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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擎天微哂,垂眸,继续品味手中的花茶香,这才对,人丑己经够可怜,再满脸的可怜样谁受得了,
“谢啦,我还有事要忙,曹公子请自便。”
说完,她忙不迭离开他的房间,看着她的背影,曹擎天好不容易平顺下去的眉毛又拧起,这女人,还真是没把他看在眼里。
不是所有女人看见他这张脸,都会前仆后继、想尽办法要挨到自己身边,只求他一眼青睐?怎么这个叫尹霏的女人完全无视于他的魅力,对他不理不睬?闷、心闷极、闷透了,那股子火气啊,难压
至于尹霏,她是直到回到自己屋前才想起来,搞到最后,还是没有把他的去留问题给讨论清楚,也罢,那屋子本就没人住,就拿他当智囊团养着吧。
只是就算有曹擎天的建议,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笫一,她没有铺子,要怎么卖东西?总不能挑着茶叶四处叫卖。
笫二,这里没有真空密封包装,不管她再怎么小心,茶叶都不可能保存太久,若是受潮,她的几百两银子便全部打了水溱。
她终于理解营销学教授那句话——决定商品出售量的,不是商品质量而是营销手法。
“看样子尹姑娘似平想放弃了,这两天,绿园那边没有什么动静梁州粮仓被掏空的事,己经捅到皇帝踉前,据说皇上大怒”秦文将事情一件件禀报上来。
闵忻正手下有-群专门搜集情相的密探。作为商人,需要比旁人更早一步掌握讯息、做出正确决策,才能无往不利,因此他们的存在对闵忻正相当重要。
尹霏的事,他交由秦文着人去调査,知道她拿茉莉花加人闵家茶时,他的笫一个想法是焚琴煮鹤,若是让绿园前主人曹敬帼知道此事,定会心痛难当。
然后,秦文又査出几天前,尹霏带几个下人和十斤茶出门,从早到晚只卖出一斤,还被砍价,以三百文成交,她垂头丧气回到绿园,从此闭门不出。
平心而论,尹霏制的茉莉花茶很特殊,制茶时,连闵家别院也能闻到那股花香味儿,那b中他想,也许能引起一股风潮。何况她聪明地购买一批漂亮的小青花瓷瓶来包装,照理说,这样的东西如果摆在他的铺子里,肯定不到几天就会被买空,可惜她没有那样的铺子和机运。
能做出这样的茶,谁敢说她不聪明?
可是短短数日内,秦文己经从绿园下人口里探得花茶的制造过程,她连私房功夫都不懂得保密,怎么能够在商场上立足?
由这点看来,她又实在有点笨,那么她到底是聪明还是傻,是有心眼还是没心机?精明于练的他总是让她搞出几分迷糊。
“我知道了,尚家、林家、李家那边都再注意一下,一有动静便报上来,宫里那边,也要派人细细盯着。”
“是。”
秦文离去,闵忻正看着墙上的画,想起那日,尹霏似乎对这四幅画情有独钟眉心舒展,他起身,走到书房外头。“大爷。”高得像巨人,站着时像一座塔似的李军拱手。
“走,随我到绿园走走。”
说着,他严肃的脸庞倏忽晶柔笑意,李军一怔,主子这号表情罕见。
背着手,闵忻正浓浓的双眉揪成一团,他停在尹霏房前,这庄子得好好管理一番了,否则住在里头怎能安心?
看门的老人随口问两声就放他进来,没人进屋禀报主子,没人领他进来,下人看见陌生男子也没出口问上两声,他就这样逛大街似地,大大方方、毫无拦阻地走到尹霏的房外。
人走近,他这才发觉门只是虚掩上,并没有锁起。她这是太大胆还是太相信自己的下人,这么松的门禁,若真有歹人闯进,她怎么办?
眼中的怒意变得更浓,眉头在额心打出死结,他板起脸孔,欢手推开门,大步跨进屋里。
尹霏趴在桌上熟睡,一枝笔还握在手中,衣袖沾有些许墨汁,桌上杂乱地摆着一堆涂画过的纸片,他拿起来细看,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明白,看不明白的多是一些凌乱的符号,而看得懂的部分是她想出来的点
子,关于要怎么把几百斤茶叶给卖出去的。
例如:祖个铺子,在店前写上一张横幅——跳楼大甩卖、老扳不在家,十两茶叶三两卖,快来快买,错过可惜。
读着上头的字,他忍不住茺尔,这女人还有些鬼才。
一斤五两,两斤九两,三斤十二两优惠卖。
她想以量制价,尽速把茶销售一空?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买一送一大放送,凡实一斤茶便送一只摇摇杯。
揺揺杯是什么?闵忻正不懂。
点子都不差,但她忽略一件事,茶叶虽然是百姓日常所需,但多数人喝不起一两起跳的茶叶,他们只会选焙一些劣质的茶叶沫子,倘若真要买高价茶,他们会挑选有信誉、可以退换货品的商家,而不是一间前所未闻的新店铺。
她肯定是焦头烂额了吧,连睡都睡不安稳,一点点的怜惜升起,他有点后悔,那bt不应该捉弄她的。
闵忻正搬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的睡颜,看着她眼睛底下两圈浓浓的黑眼圈,明明她就不算溱亮,但只要她一睁开眼睛,就像把天底下的颜色全给吸了进去,教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秦文调査过她所有的事,朱念祖便是因为憎恶她的容貌才不待见她。朱家要休妻时,尹府不愿,最后朱家以多年无出为由,令尹家无话可说,才顺利休妻。
可她真有这么丑吗?不,相及的,她满脸的聪明机灵,教人忽略她脸上那块胎记,他喜欢看她,喜欢她清澈明亮的眼眸,但这样一个不算溱亮、又被夫家休弃的女子,怎还能拥有一副积极不屈的性子?
凝睇她的细眉,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排月牙似的阴影,因为趴着,小小的脸被挤压,红红的菱唇微噘,像撒娇的小女娃似地。
不明白原因,但在她身边,他会不自觉地感到自在轻松,紧绷的心情会在不知不觉间放开。
闵忻正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如此积极调査她,原本的借口是生意,但就算茶叶市场被她分去一块又如何,他做的生意又不只茶叶一项,何况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别人,他可从没花精神去调査那些新对手。
—直不懂,为什么自从见过她之后,她的身影会不时跃入脑海间,他不时地想起她的虚张声势,她的微笑自信,她的举手投足
闵忻正是个商人,性子谨慎细心,观察力敏锐,往往几眼就能看透对方对自己的意图,所以他时刻对人防备着,他当然能看出尹霏的意图,尤其在知道她想做些什么之后。
但是,明知道她对自己有所图,他却丝毫不想防备,只想逗弄她,像玩小猫似地,想看着她的喜怒嗔乐,看着她的沾沾自得,看着她被自己逗得团团转,然后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现在,望着她安详的睡颜,他的不明白、不清楚、不理解有一点点清晰了。
她是个让人舒菔的女人,看着她的眉眼、听着她的笑言,什么都不必做,他便轻松自在,她笑的时候,眉弯眼弯,嘴角处弯出一道温暖,熨贴着人心,拉扯着旁人想要同她接近
约莫是睡得太久,脖子不舒服,她抓抓头发换个方向躺,一动作,压在手肘底下的纸张朝落地面,他弯腰捡起,两行歪歪扭扭的毛笔字惹出他无法忍耐的笑意。
上面写着:世界上最难的事,是把自己的想法装进别人的脑袋,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是把不美的女人塞进男人的生命,是把没用的男人绑在女人的裙底。
咧开嘴,他的胸膛震颤不己,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抬起手,他想去碰碰她压出红印子的脸庞,他想吵醒她,告诉她,要不要试试看把他的钱装进她的口袋,把不美的她塞进他的生命
碧玉替曹公子送完点心和花茶之后,又冲了一壶送到小姐房中,她端起托盘,走往小姐的房间,走近,用力眨眨眼睛。
那个人不是闵家别院的大门神吗?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闵大爷又来诓小姐的银子?
加快脚步,碧玉走到他踉前,还没出口发问,她己经看见闵大爷待在小姐的屋子里,她急急忙忙想闯进去,却让门神伸手给挡下来。“走开,我要进去。”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向李军。
“不行,大爷吩咐了,谁都不能进去打扰。”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好像他们家大爷比皇帝老子还大,他的生肖是厉玉皇大帝的。“搞清楚,这里是我家,只有我把你挡在外面的分儿,没有你把我挡在外头的理儿。”
碧玉说得句句都是道理,他却没有听进去,因为大爷说挡就得挡,如果有问题,大爷自会承担处理,他要做的只有一个——听话遵命。
比讲话、比瞪眼,他嬴不了她,但比个头、比固执,她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他双臂展开,充分表现出自己的意图后,碧玉只能对他干瞪眼。
她拿他没辙,只好侧着身子向里头望去,谁知她竟看见闵大爷在轻薄他们家小姐?!
手停在她脸上方两寸处,闵忻正猛地想起自己的克妻命
几次了,和他沾上关系的女子都死于非命,有的他甚至连面都没见过。相士说他克妻,不管母亲换过多少相士都算出相同的结果,年初,母亲又想找人替自己保媒,考虑半天,他决定不要再残害一条生命,便拒绝了。
对于婚姻,他早己死心,如果这辈子注定他无法在婚姻里获得满足,那么他就在事业上让自己开心。
手顿住,他不想害了这个令人舒服的女子。
笑容隐去,伸出去的手微收,有些不甘心,但他强力抑制,却在此时,碧玉又惊又怒的声音传来——
“闵大爷!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