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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宇没有想到,分手七年后,会和自己的初恋女友在异乡的城市偶然相逢。
那天晚上加班完已经快十一点了,凡宇在18路公交站台上等车,周围人迹稀疏,灯火阑珊。凡宇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忽然看见一个身材婀娜、长发飘飘的女孩从前面的地下通道上来,他呆看了好久,越看越眼熟。等她走过去后,他才如梦初醒,轻轻试探性地叫了声芸。女孩很意外地回过头,四目相对,两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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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时,芸和凡宇坐同桌,她当时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对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可偏偏遇到凡宇这个调皮鬼。那时凡宇贪玩,不爱做作业,每天下午放学都会疯狂的玩一阵才趁兴回家,可芸总是在他兴致最高的时候飘然而至。
“嗨,你的作业交不交?”她那锐利的眼神像一把利剑向凡宇刺来。
“等会儿,没看我正忙着呢。”
“好吧,那你玩吧,我要去交作业了,明天你自个跟老师说去!”她一点不念同桌之谊,扭头就走。
这下凡宇慌了,如果她把名字记下来交给老师,明天自己可得挨批了。凡宇忙不迭地追上去:“哎,你等等!我马上做,马上做”
一路追到教室,她抱起桌上的一摞作业本就往外走,凡宇赶紧挡在前面,说:“等一下好吗,我马上就做完了?”
她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你早干吗呢?”
凡宇双手合掌,像拜佛一样,点头如捣蒜,苦苦哀求:“求求你,求求你”
她扑哧笑了,满脸冰霜顿时变成了灿烂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一看起了效应,凡宇又不失时机地吹捧了一句。然后就放放心心地做起了作业。
芸坐在凡宇身后,两手支起下巴,默默地看着他做作业。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像两眼山泉一样明净透澈,而且流溢着万般柔情;长长的睫毛轻轻地眨巴着,让人浮想联翩。偶尔凡宇会停下来,微笑着欣赏这人间的至美。她则满脸飞红,狠狠瞪凡宇一眼,然后把头转向一边。
后来几次调整座位,凡宇虽不再和芸坐了,但他却常常从背后或侧面默默注视她,那轻盈的小辫、光洁的脸庞、小巧的鼻廓,还有那灿烂的笑容,这些都深深地镌刻在了凡宇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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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毕业,芸上了中专,凡宇上了高中,从此天各一方。放寒假去看望芸,站在她家门口,凡宇努力让激动的心平静了一会儿才开始敲门。门开了,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个梳小辫的小女孩了,只见芸穿一件蓝底印花紧身毛衣,身体已显出优美的青春曲线,一头乌亮的长发顺势披落在肩头。凡宇竟有些呆了。
“怎么,一学期不见就不认识了?”芸微笑着说。
“哦。”凡宇脸一红,赶紧迈进屋里。
他们相对坐着,聊聊各自学校的趣事,芸始终带着她特有的恬静的微笑,偶尔会咯咯地笑几声。
高中学习紧张,凡宇一直没有对芸表白。直到高考结束。他才对她倾诉了积淀在心中四年的感情,芸以她特有的沉默接纳了他。但他们很快面临离别,凡宇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学,芸要留在本市工作。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凡宇和芸在朦胧的月光下漫步到深夜,却很少说话。但他知道她一定和自己一样,心中思潮翻滚,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从西部偏僻的小城孤身一人来到繁华的大都市,凡宇感到前所未有的生存压力,他们的感情与现实之间的矛盾越发显得尖锐和突出了,再加上相隔千里得不到及时的沟通,两人矛盾频频,终于在大吵一架后断然决然地分了手。
当凡宇再次回家的时候,听同学说芸已辞掉了工作南下深圳,从此他再没有了她的消息。大学毕业后,凡宇在上海找到了一份工作,于是又漂泊到上海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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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尽力装出一幅潇洒的样子,但凡宇知道自己心里是有愧于芸的。芸化着很浓的妆,上身穿一件黑色紧身吊带衫,衬出白皙的脖颈,下身穿一条黑色牛仔裤,显出性感妖冶的身姿。无论如何,她都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美女。
凡宇带她回到自己租的房子,给她冲好咖啡,泡好洗澡水。洗完澡后,她用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了沙发上,之后从挂包里拿出一支more烟,很优雅地点燃吸着,氤氲的烟雾四散开来袅袅升起。
关于这几年的经历,她没有说,凡宇也没有问。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他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尖锐的疼痛和怜爱。他走过去从侧面搂住她,把头埋在她馨香的头发中忘情地吻着。这时听见芸冷静的声音:“别这样,我已经不是你心目中那个纯真的女孩了。”凡宇不管不顾:“我只知道凡宇依然很疼爱你。”
在凡宇的强烈恳求下,芸答应住下来,两颗漂泊了许久业已疲惫的心都需要抚慰。白天凡宇去上班,晚上回来芸已经做好了丰盛的饭菜,他们愉快地共进晚餐。饭后凡宇打开笔记本写新项目的计划书,芸则围着围裙忙里忙外。这些天她一直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尽管可以看到一些沧桑的痕迹,但美丽的容颜丝毫未改。收拾完她在凡宇身边坐下来,双手环抱住他,头轻轻靠在他后背上。凡宇感受到她脸庞传递过来的温热,心在那一刻也变得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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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到工作这几年,凡宇一直没有谈过恋爱,芸留给他的感觉太刻骨铭心了,很多时候看着身边对自己表示好感的女孩,凡宇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相处这些天,他慢慢知道芸当初刚南下深圳的时候一直四处漂泊,在工厂里当过工人,在饭店里当过服务员,后来又在酒吧唱歌跳舞,业余时间进行写作。她上学时歌唱得好,舞跳得好,作文写得好,只是没有更好的条件继续深造。不堪的往事令她的心灵变得更加敏感脆弱,犹如一只警觉的流浪小猫一样,值得人好好疼爱。
周末凡宇带芸出去逛街,想给她买几件衣服。她轻巧地依着他,双手挽住他的胳膊,脸上的表情恬淡而安详。在太平洋百货挑衣服的时候,凡宇忽然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同事江露露。他有点尴尬,前段时间她向凡宇表白,凡宇以最近两年不考虑感情事宜为由婉拒了她。
“这是我女朋友。”凡宇向江露露介绍芸。他不想搪塞,芸亦默默微笑着向她问好。
江露露暗暗打量着芸,眼里似有几分不甘。第二天在办公楼餐厅吃饭的时候,江露露端着快餐盒坐到了凡宇对面。
“为什么要骗我?”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眼光锐利,带着一股杀气。
“她是我的初恋女朋友,前段时间凡宇们很意外地在上海相遇。我依然爱她!”凡宇平静地说。
“不,你只是想找回以前的一段回忆而已,你并不是真正的爱她。你应该考虑更合适的。”说完,江露露很认真地看了凡宇一眼,端着饭盒走了。
凡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心情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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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凡宇在一起的时候,芸还是像以前一样始终带着恬淡的微笑,说话不多,凡宇工作的时候她就安静地坐在身边看电视看书,或者用凡宇的台式电脑上上网。
不久凡宇被公司派到杭州出差几天。临走时,他紧紧抱着芸,轻轻告诉她这几天要照顾好自己。她澄澈明净的眸子里透着深深的眷恋和忧郁。
五天后凡宇回来了,一下火车就直奔家里。凡宇知道,芸一定在家迫切地等待着他。打开家门,里面很静,竟然没有一点声响。他叫了一声芸,没有人答应。他从客厅找到卧室,再到厨房、洗手间,都没有芸的影子。“会去哪儿呢?”他寻思着。蓦地,他看见电脑旁边的鼠标下面压着一张平整的纸,上面隐约有字迹。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个健步冲过去。上面果然是芸清秀的字迹:
也许我只是寄居在风中的灵魂,注定要四处漂泊。我走了,不必找我,也不必担心。生命是一场绝美的烟花,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就是最灿烂的那一刻,我很知足
凡宇的心一阵疼痛,失去理智似的冲出门,在大街上不停地奔跑,他希望芸能出现于某一个阑珊的角落。但是一切都是枉然。深夜,凡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始终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如此突然地不告而别?自己就那么不值得依赖?
第二天凡宇按时上班,江露露端着一杯冲好的咖啡走过来,将杯子放在面容憔悴目光呆滞的凡宇面前。
“昨天晚上没睡好吗?”她的声音温柔似水。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看她,没有说话,神情凝重如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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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凡宇和江露露结婚了,一切似乎都那么的波澜不惊顺理成章。凡宇心情平静多了,除了努力工作,已不再奢求什么。可就在婚后第二天,他惊闻自己出差的那几天,江露露找过来找过芸,对她说她一无所有,即使留在凡宇身边也不会对他的事业有什么帮助,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一切都明白了!凡宇捂住胸口,撕裂般的绞痛几乎让他窒息。命运又一次他们擦肩而过,犹如流星稍纵即逝不可挽留,剩下的只是无尽的遗憾和回忆。难道她注定只是我生命中的流星,只是一次短暂的停留吗?他悲哀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