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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在钟会暗中注视下,司马懿缓缓摇了摇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皱眉说道:“如前两日一般,曹操扰乱了天机,我算不到他……”
“哦。”
贾诩点点头,忽而说道:“尚书,为何不算算那路假欲前往荥阳的兵马?斥候来报,此路兵马不下于两万,门下觉得,作为疑兵,恐怕是有些大才小用了……大战之际,他曹操如何会将整整两万兵马作为疑兵呢?”
“这……”
司马懿愣了愣,皱眉说道:“若是曹操有心戒备,恐怕此事不易……”
说着,他又摇摇头,自嘲说道:“罢罢罢,且再试一试!”
“还要试啊?”
屋内不远处,刘昂瞪大着眼睛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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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丑时,洛水东南、亦是汜水关东南三十五里处,曹军大将陈丘营寨!
“将军!将军!”
“何事大呼小叫,进来!”
帐内正饮酒的陈丘皱眉大喊一声。
只见麾下心腹护卫匆匆而入,抱拳说道:“启禀主公,于将军派人前来我军营寨……”
“哦,知道了。”
陈丘淡淡说了句,抹了抹油腻的手,起身取过案旁佩剑。
“咦?”
那护卫心中有些疑惑,诧异问道:“将军莫不是知道于将军会派人前来此处?”
“哼!”
只见陈丘嘿嘿一笑,用手抹了抹嘴边的酒渍,大笑说道:“知道?如何会不知道?老子三日前就知道!哼,若不是老子,你等还得走得那三日的冤枉路!”
“冤……”
“嘿嘿!”
陈丘拍拍自己心腹护卫肩膀,咧嘴笑道:“走!若是此事成了,日后……嘿!”
“将……将军?”
大步踏出帐外,迎面而来的一股寒风叫陈丘缩了缩脖子。
“娘的!”
低声骂了一句,陈丘抬头一望天际,却见方才仍是星空万里的天际,眼下却仅有一颗星辰,而且是忽明忽暗,隐隐欲坠……
“见鬼!”
“将军?”身后护卫诧异地唤了一声。
“咳!”
只见陈丘咳嗽一声,招手说道:“传我令,叫将士们集合!”
“诺!”
不得不说,这陈丘不愧是曹军大将,确实有一番治军本事,仅仅半个时辰,陈丘便带着兵马拔营了,分兵两路,一路朝北,叫麾下副将引一万五千兵马望汜水关前与马超汇合,一路朝东北,望深山而去……
子时得悉,丑时动兵,就算司马懿有千般本事,也无法来得及布下防御,这才是曹操的意图。
什么强攻也好,转道望荥阳也罢,皆是疑兵罢了,曹操真正的目的,便是欲想两面夹击,攻下汜水关!
避开司马懿?
或许在以往,曹操确实有些畏惧司马懿,不过那也只是为了麾下,而曹操个人,不惧于天,不惧于地,又岂会畏惧司马懿?更别说眼下此人阳寿已尽……
成,则曹趁机取事天下;败,便说明曹气数已尽……
在曹操想来,虽说马超那路算是‘佯攻’,不过也能叫刘兵疲敝不堪,难以复战,剩下的,仅仅是算计司马懿罢了,在五、六万大军联合、两面夹击下,他汜水关岂能久保不失?
曹操算尽了诸事,却唯独遗漏了一点,在这个世道上,除了气运,还有运气之说,虽说飘渺无际,可确实是存在的……
陈丘按着贾诩与司马懿的猜测,沿着那偏僻山道往汜水关后而行,同时,为掩盖此军动向,马超亦同时出兵强袭汜水关,意图引开刘兵注意,叫他们不至于发现关后的动静,然而即便是如何,仍然无法叫陈丘逃脱覆灭的命运……
唔,是的,不能!
因为眼下出现在陈丘面前的,是虎豹骑!
“……”
望着那几员立在山道之上的人影,陈丘张张嘴,环顾一眼四周山林,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伏……伏兵?”
“伏兵?”
对面虎豹骑领头将领哂笑一声,一扬长枪笑道:“我虎豹骑,还需要伏击你等么?”
“虎……虎豹骑?”
陈丘一阵慌乱,意欲退兵,却发现在此绵延的山道上,自己麾下八千兵马排了整整两三里地,又哪里能调度得过来?
“弟兄们!”
只见那虎豹骑头领嘿嘿一笑,扬枪一指陈丘,厉声喊道:“杀!”
山道险峻,多有悬崖峭壁,摆在陈丘面前的,没有所谓的火箭乱射,也没有所谓的伏击,有的只有虎豹骑,单兵能力还远在陷阵营之上、不逊吕蒙解烦军几分的虎豹骑,有‘三人搏虎’勇名的虎豹骑!
就像那头领说的,虎豹骑,不需要伏击!
望着迎面而来,无数凶神恶煞的‘黑甲步兵’,陈丘双眼瞪大,怒声大吼。
“曹操,你唬我!”
天空之上,仅有一颗星辰隐隐欲坠……
俗话说,左眼皮跳,大凶。
呵呵,这不过是一个笑话,但是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它却并非如此,尤其是在深夜子时,这代表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比如韩袭!
不知怎么,自依附自己的大将陈丘领军出发以后,韩袭时常感觉心神不宁,尤其是在建安五年一月十六日子时,他的左眼猛跳不止……
凶!大凶!
“将、将军?”
相信在韩袭身旁的心腹护卫也看到了自家将军的异样。
“无事!”
坐在帐中的韩袭哼了一哼,缓缓伸出右手抚了抚自己狂跳着的左眼,面露狐疑之色。
“眼下……什么时辰?”
“子时了,将军!”
心腹护卫如是说道。
“子时……”
一面摸着不停跳动着的左眼,韩袭猛然感觉心中一阵悸动,同时,背后不知怎么,隐隐有些发凉。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韩袭如是询问自己之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便有一员裨将撩帐而入,目光冷淡说道:“将军,主公招将军过帐!”
“大……主公招我?”
韩袭一时之时还没反应过来,然而待他抬头望向那名裨将眼神时,他却感觉有些异样,唔……
那眼神中,仿佛有一种刻意掩盖的杀意。
是的,是杀意!
韩袭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方才饮酒导致的余醉顿时烟消云杉,有的,只有浓浓的寒意……
难不成曹操终于要下手了?
“哦,知道了.”
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韩袭缓缓起身,细细一想,含笑说道:“这个……如此深夜,主公招我何事?”
只见那名裨将瞟了眼韩袭,面无表情说道:“末将不知,末将只是奉命而来!既然是主公招将军前去,想必有要事!”
“哦,这样啊。”
韩袭点点头,望了眼那裨将身后两名低着脑袋的士卒,又望了一眼自己身旁恍不知情的心腹护卫,哈哈笑道:“说得也是,既然是主公相招……唔。”
说着,他转过身,目视自己心腹护卫说道:“你敢,替本将军更衣!”
“将……”
望着转过头来的韩袭眼神的精光,那名护卫会意过来,低头说道:“是,将军!”
“韩将军!”
立在帐口的那名裨将淡淡说道:“主公叫末将立即请将军过去,有要事商议!”
“额……”
只见韩袭面上露出几许犹豫,望了望自己身上的便衣,为难说道:“这拜见主公,这幅装束,恐怕……”
说着,径直走向帐角挂着的铠甲,口中说道:“若是主公见我衣甲不全,怪罪下来,莫不是你替我担当?”话虽如此说,但是他伸出的手,却是径直抓向了自己的佩剑……见韩袭如此,那名裨将眉头直皱,上前几步伸手说道:“将军,事情紧急,还请……”
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
“李敢,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是,将军!”
心腹护卫李敢一声应下,猛然抽出腰间佩剑,朝着帐口那两名士卒砍去。
有心算无心之下,一名裨将、两名士卒,就这样惨死在韩袭与其护卫手中。
“将军,将军!”
守在帐外的心腹自然也听见了帐内的动静,纷纷跑了进来,却望见韩袭一身污血站在一具尸首之前,正面露狰狞之色,狠狠念叨着三个字。
“曹—操!”
“将……将军?”
奔入帐内的众人愣神望着帐内三具尸首。
只见韩袭手握宝剑,一脸愠怒之色在帐内来回踱步,口中怒声骂道:“老子好歹也为他出神入死,他竟然……”
正说着,他一回头,却见自己麾下心腹附近张邙正一脸愕然立在帐口,顿时皱眉问道:“张邙,你怎么过来了?”
“额。”
正愕然望着地上尸首的张邙回过神来,小心避开那三具尸首,走到韩袭身旁,纳闷说道:“李典将军传下命来,叫全军备战,准备迎合那马超,强袭汜水关……”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那些尸首,小心问道:“这……将军,这是……”
“当啷!”
只见失手丢了手中佩剑的韩袭张张嘴,忽而抬手说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这……李典将军传下命来,额,也并非是……恩,他只是下令叫点军,并不曾说明究竟,只是末将有些纳闷,偷偷询问李典将军身旁亲卫,这才得悉是要强袭汜水关……”
“你是说强袭汜水关?”
满脸狐疑的韩袭如是问道。
“是……是的!”
糟了!
心中闪过一丝懊悔,韩袭低头望了望脚下的尸首,因为他回想起曹操的话……
糟了!这下子……
有些懊恼自己的疑神疑鬼,韩袭倍感疲倦地坐了下来,双手捂着额头,而他麾下副将张邙此时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指着在帐内围观的众曹将士喝道:“看什么看,都出去,管住你们口舌,好生守在帐外,任何人不得放入!是任何人!”
“是,将军!”
一干士卒连声应着退出帐外。
望着地上的尸首摇了摇头,张邙走近韩袭,蹲下身低声说道:“将军,这事恐怕瞒不了多久……将军打算怎么做?”
韩袭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凶光一闪而逝,咬牙说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一不做二不休……”
说着,他抬手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嘶!”
副将张邙自然明白韩袭的意思,倒抽一口冷气,咽了咽唾沫说道:“这……将军不会是……”
“对!”
狠狠一拍副将肩膀,韩袭缓缓起身,一字一顿说道:“曹操久欲杀我,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与其战战兢兢等他发难,不如我等先下手为强!”
说着,话语一顿,低声问道:“营中将士准备如何?”
“这……”
张邙犹豫一下,低声回道:“中军是李典将军所属,我军将士被布置在前军……”
“无妨。”
韩袭起身走向帐角,一面穿着铠甲一面说道:“中军之中我也暗中插置了心腹,至于前军,更是我们的人,左右两军也多有依附本将军者,曹操已将等人调出,营内只有一个李典……”
“这……”
“事已至此,你还犹豫什么,我要是死了你也逃不了!你以为本将军死了,曹操会放过你?!”
“这……是!将军尽管吩咐,末将照办便是!”
“嘿嘿,这还差不多!”
嘿嘿一笑,韩袭一把抓住张邙肩膀,低声说道:“先且引开中军,我等如此如此……”
“咕,末将……末将明白了!”
与此同时,在营中巡视了一番的李典正转道回曹操帐内复命……
“主公!”
“唔。”
淡淡应了声,躺在榻上的曹操缓缓睁开双眼,挣扎着坐起问道:“将士们准备得如何?”
“这……”
李典犹豫一下,为难说道:“恐怕需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曹操闻言皱皱眉,沉声说道:“太久了!给我在一刻之内备妥!”
“一刻?”
李典愕然地张张嘴,极为为难地说道:“主公,这……将士们此前毫不知情,要叫他们在一刻之内备妥,这恐怕有些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
曹操冷笑一声,继而嗟叹说道:“并非我为难你等……我军此去汜水关,途中需耗费一、两个时辰,这一两个时辰,期间若是被司马懿算到,我等便前功尽弃!唉,能早一刻便是一刻,此次若是不能打下汜水关,恐怕我曹终生不能踏足兖、豫了……”
“主公……”
望着年仅双十余五的曹操满头白发、面色苍老,眼神浑浊仿佛迟暮老者,李典没来由的感觉心中一酸,张口正欲说话,却听帐外传来一阵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