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往事渐浮

上弦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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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青丘地界,上尧君掐诀降下祥云。

    一落地,就看到金儿正与那位美人儿已早早侯等在青丘入口,一人嘴中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双腿一开,大大咧咧的自土堆上一坐,盼星星盼月亮的远远眺望着。

    金儿一看到我,立马扑跑过来,笑着揣出背后手中藏着的一把漫山遍野处处生长的野草,兴致勃勃的向我介绍道:“这是狗尾巴草,这是麦穗花,这是牵牛花,这是......”

    果然大山里的孩子与皇宫中的孩子还是有区别的,一种小小年纪便会识出百草,整天里与这处广袤无垠,且天生地养的世界打交道,一种一出生便会锦衣玉食,尚不能爬便要想着识文断字,小小年纪都在与这些一辈辈的老祖宗们留下的呆板死物打交道,果然我适合做个大山里的野孩子。

    我垂首有些头大的望向金儿手中那一把各式各样的野草,身为一个整日在泥坑里摸爬滚打的野孩子,难免会对眼前这位皇宫中锁着的金凤凰心生怜悯之心,硬是撑着张温和的笑脸,十分耐心的听她将手中那把宝贝似的破草一一介绍了个遍。

    上尧君亦自我跟前静静地立着,脸上难得笼了层淡淡的柔光,垂下眸,听惯了国家大事的两耳,竟是十分耐心的听着金儿一个个不嫌累的介绍着,眸光浅浅,渡了层天边红日,时有时无的瞟到我。

    美人儿那坐在土堆上的英雄好汉的大气姿势也有些端拿不住,偷偷摸摸的瞧向这边,两腿一番慢抖快抖,终于忍无可忍,大步流星的一奔过来,刻意恶狠狠的瞪了几瞪上尧君,一把将金儿捞回身后,明明是对着金儿讲话,两眼却眨也不眨的瞪向上尧君,声音轻轻柔柔,语气间却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走,金儿,姐姐再带你去采一些植物来,再好好教教你这些植物的名字是什么,不过要记得哦,千万不要再讲给某些人听。”

    语罢双眼一白,一声蔑哼,扯着金儿便昂首挺胸的转身离开。

    我望了望上尧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望了望美人儿那趾高气扬的鲜艳背影,捂了捂嘴,忍住破唇而出的几声笑。想来上尧君连千军万马都不曾怕,如今却对一个小女子的指桑骂槐忍气吞声,果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上尧君目光幽幽,似有几分凉意,如鬼如魅的一飘,正冷不丁的落于我身上。我咳咳几声清了两嗓子憋在喉咙中追尾的笑意,正了正神色,顺道哼了哼几句欲盖弥彰的小调,事不关己的望向四周的一片绿意。

    忽而自正前方一道仙光垂来,对照不稳,恰偏了一偏,直直朝我与上尧君的身间撞来。弹指瞬间,只见上尧君身子一旋,正正挡于我身前,仙光如剑,直刺入他胸前,转而破碎,漫了一身的闪闪碎光。

    他回头将我一望,继而捂了捂胸口,脸色更显煞白。

    这一掌正出自美人之手,许是小女儿家的心思作祟,见情郎不理不睬便要小打小闹一下引引注意,如今调情的小拳拳不甚成了大铁锤子,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忙飞快的跑过来搀住了上尧君的胳膊,关切问道:“你受伤了?怎么如今连我的四成功力也有些难以吃消?”

    受伤了?我心中微微一紧,掐指算来上尧君去雾泽山闭关的日子十分短促,难不成他本还未到出关的日子,上次的伤还未养好,这就着急出了关,马不停蹄的赶来处理我档子费心劳神的差事?

    他临行前,只曾告诉我害他受伤的人是天。天?可天又是什么人?

    上尧君一手自胸口上移开,疏远一挡,正挣开她的手,神色依旧淡淡,甚至还裹着层苍白,望她也不曾望一眼,淡淡道:“我很好。”

    美人儿气急败坏的一跺脸,鼻息重重,喘了几口怒火中烧的急气,双脚一移,定定立于他身前,目不转睛的望向他,仿佛非要让他看到自己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一般,语气冲冲,却有几分隐藏得心酸哽咽,“你就这么讨厌我?你就这么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

    上尧君轻轻抬了抬眸,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对上了美人儿那张颇为愠怒委屈的小脸,却满眸深沉冰冷,轻轻勾了勾唇角,似有一抹不屑,凉唇轻启,语气间掺杂了几分若有若无的讽笑,“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愿意再看见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怎么?方才还夸赞人家心地善良,如今便反目成仇了,难不成这幕是相爱相杀的戏码,眼见两人这火气蹭蹭的上燎,我亦生怕惹火烧身,看戏重要,保命更重要,便一步几挪的往外移......

    美人儿两眼泛出通红,莹莹似有泪花飘飘,复又提唇一笑,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仍旧忘不了我姐姐,就算她曾经做过了那么多错事,甚至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你不也是一样,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上尧君闻言置于袖下的两手几颤几抖,两眸平静一瞬惊涛骇浪,滔滔翻滚起来,他双目似阴出了猩红一片,只化为出口的一声寒气,一字一顿,“那现在我告诉你,我从未爱过你姐姐,也别再跟我提她,因为她不配。”

    这一下的信息量显然是不少,我愕在原地,也忘了远离战场。上尧君难道曾还有过一个不幸死于她人之手的孩子?

    美人身子剧烈的一抖,脚步一跄,重重跌于草地上,满脸不可置信的望向他,频频摇头,失神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曾经给了我姐姐一个那么盛大的婚礼,你曾经在天下人的眼前许给她天荒地老,怎么可能从没爱过她?怎么可能?......”

    我正呆滞,上尧君手臂一过,紧紧将我手腕一握,大力扯起我便大步走去。

    金儿想必亦被此番场景震慑到,亦愣了一大愣,望着我被渐渐拖走了背影告别似的摆了摆手,一回身便朝美人儿奔去,目光赤诚,似乎正在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