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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爸的身体养的差不多,我们准备离开美国回国的那天,飞机起飞前,我坐在位置上刷了一会儿美国这里的华人论坛,正好看到一个黑帮交火的新闻报道。
在这些天,我们始终待在医院里没怎么出去,却不想原来在同一个城市,还有这样重大的事情发生。
这条新闻虽然内容让人有些惊骇,但毕竟我在三爷身边待的久了,对于这些也没什么的情绪。这新闻说的大概是华人黑帮和美国的黑帮原本似是要谈生意的,后来没谈拢还是怎么的,就发生了交火。而在这次交火中,又以华人黑帮的大获全胜告终。
论坛的博主在最后还神恶痛醒地批判了华人在美国的黑帮势力太过庞大,和昔日的西西里黑手党有的一拼。底下的人各执一词,赞同有之,批判有之。
不过,吸引我注意的并不是这些千奇百怪的评论,而是一张照片。
那是华人黑帮和美国黑帮在交火前谈判的照片,此时两边还相安无事。而这张照片因为拍摄距离有些远,拍的并不是特别清楚,但还是能看出双方人数庞大。让我感到惊讶的一点是,照片右侧,也就是隶属于华人这一块,那个领头的男人戴着墨镜,虽然只拍到了一个侧脸,却让我感觉到这人跟乔燃看着特别相似。
我将照片放大看,便越发觉得两人有些相像。是身形,还有那下巴的弧度。因为他戴着墨镜,所以我能看到的地方不多,虽然觉得照片里的人像是乔燃,但转念一想,乔燃在这个时候应该不是在江城就是在海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美国?而且,偏偏还那么巧跟我们出现在同一个城市?
这不可能。
因为巧合太多了,意外也太多了。
恰在这个时候,三爷走到了我的身边,往我的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忽的问了一句:“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听到这话,我转而将页面回到论坛首页,随后将手机递到了他跟前,回应道:“在逛这里的华人论坛,没想到八卦还挺多的。”
他微微勾唇一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兴趣?”
“无聊打发打发时间。”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对着我说道:“飞机快起飞了,暂时先把手机关了吧。”
“好。”
这道理我自然懂,手机运行的磁场容易扰乱飞机起飞时的磁场,所以在这个时候,需要关闭身上的所有电子产品。
听言,我赶紧将自己的手机关机。
不过,在飞机上我们也没闲着,我、我妈、钱钱加上三爷四个人,干脆在飞机上玩起了打牌。我爸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不少,不过还需要静养,于是,他就在一旁看着我们四个人玩。
我跟三爷是对家,钱钱跟我妈一家,聚在一起打牌。
三爷一开始在北京站稳脚跟,靠的就是经营地下赌场。
不管是牌九二十一点,亦或是梭哈,他每一样都信手拈来。这次一块打牌,他充分发挥了这个先天性优势条件,带领着我将钱钱跟我妈赢得一愣一愣的。
这家伙会记住每个人所出的牌,进而推算出每个人手上还剩下哪些牌。这完全是一场智商的碾压,前期带着我几乎战无不胜。
到了后来,钱钱率先不愿意了,看了一眼三爷闷声说道:“姐夫,你要一直这么神,我们还怎么打啊?”
就是,这家伙打牌还不带放水的,过分了啊!
我给三爷使了一个眼色,他会意地点头。到后来,他倒是收敛了许多。不过算牌几乎成了习惯性的本能,因此我们总归还是赢的比输的多。
只是,这次打牌他倒是给我妈喂了不少,使得我妈看到三爷就跟看到亲儿子似的,别提有多顺眼了。
在这样的玩玩闹闹中,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不觉得有什么,玩一会儿睡一会儿再吃一会儿就到了。
等飞机在北京落地时,恰好是下午四点。
在下飞机后,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虽然我并不喜欢北京拥挤的交通和忙碌的人群,但单单论归属感而言,没有一个城市比北京让我感觉更加亲切。
临到晚饭的时间,我们下飞机后就驾车去了餐厅,一块去餐厅吃。
这次我爸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这条命挽救的并不容易,劫后余生,确实该好好庆祝一下。
这会儿,三爷的父亲还在北京,便打电话邀请他过来一块吃饭。
我倒是不知前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乔爷这么急着叫三爷回去,不过,等到乔爷过来的时候,面色上倒是看不出什么。
或是因为之前在东北,无意中知晓了乔家的秘辛,所以当我看到乔爷的时候,脑海里就忍不住想起在乔家门口看到的那个小男孩。
那天,三爷问我是不是觉得这一切特别恶心。
曾经,三爷的父亲害死了刘清风,而现在,他又打算戕害另一个无辜的小男孩。
说真的,要说我对此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毕竟他是长辈,所以这其实很难去评价。
在面上,乔爷依旧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对着我爸妈一阵问候,饭席上的气氛显得格外融洽。
没有人不愿意去维持表面上的平衡,我深知这个规则,也并没有去打破,跟在三爷的身边一直扮演着小媳妇的角色。
吃到一半的时候,钱钱接到了一个电话,就暂时出去了。
在她出去后没多久,孟岐就给我来了电话,我告歉出去接电话。孟岐这次主要还是询问我爸的事情,在知道他没事后,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末了,我对着他说道:“这些天辛苦你了,明天下班之后,我请你吃个饭吧,感谢你这么大义凛然帮我代班。”
虽然孟岐是看在程恪的面子上照顾我,但这份情我却是要受的。毕竟若非因为我家里出了事,他也不至于跟温婉闹不愉快,导致已经商量好的蜜月都去不了。
跟孟岐说完电话后,我正打算重新折回饭局,不想却听到一些争吵声,而那个声音,似乎是钱钱?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一路找过去,就看到钱钱站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位置,正在打电话。
我不知道她跟谁在通话,但很明显,他们之间谈得并不愉快。
“你当我没了你就真不行了?你爱找哪个小明星就尽管去找好了,我们到此为止吧,楚言!”
楚言?
我没想到,钱钱竟然是在跟楚言打电话。我虽然知道他们前些阵子又纠缠在了一起,却不想两人不知怎么的,竟然闹到了分手的地步。
若说我还以为两个人纯属炮友,可现在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比我想象中来的更为亲密一些。
在钱钱说完这话后,我就赶紧转身回了饭局。
她向来是个心气高的,自然不希望我听到这些话,因此我也有意避开了她。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的样子,钱钱才重新折回了饭局。她应该是去洗手间补过妆了,现在完全看不出哭过的样子,只是看着情绪不怎么高。
要说钱钱在爸出事的时候,确实歇了在娱乐圈的心思,可现在,眼看着我爸的身体越来越好,她在回了北京后,又重新跟她的经纪人取得了联系。
之前杨艺就钱钱录制综艺节目迟到这件事,在微博上批斗她批斗的很厉害,这些天,饶是我们人在美国,但国内对钱钱的批斗却愈演愈烈。打个比方,就像是在文革时代,只要抓到对方的一个小辫子,那就是滔天大罪,罪无可恕,就像是现在的钱钱一样。
她现在正是处于风口浪尖的人物,杨艺又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她自然一下子被放上了批斗席。
不过,杨艺虽然试图想对钱钱赶尽杀绝,但钱钱并不是个任意让人拿捏的主儿。而确实该说她幸运,就我爸脑溢血被送进医院那天,钱钱跟她的经纪人在走廊上发生过争执,期间还提到了杨艺数次打压她的事情,而这些对话,居然被当天路过的人给录了下来。
这些录音在最开始投放网络时,并没泛起什么波澜,可在后来,当有人听到录音的内容后,立刻开始了一轮轮的转发,导致这个录音在之后立时火爆网络。
当然,在这件事的后期,钱钱所在经纪公司的公关也做了不少推波助澜。
杨艺在圈子里的声名虽然高,但这个圈子换血的速度非常快,漂亮会演戏的演员一抓一大把,取代她成为新的大花旦,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炒作是娱乐圈必不可少的手段,而钱钱也在这次的事件后,彻底地红了。
网络的舆论导向一向变化的快,前一刻还有不少人在讨伐钱钱不懂得尊重前辈,下一刻那些键盘侠就能调换枪头对准杨艺,说她仗着现在在圈子里的地位恶意欺压新人。
饶是杨艺的公关不对足够成熟,在这件事开始发酵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相关声名,说钱钱所说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不过,杨艺的情商虽高,对媒体向来友好,但圈子里嫉妒她想将她就此挤下去的人未尝没有,而那些人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旁证,证明钱钱对她的经纪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前些年,韩国娱乐圈牵扯出潜规则性丑闻的事,一时间闹得很大,国内的娱乐圈虽然没韩国那么难以生存,但所谓的规则并非没有。
杨艺,则成了首当其冲接受网民声讨的那一个。
不得不说,娱乐圈是个特别神奇的地方,有些人能一夜爆红,也有些人会因为一些事,一夜跌落神坛。
钱钱是前者,而杨艺则是后者。
虽说钱钱之前靠着楚言的便利,在娱乐圈一直稳步直上,但在后来,靠的却是她个人的手段和筹谋。在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正好碰上钱钱的新戏上映。
杨艺在这些年里,虽然演了不少电视剧,收视率也收获了不少,可不少人就她的演技方面还是有不小的诟病,也从未拿过任何跟演技有关的奖项。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钱钱在被杨艺打压的这段时间,在演戏上有了整容版的演技,虽不能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比比杨艺同几个表情,那已是足够。
殊不知,在没有通告、只能跟组的这段时间,钱钱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演戏上头,在这次的角色揣摩上花费了不少功夫。
虽是一段蛰伏期,但钱钱却真的将这段时间给好好地利用起来了。
因此,她这次踩在杨艺的头上位,并不是件奇怪的事。
跟钱钱这件事同一时间发生的,还有一件则是我知道了先前乔爷急召三爷回北京的原因。
这原因不是别的,居然是因为乔二叔,这倒是让我始料未及的一点。
乔二叔已经许久不在我的印象中出现了,距离上次看到他,还是因为乔夫人的事情,我跟三爷特意去江城看望她。原本三爷想将她接到北京接受更好的治疗,但她就是拼死,也不想离开乔二叔的身边。
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爱上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的男人,其实乔夫人的一生未尝不是一个悲剧。她虽陷入楚言的圈套,找了一个长相跟乔二叔酷似的男人,但那也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正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想要去找替代品。
因为刘清风的事情,乔二叔跟三爷父亲的仇怨由来已久,原本以为早就死了的人,没想到居然在盐城活了这么多年。现在乔老太爷已经过世,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因此,乔二叔便找准了机会对乔爷动手。
不过,当时乔爷的身边跟了不少保镖,虽然中了埋伏,但只是受了一些伤,倒是全身而退了。
这次乔二叔没讨着什么便宜,却也让乔爷委实吓了一跳。
当时,乔爷打电话让三爷尽快回来,而三爷在知道这事儿后,只是讽刺一笑,不屑地回应了一句:“你欠刘清风的命,欠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准二叔来讨?”
“乔让,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爸!”
“你该庆幸这点,要不然,你都连之前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三爷跟他爸之间不欢而散,而这次,他亦是选择留在美国陪着我,等到了医生确认我爸没什么大碍后,才从国外赶回来。
现在的乔爷俨然已是一只惊弓之鸟,他之前来北京的时候,并不怎么喜欢跟我们住在同一栋别墅里,往往都会在五星级酒店包房住宿。
可这回,他接连一段时间都住在了别墅里,每次出行的时候,身边带的不下十人。
乔爷其实早就想回盐城了,可回了盐城后,虽然那是他的势力范围,但却怕乔二叔会在中途下手。因此,他楞是等到三爷回来,想让三爷专程护送他回去。
乔爷并非不想直接杀了乔二叔以绝后患,但他压根就找不到乔二叔的人在哪儿。现在他在明处,而乔二叔在暗处,所以他不得不处处防着他。
这些事都是三爷跟我说的,他要送乔爷回东北,临走的时候,便将这些事统统都告诉我了。
就这件事而言,虽然谁都知道错的人是乔爷,但他毕竟是三爷的父亲,三爷不可能放着他不管。饶是看不惯他的一些做法,却也只能安排了人手打算亲自送乔爷回去。
北京跟盐城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倒也不近。
三爷在走之前跟我打了个招呼,但我对于他的离开,却显得格外不安。
自从今天早上起床后,我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左财右灾,我并非一个迷信的人,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所以我不免有些担心。
临行前,我拉着三爷的衣角,小声地对他说道:“我总觉得心里特别不安,要不你改天再去吧。”
只是,还没等到三爷回答,就见乔爷从后座的车窗探出头来,对着三爷催促道:“天不早了,我们快出发吧。”
要不是怕死,乔爷早就回盐城了。这些天,他待在北京都快待得长毛了,自然不乐意继续留在这里,等到三爷回来之后,就一直催着他送他回去。
有个词叫做“年少气盛”,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而等到人老了,年纪越来越大,拥有的东西越多,也会变得越来越害怕失去,变得越来越惜命,越胆小。
这都是人的常态,往往在年轻时,大家都会想要试着去拼一把,等到临老了,早已没了那颗冒险的心。
后头有乔爷在催,三爷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对着我安慰说道:“放心吧,我路上会小心的。要是赶得及,说不定晚上还能陪你一块吃个饭。”
他的动作温柔得像是能浸出水来,明明我们都已经结婚了,可我总有种身处梦中的恍惚感。
我劝不动三爷,只好再三嘱咐让他路上小心点。
他倒是并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对着我一一点头,后来乔爷等的心急,干脆对着我说了一句:“念念,你就安心去上班吧,我们先走了啊。”
“好,路上一定要小心点啊!”我只好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在送三爷跟乔爷离开后,我就开车去了公司。
这些天,我已经从孟岐的手上将工作交接过来,让他陪着温婉一块去马尔代夫度蜜月。因为上次的事,温婉不免对我有些意见,但我送她跟孟岐上飞机的时候,从小培育的教养还是让她对我温和地笑了笑,意味着我们之前的不愉快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有时候,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和平来的莫名其妙,但事实上,只要你不能对她造成威胁,温婉自然也不愿意平白多树一个敌人。
毕竟,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孟岐对我并没有任何男女私情,更何况我已经结婚了,我们不过是朋友关系而已。
在这桩婚姻上,虽然孟岐跟温婉对彼此之间都没什么深厚的感情,但这样的组合,想来两个人在有了孩子之后,未尝不能白头偕老。
很多老一辈的婚姻,不就是这样吗?
孟岐出门去度蜜月,公司的重担就此都压在了我的身上,一个早上就安排了三场会议,此外,我还有不少文件需要签字,每一项都马虎不得。
三爷那边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还在开会。但手机屏幕上一出现三爷的电话,我就惊觉这件事不太对劲,连忙暂停会议,从会议室里走出去接电话。
三爷自然知道我今天要上班,若是跟我联系,也只会在中午午休的时候,而在这个时候突然打电话给我,事出反常必有妖。
等到电话接通后,再次证明我的猜测并没有错。
三爷他们还没上高速就出现了问题,而发现这次问题,还真是万幸。
他们的车上被装了炸药!
在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就慌了,怎么会这样?
在听到炸药这两个字眼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一下子想起了许久之前在海城的一幕。那时候,乔燃说要带着我去看烟花,当车子上高架桥的时候,我亲眼看到那几辆车被炸得稀巴烂,上演着一场无比残忍的烟花秀。
乔燃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但我的心里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这一幕如此熟悉,这次的炸药,是不是预示着,乔燃要回来了?
在我跟三爷举办婚礼的那天,他毅然决然地甩手离开,说总有一天我会后悔。当时我虽心有触动,却还是转身回了婚宴。
而这次,我却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致命的压迫感。
三爷他们的车在临行前肯定再三检查过,后来距他所说,也不过在加油站停过一会儿,当时车上有人顺道去上了趟洗手间。
不想,就是因为这个契机,也不知怎么的车上就被装上了炸药。
我是否该庆幸,炸药没在那时候立即爆炸,而是在十分钟之后?
若非如此,我可能这辈子都再也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