为你叨叨个不停。”老太太拧拧眉，小声说道：“把那丫头接回来，我来和她谈。”
“她不肯来怎么办？”宫思雪问道。
“不会不肯，她还指望嫁给容湛呢，说我让她过来。”老太太笃定地说道。
宫思雪想了一会儿，轻轻点头，“行，我现在就让人去接她。”
“等等……”老太太叫住了她，慢慢起身，“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听说她找到了她的亲外婆，还是个挺有名的教授。走，我们去看看。”
“好。”宫思雪赶紧扶住她，婆媳二人慢慢往外走去。
——
慕绾绾和刘大姐一起做的晚餐。
外婆的牙不好，所以做的菜都炖得烂烂的，味道很清淡。另外炒了一小碗小米椒炒肉沫下饭。这算是很好的伙食了，若不是有刘大姐过来，她都不炒这个菜，直接拌了酸辣椒下饭。
“容少不来吃饭吧？若他来，我就蒸一条鱼，也挺快的。”刘大姐解下围裙，把菜端上桌。
慕绾绾端着饭出来，把外婆的饭勺放到她的手里，然后给她夹菜。
“绾绾，快开门。”有人拍门。
慕绾绾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老太太的声音！
老太太怎么来了？
她有点紧张，飞快地拢了拢头发，大步过去打开门。
“奶奶。”她打了声招呼，看向老太太身后的宫思雪，犹豫了一下，打了声招呼，“伯母……”
“什么？你叫我什么？”宫思雪柳眉紧锁，不客气地指责道：“你户口还没迁出去呢！”
“迁了。”慕绾绾小声说道。
宫思雪的脸色更难看了，扭开头不理她，扶着老太太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也别吵，自古婆媳是天敌。容湛妈妈只是不敢和我吵，你胆子比她大。”老太太笑笑，转头看向老外婆。
“老亲家，您好啊。早知道您回来了，但是我孙儿和您外孙女的事一直没能定下来，我也不好厚着脸皮过来看望您 。”老太太走过去，主动去拉外婆的手。
外婆笑吟吟地看着她点头，“来接孩子放学？她就在教室里，她很用功。”
老太太了然地点头，“对，我是来接绾绾和老亲家的。咱们认个亲，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绾绾在我家住了四年，受了些委屈。还请您多包涵。她和容湛在一起了，我想先婚事订了，明年她年纪大了就结婚。老亲家这边有什么要求，和绾绾商量好，告诉容湛。容湛那小子，对绾绾喜欢着呢，让他去摘星星他也会摘回来给绾绾的。”
“囡囡不嫁。”老外婆看着老太太，突然也笑了，“我家囡囡不会嫁进你们家，您回去吧，这事没得商量。”
“这个……”
“我家囡囡16岁就考上了少年大学，18岁就拿出了一项世界闻名的研究成果，20岁受到了哈佛大学的邀请去攻读博士。囡囡大有前途，不会中途缀学去嫁人。”老外婆看看慕绾绾，神情严肃，语气威严，“囡囡不可以儿女情长，耽误学业。婚姻讲求的门当户对，不止是金钱，还有精神上的门当户对。他们是商人世家，终身为了谋利创利而争夺。你可以吗？若你不可以，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路？你不是有自己想做的事吗？若你的心上人他爱你，他不会想把你锁进那个笼子里。”
房间里特别安静，大家都看着老外婆。她一点都不像个糊涂的老太太，反而像个智慧的女神。
慕绾绾此时已经基本上能猜出妈妈当年遇上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了……情况应该和她此时差不多。外婆想阻止，没能阻止得住爱情的翅膀要飞得更远。
结局不好……
这是慕绾绾唯一能肯定的。
要不然，她怎么会独自飘零呢？
“老太太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锁在笼子里？”宫思雪又忍不住了，气得直数落，“我们容湛未必配不上慕绾绾这小丫头？你知道我们容家是什么人吗？”
“你们沐家确实富甲一方，有钱有势，但是我还是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你的。你回去吧。囡囡，送客。”老外婆坐下去，继续吃饭。
慕绾绾看看老外婆，又看老太太，很为难。
老太太愿意过来，肯定是容湛做了什么工作，这样推老太太出去，容湛不是白费力气了吗？她挤出笑容，请老太太坐下来，跑进厨房去倒茶。
“绾绾不必忙了，我也就是过来看看你外婆。她这么说，我大概也能猜出你爸爸妈妈的事了。不过，你外婆是个有风骨的人。我很喜欢她。你这丫头也很有孝心，没因为她从未和你一起生活过，就对她不闻不问。她这身衣服，应该能抵你一年的饭钱了吧？”老太太接过茶杯，笑笑，放到了一边。
“哦……奢侈了一回。外婆很喜欢，总是穿着。”慕绾绾老实地回答道。
“你在学校里也是拔尖的吧？”老太太拿起了桌上的书看了看，又走向卧室。
“还行，挺好，反正我只要去考试，就不让别人得第一名。”慕绾绾跟在她身后，乖巧地回道。
“嗯，这个我听说了，就没考过第二。”老太太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她，“若容榕身体好，可能也能这样吧。”
“姐姐会好的。”慕绾绾点头。
“好了，你和容湛的事，我和你妈妈谈过了。不许她再管。”老太太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你呢，好好地和容湛在一起。我这个孙儿心高气傲，他竟然非要挑你，自然有他的想法。或者他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就这样吧，你好好念书，照顾好外婆。以后来公司上班，给你妈妈当个助手。”
“好。”慕绾绾都想欢呼了。
可能，她的命运会和妈妈不一样！容湛可能比她爸爸更强硬？他是头儿啊！头儿都是说一不二的，你看老太太都向他让步了。
“容湛回来了，你让他回家一趟。别和他妈妈对着来，他妈妈生他养他，不是来受他的气的。”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
“哦，知道了。”慕绾绾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宫思雪，声音更小了。
“放心吧，你会比他妈妈的日子好过，起码他喜欢你。你妈妈这辈子也委屈，难免脾气差一点，你们做晚辈的能忍就忍，反正我们都会比你们先死。”老太太笑笑，转身往门外走，“老亲家，我们就不叨扰了，您吃饭。”
“慢走啊。”老外婆抬头看了一眼，笑吟吟地点头。
刘大姐这时候才从露台出来，拍着心口说道：“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为两个老太太要吵起来呢。绾绾，听说容家老太太可没向人低过头呢。没人敢和她那样说话。您家这位老太太看起来更厉害啊。”
慕绾绾笑了会儿，突然楞住，飞快地打开电脑，去网上搜索姓沐的名人。沐姓并不多见，富甲一方的沐家，应该会有线索吧？她爸爸还在不在人世？是不是真的姓沐啊？
她在网上找了会儿，还真的找到了几个姓沐的大商人，但是从照片上来看，一个比一个丑。妈妈会找这样的男人吗？从五官和气质上看，就算年轻二十年，也不像是妈妈能看中的人吧？就算没有容湛的气宇阳刚，起码也是儒雅俊秀的类型……
“外婆，沐家，是南方的还是北方的呀？他叫什么名字？”慕绾绾趴过去，摇了摇外婆的胳膊。
外婆转头看向她，眼神变得有些悲伤，“囡囡，怎么不能忘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