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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逊自然明白,眼前这人是看似粗狂,其实是心思细密,闻言拱手笑道:“如此,在下却是要先谢过将军了!”
“哪里!”步jun大咧咧地说了句,忽然听到身旁小六似乎有些梗咽地说道:“将军,包扎好了……”众人一望,却见那小六满脸血污,显然是被步jun手臂上的鲜血溅的。
“是么?”
毫不在意得挥挥手臂,握了握左拳,步jun拍拍小六肩膀,点头说道:“包得不错!”
“将军……”
“莫要做女儿之态!”
步jun皱眉说了句,或有一人说道:“将军,待战之后,请将军坐镇船上,以便于调度诸位弟兄……”
“请将军坐镇船上!”
附近锦帆军将士齐声喊道。
“……”
见麾下弟兄唤自己将军,步jun心下一愣,稍一停顿,环顾四周,沉声说道:“弟兄们,周都督平日待我等不薄,若是无周都督,或许我等……诸位弟兄大多是久随步jun的,亦当知晓我步jun脾气,如今周都督身处危境,我等岂能袖手旁观?”
“可是将军的伤……”
只见步jun低头望了一眼自己左臂,沉声说道:“就算丢了这条手臂,我步jun仍是步jun,仍是我江东大将,仍是尔等头领,仍是锦帆军都统!”
“统领……是!统领!”
船上顿时爆发出一声大喝。
静静望着这一切,望着被步jun三言两语挑起士气的锦帆军将士,望着他们眼中浓浓的战意,陆逊暗暗将其与吕蒙麾下的解烦军相比较……
唉!解烦军虽借天书奇术强化,却有诸多弊端,又兼……
终究比不上这素有水贼之名的锦帆军!
想罢,陆逊一望前方远处,忽而抬手说道:“将军,前方有刘军战船阻拦!”
“唔?”步jun皱皱眉,走上前来,凝神一望,却见远处众多刘军战船汇聚在一处,好似在阻挡着什么……
“咦?”似乎是望见了什么,步jun诧异说道:“伯言,前方可是我军战船?”
听步jun唤自己表字,陆逊愣了愣,待回过神来,一望远处,眉头一皱,沉声说道:“十有八九……等等,这船是……”
陆逊话还未说完,却听远处传来一声怒喝。
“江东孙伯符在此,何人敢挡我去路?”
“是主公?”
步jun瞪大眼睛,惊呼一声。
身旁陆逊亦是发现,撇撇嘴心下腹议一句:匹夫无谋,徒生事端!
果然,一听孙策自报名号,当即便有诸多刘军战船上前阻拦,见此,步jun皱皱眉,回顾船上将士喊道:“速速将船开过去!”
“是,头领!”
与此同时,司马懿所处旗船!
司马懿亦是听到了远处孙策的大吼,一指那人喝道:“德珪!”
“明白!”蔡瑁点点头,一挥手中令旗。
不过一炷香光景,刘军战船四面围上前去。
于此同时,周瑜战船!
听闻船后不远处的大吼,周瑜面色大变。
“义……义兄?”
或有身旁裨将大惊说道:“主公亲来此地……怎么办?都督?”
“休要管他!”
周瑜英俊的面上闪过一道愤怒,一指着司马懿坐船喝道:“冲过去!”
“是!”
与此同时,正与曹性、周仓、张颌混战的黄盖、韩当、程普三人听闻此声大吼亦是一惊。
“主公?”
“老匹夫,死到临头,犹顾及他人耶?”
趁着黄盖失神之际,周仓上前,一刀劈在黄盖肩窝,但见鲜血溅开,黄盖翻身跌落江中。
“公覆!”程普大呼一声,忽然弃了曹性,猛地冲向周仓,口中大怒道:“贼子,与我死来!”
周仓正放眼江中,不曾觉察程普杀来,曹性一见之下,大惊喊道:“周仓!小心!”
“唔?”
周仓一回头,却是望见了嘴角喋血、怒吼不已的程普,望见了那已近在咫尺的长矛,急忙举刀便挡……
“锵!”一声脆响,周仓手中战刀顿时迸裂,程普的长矛一时间竟是深深劈入周仓肩头,劲道之大,竟是叫他一脚屈膝。
“给我死来!”
老将程普大怒吼道。
“啊!”周仓痛吼一声,他却也是硬气,竟是单手死死捏住程普长矛,另一手握着那半柄断刀猛砍。
“周仓!”
与周仓亲如兄弟的曹性勃然大怒,几步赶上,一枪刺向程普背心,但听一声闷响,程普背后护心镜竟是被刺穿……
“噗……”
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白须,程普略带愕然地低头望了一眼胸口刺出的枪尖,继而一发狠,竟是一把扯住周仓,一同坠入江中……
“周仓!”曹性大吼一声,赶到船舷,俯身下望,却是不见程普与周仓二人。
“德谋!”另一面,韩当见此大变,亦是大喊一声,欲要上前与曹性拼命,却见面前横出一柄长枪,手持那枪的张颌一字一顿说道:“你的对手是我!”
“你!”
韩当咬牙怒视着张颌,双目血红,张颌面色沉声,不退一步。
而与此同时,江东小霸王孙策正立在船上,目色凝重地望着身前几员刘将。
耳边皆是江东军与刘兵的纷乱杀喊声,比方才任何时刻都要激烈、密集,同样的,双方战死的将士,亦是远远超过方才任何时刻……
数十上百艘大船撞在一处,数万刘兵与江东兵在船上乱战,无视身旁不时倒下的同泽,无数周旁熊熊燃烧的大火,船上的尸骸,竟是压得战船船身已与江面平行……
船上,几乎已无丝毫立足之处,两军将士已是杀红了眼,不管一切,踏着敌军、乃至同泽尸骸,继续厮杀,直到自己成为那尸骸的其中一员……
船与船的空隙、江面亦是积满了双方将士的尸首,而同时,船上仍不时有一些仍喘着几丝气息的士卒跌落下来,或是被敌军砍下船来,或是与敌军与归于尽……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血腥,江面上,竟是被一层淡淡的血雾笼罩……
然而在孙策眼中,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这些家伙,挡住了自己前去营救义弟的去路……
左手倒持长枪在后,孙策抬手一指面前那几人,沉声喝道:“孙某不屑于无名之辈交手,你等且逐一报上名来!”直到望见最后一人,双眉一皱。
只见那几名刘将皱皱眉,缓缓走上前来,一一报出名号。
“虎威将军、留营司马,臧霸!”
“中护军,许褚!”
“前将军、虎豹骑统领,刘纯!”
“破掳校尉、翊军将军,朱灵!”
“……平南将军,陈到!”
黄初三年,洛阳!
正值赤壁之战后二十余年,天下虽然不曾一统,却少有战火,也算是短暂的和平吧。
洛阳,是时下大魏都城,占地之大,远胜旧日都城、许昌!
身在城外,乍一眼望去,望见的,恐怕便是那高耸着的城墙,长百余里,宽数十里,一眼难望边际,城墙之上,五步一火台,十步一箭垛,更有数以百计的车弩陈列其上,无数刘兵身负枪、弓,巡逻于来回,城中更有无数兵甲,但有任何风吹草动,便会涌上城墙……
这是何等的戒备森严?
城墙之下,便属城门最为晃眼,东、南、西、北,四面十六道城门一修再修,高三丈、宽两丈余,皆用百年沉木所制,上面似乎嵌有铁皮,大致是横竖六十四道:皆以精铁打造,铁皮上又雕刻着飞鸟猛兽无数,尽显一片苍古气息。
城门之外,除去那一块空地,便是护城河,河宽数余丈,长则一眼难忘边际。
护城河之上,则设有十六道浮桥……
每一道城门之外,皆设有四座浮桥,一面总计十六道:四面总计六十四道:每一道浮桥两旁,皆有两座箭塔。
走入城门,放眼城内……
这座当日饱受战火的古城,时下早已不复当日凄凉,城中车马行人、川流不息,街道两面,商铺、楼房林立,一片繁华之景。
街上稍稍些吵,吆喝声、谈笑声,比比皆是,来来往往的百姓面上,笑意盈盈。
忽然,街上不远处响起一声呼喊。
“禁卫,禁卫巡城了!”
“啊?”
一时间,街道两面商铺、酒楼、茶馆涌出无数人流,密密麻麻立在街道两头,翘首以望。
“踏踏踏!”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队身穿重甲的巡逻士卒远远走来,目不斜视,仪态非凡,为首一员大将,骑高头大马,环视四周。
“好威风!”
附近人群中,响起一阵赞扬,叫那员将领面上更显骄傲。
其中,更有一孩童,盯着那员大将看了半响,忽而笑道:“待我长大,当入此虎贲禁卫!”
旁人一阵会心轻笑,却见孩童之旁有位老者,伸出手来,给了少年脑后一记,低声怒道:“竖子!是何等的不成气,竟思日后入此仪仗军耶?”
“啊。”在旁人错愕的眼神中,那孩童捧着脑袋,畏惧地望着那老者唤道:“爷爷……”
只见那老者轻蔑地望了那队禁卫一眼,嘲讽说道:“不过是看似威风罢了!上了战场,敌军且是看是铠甲鲜艳与否?可笑!”
“老丈,轻些声。”
或有身旁一青年低声说道:“叫禁卫听到恐怕不好……”
“老朽是实话实说,何惧之有?”
老者一脸的不以为然。
见老者如此倔强,青年苦笑摇头,说道:“老丈,虎贲卫可是我大魏精锐……”
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那老者打断。
“精锐?”老者冷冷一笑,撇嘴嘲讽说道:“如此也叫精锐?要说我大魏精锐,当属虎豹骑!其下便是陷阵营,再下便是那西征军与东征军……虎贲卫,哼!不过是仪仗之士罢了!”
愕然张张嘴,那青年疑惑问道:“老丈,这虎豹骑小子倒是听说过,乃是大将军麾下精锐亲兵,这陷阵营从何而来?还有那西征军、东征军,恕小子才识浅薄,竟不曾听闻其名,莫非老丈说的是征东将军与征西将军麾下兵马……”
听闻青年所言,那老者面色涨红,似乎有些愠怒,继而好似想起了什么,摇头叹道:“不过是二十年余前的旧事罢了,不提也罢,罢罢罢!甫儿,走!”
“恩!”
虎贲卫走远了,连带着周旁的围观百姓亦是徐徐散去,望着那一老一小的背影,那青年一头雾水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短短二十余载……盛名一时的虎豹骑、陷阵营、西征军以及东征军,眼下竟比不过区区仪仗军,可笑!”
“爷爷……”扯着爷爷的衣袖,孩童畏惧地唤了声。
抬头一望四周建筑,老丈拍拍孙子脑袋,低声说道:“罢了罢了,甫儿……记着,我大魏精锐,绝对不是那虎贲禁卫!”
望着自己爷爷面上的凝重神色,孩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恩!”
“乖,走吧,甫儿……”
“爷爷,什么是虎豹骑?”
“虎豹骑啊,那可是我大魏精锐骑军,唔……虽说大将军麾下的虎豹骑也不差,不过终究比不过当初的……”
正说着,忽然街道上行来一辆马车,外表看似平淡无奇,值得一提的是,马车周旁,却有四名骑兵策马护卫着。
“这是……”
只见那老者猛盯着那四名骑兵看着,或有其中一名骑兵感觉不妥,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那老者,随即,眼中却露出几分诧异。
“咕噜咕噜……”
马车驶远了,然而老者仍是那般站着。
“爷爷?”孩童伸手扯了扯爷爷衣袖。
“哈哈!”
只见那老者朗朗一笑,低头拍拍自己孙子脑袋,低声笑道:“甫儿,看到么,那便是虎豹骑……”
说着,老者抬起头来,望着那马车离去的方向,喃喃说道:“爷爷方才说错了,虎豹骑,不逊旧日!”
“爷爷……”
不顾身旁孙子的拉扯,老者望着街道尽头,喃喃说道:“不逊当日啊,好!好!车上的……便是司马大将军吧?”
“爷爷!”
“好了好了,别扯了,走走走!”
与此同时,街道尽头,那辆车马车转过一个弯,驶了一段,停在一座府邸之前。
大将军司马府!
“大将军,到了!”
“唔!”马车中有人应了一声,随即,一人徐徐走下马车。
粗看此人,岁数不大,不过二十五、六,却手持玉简,身穿紫色朝服,朝服上绣一头凶猛恶兽,显然是朝中重臣无疑。
细细一看,此人眉清目秀,恍如一俊秀书生,然而眼神之凌厉,身上杀气之浓烈,却不禁叫人心生畏惧。
不曾猜错的话,此人恐怕便是眼下手握重兵,坐领大将军、大司马之位的司马睿、司马子渊!
“大将军!”
守卫在府门两旁的刘兵当即叩地抱拳。
“起来吧。”
很是随意挥挥手,司马睿大步走入府邸,身后四名虎豹骑亲兵,自是紧跟在后。
走过偌大外院,司马睿迎头便望见一侍女低头走来,上前唤道:“夫人在何处?”
“呀,老爷。”
那侍女似乎是不曾望见司马睿,慌慌张张行了一礼,恭谨说道:“夫人在内院赏花呢……”说着,她似乎望见了什么,低了头来。
“哦?”只见司马睿饶有兴致地应了声,挥手说道:“没事了,你且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