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晓来谁染霜林醉 第二节 冯远昆

荧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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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封里装着一迭照片,照片里的主角正是关君与程刚---两人正拥抱在一起,做出种种不堪入目的古怪姿势,再搭配上他们脸上的青红瘀肿,看起来真是有猥琐又恐怖。

    “怎么回事?”

    “找了几个人给了他们点教训---放心,请的是他们生意对头公司的伙计,即使以后查出来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你我身上---再让人剥了衣服替他们拍了这些照片,打蛇打七寸,程刚原本就有鬼,这下让他们再不敢胡乱咬人。”

    我呆一呆,才说:“办法有效,但手段太不入流了---谁教你的。”

    “生活教我---若要保护自己珍惜的人,难免伤害别人---他们并不无辜。”

    “是,但是……”我总觉得不妥,这种手段,我且做不出,何况罗涛这个曾经一清见底的水晶玻璃人。

    “放心,我有分寸。”

    我略微迟疑:“你可知道,这种手段用多了,会形成惯形,慢慢的做事做人的风格全变了,会成了另外一个人---你有没有看过那个号称功夫皇帝的人最近几年拍的片子,不知是否在外头吃了苦头,眼神气质全变了,从前那样气宇轩昂的一个人,现在变的十分阴恻---无论为了什么,我只想看到现在这样子的你。”

    他望着我:“你不信我吗?”

    我摇摇头:“不,我信你。”

    “那就行了,信我,只是要保护你,决不过界---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他说。

    我只好点头。

    心里仍隐隐觉得不对,但,像罗涛说的,他们并不无辜,不是吗?

    当天晚上我们仍用香槟送美食渡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第二天,他开工,我上班。

    李小姐问我:“昨天请了一天假,没事吧?”

    我摇头:“没事,搬家。”

    她眨眨眼:“搬去男朋友家?”

    我笑了,点头。

    她指着我:“要不就结婚,要不就拍拖,不要同居。”

    我说:“同一屋檐下而已---他还太年轻,我做不出辣手摧花的事。”

    她大笑起来,拍拍我:“我相信你有你的原则,开工吧,今天很多事。”

    我随她走出去。

    一整天忙的头晕,下班时也不再有男同事要约我“喝一杯”,看来那天公司门口外与罗涛的“偶遇”还真有效。

    除了没钱外,生活似乎开始向我展露美好的一面。

    晚上约了罗涛吃饭,快下班时他打来电话,说广告拍的不太顺,可能要晚点收工,方便的话要我去片场等他。

    “你可是公众人物---我还是回家等你吧。”

    他在那边笑:“没关系,公众人物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有资格拥有家人。”

    于是我搭了车去片场。

    谁知竟遇到熟人。

    当时罗涛正在拍吃速食面的镜头---滚烫的热水中捞出面来,吹也不吹一下,一大口塞进嘴里去,脸上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完了还要满足的叹息一声。

    我到时,他已经拍第七遍,广告商总是觉得还不够满意,于是他一碗又一碗的吃下去,额上汗珠也冒出来---看到我,却仍笑笑,一脸轻松。

    “明小姐?”旁边有人打招呼,回身一看,竟是罗成。

    方柔的“前夫”罗成---当然,真正的关系谁知道,我并不关心。

    此人我见过几次,大多数是黑口黑面上来公司找方柔的,真正打招呼也没两次。

    “罗先生。”我向他点点头。

    “你是罗涛的朋友?”

    我疑惑的看向他:“有事吗罗先生?”

    “明小姐别紧张,”罗成脸上露出一丝笑:“我与罗涛认识有些年头了---关君也是通过我认识罗涛的---你大约不知道,我也是自孤儿院走出来的。院里的孩子按百家姓排列,轮到我们那拔人时,刚好都姓罗。”

    我惊讶不已。

    “我比罗涛大十五岁,算是那批姓罗的孩子中的大哥。从院里出来,第一个女朋友就是方柔,谁知……前事不提了。总之,明小姐,虽然我与你不熟,但,却绝不是你的敌人。”

    我不知给他什么反应,只好笑一笑算数。忽然又想起来,便问:“罗先生今天来是?”

    “哦,”他说:“这次的广告商是我的朋友---小罗涛有一点事找我。”

    我只得将笑容加深一些:“多谢您这样关照他。”

    “应该的---当年若不是我陪方柔去了杭州,院长病危时,也不用向关君借钱渡难关。”

    原来如此。

    稍迟罗涛终于拍完,因面太烫,他又吃了太多,唇角也烫红了。

    我颇为心疼,他却一脸的不在乎,只拉着我傻笑。

    旁边导演走过来,诧异问:“这位美女是?”

    我待要让他别说,已经迟了,罗涛竟直接回答:“我女朋友。”

    导演的眼睛直接鼓出来,接着向后面工作人员一挥手:“当没听见,继续干活。”转头才向罗涛笑着说:“阿罗,才刚红,就不想干了?”

    谁知罗涛竟点点头:“我刚和公司谈过了,拍完手头上这几个广告,合约也就到期了。”

    “大好前途啊,你疯了?现在有几个模特有你这样的际遇和号召力?”导演倒像是真心欣赏他。

    我也颇为吃惊,虽觉得罗涛红或不红对我来说都没分别,但在他自身而言,今日这一切,均是用血汗换来。换作任何人,要告别万千人瞩目的位置,也都是不舍的罢。

    罗涛说:“我已谈好新工作,有所舍才有所得---改天请大家吃饭,算是同大家伙辞行。”

    这时几名副导演及场务灯光也都围上来:“阿罗哥真的不干了?激流勇退,精神可嘉啊,但不可惜吗?”

    更有人说:“我家外甥女的房间可是贴满了你的照片呢,你要退了,她若是迷上那种梳火鸡头的烂仔,我该找谁哭去?”

    反倒是罗成帮他挡开一众同行:“改天吃饭时再详谈,今天大家伙都累了,先收工可好。”

    一群人闹哄哄的收拾东西,又同罗涛拍肩告别,终于安静下来,连罗成也告辞先走了。

    “不想问我些什么?”罗涛说。

    “你想说,不用我问。”

    他轻轻拉起我的手:“好容易同你一起,我不想因任何事再放开你的手---我要能在阳光下和你一起走,一起喝茶,一起闲逛,我要你有普通人的幸福。”

    “你拥有这一切都不容易,你还年轻,再坚持几年,也许可以转幕后,很多明星不都这样吗?低调拍拖---我们有未来就好。”

    “不,”他摇头:“这一刻的幸福要都守不住,还谈什么未来?那都是自私的人为自己想的藉口。”

    “打算做什么?”

    他凝视着我:“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是已经……”我紧张起来:“已经捉弄得他们够了。”

    “那只是开胃菜,”他的表情变的深沉莫测:“害的别人一无所有,这么简单就能了吗?”

    “我的事我自有分数,你……你别干傻事!”

    “不会,明明,”他缓缓说:“这么多次了,我还学不乖吗?以我的力量斗他们,未免太自不量力,但,世上总有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人存在,对不对?”

    “谁?”

    罗涛一字一顿的说:“冯远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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