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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青竹不明她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便见得何菱已经快步而来“小主三思啊,适才皇上来找小主,想必就是想告诉小主此事的,只是小主当时正在气头上,说话太着急已是惹得皇上不高兴,如果小主此时跑去云城,那皇上必定龙颜大怒啊。”
苏暮秋若见迟疑,她适才的确是心急了些,可说的句句都是事实,明知苏泽受了伤,他竟还让苏泽去战场,可见他根本就不看重苏泽的安危,或者说,他作为一个棋手,根本不屑于去在乎一个。她自认自己是挣脱不了他的利用了,可苏泽不同,苏泽不欠他什么,不该受他如此对待。
苏暮秋垂眸终是语道“既然皇上也要前往云城,那本宫先行一步为皇上打点住处也无何不妥。”
“小主”何菱还欲规劝,可奈何苏暮秋决心已定“我知道你的担忧,可我如今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知道他会生气,她知道他会大怒,可谁没有喜怒?她也有怨气,她也想发怒啊。
她爱他,所以他贵不可攀,可若她对他无情,那九五之尊与市井小民又能有多大区别?唯一的不同,便是对于他的皇帝身份,她需得找出个像样的理由来,保全他皇帝的威严。
苏暮秋到底是走了,绿萝和青竹陪着去的,刘瑾也一同前往,奉旨为苏泽疗伤,而何菱则被留下来向皇帝请旨。得到消息的朱景彦,一怒之下打翻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犒赏三军?呵,在她眼里,他只是个穷兵黩武的昏庸皇帝罢了。
云城,经过一场血战,此间大街小巷皆是来往巡逻的靖安军,看不见一个北戍百姓。苏暮秋的马车进城时,饶是报了来历身份,也依旧没躲过一番严查,苏暮秋知道这是苏泽训练出的兵,其严谨至此,和那不畏天地的苏泽倒很是相符。
那厢经过确认后,苏暮秋被引去了苏泽所在的驿馆,彼时苏暮秋推开房门,见得的便是光着上身的苏泽,在用一块已经染血的巾帕擦拭着身体,苏暮秋看得触目惊心,便是连忙侧开身让刘瑾先一步入内。
刘瑾大步上前,再三查看后,确认苏泽除了先前所受的臂上,如今背后也多了两道血痕,虽说伤口都不深,但苏泽自己是没法处理这背后的伤口的,是以此间依旧未能完全止血,刘瑾见状便连忙打开药箱,准备好创伤药和绷带。迟疑着终是转身“还请苏美人不吝援手。”
苏暮秋闻声微见一滞,倒不是说她没替苏泽处理过伤,也不是说她没见过男子光膀子的模样,只是眼前人是苏泽,那个让她畏惧又让她安心的神奇男子,但愣神只是一瞬,目及那刺目血红,苏暮秋回首看向青竹与绿萝两人“你们再去备些清水和绢帕进来。”
那厢二人应声而去,苏暮秋则大步上前,毫不避讳的从苏泽手中拿过巾帕,微垂了眸并不直视苏泽“转过去。”
苏泽若见了眉睫微滞,却是应声转了过去,待见得他背上那两道血痕,苏暮秋紧咬唇瓣,却依旧无法抑制住微颤的手,终是皱眉看向刘瑾“还是得先想办法止血才行。”
那厢刘瑾自然明白,而他之所以微愣须臾,只是因为这一幕与从前太过相似。苏泽戒心极重,不管受多重的伤,从不许其他人插手,而唯一能在刘瑾赶到之前帮着止血的,就只有苏暮秋。
刘瑾回神转身,从药箱里取出先前备下的草药覆在患处,语向苏暮秋“你来帮我把药按着,我来包扎。”
苏暮秋则是自然而然的取过绷带“你按着就别动了,我来吧。”
刘瑾并未拒绝,便只是将草药按在伤口上,而苏暮秋则打开绷带替苏泽包扎,苏泽的伤在背部,要想将药物包好,就得用绷带从胸前至背后反复缠绕。
那厢苏泽盘膝而坐,脊背挺得僵直,刘瑾两手将药压在那两道伤口处,不敢动弹,便只见苏暮秋的手一次次的绕至苏泽胸前,复而后回到身后,身子若有若无的前倾后退,耳后自然垂落的发丝轻轻拂过苏泽的肩膀,微痒。
苏泽紧抿了唇,额间若见细汗,却并非因那痛楚,而是因为某人拂过他脖颈的鼻息,导致他心跳太快。好不容易等到苏暮秋包扎完毕,刘瑾的手也有些发酸,但目及苏泽那异常紧张的侧脸,促狭浅笑“想不到美人包扎伤口这般熟练。”一圈一圈绕得细密而谨慎,倒像是个老手一般。
那厢苏暮秋并未听出他话中笑意,只是拿着巾帕替苏泽擦去血污,若无其事语道“我也不知怎的,心里一想手便自己动起来了,像是练习了好多次一般。”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肌肉记忆,她从未替人包扎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熟练。
她只是随口一说,可闻声的两人都是眸色微变,苏泽微垂了眼帘并不应声,只是刘瑾扯了扯笑“还好有美人相助。”不然他一个人又要按着药,又要缠绷带,难免会应接不暇,而苏泽又不可能将后背交给其他人。
那厢青竹和绿萝奉了清水入屋,苏暮秋则净了净绢帕,准备再为苏泽擦洗,可谁知等她洗好帕子转身,那厢苏泽已经转过身来,依旧是平淡如风的语气“我自己来。”
苏暮秋微见一滞,怔怔的将手中绢帕交了出去,刘瑾见状便道“苏美人此番乃是为皇上御驾先行准备,这儿便交给下官吧。”
苏暮秋不明白苏泽对自己这忽冷忽热是为哪般,但既然刘瑾说了,她也并未反对,便只是带着绿萝和青竹走了。北戍郡守府虽也算宽敞,但苏暮秋想到那家昨夜刚受了血灾,便没有住下的意愿,而是在驿站另寻了几间宽敞的屋子作为朱景彦和朱清渊下榻之处。而她自己的则是选在了走廊尽头的那间,与苏泽的屋子只隔了一间空房。
未久,夜幕降临,苏暮秋下厨为苏泽做了几道小菜,让青竹给苏泽送去。但绿萝以青竹辛苦为辞,替她揽了这活。青竹本就腹中空空,便也没有拒绝绿萝的好意,而是留下来,等苏暮秋用完膳后便也自行填饱肚子去了。
其后待服侍完苏暮秋洗漱,青竹则去收拾她与绿萝住的屋子去了,而苏暮秋则是躺靠在床闭目养神,虽说这连日来的不得安歇已经让她身子疲惫不堪,但总觉得莫名的有些心慌,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