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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高烧
“禀王爷,顾小姐她……昏厥了。”
侍卫禀告时,后背都是冷汗,心中叫苦不堪。
他已经很努力地控制力道了,可以说根本没用力气,其衣服上连点血花都没有,这人怎么就说晕就晕?若厉王怪罪下来,他恐怕是要掉脑袋的。
如果可以选择,侍卫宁可替顾小姐挨这些板子,最起码疼了疼,养上一养,不会丢了性命。
果然,厉王勃然大怒。“本王让你打死她了?”
侍卫噗通跪下,连连磕头,“王爷恕罪,属下该死,但属下真的控制力道了,属下几乎都没怎么用力气。”
申嬷嬷自然也不想见厉王滥杀无辜,也赶紧劝阻,“王爷,老奴斗胆说上一嘴,顾小姐怕不是被侍卫打晕的。”
厉王猛地看向申嬷嬷,目光冷厉,将申嬷嬷吓得生生抖了三抖,半天才找到自己声音。
“是这样,昨日顾小姐被王爷您打伤,为其诊病的大夫便道,顾小姐看似身子康健,实则十分虚弱,加之这几日顾小姐为娘娘的病情夜不能寐,身子骨便更弱了。”申嬷嬷语气中满是心疼,“昨日顾小姐尚未痊愈,今日再伤,怕是……”
后面的,她没说出来。
气氛凝固,好半晌,厉王才道,“罢了,找大夫为其医治,你们都下去吧。”说着,站起身来,离开南山院。
邵公公赶忙跟随,到顾千雪身前,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这样,顾千雪在厉王府,又住了一晚。
顾千雪真的病了,当日夜里便开始高烧,大夫抓了药,申嬷嬷亲自喂了,然而,仍然高烧不退。
厉王在书房继续处理西部赋税大案,邵公公悄悄入内,端来参茶,小心放在厉王桌案一角,而后再轻轻退去。
“她怎样了。”
就在邵公公即将离开书房时,却听到厉王清淡的声音。
邵公公赶忙殷勤道,“回王爷,顾小姐她……呃……还在烧着。”即便王爷不指名道姓,邵公公也知其指的是谁。
“恩。”厉王淡淡答了句,便再无其他。
清晨,顾千雪幽幽醒来,却觉得浑身发热,口干舌燥。
“顾小姐,您醒了?”申嬷嬷赶忙上前。
顾千雪艰难点了点头,“麻烦申嬷嬷,将我……药箱拿来。”
申嬷嬷不敢怠慢,赶忙将药箱取来。顾千雪在丫鬟的帮助下坐起身,为自己诊起病来。
有丫鬟端了药碗,“顾小姐,药来了,您吃些药,发发汗吧。”
顾千雪闻了一下药碗,微微皱眉,“把药方……给我取来。”
丫鬟知晓尚书府顾小姐医术高明,赶忙放下药碗,将药方取了来。
顾千雪靠在床头阅读药方,“石膏、生地、麦冬、黄连、黄芩、黄柏、栀子……”一边低喃,一边点了点头。这个方子没错。
这是传统热者寒之法,也是中医最常用的退热法之一,即用药性寒凉药物来达到退热的目的。主要适用于发热而不恶寒的病人。高热烦躁,口燥咽干,便秘尿热,舌红苔黄,脉数有力,故用次方。
顾千雪的病,在现代医学被称为发热或发烧,最常见的病因是感染,其次是结缔组织病、恶性肿瘤等。
在古代中医,则是分为热盛津伤证、热毒炽盛证等。
而最常见的发烧,往往有两个原因,既感冒、发炎!
顾千雪自我诊断,没有头痛、没有肌肉痛、更不会害冷,应不是感冒。相反,臀部倒是很痛。想来,是臀部的伤发炎了,而引起高烧。
想到自己就这么被宫凌沨那个畜生拖上椅子打板子,顾千雪又气又怕。
怕?这回是真的怕了!
鲁迅先生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但是有前提的,便是,对方是个正常人。
如今顾千雪面对的厉王,怎么看都像是疯子、神经病,面对这样的疯子、神经病,就如同遇见一头不通人性、不会人语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谁不怕?那人绝对是傻子!
于是,顾千雪是真的怕了,却又不想屈服,暗暗决定,以后见到厉王便躲着走,平日里他说什么她便答什么,待治好秦妃娘娘,她立刻脚底抹油,能离厉王多远就离厉王多远,势必与厉王毫无任何交集。
顾千雪甩了甩头,将厉王那张可憎的脸撇出自己的脑海,而后接过丫鬟递来的碗,咕咚咕咚,将苦得咋舌的中药咽下去。
苦?自然是苦!
这些药里,为达到祛火的目的,特意放了大黄和黄连,能不苦?
喝完药,顾千雪便晕晕沉沉睡了去。
这一睡又到了夜里。
南山院灯火通明,没了往日里的宁静,下人们忙碌着,气氛焦急凝重。
“王爷到!”邵公公唱和。
紧接着,一身黑衣的厉王大步入内,下人们跪地请安。
宫凌沨一把抓住大夫,“说,她怎么了?”
大夫被吓得颤抖,“回……回王爷,小……小人已经尽力了。”
宫凌沨面色一变,双目大睁,将花白胡子的老大夫狠狠一推,“废物,若你医不好她,全家陪葬!”
老大夫吓得差点失禁,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磕得额头鲜血淋漓。
站在一旁的邵公公低着头,心中哀叹,却不敢劝。他虽伺候娘娘多年,但王爷实在喜怒无常,谁知道会不会顺手将他宰了。保命要紧,他可不敢求情。
申嬷嬷则是站在顾千雪床旁,面色苍白,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直愣愣盯着昏睡不醒的顾千雪,因为她知道,随着顾千雪生命的逝去,秦妃娘娘怕也是凶多吉少。
宫凌沨面色难看到极端,他双目紧闭,周身散发骇人杀气,整个南山院都笼罩在无形的狂风暴雨之中。
忽然,宫凌沨身子一探,伸手将老大夫拽着胸口的衣襟,将其硬生生提了起来。“本王再问你一次,你能不能将她医好?”
身材消瘦矮小的老头,在宫凌沨的手上,如同一只残破的秋叶挂在树梢,仿佛一阵风便将其吹落,魂归西天一般。
就在这时,从床上,隐约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放……开……他……你这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