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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房地产发展得火红火热,楼价直线飙升,让发展商的眼光直溜溜地盯着新城附近的小村子,都想用低阶收购土地来发展楼盘。发展商各显神通,利用关系和政府部门谈妥条件,由政府部门出面与村民交涉,低阶收购土地后再转手交给发展商,官商勾结,让村民苦不堪言。因为按照当时的政府的赔偿方案,村民的一栋四层五百多平方的楼房,得到的赔偿,他们还不能到邻近的楼盘里购买到一个普通的一百平方的毛坯房,要是只有一层的平房的村民,得到的赔偿,恐怕去买一个洗手间的钱还不够。面对将来的居住困难和生活困难问题,村民不得不为了将来能得到多一点的赔偿绞尽脑汁,在仅有的那些土地上作文章,把原来的平房拆掉,重新加班加点的建筑高层新楼,搞高级装修以图多点赔偿。
一时间新城附近的小村掀起了建房、装修高潮。有钱的建房、装修;没钱的,就四处去筹,四处去借,也来建房、装修。政府部门怕村民重新改建的楼房增加他们赔偿的经费,就利用公安、治安、城监来进行干涉、阻止,因此村民与政府展开了一个游击的抢建抢装修的运动,搞得村子里人心惶惶,风雨飞飞。
我家就是在新城旁边的一个小村子里,这里交通发达,商机无法衡量,让发展商对这块黄金地垂涎三尺。有内部人士透露出,今年年底,政府一定会把这里征收。那些知情人便悄悄地改良加建自己的房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人动,全民动,村民同心协力参加了抢建抢装修的行列!
我家的房子是我们结婚时建起来、没有几年的四层的、有前后小别院的新式小洋房,我们的生活还算富裕,因此,我们就没有参加到村民的抢建抢装修的行列,闲着无聊的时候,我就抱着一岁多的小孩跑到村子里看热闹。
我家的对门是一座很古老的破旧的四合院,听说屋主都已经搬迁到别的大城市里去了(我嫁到这里三年了,从未见过这个房子里面有人进出过)。这次的拆迁不知是怎么样的一回事,居然也传到了老房子的主人那里,让老房子的主人露了一次面,不久,这个平房就开始被拆了。
本来已经显得荒凉破旧的四合院,给民工乱七八糟的一拆,就显得更加破落不堪了,象以前电视上看到日本鬼子进村抢夺破坏的情状。嫁到这条村子,由于丈夫是个经商的商人,经常流连外地,无聊的我就喜欢站在高楼眺望这个没人出没的四合院,想象着当年它们的主人的意气风发,是不是就是大红灯笼高高挂中描述的景象。现在,四合院也要拆掉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有一种诉说不清的,莫名的悲凉。晚上情不自禁地就抱着小孩走进了四合院。
这时正是初春的傍晚,天上飘着蒙蒙的细雨,院子里没有一丝灯光,全部敞开着门的房间里黑麻麻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倒显得有点阴深深的恐怖。我身不由己地打了一个冷战,停住了脚步,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的问道:“我进来干什么呢?”
正待转身折回去时,我仿佛看到正房子里有一股黑麻麻的气流在慢慢地凝聚着,我的脑海就在那一刹却莫名地浮起了一个念头:邪风!
邪风,是小的时候听到过的一种很邪门的风,它不是自然界中因为气压分布不均匀而产生的风,而是在很正常的日子里,突然的、莫名其妙的、无缘无故的就从地面刮起的一小缀很猛、极具杀伤力的风。给它辗过的东西,树木会枯萎,花草会凋零。人,要是躲避不及被风吹到身体上的一点点部位,也会漫延,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无痛苦无症状中死去,是老人们谈风色变的冤魂索命风。
那一刹的念头浮起让我更觉的恐慌,想起了童年时听到老人家传说着的可怕的故事,我转身向大门猛奔而去,然而,我的双脚仿佛给加了重铅,举步艰难。我转身看到那股风正在慢慢地扩大,象个高大的身躯,在逐渐地加快了旋动。我急忙边奋力奔跑——纵使跑得不快,边张大嘴巴大声地冲我家大门大喊:“妈,救我!”
奇怪的是,我明明是用尽了生平的力气的呼救,但是我的耳边却是听不到我的一点点的声音,只有身后传来呼呼的逐渐靠近的风声。
这时,我看到婆婆从家里走了出来,看到我在四合院里走向出来,神色怪异的,惊讶地问着我什么,但我什么也听不到,情急之下我只有一个意识:别让那风伤害到自己的小孩!我用尽了全力,大喊着:“妈,接着小孩,快走!”意识里,我是这样大喊着,然而我的嗓门干涩,只有抛起的小孩还是如愿地抛到我婆婆的双手上,跟着我感觉到那股要命的风在从我的脚下一直到头顶,把我全身扭动了一番,不觉疼痛,只是感觉浑身一阵酥麻,之后,风停了,消失了,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似的、与刚才一样的平静。
我静静地看着风消失了,转身正要离开,却与一个身躯撞了个满怀。那身躯好结实,好英伟,让我有一种晕眩的感觉。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正用双手搂住我,双目惊喜地盯住我的脸,一阵晕眩、一阵心酸莫名的涌来,我失去了知觉。
待我睁开双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似是熟悉却又是陌生的豪华却又是古典的优雅的卧室里,那英俊的男人双手握着我的手,心痛地吻着,看着我醒来了,脸上的忧伤消失了,欣喜地说:“小施,我终于回来了!”说着,从他的双眼里流出一串热泪,滴落在我的手上,一阵痛楚又在我的心里涌起。
但给一个陌生的男人握住自己的双手,我还是给他的举动吓懵了,想挣脱开他的双手(虽然有点不舍,这感觉好奇怪),然而我徒劳了,他的双手是那样的有力,仿佛是钳子,紧紧地把我的双手钳住,钳得我感觉到一阵入心的疼痛。“小施,别这样!”他泪眼含情地望着我,我无奈地放弃了挣扎,说:“我不叫小施,你认错人了!”
“不,你是小施!我怎么会认错呢!”他自信而肯定地说,让我更觉如入雾里,却又有一种朦胧的喜悦。
“先生,你真的认错了,我叫”奇怪,突然我怎么也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但我的意识中记得,我不是叫小施的。我张口结舌地说不出来,他却笑了:“傻小施!你还想懵我吗?说不出了吧!”
望着他,我无语,于是就问:“先生,这是哪里?”
“我们的家呀!你怎么叫我‘先生’呢?”他惊讶的回答着,我也谔然地睁大了眼睛:“天!你是谁呀?怎么说我们的家?”
“是的,是我们的家呀!我是礼哥、是你的丈夫呀!你怎么连自己的家都忘记了呢?”他的神色更显悲伤地说:“我回来时,小丫环说你走了!我到处去找你啊!可是一直找不到!”
我真的懵了!然而,那一刹我的脑袋里仿佛是一片空白,没有了以前的任何的记忆!但意识中,我明明是不叫小施的!我叫什么呢?我依稀中还记得自己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妻子,那男人又是谁?他在那呢?我应该还有一个小孩的,那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的家在哪呢?天!怎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呢?
我难过地流着泪,他又是谁呢?
他温柔地擦去了我脸上的泪,他的举动似是熟悉又是陌生,我却无法抗拒!他把我轻轻地扶着坐了起来,双手轻轻地握着我的双肩,深情而又温柔地说:“心肝宝贝,你终于肯回家了,以后别和我呕气,别再四处乱跑了,我永远也不再离开你了,好吗?”看着他泪水滚动、深情似海的眼睛,听着他温柔如绵的话语,我莫名地,象小孩子受了极大委屈一样,伤心地哭了。
他轻柔地搂着我,轻柔地拍着我的肩,闻着他身上那淡淡的,干净的体香,我有总飘飘的感觉,迷迷糊糊中,他身穿一身古装的文官官服,牵着一身古装、素白轻纱的、含情脉脉的我的小手,漫步在湖边。春色初绽,百花争艳,春燕呢喃;雾雨凯凯,春风拂面;青柳依依,湖水生色。望着如此美丽的春天景致,我们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小施,答应我,跟我一起走,好吗?”他握住我的双手,双目充满了期盼。
“礼哥,我们真的能走得了吗?”我欣喜却又忧虑着说。
“能!请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我们两个人幸福的与世无争的生活的!”
“你会不介意我的过去吗?”
“傻小施,你是为国捐躯,我怎么会介意呢?”他说着把我紧紧地搂进了怀里。“答应我,跟我走,好吗?”
“你舍得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吗?”
“怎么不舍得?有你在我身边,我已经足够满意的了!何况越王是个忌才的人,此时我不走,将来就会有祸杀身的了!”他忧虑地望着碧绿的湖水。
“好,我答应你,我们马上走吧!”我动情地说。
于是我们在湖边分手,各自回家准备了一切,在月色朦胧中,坐上了他雇的一艘船,日夜兼程,来到了鸟语花香的江南,买下了四合院,为了生活,他隐姓改名经商去了,一去杳无音信,我每天在家朝思暮想、和泪度日,终于香硝玉磒
泪水渗透了绵枕,睁开双眼,他已经不在身旁,我独自躺在那一张红木龙凤双人大床上,那龙凤戏珠手工一绝,活灵活现,勾起了我以前孤枕难眠时的伤心回忆
这时,一个小丫环进来恭敬地为我穿上了一身祺服,走出卧室,看到满园春色,如同昨日的一般景致,他正在亲手浇灌着一丛红得似血的玫瑰。
“我那时想,等这一百枝花儿开放的时候,你一定会回到我的身旁的!”他深情地望着我,指着玫瑰花说:“你看,我的愿望实现了!”
“真的吗?”我不知可否。这时,我的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小孩哭声:“妈咪!我要妈咪”还有一个凄惨的呼喊在我的耳边响起:“英子,你快醒来!醒来呀!你难道忍心抛下我们俩父子就这样走了吗?”同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人剧烈地摇晃着。
“不是真的!”我突然醒悟,想起了刚刚的那阵风,是邪风,那阵邪风把我带来了异域!我现在身处的不是现实!虽然,他是我的夫君,不,那只是前生曾经的夫君,但我已经投胎了,我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了!我不能让自己留在这里。丈夫的呼喊把我的意识唤醒了!我忍着心里的疼痛与不舍,决绝地说:“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是认错人了,我不叫小施,我叫英子,张梅英,请让我回家吧!”
他的笑容马上消失了,目光忧郁地紧紧地盯住我看,他仿佛看到了我的无奈和假装的肯定否认,他伤心地说:“我知道,你是丢不下你的今生,丢不下你现在的孩子!”说着说着,他失声哭泣了起来!
知我如斯!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泪如雨下:“礼哥,原谅我,你安心去投胎吧!要是我们有缘,我们来生再见,好吗?”
他幽幽的眼神让我的肝肠寸断,我的身体又一次被拼命的摇动,耳边又一次地响起了我爱人的呼唤:“英子,起来呀!你快点起来!你再不起来,我就和孩子跟你一起去!”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我无法无动于衷!然而面前又是情深似海的前生爱人,让我不忍离去!我顷刻心乱如麻。想着年幼的儿子,想着我信毕竟人鬼殊途,我还是狠心地对着他说:“礼哥,我们毕竟已经殊途了,让我回家去吧!”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那一丛玫瑰中摘下一朵花,从花中取下一片花瓣,用刺在上面刻着:“来生等你!”轻轻地放在我的手心,再把我的手合上握住那鲜红的花瓣,泪眼望着我说:“小施,一定要记住!今生好好的生活,来生我们以花再聚!”
他松开了我的手,我慢慢的腾空而起,眼前的一切渐渐的模糊了,害怕高空让我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再次摇晃让我猛地睁开双眼,我已经坐在床上、丈夫的跟前!他兴奋得抱着我亲个不停,因为我已经无缘无故停止了呼吸与心跳三天三夜了,医生已经放弃了对我的抢救,宣布了我的死讯,把我送回家中等待时辰的到来把我送去火化了!
是丈夫一直不相信我会无缘无故的离开,用他的爱把我唤回来。他见我没有异样,高兴得去取消火化的约定。
看着丈夫消失的背景,我深情地望向对门,那里已经拆了,剩余一块平地了!再次看看自己的手,右手紧紧地握着拳,小心地打开拳头,手心上真的有一片鲜红的玫瑰花瓣,上面写着:来生等你!
我的心充满了幸福,笑着望向对门,合起双手,轻声地祈祷:谢谢你!来生我一定等你,以花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