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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嫣然命暖玉在门口,自己爬到了床榻上午睡,可睡意全无,她盘腿坐在床上,细细地数起了早上收到的礼。
邢府二房送的是一对镶金玉如意,邢府三房送的是一块白杨玉佩,公婆送的则是一套黄金头饰和一对琉璃手镯,她看得嘴角都翘了起来,她的私房钱很丰厚啊。
一双黑色长靴无声地走进屋子里,青色衣衫无声地飘动,床幔里的人影浮动,他伸出手一扬,入目的场景真是值得探究啊。
“啊!”邱嫣然吓了好大一跳,一双水亮的大眼直直地看着床边的人,他怎么又回来了。
“没想到娘子的嗜好”邢厉一顿“当真是独具一格啊。”坐在床上数着珍宝,他邢厉还是第一回看到,而且他娶的娘子似乎爱财过度。
“咳咳。”她用力地咳着,好半晌才找回声音“我只是收拾一下。”
邢厉扬唇望着她逃避的眼神“娘子收拾吧。”
在他的注视下,她战战兢兢地收拾,接着放回了木匣子里,一边打算等他走了,就将这些东西给转移阵地。
邢厉忽然伸手过来,吓了邱嫣然一大跳,只见他的手穿过她的身前,抓起了梳妆台上的一枚玉佩,快速地挂在他的腰间。
原来他是忘记了玉佩才回来了,她乖乖地站在旁边,安静地等着他离开,邢厉觉得有趣,她不挽留他,还急着催他走?
他掀开长袍,一脚跨过去,坐在了床榻上“我累了,要小憩一会。”
她颔首“既然如此,夫君好好休息吧。”
“这几日天气有些燥热,你替我搧扇子。”他脱掉靴子,往后一躺,随即不动了。
府中的丫鬟他不用,偏要指使她,她垂眸应道:“是。”
丝绢扇子在空气中摇着摇着,她搧了一会便觉得乏力了,低头一看,那人发出规律的呼吸声,她偷懒地将扇子往旁边一丢,径自坐在了贵妃椅上休憩。
白润的小手撑着她的小脸,她偏头想着邢厉这个人,邢厉嘴上说着规矩,可只要她乖乖的,他也拿不出规矩压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感受到了邢厉对她的不满。
看来她这个新妇他一点也不喜欢,怪不得昨夜他连脚也不踏进房里,今天他这般的作为应该是想看看她是怎么样的人,是否可让他搓揉,揣测了一番,她无奈地一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惜邱府不成气候,邢家人要想做什么真的是易如反掌,而且邢厉相看女子这般久,却一直没有看中,也许真的有不可说的隐疾吧,若是娶了有背景的女子,这事就不好解决。
可若是她的话,邢厉当真好|男|色,那她也会替他隐瞒下来,因为她要的不过是一份钱财,没有夫君疼、没有子嗣傍身,这些都没有关系。
东想西想了一番,邱嫣然很快接受了邢厉一定是有隐疾的事实,而她也为此松了一口气,关在闺阁里这么多年头,加上邱父对邱母一直冷淡寡情,她对夫妻生活一点也不期许。
她就是换了一个地方当一个老姑婆,暖玉常常说她心宽,什么事情都看得开,若是看不开,又能如何,她也曾当过富裕人家的小姐,也知道金碧辉煌的府邸长得如何,可邱府落败之后,她也懂得了万事不可强求。
既来之则安之,反复地琢磨了一番,她的心反而定了不少,她安静地找了找从邱府带来的匣子,打开匣子拿了一本书,有滋有味地读了起来。
安静的午后,邢厉辗转醒来,透过半透明的床幔,一眼便看到了倚在贵妃椅上的小女人,白净的小手拿着一本书,她纯净的脸庞上挂着恬静的笑容,眼眸低垂,长长的羽睫一下一下地搧动着,温暖的光线在她的羽睫上舞动着,勾勒出了一道独特的风味。
他悄然无息地坐了起来,掀开床幔,穿上靴,没有整理凌乱的衣衫,衣襟微散地上前,低沉的声音带着酣眠过后的沙哑“在看什么?”
“游记。”她随口回道,眼睛却没有挪动一分。
黑眸略微一沉“很好看?”
“嗯,很好看。”她照旧是波澜不兴的语气。
“好看到忽略你的夫君?”他的尾音微微上扬。
她这才意犹未尽地从书里抬头,仰头望着前方的男人,水眸不经意地落在他散开的衣襟上,凌乱的衣襟无声地露出了他古铜色的肌肤,她忙不叠地别开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她在心里拚命地说,面上一片镇静“夫君醒了。”她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整理他的衣服,免得她不知道一双眼睛放在哪里好。
他啼笑皆非地看着她“你这么喜书?”
“是。”她点头。
“难怪你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他清冷的嗓音总是带着一股嘲弄,听得她很不舒服,什么叫耐得住寂寞,难道他想要她红杏出墙?这可不行,既然是他的妻了,那她就会恪尽职守,何况他是她的金主呢,她不能对不起他。
“谢谢夫君。”既然如此,她便把他的话当作赞美吧。
他神色怪怪地瞅着她,要不是她曾经跟他争论了过几句,他还真的会把她当作一个古板的女子,可她古灵精怪的模样他看过,自然不相信她现在这么乖巧的模样了。
“晚膳我不过来了。”他说,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瞧。
太好了,她可以尽情地吃好吃饱“是。”
奇怪的是,他听出了她一丝愉悦的情绪“若是晚了,你便歇下。”
太好了,她不用担心他要跟她挤在一张床上,她心喜地点头,他的神色更加的奇怪了,他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发现他娘要他娶的女子很奇怪,比他还奇怪。
他知道外面的人如何形容他,不外乎性格乖戾、行事捉摸不透,更有传闻他好男色,他从来不在意这些说辞,只用行动告诉这些人,他邢厉他们得罪不起。
这些人心里有这些想法,却断断不敢说出口,这就是实力的威慑,但这些风言风语竟让他娘下定决心,态度毅然要他娶妻,也罢,他便当一回孝子,仅此一次。
可怎么瞧,这刚入门的小娘子不是他的菜,而且不知是否有意,她表现得如此淡漠,是否是欲擒故纵,若是的话,她的心机可谓是极深,毕竟没有一个新妇会表现得对夫君这般的冷漠。
暂且不说少女春心萌动,仅他是她的夫、是她的天这一项,她就该讨好他,他隐约能感受到她在讨好他,但她的讨好又多了一丝敷衍,一点诚意也没有。
他收起了心思,不在她的身上多花一点心思,几番探究,他已经知道她表面是一个乖乖的女人,不管她内心如何,只要她别添乱子,他可容下她,否则他大脚一迈,快速地走出了屋子。
邱嫣然愉悦地重新坐在贵妃椅上,拿起书认真地看,看到一半,她想到一件事情“暖玉。”
“少夫人。”暖玉走了进来,一脸的郁闷“少爷他不让奴婢喊你。”
“罢,不提此事。”邱嫣然眼珠子转得极快“你去收拾一下床铺,换一床。”
暖玉惊喜地看着邱嫣然,邱嫣然立刻红了脸“乱想什么。”她才没有跟邢厉在大白天的做那檔事情呢。
暖玉叹了一口气“少夫人,你如今嫁到这里,可不能这般任性。”
“但我也没有办法。”邱嫣然嘟着嘴“我可不想大晚上睡别人睡过的床。”
没错了,她家少夫人有一个怪癖,那就是洁癖,暖玉欲哭无泪“可少夫人,奴婢该怎么解释?”
“阳光正好”不对,太阳都要下山了,她随手端起一旁的茶水,大步走到床铺,一倒“脏了。”邱嫣然淡定地坐回了贵妃椅上。
暖玉歪着脑袋“但少夫人,晚上不是”
“昨日什么样,今日什么样。”邱嫣然淡定无比地说。
莫非少夫人和少爷要分房睡?暖玉唉声叹气地收拾起了床铺,怎么会这样,少爷当真好男色?那少夫人不是要空守新房一辈子啊。
不管暖玉如何想,邱嫣然很淡定地继续看书,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夜已深,邱嫣然只穿着中衣躺在床上,甜甜美美地睡在了床榻上,恍惚之中彷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她迷糊地睁开眼睛,幽暗的夜里,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
她猛地惊醒过来,哗啦啦地坐了起来,双手捂住小嘴,借着淡淡的月光,她看到那人脱完衣服,掀开了床幔“啊!”她尖叫地往后坐。
那人显然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之后凶狠地说:“闭嘴。”
熟悉的声音止住了她的尖叫,床幔完全地掀起,她看清楚了来人“夫、夫君?”
“叫什么叫。”
她无辜地瞅着他“你说你今夜不回来了。”
“我说我会晚一点回来。”
对她而言是一样的意思啊,她以为他和昨夜新婚之夜一样,连一脚也不会跨进来,谁知道他会无声无息地脱衣服,偷偷地爬床,她当然会被吓到。
奈何邢厉的脸色太难看了,她无法抱怨,不知道他为什么脸色这么黑,难道是因为她的尖叫?事出有因,他也有责任啊。
邢厉脸色这么黑不仅仅是因为邱嫣然,而是方才邢老爷专门跟他谈话了一番,让他回新房休息,他给爹面子回房,准备做做样子睡一晚,没想到这个小女人倒好,活像他是一个贼一样,大吼大叫的,他压抑的心情更加地不好了。
此时门口传来了青禾的询问“少爷”
“滚出去!”邢厉直接吼了一声,外头瞬间没了声音。
邱嫣然默默地移了移身子,往外靠去,邢厉眼一沉“做什么?”胆大的她难道还敢跟他摆脸色?
邱嫣然轻声道:“夫君睡内侧,我好侍候。”怎么好好地跑来跟她一同睡?她的心忐忑不已。
如此的解释让邢厉的脸色稍缓“不用,你睡里面。”
邱嫣然蹙眉,觉得此刻她遇到了一个大问题,邱母在她出嫁之前就跟她说了很多事情,包括晚上她要睡外侧,好服侍邢厉,但为什么她遇到的事情和邱母跟她说的截然不同呢。
在邢厉不容拒绝的眼神之下,邱嫣然乖乖地往里挪了挪,邢厉利落地躺在床上,并未有任何不轨的行动,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更加地确定了,她的夫君真的爱男色。
邢厉闭上眼睛,鼻尖掠过若有若无的香味,清淡的味道令他不由自主地放松,情不自禁地睡着了。
黑暗中,邱嫣然的水眸睁得老大,虽然知道邢厉不会对她怎么样,可她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她一想到她的床榻边上有一个人,她便不舒服。其实不过是她的洁癖作祟罢了,她真的很不喜欢别人睡她的床啊,即使这个人是她的夫君,这该怎么解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