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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心秧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或站或坐,满满的围了一圈。
丙果、宫晴、慕容郬、紫屏、苓秋、风喻连小四都过来凑热闹,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好像被谁倒了千万元的债,紫屏、苓秋更是滴滴答答,眼泪掉不停。
贺心秧目光向众人扫过两圈,拉开嘴角,竟然笑了,她说:“真可惜。”
见她醒来,宫晴和萧霁凑上去,他们坐在床头,满脸的心疼。
“可惜什么?”萧霁弯下身,放低了音量问,好像声音一高,她就会被音频给震碎掉。
“可惜紫屏和苓秋不是人鱼公主,不然我就有满屋子珍珠,滴溜溜地转了。”她说着只有萧霁和宫晴才听得懂的笑话,可惜很冷,没有人表现出半分笑意。
“没良心的小姐。”紫屏转过身,眼泪掉得更凶。
小四看不过眼,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她,她咬了咬唇,接下。
最好是没心没肝没肠肺,那么她的胸口就不会那么疼。没关系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决定放弃他,有过一次经验,这回会更驾轻就熟吧。
她就当就当他娶了惠平郡主,就当他们之间,没有从头来过。不知道是哪个有哲学脑袋的人说的:倘若无分,即便是有缘,最终也只会一次次错身。
她和萧瑛就是那种合合分分、碰碰撞撞,能摩擦出火花,却烧不出一室光明的灯火。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太医过来看看。”宫晴好看的柳眉倒插,好像想去找谁拚命似的。
“太医就不必了,有心理医生麻烦找两个过来。”贺心秧随口应答,话出口又想起来,这里有许多听不懂的古人甲乙丙。
“我啊,有心事找我讲就对了。”萧霁拉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贺心秧望向果果,过完这个年,他才十二岁呢,龙椅坐没几天,那分王者气势全出笼了,那把了不起的椅子果真有强大磁场,谁到上面待几天,就会换上一副与众不同的龙相。
“你能顶什么事啊?”贺心秧一笑,想把手抽回来。
“我能顶的事大着呢,只要你点头,我马上把关倩流放到边疆地带,让她养羊养马,一辈子不准进京城半步。”萧霁霸气说道,硬把她的手留在自己掌心中。
用权势压人啊?她该不该花时间检讨自己的品德教育?“然后呢?”
“那个然后还要人家教?你脑子开始退化了吗,随便想都知道,这时候你就可以趁虚而入,勾引、诱惑让六皇兄再次爱上你。”
萧霁丢开形象,口气半点不像皇帝,如果那群辅国大臣听见他这样说话,说不定会当场昏过去。
贺心秧叹口气,年轻真好,讲什么话都可以信誓旦旦,并且认真相信,可惜两世为人,她不像果果那样年轻,不像他那样可以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如果他的心里只有关倩呢?”
如果她于萧瑛,从来都只是影子替身呢?这根本不必使用疑问句,那是笃定摆在眼前的事实啊。伤,真的很伤,伤透了。
“你管他,反正我来封你做蜀王妃,你天天待在六皇兄身边,让他眼里耳里听的看的都是你,久而久之,六皇兄就会忘记关倩。”
“听起来挺公平的,占不了他的心就占他的身,得不到就用抢的,抢不到就用偷的,偷不到就用精神折磨,总有一天,他被我逼疯,我就赢了。不错,虽然有点小流氓,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在讽刺我吗?”萧霁瞪她。
“我很高兴,你听出来了。”贺心秧痞痞笑开。
“告诉你,人心会变,爱情会转移,三年五年,我就不信那个关倩有多行,能够强势霸占六皇兄的心。”萧霁说得理直气壮,彷佛他真的懂得感情是怎么一回事。
太强词夺理了吧,分明是她妄想霸占萧瑛的心,怎么会是人家强势?难怪民不与官争,何况是同皇帝争,明明理亏,还满脸的义正词严。
贺心秧无奈地望向萧霁。“就算人心会变、爱情会转移,我仍然是一颗骄傲的苹果啊,掠夺的事不做、强求的感情不要,我只要属于自己的东西。”
爆晴敛起眉目,她懂,苹果不是古人,她是自负的现代女性,只愿唯一、不愿代替,现代女性谁肯成为别人的替身,谁肯让自己的爱情蒙上阴影?
不是最好的,不要;不是最专一的,不要。她们有她们不能妥协的原则与骄傲,宁缺勿滥,是现代女性的爱情观中最重要的原则之一。
慕容郬不,萧霁为孟家平反后,他恢复原姓,却未再改回旧名孟帼,所以他现在是孟郬了。
孟郬走上前,用醇厚的嗓音对她说道:“不要怪萧瑛,他失忆了,坠下山谷后,他的脑子受创,过去许多事都不记得了。”
他在萧瑛出宫前匆匆见过他一面,他拦下他,只问一句“为什么关倩会在你身边?”
萧瑛不记得孟郬,但骨子里还有那么一些残存的感觉,孟郬的口气不善,但他的语调却一如过往般亲切。
萧瑛说:“我坠下山谷时,她跟着跳下去,她救了我的性命,过去的一年里面,都是她在照顾我。”
几句话解释了两人的关系,以及他向萧霁请求赐婚的决定。
萧瑛并没有错,但面对关倩,孟郬始终心存疑虑,只不过萧栤、萧镇已死,没有人也没有道理会在萧瑛身边埋棋,而关倩望着萧瑛的目光他是熟悉的,如同自己对宫晴一般,迷恋、爱慕
原来是失忆啊,难怪他看着她的眼光那样陌生,幸好,还以为萧瑛是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刻意一笔勾销两人的过去。
“孟郬,你是萧瑛最好的朋友,可不可以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萧瑛心底的那个女子是关倩对不对?”她直视他的双眼,不许他规避。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澄澈的眼神让他无法说谎。
“可不可以告诉我,关于他们之间的故事?”
孟郬沉默,宫晴与他互视一眼,他点头。
苓秋搬来椅子,让他挨着贺心秧的床边坐下,接着他说出那个年代久远、发生在许多年前三月十九日的故事。
孟郬不是说话的好手,不像萧瑛可以把一篇故事说得精彩绝伦,教听众欲罢不能,但他讲完那刻,全场静默,每个人心里都压上沉甸甸的石头。
垂下眼睫,贺心秧苦苦笑了,若是早点弄清楚他的情史就好了,那么现实的她绝对不会容许自己这般深陷。
舔舔乾涸的嘴唇,她困难问:“当初,瑛在花满楼一屋子的女人当中,挑选我留下,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关倩?”
孟郬为难地点了下头,他知道这个答案很伤人。
贺心秧蹙起眉心,呼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备,幸好小四曾经给过她答案,幸好她只是想再次确定,幸好啊她不想在他们面前放声大哭
抿紧下唇,她努力扬起眉,再问:“你和小四有没有怀疑过,萧瑛和我在一起,纯粹是因为心里面还想着关倩?”
这个问题的答案更伤人,于是他和小四同时别开眼。
他们没回答,却也都回答了。
贺心秧缓声叹息。“这就是重点了,无关乎失忆,便是在未失忆之前,我也只是个替代品。”
“谁敢说这一句!”萧霁恼火,阻止她的妄自菲薄。
贺心秧反掌握住他的手,试着挤出一抹笑意。
“果果,你会生气,因为我在你心底是独一无二的;晴也许也不满意,因为我也是她心目中的独一无二;或许紫屏、苓秋听见都要不舒服,因为我同样是她们心中的独一无二。
“我是一个这么自恋的女子,即便只是朋友,我都要当那个独一无二,你怎么会认为,我肯在将要依赖一生的男子心目中,当退而求其次、没鱼虾也好?”
“贺姑娘和关倩是不同的,你们的性情南辕北辙,我相信王爷喜欢你,不单单因为你长得像关倩。”小四跳出来补话。
以前他也不喜欢贺心秧,不相信王爷会真心喜欢她,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明白,她有多么令人喜爱。
“我自然明白,小四,你的王爷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子,对不?”
“对。”他用力点头。
“他不愿意沾染朝中事,他只想带着关倩天涯海角、自在生活,但先皇一句话,他冒着生命危险将果果救下,过去几年,他日夜筹画,不管是做生意、建庄子、暗地联络文臣,或演戏给萧栤的眼线看那五年,他过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为了承诺,再苦、再难,他都硬着头皮做了。”
“对,王爷就是这种有担当、有责任感的汉子,能够被他喜欢,是件幸运的事。”风喻插话,希望贺心秧不要轻易放弃王爷。
贺心秧点头同意他的言论,续道:“萧瑛告诉过我,他很辛苦,但那是他无法卸除的责任,无论如何他都要做到底。这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会对我好,花满楼一夜风流,谁都没想到我会怀上孩子,有了孩子,我们便成为他无法卸除的责任,而他,就像你们同意的那样,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汉子。”
她句句在理,让所有人都无法反对。
贺心秧的话没吓到萧霁,因为他已从宫晴口中知道花满楼事件,知道谁是造成苹果未婚怀孕的元凶,他早该猜出来的,或者说,他早已经猜出来,在苹果对六皇兄一心一意的时候,只是他始终不愿意承认。
“也许萧瑛觉得,既然与关倩此生不可能,那么娶一个和她有八成相像的女子也无妨,因为爱情是——天底下除了她,其他人都是将就。
“也许他觉得自己该对我、对孩子负责任,也许他也渴望得到家庭的温暖,于是他对我心软了,承诺了。”
“既然是承诺,六皇兄就该负责到底。”
“他是应该,可我不想啊,我希望自己是某个男人的最爱,而不是责任,我希望那个男人娶我,是因为离不开我,而不是因为一句错误的诺言。
“果果,请为他和关倩赐婚吧,那是你欠他的,他为你做过那么多事,你无法还给他更多,至少该圆满他的爱情。”
语毕,一室静默。
贺心秧缓慢吐气,却吐不尽满腹心酸,视线定在被子上的梅花,酸酸的眼睛,落下酸楚的泪水,用力眨眼,她试图眨去哀伤的证据。
为讨好她,紫屏和苓秋合力为她绣一床鸳鸯被枕。
她们说:“等王爷回来,我们才把这床被枕送给小姐,到那个时候,再添一对双生子,咱们家就热闹非凡喽。”
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相信萧瑛会回来,只有贺心秧还在硬撑。她们当然也不信,只是想讨得她几个欢欣笑意,便假装陪着她一起相信那个神奇的武侠小说定律。
萧瑛终于回来了,在三、四百个日子的等候过后,她以为等到的是圆满与希望,没想到会等来一个教她心碎的事实。
不过也好,至少他活着、幸福并且快乐着,至于痛苦,有她一个人挨,也就足够。
毖言的苓秋穿过众人、来到床前,她跪在床边,握住贺心秧的手,贴在自己濡湿的脸颊边,认真说:“小姐不怕,苓秋一辈子不离开您。”
下一刻紫屏也走过来,只是没有位置可以挤了,她只好站在外围表明心意“我也是,紫屏一辈子跟着小姐,帮小姐照顾哥哥、妹妹。”
贺心秧强撑起一个笑脸,用力、夸张地说:“可不是吗,有你们两个在,比几百个男人更合用呢。”
“傻瓜,谁说只有她们两个,你还有我。”
爆晴心疼地揉揉她的头发,还以为辛苦就要走到尽头,谁晓得那个艰辛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是命运看不惯穿越者,非要教她们嚐尽苦头?
“对,你还有我,我是皇帝,天下都是我的,有我,就等同于拥有全天下。”萧霁豪气万千的说。
贺心秧笑开,眼睛一眯,不愿意满眶的泪水流下,从眼角悄悄滑出来。
她点头,再点头,点得颈椎有运动过度的嫌疑。她说:“是啊,我拥有全天下,还怕少了那么一个男人?”
见他们那样,小四背过身,用袖子狠狠地擦拭眼泪鼻水,谁说小姐和关倩像啊,分明半点都不像好不好,关倩哪有她的好人缘、哪有她深得人心,哪有她那么聪明俏丽可爱大度明理,把两人抓在一起比较,她三下两下就把关倩给踩在脚底。
风喻看一眼小四,他很想揍他的,若不是他说“关倩是主子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这种不恰当的话,小姐怎会气到吐血昏倒?
可是见到他红通通的鼻子,风喻揍人的拳头软下,他改用手肘推推小四,低声对他说:“心上人已经选边站了,你呢,选哪边?”
他一把抹掉眼泪,挺胸说:“我不选,我要去向王爷揭穿那个坏女人的真面目!”
说着,他向萧霁福身退出,风喻顺势也跟着他出门。
贺心秧看着紫屏和苓秋,轻声说:“怎么办?我好像一辈子没吃过东西,肚子饿扁了。”
听见她说这话,苓秋急忙起身,紫屏拉过她,脸上带着笑,心里想着,能吃就没问题了。
“我们马上去做,小姐想吃什么?”
“想吃最好吃的。”
这话有说等于没说,可两人却喜孜孜地扭头走出去,一面走,一面盘算要做什么“最好吃”的。
“你真的有食慾了?”宫晴拧眉问。她不信,那种伤口怎能恢复得这么快。
“没食慾也得吃,总不能拖着一大家子人陪我难过吧。”贺心秧扯扯嘴角,至少她还有“一大家子”这些人是她得强振精神的最大理由。
爆晴点头,心疼地揽了揽她,才十七岁呐,便经历那么多事,怎能不让人欷吁?果果也一样,直接跳过成长期,便承担起国家大事,唉,这里真是不利于孩子学习成长的环境。
“哥哥和妹妹呢?”贺心秧问。
“奶娘带着呢,别担心。”
“我想,我应该帮他们取蚌名字了。”
她放弃自己讲过几百遍的话,因为,萧瑛也放弃成为他们父亲的权利。
萧霁抢着开口道:“名字我取,哥哥就叫做萧”
“等等,为什么要姓萧?”贺心秧不依。
“跟着我姓,以后才方便继承我的皇位啊。”
萧霁这句话一说出来,贺心秧和宫晴两双怒目斜射,瞪得他全身起鸡皮疙瘩。
“你嘴里的蜜糖可是我们眼底的砒霜,麻烦你,那个伟大的皇位保留给你儿子,别拿来荼毒我儿子。”宫晴说道。
前面那几句,贺心秧百分百同意,但是最后那句几时起,哥哥跟妹妹变成晴的儿子啦?她满脸疑惑地望向宫晴。
爆晴笑道:“忘记了吗?你嫁给我,儿子当然要跟我姓,难不成让他们从母姓?你把我这个爹摆到哪里去?”
爆晴说完,大家齐声笑开,连冰人孟郬都跟着咧起嘴角。
“姓宫不如姓慕容,反正你早晚要成为慕容夫人,决定了,一个叫慕名复,一个叫慕容燕。”
贺心秧几句话说得宫晴脸颊红透,横眼瞪她。这家伙,连取名字都不用心,抄袭得那么严重,下回有空找几本卡卡艳本来瞧瞧,说不定她是把一本金瓶梅给拆成几十本来写。
偏不识相的孟郬在这时候插上话“我已经恢复原来的姓氏,哥哥妹妹不如跟着我姓孟吧,苹果说的对,反正晴早晚要嫁给我。”
见孟郬难得的幽默,萧霁一拍额头接话“糟了,关系全乱了,朕的后宫这么乱,真不晓得要从何立规矩。”
“没规矩苹果都待不住了,再多立下几条规矩,她肯定明天就打包行李,带着儿子女儿跷家。”宫晴道。
“可后宫秽乱不利于小孩成长,我看,我还是孟母三迁好了。”贺心秧加入。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他们姓孟,我早就知道,你觊觎我们家的姓很久了。”有一就有二,郬式幽默再现江湖。
于是东一句、西一句,贺心秧笑了,她笑得宫晴松开眉间忧郁,笑得萧霁心中大石放下,也笑得孟郬略略放心,有他们在,情况会越来越好吧
“好了,我们都出去,让苹果休息一下。”孟郬道。
爆晴点头,三人一起离开,但萧霁走到门口时想了想,又折回来,他坐在床边,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说:“苹果,除了我的年纪小一点之外,你觉不觉得我是个挺不错的男人?”
“男人?想太多,你是个挺不错的死小孩。”
贺心秧真想从后脑给他巴下去,可惜不能乱巴,因为现在他的头有个专有名词,巴下去会出人命的,那名字叫做“龙头”
“我不过比你小五岁,而且我不反对姊弟恋,如果你肯嫁给我的话,我可以封你当皇后。想清楚哦,这是提供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是独家优惠专案,以后要不要吃香喝辣、天天睡到自然醒,就看你的选择了。”
他的口气认真、目光认真,态度更是认真得紧,即使他只有十二岁。
皇后比蜀王妃更上一层楼,有企图、有上进心的女人都晓得应该怎么选择,萧霁灼灼目光望向贺心秧。
对别的女人而言,看见皇后宝座就像苍蝇看见屎,谁都想沾上一腿,偏偏对贺心秧这种“淡泊名利”、“品德崇高”的人,就算皇后宝座镶金嵌银,在她眼中还是一团屎,可惜她不是狗、不是苍蝇,而是好洁的白雪公主,所以她敬而远之。
她浅笑两声,把他的提议当成日行一善的笑话,她向他勾勾手指头,他弯下腰、凑近她面前。
贺心秧道:“问题是我看到你,就想到当年替你把屎把尿的陈年往事,嫁给你,我会有心理障碍。”
这是萧霁预估中的回答,虽然提问时,他心底装满了认真。
眼神黯然,但下一秒,他咧嘴笑了,把才纔的话真的归为每日一善,手指一伸,点住她的眉心说:“我发誓,我现在发育得和以前尿片里的风景不一样,再过两年,肯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见他痞,她比他更痞。“怎么看?你还要我替你的龙根包尿布?”
“你、你在说黄色笑话?天啊,孩子交给你带,一定会被带坏,还是交给我吧,我来负责他们的教养问题。”
“交给你带不是更死。”
“为什么会更死?”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可是想娶你老爸的人ㄋㄟ,**到这种程度,真不晓得哈佛幼儿园的教育是哪里出错了?”
“如果出错,祈凤皇朝会出现一个伟大的贤君?!”他不以为然的哼道。
“是哦,你还真是个大咸君。”
说着她抓起他的脸东揉西揉,揉得一塌糊涂,萧霁受不了,把她的手拔开。
“你当我是小狈吗?心情烂,就捏来捏去乱玩一通;心情好,丢给我一根骨头,我就要千山万水去把它叼回来?”
“是啊,你是最可爱的红贵宾,好可爱哦。”
她又把手搭回去,萧霁原本能够闪开的,可是看见她的笑,他就不动了,任由她揉她捏,只要她高兴。
望见他专注的眼神,贺心秧悄悄叹口气,她怎会不知道他的认真,只是不管他长多大,他始终是她心底那个五岁的小男生呵。
“果果,如果我丢根骨头,你真的会千山万水把它叼回来,对不?”
“对,只要你开心。”
“真好,有你这个学生,是我生平最大的成就。”她勾过他的头,把他抱进怀里。
“就是咩,有这么棒的男生喜欢你,还推来推去,你真像个大笨蛋。”他也勾住她的膀子,紧紧抱住她。
“你怎么可以污辱我?谁说我真像个大笨蛋,我本来就是个大笨蛋。”
如果不笨,怎会一次两次看上同一个不真心的男人?怎会知道人家不娶惠平郡主,就飞快跑到人家面前抢号码牌?如果不笨,怎会不管所有人的反对,为他守候等待?
她啊,是从头顶一路笨到脚底板,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要不要吃点补脑的药膳?我让御厨准备。”
“不必,多写几本艳本就成了。”
“写艳本可以丰富你的脑细胞?”他蹙眉看她。
“不是,写艳本可以赚很多钱,而钱呢,是一帖治病良药,可安神醒脑、明目养肝、补肾强肺”
“那好,你快点把身子养好,认真写下几本旷世巨著吧,看不看能不能名留青史,赛过曹雪芹。”
“放心,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为了你们大家,也为了哥哥妹妹。”她作出承诺。
这会儿,萧霁才总算放下心,起身离开。
拉起被子,贺心秧幽幽轻叹,她真希望自己的再生能力真有那么强,希望能像上回那样,狠狠地哭上一遍,然后彻底死心,再不对他心存非分。
躺进床里,她抱起被子一角,情不自禁的又想起那个夜夜偷渡到床边的男人。
那个时候,他越来越夸张,两手环着她,不管横在中间的硕大肚子,他就是要捧着她的脸,发狠吻、死命吻,好像她是美味可口的鱼子酱,一吃再吃、停不了嘴。
她埋怨,说他弄痛了自己。
于是他松开她,又侧躺得像只美人鱼,尾鳍一拨一拨,撩拨着她的脚,而他的手指头轻轻画着被他吻得红肿的双唇,笑说:“谁让我那么疼爱你呢,疼爱疼爱,你越疼我越爱。”
她气了,翻过身、发狠骑在他身上,要吃鱼子酱,她也是个中高手。
她吻得他气息不稳、吻得他赤红了双眼,双唇和自己一样肿,方才松开他,学习他的口气道:“谁让我那么疼爱你呢,疼爱疼爱,你越疼我越爱。”
然后拍拍自己的肚子,看着欲求不满的他,大笑不止。
他好气又好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骂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等儿子生出来,看我怎么整治你。”
“整治什么呢?我又不是淡水河,再整治也整治不出几条鲜鱼、几颗生蚝。”
那个时候,他的疼爱宠溺看起来那么真诚,害她以为他对自己有心、有爱情。
他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害她成为史上最大胆的赌徒,一口气把所有的爱情全数押注,谁想得到死小孩又高喊一回“狼来了”农夫再度被骗。
早知道假面具已经和他合而为一,早明白他的代表字是假不是真,她怎么还是那样大胆,那样的冒险躁进?
导致如今爱他的心未熄,却只能高唱一曲手放开,不生气、不怨怒,死心塌地。
她不生气,是因为生气于事无补,只会气坏了自己,让身边的亲人为自己担心;不怨怒,是因为不管那段感情有多少虚假成分,总是她的最初,并且带给她太多的甜美。
几十年后,或许她会轻叹一句:曾经,我也那样真心无悔地爱过一个人。
不能给你未来,我还你现在,安静结束也是另一种对待。
当眼泪流下来,伤已超载,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
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不要一张双人床中间隔着一片海。
感情的污点就留给时间慢慢漂白,把爱收进胸前左边口袋。
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不想用言语拉扯所以选择不责怪。
感情就像候车站台,有人走有人来,我的心是一个站牌,写着等。
手放开李圣杰,作词:十方。
不再等待,唯有手放开,她的候车站台关闭,再不允许任何人闯进来,那个左边口袋收纳的爱,会慢慢转换成回忆,慢慢地成为生命里的旧痕迹。
到那个时候,她定然可以大言不惭说:爱情,从不是能够左右泪水的东西。
至于现在
撑起身子,缓步下床,她走到妆奁前,取出那盒装着十几种宝石苹果的匣子,拿出白布、一圈一圈将匣子缠上,密密实实地,为她的爱情穿上殓衣。
她出门,风喻看见她,立刻跟上,他想扶她,贺心秧摇摇头,走到院前的大树底旁,蹲下身,用双手一捧捧挖开泥土。
风喻明白她要做什么,接手她的工作,用佩剑在树根底下刨出大洞,然后帮她将匣子埋进去,再用泥土盖起。
完成了,她叹息,她的爱情坟冢。
贺心秧在坟前立誓,从今尔后,她的人生再也不要爱情!
伤一次是笨、伤两次是蠢,伤第三回合,那叫做咎由自取,她不允许、更不准自己再伤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