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奴

初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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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见面吧。”他敲出一串字。

    尔奴拿起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为什么?”

    “我想见到你。”

    尔奴分析不出他的语气是焦灼还是镇定还是冷静,她对着空中吐烟圈。

    他接着打:“我以为我们是见面的时候了。”

    尔奴问:“为什么非得见面?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尔奴有些激动。她喜欢他不代表她会想要见他。

    “你不想见面?”他问。

    尔奴不回答。她很少有着对他沉默的时候,只有一次。那次他说他喜欢她,很认真地说。她也是抽着烟不说话。他急了,接着就看不到他的名字了;于是她抽着烟静静地等待,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接受,她怕接受。尔奴比尔奴想象中脆弱。

    “为什么?”他反问她为什么。

    “我们都是现实的人对不对?”尔奴知道面对他就会变得软弱。尔奴输不起。尔奴从小都不曾拥有过什么,她输不起。

    “你怕见到我么?怕我让你失望?只是见面而已,放轻松点啦。”

    尔奴想打字,可不知道敲哪个键。摁了又消。

    “你只需要拨一、两个小时给我就足够了。是出差。”

    “好闷,我想睡了,晚安。”她不待他回话,关了机。这次,她不会返回,给他机会让自己软化。

    开了所有的灯,没有焦点地望着窗外。尔奴想起了小时侯,元宵节的灯会上,她努力地想要靠近离岸不远的莲花彩灯,结果掉进水里。她骇得闭紧了眼睛在水里挣扎。黑暗,冰冷。她触碰到了那灯,那灯的花瓣的支签划破了她的手指。后来她没有再尝试触碰她喜欢的东西。

    后来她在的地方,总是灯火通明的。

    有个男孩子,一个夏季的花都是他送的。他说:“有你的地方就像是一个盛大的酒会,而你,让所有的灯光音乐都失色失声。”

    这一句话,让尔奴记住了他。

    然而,尔奴知道,让这里灯火通明的是男人,花也是尔奴花男人的钱定的。没有男人,尔奴开不了什么酒会。可惜,男人只会说:“你真美。”那是在男人想要她的时候说过。男人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看做是交易。男人只给她钱。

    尔奴不怨男人。尔奴自己选择的。没有男人,她知道她母亲不会走得那么平静。他们之间是很公平的交易。

    尔奴想,尔奴不该遇到他。她陷进去了。他说话机智生动,妙语连珠。他去过很多地方。他见过很多的人和故事。他喜欢讲给她听。尔奴想在他眼里她一定象个被宠坏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因为男人,她极少外出。她也习惯了闷在屋里,是一栋很漂亮的小洋楼。

    后来他说:“我知道你是个有经历的女人。”

    尔奴觉得他很会措辞。

    他说:“在网上还能保持安静的人,一般来说,都是有故事的人;而且,是很故事的故事。”她懂得他的很故事的故事的含义。他说:“他们才懂笑看风云。”

    她问:“你没有经历?你没有很故事的故事?”

    他笑了:“那些都不是我的故事。”

    她迟疑了一下问:“那你说我的经历是什么样的?”

    “很难的问题。个人隐私,我猜中了也不好说破嘛。答得对不对都不讨好,我拒绝回答。”

    她笑了:“那我退一步,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要说实话。”

    “温柔,安静,美丽。有着一切好女人有的品质。”他又补充:“但却是被束缚着的。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会带着你走遍世界,做个我的理念里的完全好女人。”

    尔奴关了机。微笑着,好一会儿,突然发现没有开灯,慌忙中她忘了开桌前的灯,而是直接启动电脑。

    他还在,他说:“看见你回眸一笑,倾倒众生啊。”隔着冰冷的屏幕,她感觉得到他的激动和他给予的温暖。尔奴发现有他的时候,她便不那么怕黑了。

    尔奴是无法不喜欢他的。可是尔奴不能见他,电脑是男人买的,网费是男人缴的。

    尔奴怕掉进水里,很惶恐地挣扎。尔奴早已习惯波澜不兴事不关己的生活。尔奴怕惶恐。

    尔奴怕被扎伤,她知道,这次伤的不是手指,会很痛痛很久。

    尔奴怕失去他,虽然尔奴知道最后她还是会失去他。

    尔奴又点了一只烟,她想如果当初懂得远远地看那朵莲花,那么现在的她是否就不会怕黑就不会放弃;可是,如果那时的她就已经懂得远观,后来的她和现在又会有什么不同呢。就像跟了男人,当初做不做这个决定,她都不会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