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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给你也挑几件,包管美死!”廖一凡嘻嘻的朝青渊笑说。她身材高挑,容貌秀丽,天生衣架子。酷爱朋克打扮,黑眼影、黑嘴唇、黑指甲、一年四季经常穿一袭小羊皮机车皮衣配黑裙子。
“活像黑寡妇!”这是舅舅阮次山的评价。
廖一凡才不在乎,我行我素。反正爱我的人疯狂爱我,不爱我的人一点也不会爱我。
阮玉明接下来试穿的几条裙子好看多了,均是剪裁得体宽松上衣,配及膝A字裙,穿上后顿时整个人都年轻几岁。
“虽然一凡自己总穿奇装异服,没想到给别人搭衣服功夫很好。”
“啊,你是夸我还是损我哩!”廖一凡跳到沙发上拧青渊脸颊,两姐妹闹成一团。
小时候每年暑假,她们总在一起玩玩闹闹,女孩儿很容易生气绝交,又很快和好如初。
后来,廖一凡初中去国外念书,思想行为西化厉害。回国一次嫌弃国内一次。青渊当时也是孩子意气,挺看不惯她这崇洋媚外狗腿样子,两人渐渐生疏。
毕业后,青渊结婚成家水到渠成。反之,一凡就很不顺遂,爱上不该爱的男人,从国外回到国内,蹉跎几年,一身情伤。
一凡回到江城,是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可青渊觉得,一凡怨气太重。回来快两年了,男朋友换了二十个。跨行业、跨种族、跨年龄皆是一凡的菜。
这样欲盖弥彰去忘记,尤显得底气不足。
“青渊,你也去试一件?”阮玉明慈爱地摸摸青渊的手。
“嗯--”青渊撒娇摇头,“一凡设计的衣服太前卫了,我可穿不出去。”
阮玉明鼓励道:“年轻人怕什么!你现在不穿,难道等到老得走不动的时候穿?人老了,穿什么都没人看,你该趁年轻使劲穿!”
“大姑这腔调真像我妈妈。”
阮玉明和钱珍花是同学更是闺蜜,兴趣爱好脾气七分像。
“青渊。”阮玉明看了她好一会,缓缓握住她的手:“你妈妈和我从小玩到大比亲姊妹都亲。因为太好,才被你爸爸近水楼台先得月抱得美人归。”
“原来妈妈是红娘!”廖一凡插嘴。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阮玉明用手指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一凡笑着退开一步。
母女间即使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让青渊吃味不已,兀自低头玩弄指甲。青渊的心理变化,阮玉明看在眼里,也晓得她心里的疙瘩是什么。
“青渊,珍花如果还在,也会劝你往前看。赵奇霞那个人这几年我看在眼里,还不是个彻底的坏女人。对你爸爸还是真心真意,你也不要太计较。”
虽然阮玉明做和事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显然青渊很不喜欢听这些,即使没有当面驳斥大姑的话,脸上阴沉沉的。
大小姐的脸是三月的天说变就变,廖一凡朝母亲使个眼色,笑着对青渊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些!青渊,去试试我给你挑的衣服,怎么样?”廖一凡赶紧转移话题,亲戚都晓得,青渊有点坏脾气,事儿不如意就撅着嘴不说话。气大了,十天半个月不理人。真讨厌某人,真宁可一辈子不和她说话,性子倔到这个程度。
当年,钱珍花病逝几个月。阮次山就娶新妇,这对青渊是很大的打击,她离家出走,闪电结婚,几年都没有和阮次山说过话。哪怕现在父女俩关系缓和,青渊还是不太和赵奇霞说话,经常当她是不存在的隐形人。
现在青渊心里再不高兴,也知道大姑是为她好,是希望家人和和美美。
“那——大姑我进去试衣服了。”
“好,好。”听到青渊和自己说话,阮玉明喜悦的说:“快去试试看。”
青渊拿着衣服进试衣间,心不在焉的换着。
一件是中式改良旗袍,宝蓝色的云锦绣万字花纹的旗袍下配同色欧根纱十八层蓬纱裙,前短后长,俏皮可爱。
青渊没穿过这么跳脱的裙子,颇有些不适应。左看右看别扭的紧,她摘下眼镜,放下盘起的乌发,弄乱了,这才好些。她朝镜中的女孩笑笑,自己给自己打气。
出了试衣间,阮玉明和廖一凡正背对着她并排站在衣架前挑衣服。
廖一凡小声抱怨母亲:“妈,你没事和青渊提那个女人做什么?又不是不知道青渊多讨厌她。”
阮玉明长叹一声:“我是可怜青渊,这么多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当年要不是舅舅那么快娶新舅妈,青渊能急急忙忙嫁人?你就没看出来她就是随便找一个人结婚气舅舅的啊!”
“哎呀,你啊——”阮玉明连连摇头叹息:“青渊是书读多了死脑筋想不通。古话还说,丑妻恶妾胜空房。一个成功男人身边不可能没个女人。徐娘半老的赵奇霞做她后妈总好过找个比她还小的做后妈吧?他爸爸又不是找不到年纪轻的——”
青渊退后一些,把脚步弄出声响。
大姑和廖一凡同时回头。
“换好了。”
“快给我瞧瞧。”阮玉明讚赏地看着漂亮的青渊,发自内心夸奖,“青渊真是深藏不露的美女,稍微装扮就不得了。”
青渊附会微笑,不认同也不去否认。
她已经长大,走过很长很长的路后,知道谦逊和低头。她也不会纠正大姑,自己并不是因为赌气而和父亲疏远,她是为妈妈感到不值。尽管妈妈已经走了,但永远是她的妈妈。她爱她的妈妈,这份执着是深爱母亲的女儿应该做的。
她也不想告诉一凡:她嫁给梁振东也不是为了报复父亲,她书念得多但脑筋不傻。
接下来,廖一凡又为青渊挑了几件,都是漂亮华服。
青渊没有精力试来试去,疲累赖在沙发里:“不试了,按我的尺寸包起来吧。”
“好。”一凡笑颜如花,喜滋滋的说:“我保证你买了不会后悔。”
青渊疲倦地到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却怎么也找不到发绳。算了,让头发搭在肩膀吧,反正待会就回去了。
廖一凡在外面哼着小曲指挥下属打包衣物,青渊和阮玉明仍坐在沙发上闲聊,不知怎的,话越说越没可说的,词穷的很。青渊借故起身去厕所,宁愿坐在马桶盖上发呆也不想出去。
亲戚之间若是套上了利益的枷锁,交往就变得好累。
青渊以为会坚定站在她和妈妈这边的大姑,最后还是……
唉……
不要说在事过境迁的六年后,就是当时,亲戚中又有谁真正站出来反对?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一百个亲戚一百个靠着阮次山生活,各行各业的阮家人都离不开这位江城强人。谁会为一位死去的旧人得罪活着的人呢?
青渊永远都记得,爸爸再婚那天,二姑一直握住她的手,苦苦哀求:“青渊啊,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没有办法……"
“……”
屈辱的场景,每每一想起青渊就浑身发抖,嘴唇发白。胃又不适的造反,她洗个冷水脸,努力让自己镇定。
从洗手间出来,一个熟悉背影正和一凡说着什么,一凡眉飞色舞,语气飞扬。
梁振东?!
青渊眉头直跳,他怎么来了?平日从不陪她逛街的人,今天是心血来潮?
“青渊,振东来接你了喔!”一凡把手里的卡片还给梁振东,清脆的笑声撒满房间:“你们夫妻是故意来秀恩爱特刺激我这个单身剩女的吧!”
梁振东收起卡片,回身笑看青渊,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青渊脸色发白,眼睛空洞,松垂头发不似平时盘发的凌厉干练,多了丝女性的柔媚和怯弱,长长的剪睫羽上沾着少许水珠。她注视着看着他又像没有在看他,哆哆嗦嗦双腿发颤,身子一软向地上摔去。
“青渊……”
“青渊!”
梁振东长手一捞,稳稳让她靠过来。
“怎么呢?青渊。”阮玉明忙走过来,关心的问:“哪儿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