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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青渊伸伸懒腰,起床到楼下张罗。张青水和梁国栋都在午休,也没必要叫醒他们。青渊记得何小姐好像是留日的海归,咖啡配西点她应该会喜欢。
拿出上好的蓝山咖啡,配酸酸甜甜的草莓乳酪,浓黑与殷红,像爱情的甜蜜和苦楚。
立哲能把何小姐带来“宜园”给她过目,那一定是认定了那个人是未来的伴侣,那么多的女朋友,从来没有特意慎重带来认识的,除了阮次山生日宴会时带回来的杜明歌。
想来,何小姐是认真的结婚对象吧。
电动滴滤咖啡机加热几分钟,牙买加蓝山咖啡的香味丝丝渗透入鼻腔,浓郁迷人。它被誉为“闪着金光的豆子”,平衡感非常好,浅尝一口,宛如置身蓝山多雾多雨的火山高峰,明媚柔和的果酸糅合精致均匀的坚果香甜,如甘露萦绕舌尖久久不散。
青渊深吸几口咖啡香味,平时她最爱蓝山咖啡配甜点。怀孕后,就没喝过刺激性的饮料食物。
“喝咖啡啰。”
“别麻烦了,老姐,我们坐坐就走。”
“喝杯咖啡也不麻烦,况且何小姐是第一次来'宜园'做客。”
何筱音美目一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大方站起来道声,“谢谢。”接过咖啡后又帮青渊去厨房拿草莓乳酪。
到底留洋家底殷实子女,处处透出大气。
青渊并不推辞,仗着自己是孕妇一手拿着温开水,一手扶着腰坐到沙发里,冲厨房里的筱音道:“何小姐,到了'宜园'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要什么自己拿。”
立哲皱眉,一个人怎么能拿三份甜点?只得自己起身去帮忙。
何筱音温婉优雅,端的就是走日本森女自然路线。浅浅褐色的头发,布艺格纹蝴蝶发圈,过踝的棉质长裙,嫩黄色针织开衫。
她和立哲登对得可以照成杂志封面,扑到网上任人观看。
“姐姐叫我筱音就好了。”
何筱音一脸灿然微笑,手紧紧挽着立哲胳膊坐下。
立哲低头坐在沙发里,不停地喝咖啡。他不怎么说话,只听她们聊天。
说着说着,筱音突然道:“立哲,结婚后我们去京都渡蜜月怎么样?那里实在太美,简直是时光倒流梦回唐朝的感觉。”
“啊,你们就商讨到蜜月旅行?那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青渊挑了块草莓乳酪,这个次序可不能颠倒吧。
何筱音羞涩地低下头,难为情极了,“可能就这几个月吧。”
这么快。
青渊吃了一惊,连连说,“恭喜!”
阮立哲的脸色没特别的喜悦,全程好像说得都不关己事,抬手看了看表,“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再坐坐吧!”
“不了。”
青渊不强留,送他们出门。
转回客厅,张青水已经起来,看见客厅桌上的茶碟,问:“有客人吗?”
“嗯。”青渊说:“刚才立哲带女朋友来。”
“啊,立哲谈爱了,那好啊!你二姑终于可以放心了。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好不好?”老年人关心身边的八卦,年轻人热衷远处的。
青渊大致描绘何小姐的家世和相貌,张青水满意地点头,收拾着桌上的狼藉。
“最重要的是心地好,人善良啦。”张青水端着茶水杯去厨房。
心地好、善良?
青渊抿着温水,嘴巴轻掀。
今天的立哲太安静,太克制。他没有一点儿的欣喜若狂,他的眼睛看天花板都多过看身边的女人。
青渊都觉得他狠狠朝杜明歌叫嚣的样子也好过今天对何筱音的心不在焉。
看到阮立哲的模样,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他做过什么,陷害过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已离开了宏盛,离开了阮家。从此往后,再无多余瓜葛。
想到他们,青渊回想自己第一次见家长是什么光景,那大概是婚后的三个月还是半年。
害怕吗?
不至于,只是有些紧张的。
奇了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男女手没牵就成夫妻,算到现在不是正宗闪婚是什么?维持几千年也没见小辈为这革命的。到了现代,男欢女爱几日结婚都被老人皱眉,认为是轻浮、不懂事。其实爱情这个东西,雾里看花最好,如若撩开面纱从你侬我侬的缠绵掉落柴米油盐琐碎日常……像脸朝地的天使,终究难看。
阮次山对女儿结婚的勃然大怒和不愉快,让梁振东对怎么把结婚消息告诉父母思考许久。
这大部分是出于对青渊的保护,老人有老人固执。在中国主动倒贴男人的女孩总会被认为是不矜持和有失体面,不是有教养的行为,甚至有时候会上升到质疑人格品质的高度。
所以,虽然已经结婚,但第一次到梁家。
梁振东只介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阮青渊。”
伊时,这是好的说辞。不然,一定鸡飞狗跳。
张青水对青渊初次印象,好得不得了,欢天喜地,眉开眼笑。以梁振东当时颓废式样能找到青渊这么好的女孩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
只是,世间好事不坚存,彩云易散琉璃碎。
再完美的女孩也经受不住婆婆天长日久鸡蛋里挑骨头的比照,况且,世上哪里有完美的女孩?
青渊更加不是,她有好多种毛病。
有些毛病还是长辈们特别不喜欢的。
首先,不爱做饭也不爱吃饭,甜点蛋糕当主食。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围桌吃饭,她偏端着份提拉米苏或是抹茶蛋糕……民以食为天的中国,这样的行径在老人家眼里简直可恶至极,一定要见一回说一回。吃饭时她还喜欢把青菜就在汤水里过一遍再吃,美名其曰:既吃了蔬菜,又喝了好汤。但过了青菜的汤,她是不喝的。怕浪费,往往最后都是梁振东代劳。她也不喜欢和大人说长道短,是是非非说道,更不会把生活中的事情告诉老人,梁振东父母总问她:"最近怎么样?"
她常常回答简短一句:"挺好。"
问再多,也不会说什么。
偶尔张青水嘀咕:"振东,好像瘦了。"
她也无知无觉,"有吗?我不觉得啊。"
从第一次到梁家做客,吃过饭,张青水拒绝了青渊主动请缨洗碗的要求后,从此往后,几年时间,青渊就再没有主动要求洗碗过。
她不是真懒,就是有点傻,脑子一根筋。傻乎乎的认为,既然是一家人,你真需要我洗碗可以说出来,不说,那就是不用我帮忙。青渊是不明白,即使她喊梁振东的父母“爸爸,妈妈",但他们绝不可能如她的父母无条件爱她。这种特殊的关系,需要更多的客气和余地,要反复的表达谦虚,感恩才能维持。
独生子女,家里惯出来的小毛病,无伤大雅,恋人之间还颇添情趣。但在父母眼里往往变了滋味。
比如,青渊的父母看见梁振东吃女儿的剩饭觉得也没什么,梁振东自己也觉得没什么,但张青水看见就会老大不舒坦,我一个儿子,宝贝似的长大,怎么能吃你的剩饭呢?你吃我儿子的还差不多。为这,张青水旁敲侧击好几回,隐晦的也同青渊说:"女人还是要会做几道菜的才好,将来难道什么事情都要保姆来做?振东最喜欢吃我做的爆炒酱牛舌,青渊,要不你同我学学?"青渊却只当耳边风,根本没心思花几个小时在厨房卤一副牛舌。
她已经成年世界观和价值观都成熟,张青水说的话,她不反驳,那只是尊敬对方是长辈,不会真的放到心上,也不会对方几句话,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