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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桑的到来,是沈修郁和季攸川都始料未及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沈修郁带了些好奇,却也认为是季攸川告诉了他。季攸川也是一脸好奇,“你怎么来了?”
伊桑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狠狠的敲了沈修郁的脑袋,“你小子好,躲在了深山老林,让我去面对外面的腥风血雨是吧?你知不知道当时季攸川差点掀了我的店,差点没把我绑架过去啊。如果你真告诉我你在哪里也就算了,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连我也不说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沈修郁只是静静的听,他知道伊桑是真的把他当弟弟一般的关心,等他的牢骚发完了,才把起好的茶递给他,“来,润润嗓子。走这么远了也累了吧?”
“我也是来逃难的。”伊桑说道,却也言尽于此。似乎不想多谈这件事,沈修郁和季攸川便顺着他的意,只谈些其他无关的事情。
农家的房子够大,房间也足够,虽然农家人好客不肯收房租,季攸川却还是给了张数额不小的支票,让他们在以后需要的时候用到。
伊桑果然是富贵人家出身,却不比季攸川会做农活,经常是能看见他面对几只活鱼跳脚的样子,一头亚麻的短发在脑袋上跳跃,却莫名的给人忧伤。这次,他的眼里,孤寂更甚。
沈修郁关心,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却是伊桑自己说了出来。
小溪边,将季攸川打发去抓鱼,伊桑和沈修郁面对面坐着,伊桑是第一次对着沈修郁说,“修郁,我累了。”
“我等了他十年。从十六岁,到现在。小时候,他说等我长大了再谈,长大了,他却说,他要结婚。我明知道他一直一直是在敷衍,却还是一次次的相信,或者说,让自己去相信。
还记得,十六岁的时候,我当时还在家里住。他是我爸的客户,来我家吃饭,那盘棋,他赢了,却只赢了我半个子,我知道他有意相让,他向来看起来是个谦谦君子。
后来,他去我学校接我下课,看着他在夕阳下,靠着黑色的车身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到了,有家的味道。那是和我那一片冰冷的家完全不同的味道。可是,我绝对没有想到,他的温柔,是带有目的。
渐渐的,和他熟络了起来,他也经常来我家玩,终于,我家破产了。
收购我家的公司,是他家。
他跟我说,他会等我长大,然后带我走。我等了十年,他终于给了我答案,却是,他要结婚。
我付出了这么多,他却,只给了我这个答案。呵呵,这就是人生么?”伊桑用手掌遮住了本就不大的脸,沈修郁仿佛看见了有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可当他拿开了手掌,却又是干涩一片,仿佛,没有哭过。
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辛酸故事么?连,伊桑,也是有着这般坎坷的经历。
“所幸,我还有些母亲留下的财物,后来自己开了酒吧,用他的名字缩写,“TF”来给我的酒吧命名。
这条X城最繁华的酒吧街,他,却没有来过一次。”伊桑自嘲的笑笑。“他连见,都不想要见我。何其悲哀。”
轻柔的环住伊桑,沈修郁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颈窝,像哄孩子一样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脑,“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憋着,就永远也愈合不了了。”
沈修郁感觉到自己的颈窝一片湿润,眼里也是湿润了起来,为什么,世界上总有形形色色不幸的人,为什么,总是越想要得到幸福,幸福却跑得更远。为什么,总是在失去了一些东西之后,才知道,该有多么的珍贵,多么的不该舍弃。
季攸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人抱在一起哭的样子,带了些惊吓的问道,“你们俩怎么了?打架了?”
伊桑破涕而笑,“多大的人了,还打架?当我是你啊?”
“那怎么……”季攸川也觉得自己刚刚的问话很幼稚,顿了顿,问道。沈修郁回答了他,“没什么,就是我们俩感伤了一下。”
“哦。”季攸川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看着季攸川不问的样子,伊桑是满脸的艳羡,“修郁,如果能有一个人这么信任我说的话,不论我说什么都信我,那么,一生就足够了。”
“其实我有时候不会相信他的。”季攸川冷不丁来了一句,伊桑好奇道,“恩?什么时候?”
“每次他说按时吃饭了,说他身体很好的时候。我一般不会相信。”季攸川带着开玩笑的口气说道,言语中满是亲昵和心疼。伊桑看着他俊朗的眉眼里都是温柔的神色,笑的宽心,“修郁这辈子,能遇见你,是他的福气。我都不舍得你得不到他。修郁,我想吃苹果。”说着伊桑突然对沈修郁说了句。
沈修郁无奈地笑了笑,伊桑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孩子气。看着走进了厨房的沈修郁,季攸川挑眉,“支开他,你有话要说?”
“如果你对修郁也这么聪明就好,每次都傻得跟只瓜一样。”伊桑笑道,“我既然能查到你们在这里,夜歌穆应该早就知道了,他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
笑得意味深长,季攸川说道,“夜氏现在内部资金,应该周转不大灵。他应该脱不开身吧。”
“你…”伊桑睁大了眼睛,“你做了什么?”
看见沈修郁快要走过来,季攸川只是温和的笑笑,“我只是让我手下的人有点小动作而已。”
“我忘了,你的身份。”只是一会儿,伊桑已经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眼里也多了赞许,“这样做也好,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修郁的一时平静吧。但,若他要回去,想来你就没办法了吧。”
季攸川无奈点头,“是,我向来不能拒绝他的要求。若他要回去,我便为他当车夫。”
“你会把他宠坏的。”伊桑开玩笑道。
“若是他,宠上天,又有何妨?”季攸川温和却带着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