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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浇灌着他们脚下的土地,即使身死,眼睛依然直视着前方,仿佛为后面的兄弟指路;一个个战士倒下前那不甘的呐喊,他们的英灵,因为不甘而久久不散,最终,残缺的身躯倒在家乡的土地,守护着自己这热爱的家乡……
战争,是一种活着者最痛苦的回忆。每当响起兄弟们死前的嘱托,每每看见兄弟们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而自己未能完成他们的心愿的那种愧疚,每当亲眼看见敌人的铁蹄踏过乡土,常令这些活下来的汉子,泪湿青衫。
紫衫龙王却含着泪送走了他的兄弟、亲人和他的百姓,在高昂热血的战斗中,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他浴血奋战,坚持到了最后一刻,他身边只剩下了他近身的铁血战队。
最后,紫衫龙王和他近身的精锐部队,也不敌数十倍数百倍于自己的敌人,最终只剩下包括他在内的十九位兄弟。
那十八位兄弟拖着他,求他逼着重伤的紫衫龙王离开。
可是,紫衫龙王断然拒绝了。
他回头最后一眼深情地环视着他所热爱的国土,最后义无反顾地带着他的亲兵们,冲进了敌人的包围圈中。
那一战,惊天地泣鬼神,只杀得敌人胆战心寒,紫衫龙王和兄弟们为保卫自己的家乡,为了他们的亲人,用鲜血书写了一幅壮丽的诗篇。
紫衫龙王所说的,正是莫尘所描述的苍水帝都的战况相似。
相同的,是他们的执念,不同的,是他们的遭遇。
莫尘不愿意再过多勾起那沉重的回忆,哑着声问道:“这么说,你也是凭着修炼了大哥的《长生术》,‘活’下来的?”
紫衫龙王沉重地点点头,道:“当初我也战死了,临死前老子还自爆带走了敌人近十万之数的兵力,没有辱没大哥和兄弟们的威名。”
莫尘和紫衫龙王都记得兄弟们分别的那一天晚上,他们的大哥神龙炎帝把兄弟们都叫到身边,对他们说道:“我们兄弟还要相聚的,所以,你们都得给我好好活着。”
所以,临战之前,紫衫龙王记住了神龙炎帝所说的话,他把一缕元神寄存在黑水中,只希望还能大哥得胜时,还能再看看哥哥们一眼。
可是,他没想到他死后,他的另外八位兄弟,也随着他相继而去。死的最惨烈的,却是他们的大哥——神龙炎帝。
莫尘默默地听着,早已被水意模糊了双眼。
紫衫龙王继续说道:“最后一战中,我受了重伤,自忖活不下去了,除了留恋众位兄弟外,我想到了我的紫王龙珠。我趁敌人还在等待我答复时,悄然封存了小紫的记忆,自爆前,就在我还要一息之力时,我把早已准备好的紫王龙珠,悄然丢进了灵湖。就是希望有一天小紫能活下去。却没想到经过千万年的修炼,我这缕虚弱的元神竟然修炼成了灵体。于是,我想起了小紫,希望找到他,可以被我唤醒记忆,再为我重塑本体。可是,我等呀等呀,始终无法寻找到小紫,于是我就想寻找到一颗龙珠,先让自己恢复神龙之力,等有了自保之力后,再去寻找小紫。没想到小紫竟然凭着血脉之力,找到了我。”
原来紫衫龙王当初只想小紫“活”下去,并未想到今日还能再次重逢。
紫衫龙王和他的兄弟们、百姓们,无疑第一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缅怀的英雄。
紫城城主感动之余,突然感到自己很幸运,竟然和这种英雄沾上关系。此等英雄,不管是谁,也值得追随。
紫城城主轻松地问道:“你不是说紫王龙珠已经是一个灵体吗?我为什么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紫衫龙王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我暂时剥夺了你的记忆。生怕你一旦有了这段记忆之后,我这缕元神又无法修炼成功,你会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这段记忆还给你。这是属于你前世的记忆,这段记忆中,只有我们和兄弟们的记忆。”
紫城城主内心被轻轻撩拨到最柔软的心田。
黒亦辰担心地说道:“他有了这段记忆后,就再也回不到现在了……”
紫衫龙王点点头,道:“所以,看他自己决定。其实这样,也挺好,小紫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莫尘担忧地问道:“那你怎么办?”
紫衫龙王爽朗地笑道:“我这身皮囊,只是夺舍了一只翼虎幻化的本体,我很不喜欢这相貌,当然,更重要的只是生怕哥哥们都不认得我了,所以才决意要唤醒血脉,变回以前的我。其实也没关系,三哥你不是认同了我这副模样了嘛,其他哥哥们也会接受我这副新相貌的。以后有机会,我再去找一条玄螣蛇,等它准备幻化为神龙时,再取起龙珠,助我唤醒血脉就足够了。”
不能杀神龙,只能等玄螣蛇化形,这是紫衫龙王化形变化回本体,唯一的一条路。
再找一条玄螣蛇?哪有这么容易?!他为了等这条玄螣蛇,估计都该至少等待了百年了吧?
黒亦辰问道:“我们可以去寻找现成的龙珠,这个应该不难?”
紫衫龙王摇摇头道:“我不是需要龙珠,而是需要特定的龙珠唤醒我的神龙血脉,现成的龙珠并不适合我。玄螣蛇化形时的龙珠还没有任何记忆传承,才适合我……”
每一颗龙珠都有属于它自身的记忆和传承,对于大能,这些龙珠在手,反倒会受到其他神龙的记忆影响,而激不起他本身的血脉记忆。
紫城城主插话道:“或者用本体龙珠唤醒你的血脉记忆,对吧?”
“对……”紫衫龙王突然醒悟过来,惊讶地看着紫城城主,道:“小紫,你不需要这样做。我想过了,玄螣蛇化形的新龙珠很适合我,前面不远还有一条玄螣蛇,再等等就可以了。你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唤醒被我封存的那段记忆。”
听过紫衫龙王对世纪之战的描述,紫城城主早已经想清楚了,有了自己的决定。
紫城城主冷静地说道:“我很感恩有这一辈的体会,应该来说我还是活得很幸福。我,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前世,活得多么精彩。”
黒亦辰吃惊地看着紫城城主,他低声地说道:“你想清楚了?可是,雷老子还在那里等着你呢。如果你突然…你说他会多伤心。”
紫城城主握着黒亦辰的手,庄重地说道:“雷老子会理解我的做法。这一次,是他叫我来看着你的。不过,如果紫衫龙王恢复本体,他应该实力比我强横,比我更适合保护你。辰小子,以后拜托你看着雷老子……”
想起那狭义衷肠的老头儿,紫城城主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他内心有一百个不舍,一千个留恋。可是,为了道义,他必须牺牲自己,去唤起一个英雄的血脉记忆。
黒亦辰非常了解这位。从苦娃那一段幻境开始,他就感受到与这位“苦娃”有不能割舍的情意,尤其是苦娃为他自杀,取出龙珠的那一瞬间,是黒亦辰此生永远不可磨灭的记忆。他为苦娃的“死”伤心难过过,也为紫城城主的出现而庆幸过,一路上,因为紫城城主那颗金属性龙珠在体,他和紫城城主几乎是心心相惜,感同身受,两人之间建立了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一份深厚的兄弟情义。
如今,这位紫城城主要再次为义而慨然赴死,黒亦辰的心中,又想起了那可怜又固执的小苦娃,那位为了救他而宁愿牺牲自己的小苦娃。
紫城城主为了唤醒紫衫龙王的神龙记忆,而牺牲自己这种义举,和当初苦娃救自己的举动,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