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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的妻子郝魏紫出事,他要拉着他一起去看呢?
到底,今日宫之瑾出现在他面前,意欲为何呢?
漫天白雾,缭绕不止。
如梦如幻的花雾间,有两个人影在追逐。
牡丹伸展的枝叶绊倒了其中一人,结束了这场你跑我追。
梳双髻穿半袖短衣高腰裙的丫环摔在牡丹花从中,惶恐地望着紧迫逼人的小姐,她头梳高髻,发别着一朵怒放的牡丹——“魏紫”身穿齐胸襦裙,肩绕披帛,犹如发间的“魏紫”雍容华贵,光彩夺目。
完全不对等的两人——牡丹奴和郝魏紫,在牡丹花海中形成强烈的对比。
“你想将我取而代之吗?”郝魏紫折断一支牡丹,尖锐的枝叉仿佛冰冷的刀刃指向牡丹奴“趁着我沉睡,相要完全霸占我的身体吗?”
“我”
牡丹奴害怕地看着郝魏紫媲美牡丹的瑰丽面容上,布满了诡谲之色,咄咄逼人的气势令她胆颤,她并非想要取代她,而是想要获得她的支持,回到少爷身边。
然则,牡丹奴的这种念头惊醒了长久沉睡的宿主郝魏紫,似乎激怒了她,所以,此刻,她才会被她审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让你的魂魄寄生吗?”郝魏紫捏碎了手中的牡丹,零落的花瓣飘落,洒在牡丹奴苍白的面容上,犹如血花绽放。
“因为我喜欢牡丹,不是这样的吗?”
牡丹奴深吸一口气,努才地压下心中对郝魏紫的恐惧,将脸上的牡丹花瓣拢在手中,吸取着她挚爱牡丹的力量。
郝魏紫决定驱逐她了吗?
因为她的贪念,郝魏紫要让她变成孤魂野鬼了吗?
“不,我想利用你,才透过牡丹将你游离的魂魄引来为我所用。”
郝魏紫冷笑,居高临下地俯视仿佛蝼蚁只要她一抬脚就能踩死的牡丹奴,她不过是个侍候牡丹的丫环而已。
“你想利用我做什么?”
牡丹奴慌了,开始后悔对宫之瑾坦诚魂魄寄生之事,似乎无形中打破了与郝魏紫的某种约定,激怒郝魏紫,所以她决定惩罚她了吧?
“知道郝家的牡丹为什么开得特别好吗?那是用我的精气在养着的,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比郝家更好的牡丹了。”郝魏紫的眼中突然迸射出强烈的愤恨,她弯下腰,一把揪住牡丹奴的衣襟“我利用你离开郝家,你却趁机想占有我的身体,你觉得我会允许你的背叛吗?”
“不我没有背叛你”牡丹奴喉咙被勒住,难受得憋红了脸,困难地向郝魏紫说明她的意思“我只是想回到少爷身边求你”“你真有那么爱你的少爷吗?连做了鬼都舍不得放开吗?好,你不想背叛我,那我倒要看看变成了孤魂野鬼的你,还能不能对你的少爷念念不忘?”
牡丹奴的话好像刺激到了郝魏紫,她突然疯了似的掐住牡丹奴的脖子。
“嗯唔”牡丹奴难受地挣扎着。
不,她不要再死了,她好想见少爷,谁来救救她?
天香阁。
彼砚旋觉得宫之瑾不是受了点刺激,而是疯了。
他不但将他从顾府带到平阳侯府,而且还毫不避讳地拖他进入郝魏紫所居住的天香阁,冲进了她的寝房。
不过,郝魏紫的诡异状况把顾砚旋和宫之瑾都吓到了,谁也没空计较顾砚旋该不该出现。
床上的郝魏紫,脸色苍白如雪,冷汗不断冒出,浸湿了她枕边的头发,整个人就像陷入恶梦中,全身不断地抽搐,手脚难以自制地颤动。
“魏紫,你醒醒啊!”爆之瑾使劲地摇晃着郝魏紫的胳膊,可惜无论怎么用力都唤不醒她。
“魏紫,你怎么了?别吓我,快点醒过来!“
爆之瑾有点不知所措,想到昨日郝魏紫向他坦白的那些事,再看她眼前这副像做噩梦又像中邪的模样,他不得不怀疑在郝魏紫体内的两个魂魄,此刻是不是起了冲突,所以才这样折磨着她?
“世子,宫夫人这种情况,还是请大夫过来看看吧!”
不明所以被拖来的顾砚旋,顾虑又关切地看着床上备受折磨无法清醒的郝魏紫,那张令人一见就无法忽视的如花美颜,此时成了凋敝的残花,苍白得开始发青。
而且,顾砚旋隐隐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晦暗之气,有着强烈的愤恨和克制的忍耐,两种极端而矛盾的个性,好像化作了两股力量,围绕着郝魏紫较劲,折磨着她,才会令她那般难受。
“不,不行!”
爆之瑾忙摇头,郝魏紫的情况太特别,他不敢轻举妄动,要是不小心将郝魏紫体内的牡丹奴弄没了就糟糕了。
哦,对了,牡丹奴宫之瑾猛地想到牡丹奴对少爷的依恋,忙不迭地向顾砚旋招手道:“顾砚旋,你过来帮我唤唤她,看能不能叫醒她?”
如果她听到最爱的少爷的呼唤声,是不是能够缓解她现在的痛苦?
“嗯?”
爆之瑾的邀请又吓到了顾砚旋,他出现在这里已属逾越,怎么宫之瑾还让他做出更失礼的事呢?
正在顾砚旋犹豫间,郝魏紫颤抖的手突然抬起,掐住爆之瑾的颈项不放。
“魏紫,你疯了!”
爆之瑾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去掰郝魏紫的手,然而她掐得太严实,仿佛要将自己掐死,急得宫之瑾只能向顾砚旋求助。
“顾砚旋,别婆婆妈妈的,快来帮忙!”
眼前的情况让顾砚旋不得不放下心中的顾虑,上前助宫之瑾一臂之力,当他的手抓住郝魏紫手用力掰开时,有种熟悉又怀念的感觉直击他的心,仿佛这只手他曾经握过千万次似的。
“少爷少爷”
又有声音透过交握的手传递给顾砚旋,这种奇妙的感觉让顾砚旋如遭雷劈,难以置信地瞪着依旧抽搐难受着的郝魏紫,半弯着腰保持着与她握手的架势,脑袋闪过牡丹奴,听到她抱着他,附在他耳边说:“少爷,奴儿会一直陪着你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少爷的。”
这是牡丹奴的声音,他不会认错的,为什么握着郝魏紫的手,会听到牡丹奴的声音呢?
此刻的郝魏紫,是不是又梦到牡丹奴了?
所以他才会听到牡丹奴的声音?
“奴儿,我在这里。”
彼砚旋一手反握住郝魏紫的手,一手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她的面颊,轻声地安抚着她。
“奴儿别怕,我也会陪着你的,放心睡吧,你只是做了恶梦。”
郝魏紫似乎听进了顾砚旋的话,身体慢慢地蜷缩起来,往顾砚旋的方向靠。
彼砚旋怕她滚下床,忙不迭地在床沿边坐定,看着蜷缩成一团的郝魏紫顺着他们交握的手,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原本无法控制的抽搐颤动,渐渐地平复下来。
而此刻的顾砚旋再也无法平静了,她的靠近,似乎带着牡丹奴的记忆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想起了最初在牡丹园给他手帕的牡丹奴;想起了羞涩又勇敢地将自己献给他的牡丹奴;想起了与他缠绵在他怀里化成春水缠绕着他的牡丹奴;想起到最后用身体替他挡住危险鲜血染红他胸膛的牡丹奴所有关于牡丹奴的一切,都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潮水,将他吞噬了。
“奴儿,是你吗?”
彼砚旋的声音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忍不住癌下身抱住往他身上靠的郝魏紫,又将她当成了牡丹奴,感受着她重新回到他怀中的充实。
“奴儿别怕,我在这里,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奴儿,乖,没事了。”
爆之瑾被眼前急转直下的情景惊得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中邪的郝魏紫在顾砚旋的安抚中平静下来,然后换顾砚旋像中邪似的,对他这个正牌夫君视若无睹,深情款款地抱着郝魏紫诉衷肠
久久之后,看着抱成团的顾砚旋和郝魏紫,宫之瑾才回过神。
“顾砚旋,你在做什么?”
爆之旋连忙手忙脚乱地分开顾砚旋和郝魏紫,将不再折腾但仍旧没清醒的郝魏紫扶好躺回床上,以身挡在床前,杜绝顾砚旋再靠近郝魏紫。
“呃?”顾砚旋怀中一空,猝不及防地被宫之瑾推到一边,怔怔地看到宫之瑾黑沉的脸,如梦初醒,猛地想起刚刚错乱的举动。
“抱歉,我我不知道刚才”
罢才为什么他会觉得牡丹奴回到他怀中呢?
彼砚旋怅然若失地望向被宫之瑾挡住的郝魏紫,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顾老板,你可以回去了。”
爆之瑾也被刚才的事弄得昏头转向,现在这种状况,根本没办法与顾砚旋沟通牡丹奴的事,也无法向他解释为什么郝魏紫会失常。
再者,宫之瑾不确定经过这番折腾,牡丹奴的魂魄是否还在,所以,更不好跟顾砚旋说明,只能先把他赶走了。
“世子”
彼砚旋想要再说什么,但宫之瑾却坚决地摆手赶人“你还想做什么,快走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彼砚旋只能带着这样的疑惑离开,手中却依然能够感受到牡丹奴的存在,他觉得他要被莫名其妙的宫之瑾和郝魏紫弄疯了。
平阳候府,春色瑾园。
牡丹世家,郝氏绝色。
两家结亲,曾名动京城,郝家牡丹嫁给宫家世子,为瑾园增添春色,让眼红宫之瑾满园春色的男人更加嫉妒他的艳福无边,也让京城百姓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艳羡宫之瑾享尽齐人之福。
不到一年,宫家和郝家这桩亲事,再度成为临玡城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
新婚不到一年的郝家大小姐郝魏紫,芳龄十八,国色天香,突然暴毙而亡,闻者唏嘘不已。
然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郝魏紫香消玉陨后,郝家满园的牡丹,一夜间烧成灰烬,牡丹世家人亡花毁,盛名不再。
临玡城的百姓纷纷猜测郝魏紫暴毙与牡丹之焚的关联,有人说,郝魏紫是天上的牡丹花仙,专职人间牡丹开谢,所以她暴毙,满园牡丹才会生死相随;也有人说,郝家的牡丹之名是从大小姐出生后名气天下的,郝家牡丹与郝魏紫息息相关,人亡花自毁;还有人说,郝魏紫自小养在深闺足不出户,是被牡丹吸走了精气常年卧病在床,现在精灭人绝,郝家才烧了满园牡丹陪葬的;甚至有人说,郝魏紫中了邪自绝身亡,宫家为了避讳,才焚烧一切与郝魏紫有关的东西,包括她的尸身和牡丹。
郝魏紫和郝家牡丹的灭绝,各种缘由,众说纷纭,但宫家和郝家异常低调地处理完郝魏紫后事,对临玡城中的各种传言猜测置之不理,也未做任何说明。
爆家与郝家之事,在外人看来都是事不关已的八卦而已,大家热情高涨地传播着各种秘闻,生活并未受影响,除了顾砚旋。
那日宫之瑾的异常和天香阁发生的事,留下太多的疑惑,盘旋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彼砚旋还没有等到宫之瑾的解释,先听到郝魏紫过世的消息,意外震惊之余,悲痛随即而生。
他仿佛再次经历牡丹奴的死亡一样,胸口疼痛不止,撕心裂肺的痛,让他无法再伪装从容和无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