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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洛秋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跟着芳儿乘坐的小娇了,索性轻松的笑了笑说:“一大早就出来了,肚子有点饿,我知道前面有家粥铺的早点不错,一起去尝尝?”
“免了吧。”师父说道,“我这个样子不易在人前待太久,太引人注意了。”
“那好吧,我就不勉强师父了,洛秋先行一步,师父,告辞!”
师父望着田洛秋的身影,摇摇头,在心里暗暗说道:“到底是长大了,也越来越有主意了……”
话说那顶小轿去了哪?芳儿又被谁接走了?原来,小轿子一路疾行,转眼来到一座小院前,芳儿从轿子里走出来,胆怯好奇的打量着这里。
“这里是哪?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来?”
“进去就知道了!”护轿的人说道,顺便推开了紧闭的院门。
芳儿见自己无从选择,只得将心一横,镇定的走了进去,穿过院子,推开了房门。
正冲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山水画前背身站着一个男人,就在芳儿推门走进来的那一霎那,男人转过身目光有些欣喜的看着芳儿。
“你是谁?”芳儿怯生生的问道,“为什么将我带到这来。”
男人并不回答芳儿的问话,反而上前几步,靠近芳儿仔细的端详着问道:“你就是芳儿?”
芳儿点点头,再次问起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
“先坐下说,来来,喝杯茶,你,你走了这么久的路一定很累了吧,噢,这里还有点心,你饿了吧,先吃点……”男人显然是有些高兴的手足无措,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
芳儿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但是联系李庆明说的话,再看这个人略带讨好的样子,还有对自己的殷勤,她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推开那人递过来的点心,芳儿冷冷的问道:“你是我爹吗?”
“嗯?”那人愣住了,但很快喜悦又挂在了脸上,“你,你都知道了,那太好了,那我就不用解释那么多了……”
“不,我不知道,我是猜的!”
听着芳儿冰冷的口气,那人脸色有些尴尬,只能轻咳几下来掩饰,他站起身来,在房中踱步,不知转了几圈,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然后又坐在了芳儿面前。
“孩子……”男人有些艰难呼喊着芳儿,“孩子,我,我是你爹。”
“你真的是我爹?”芳儿紧盯着他的脸问道。
“是是是,千真万确,你,你长的和你娘一模一样,错不了。”
“嗤……”芳儿冷笑一声,略带悲伤的说道:“我已经过了十几年没有爹的日子,你这会冒出来说你是我爹,让我凭什么相信,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你,我娘也没跟我提起你!”
“我,我……”
芳儿见那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满脸愧疚的低着头。芳儿心中竟然有了些快慰。
终于那人抬起头说道:“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娘俩,是,是爹的错,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也有苦衷……”
“苦衷?你有苦衷就可以将我和娘丢开?”
“我没有,我将你们托付给我的远房亲戚让他照顾你们,还每年都给你们送银两去,你们可以过清闲的生活。”
“嗤……”芳儿又一次冷笑,“清闲的生活?嗯,是挺清闲,我和我娘每天都把手放在冷水里,洗着一盆又一盆怎么也洗不完的衣服,每晚都在油灯下缝着一件又一件永远也缝不完的衣服,我们还要忍受叔叔喝醉酒后,赌输了以后的打骂,这就是你说的清闲的生活?”
“他,他,他竟然……”
“没错,他拿着银子去赌,逼我们赚钱糊口,骂我是没爹的野孩子,贱种,骂我娘是贱货,婊子……”
“这个混蛋,如果我早知道的话,他早就死了!”男人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说道。
“是的,他死了,就在昨天晚上,你做的?”芳儿冷冷的问道。
“他必须死!”
“你派人杀了他?因为他威胁你?”
“你怎么知道?”
“是他告诉我的,说你不敢拿他怎么样!”
“是,听了你说的这些,他就是不威胁我,他也得死,敢动我李耀祖的女人跟孩子,他死定了!”
李耀祖眼睛里的凶光在看向芳儿时接着变得十分的温柔,他疼爱的说道:“芳儿,跟爹回家吧,如今你娘死了,你只剩下爹了,爹会好好疼你,补偿这些年对你,对你娘的愧疚。”
芳儿并不急于回答他,反而问道,“你喜欢过我娘吗?”
“喜欢过。”
“那你为什么抛弃她!”
“这,唉……”李耀祖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低头沉思,像是在回忆那年甜蜜又痛苦的往事。
好久,李耀祖才抬起头来说道:“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十年寒窗苦读,考取功名,任我学识渊博,也不过外放了一个七品小官,我心有不甘,觉得空有一腔抱负,却无人赏识,就在这时候我遇到了后来成为我岳父的人,他是朝中亲贵,大女儿是先皇的妃子,而且是很宠爱的妃子,他很赏识我,提拔我,又将他的小女儿许配给了我……”
李耀祖顿了顿,接着说道:“他的小女儿很跋扈,脾气很不好,我也很苦恼,但迫于自己无权无势,也就忍了下来。直到她怀了娇儿,噢,也就是你姐姐的时候,我被先皇派出京办事,遇到了你娘,我永远也忘不了见到你娘的那一刻,她那一脸的恬静吸引了我,我喜出望外,觉得那是老天对我的恩赐,于是我千方百计的接近你娘,你娘也对我一见钟情,就这样,我和你娘有了私情,你娘很快怀了你,可惜,没等你出世,皇上下旨将我调回京城……”
李耀祖说到这,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声音有些颤抖的接着说道:“我,我想带你娘回京,纳你娘为妾,可是我不敢,我怕我那凶悍的夫人寻死觅活,我怕我得之不易的一切都化为乌有,我怕了,但又舍不得你娘,于是我思来想去后,只能将你娘托付给我远方亲戚照顾,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接你们回家,可是这一等就是十几年,等来了是你娘的死讯……”
“嗤……”芳儿冷笑着说道:“现在接我回去,你就不怕你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哼,以我现在在朝中的地位,无人敢动我,可是……”李耀祖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虽然我不怕那些,那是人言可畏,我都这把年纪了,却冒出来个这么大的女儿,世人将怎么看我,会说我是薄情寡义,抛弃妻女的小人,我的声望也会随之一落千丈,我不感冒这个险,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想如何安置我?”芳儿冷冷的问道。
“芳儿,爹要带你回家,爹不能让你再寄人篱下,爹要你待在爹的身边,爹年纪大了,不想再骨肉分离了,爹想好了,你跟爹回家,就说你是爹远房亲戚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侄女,父母都,都不在世了,托我照顾,等过些时日,爹给你找门不错的亲事,择一位出色的夫婿,你看这样好不好?”
芳儿的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喃喃自语道:“见到爹又怎样,还不是不能认,去你家又怎样,还不是寄人篱下,我还是一个没有爹的野孩子……”
“不不不,芳儿,这只是权宜之计,爹一直知道你的存在,爹心里有你,只是要委屈你,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我会让家里人慢慢接受你,慢慢的收你做义女,这样你就会归入李家族谱,做李家名正言顺的子孙……”
“我要是不想去呢?”
“不想去你去哪?”
“我想回家,叔叔死了,没人再欺负我了,我回去陪我娘!”
“不行!你哪都不能去!”李耀祖厉声说道。
“我要回去,你没权利阻止我,我只是你的侄女,义女……”
“你……”李耀祖扬起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芳儿的脸上。
芳儿捂着脸,嘴角露着冷笑,双眼冷冷的看着李耀祖,充满了仇恨……
李耀祖显然是被自己的举动吓坏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满脸的懊悔。
芳儿转身拉开门就往外跑,李耀祖缓过神来急忙拦住,恳求的说:“芳儿啊,是爹不好,爹不该打你,你听话好不好?”
芳儿一脸傲气的站在那,都不正眼瞧一下李耀祖。李耀祖急的手足无措,最后说道:“爹不会让你走的,你没地方可去,离开爹你怎么生活,一个姑娘孤苦伶仃的,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儿?让人欺负了谁保护你?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芳儿自嘲的笑了起来,“呵呵,我本来就是贱命一条,走哪都一样会受欺负,无所谓了,我生来就是这样的,只能受欺负,娘在的时候娘会心疼我,会安慰我,虽然她也抵抗不了,但是好歹我们也是相依为命,相互安慰,如今娘不在了,有爹又怎样?我都能看到我今后的命运,一样还是受欺负,也罢,既然到哪都受欺负,那我就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