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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们结婚后，男人就总是低头俯首，和女人说话，总是脸上带着笑容，声音总是温和多情。就是女人发火的时候，男人也从不提高声音的高度。在外人看来，男人就是天生的欠了女人的。来还账的，也是命。
添孩子的时候，女人没有等到孩子满月，就回娘家住。男人按理说，是该拦住的。可是女人执意要做的事，是拦不住的。随了女人的心思。在颠颠簸簸的路上，男人送女人，也舍不得孩子。看着，想着，盼着。给女人准备换洗的衣服，给孩子叠好一摞还发散着肥皂味道的尿布。下车的时候，比女人跑在前面，吃饭的时候，比女人晚开始，早结束，为了替抱抱孩子。丈母娘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暗自庆幸没有看错人。姑娘的幸福有保障了。合不拢嘴地看着这小三口。
盼女人早些回来。让奶奶看上胖孙子。谁让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如岳母的好了，为了女人高兴，孩子平安。
随着孩子长大，上学，男人的脚步更勤快了。做饭，看孩子，洗衣服，样样跑到。工资全交，剩饭全包。有耐心，没有脾气。纳闷他就那么好啊，那么宠他的宝贝孩子，宝贝老婆。给他娘看见了，他做活的样子，娘心疼得摸摸儿子的头，递上杯热茶，想解下儿子身上的围裙，拿过去儿子手里的笤帚。都杯儿子一脸的笑容，一阵嘻哈拦下了。娘嘴里叨唠着，想不到儿子取了媳妇就变化那么大，脾气那么好，真是年轻的人的日子老人不明白了。人家总是乐。乐总比吵好。邻居总为了婆媳吵架，儿子夹在中间，发出长吁短叹。
钱越来越多，生活越来越好。平房换楼房，一家人都住进去了。羡慕声不觉于耳。真有福气的老太太。
无论女人要什么，做什么，男人总是抢在母亲前面做了，说了。母亲也不好拦。女人也幸福地享受着自己的幸福。就是连女人来了红朋友，男人都偷偷给准备好，给悄悄提醒，写个小纸条。让女人的事都是大事。有一次出差，女人的衣食住行，都在男人的考虑范围之内。饭前饭后的端茶倒水都一丝不苟。在女人埋怨男人做得不仔细，出了某某纰漏的时候，同伴的赞叹声，羡慕的口水，已经淹没了舆论的河流。一瞬间，男人就是幸福的典型。女人就是享受的最高标准。
就在男人的胸怀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男人的母亲去世了。
女人发现，男人不像以前那么勤快了，那么温柔了，那么百依百顺了。偶尔会大声和女人争执，说说自己的道理。女人纳闷，都说脾气越来越好，怎么自己的男人会越来越躁呢。男人不做声，只是依旧做着家务，宠着孩子，关心女人。
女人不解，认真翻看男人的东西。可能幸福里没有想法，有不适的感觉，就想法多了。
“为了我那大字不认识一升的母亲，你不会讲道理，不会哄欢喜。这些事都是我该做的。我会尽力维护这个家，母亲给了我一个家，我就得给这个家幸福。含辛茹苦的妈妈走了，我的隐忍也该跟着您老埋进坟墓了。我依然爱我的女人，孩子，可是我更爱母亲你啊。没有你，就没有这个家。您该安息了。儿子有个幸福的家。现在我就得看我的女人的了。她爱我，就让我休息一下，让我累了半辈子的心舒展些，否则，我就是爱了，累了，会有人理解吗？会有人心疼吗？会有人”
女人的眼睛湿了，手指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