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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诚顿时面如死灰,一个箭步上前,抓着常思的肩膀,眼睛瞪得几乎要破眶而出:“你说清楚点?瑶儿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常思当时受了不小的惊吓,又眼见着林彦瑶出事,着急了大半天,这时候哭得几乎全身抽搐:“就是……就是……”
话也说不利索了。
过来送她的是个看着老实巴交的汉子,见状也有点跟着急了,就道:“这位老爷,事情大概是这样的,临近中午那会儿在北城门的集市附近,有几个地痞抢了一辆马车,然后这姑娘就被人从车上扔下来了。那伙人直接就驾车跑了,姑娘摔下来的时候撞到脑袋晕了,俺进城送货刚好从旁边路过,就有好心人求俺用这牛车把姑娘送去了附近的医馆……”
临近中午?这么算下来隔着事发起码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
林修诚只觉得晴天霹雳,顿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脸色惨白,一时间六神无主。
常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仍是崩溃大哭:“二老爷!快想想办法啊,这要怎么办?小姐被他们带走了,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啊?”
林修诚定了定神,赶紧又问:“是在哪里出的事?不知道是些什么人做的吗?他们把人带着往哪儿去了?”
“奴婢不知道啊!”常思哭得根本就停不下来,“当时我们正往姜家赶呢,半路上突然窜出几个人来,二话不说就抢了咱家的马车,他们把我扔下来,老马——老马还在车上!”
老马是给林彦瑶驾车的车夫。
林修诚身后的常随刘四海提醒他:“二老爷,这位小老弟刚说是在城北的集市附近出的事,那个地方人流密集,附近经常会有官府的衙役巡逻的,按理说他们若是为着劫财什么的……不应该啊!”
但凡坏人做坏事,再蠢的也知道要挑在人少的地方下手,谁会挑在集市附近了?
林修诚当然知道这事儿和姜家脱不了关系,可他开始却以为最严重也不过姜家找几个浑人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两句,是打死都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做的这么绝——
不仅选在人最多的地方强行掳劫了女儿,还直接把人给带走了,吉凶未卜。
林修诚是真怕他们还会对林彦瑶再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他一个斯文人,这时候都有种想要拿刀子去捅了姜家那一窝混蛋的念头。
但是显然——
现在赶紧先找回林彦瑶比什么都重要。
“具体是在哪里出事的,你还能找到地方吗?”勉强定了定神,他问常思,但是看她也一身伤,也有点不忍,“还能忍一忍吗?”
“奴婢能忍,就是城北那片儿奴婢不太熟……”常思咬咬牙,挣扎着从牛车上跳下来,就要单腿往马车那边蹦。
赶车的汉子扶了她一把,自告奋勇道:“这位老爷城北那片儿俺熟,那个地方俺能找见,您看这姑娘也伤着了……俺带着您过去。”
这样当然最好不过了。
林修诚感激的一拱手:“那就多谢这位兄弟了,麻烦您给带个路,这就过去。”
“您是贵人,可别这么着……俺跟着跑跑腿也没啥事,光天化日的还能纵着那些兔崽子行凶么?”那汉子满口应承了。
林修诚转身又要上马车,一边对匆忙赶出来的门房道:“把这丫头扶进去,赶紧给她找个会接骨的大夫看看。”
刘四海却拦住了他:“二老爷,您都跑了半天没闲着了,还是让小的带这位小兄弟过去吧。”
林修诚一想也是。
他一个文人,下人带着他来回奔波,确实还格外的耽误工夫,所以即便心里再着急,也当机立断的做了决定:“也好!那你们快去,多带上些人,无论如何也要先找到瑶儿把她平安的带回来。”
“小的进去叫人!”因为上午听说林彦瑶可能是出了事,门房的管事就一整天都亲自守着了,也不等吩咐就赶紧进去叫人。
那汉子转头又要去套他那牛车,刘四海拦了他一下:“会骑马吗?”
那汉子羞窘的挠挠头。
刘四海就直接把他塞进自家的马车里,解释道:“你的车我让我们府里先帮你收着,晚点办完了事再带你回来取。”
门房的管事不多一会儿就带了十几个家丁出来。
大家骑上马,由那汉子指路火速的再奔了城北。
林修诚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对门口的下人道:“都进去吧,别在这里惹人注目了。”
有人出来把那牛车从侧门赶进了府去,有人帮忙扶着常思进去,门房的管事又叫了个人去给常思请大夫。
林修诚想了想,就没有先去跟老相爷吱声,直接带着常思去了李氏那里。
李氏被大夫施了针,又喝了定惊的汤药,这时候精神已经缓过来了,只是到底是气过头了,还是想想下落不明的女儿和姜家那一家子做的事还会胸闷气短,全身无力。
这会儿她正坐在床上喝药,见林修诚只带了个伤势不轻的常思回来,心里顿时又凉了半截。
“瑶儿呢?”手上的药碗直接被她扔了,林修诚见她赤脚就要下床,赶紧快走两步过去把她按下:“你别急,我已经让刘四海带人去找了。”
“去找?这是什么意思?”李氏越过她去看了眼被丫鬟扶着坐到凳子上的常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快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速度,一颗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喉咙里蹦出来。
现在林彦瑶没个下落,林修诚也知道没办法瞒着她,便就咬咬牙将事情的经过大致的跟她说了。
李氏听完,顿时力气全失,一下子跌坐在床上,眼神绝望的默默流泪:“你说这都是姜家干的?他们为了自己的体面,就这样设计咱们的瑶儿吗?”
自己的亲姐姐,亲外甥,互相之间来往走动了几十年,怎么会是这样的衣冠禽兽?
李氏这时候早已经悔不当初,恨恨的捶着床板发泄:“都是我!我怎么就那么轻信了他们,瑶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有什么脸活?”
她说着,眼睛里突然就窜上来深恶痛绝的一抹恨意,咬牙道:“不!他们要真敢对我的瑶儿做了什么,我就去杀了他们,再跟他们同归于尽。”
林修诚心乱如麻,也没有过多的心力安慰妻子,只叹了口气道:“现在先别说这些了,关键是要先把瑶儿找回来,再怎么样也不是深仇大恨,我觉得他们伤人当是不至于的……”
可是发生在一个女孩子身上的,最可怕的却并不是伤人了……
李氏听了这话,只觉得心口绞痛,用手死死的按住了。
常思年纪小,原来是根本没有联想到这方面的,此时就更是急了,带着哭腔道:“老爷!夫人,怎么办啊?得赶紧想法子救救咱们家小姐。”
林修诚也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么等下去了,终于心一横:“我去京兆府!不管是发海捕的文书也好,全城搜查也好,无论如何也得把先把孩子找回来。”
“你疯啦!”李氏惊慌失措的一把拽住他,神色乞求的拼命摇头:“老爷,不能去报官,瑶儿她一个姑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名声全毁了。你要去报官,再让他们大张旗鼓的去寻人,到时候闹到满城风雨,她还怎么活?”
这些道理林修诚也不是不懂,可事有轻重缓急,已经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现在瑶儿失踪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是你担心这些的时候吗?要是找不见人,你说什么都白搭!”
他抬手去掰李氏的手指。
“不……”李氏死拽着他的手臂不放,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可这时候她已经心思全乱,眼神凌乱的四下里乱飘,过了一会儿才突然猛地振奋起来,抬头又看向了林修诚道:“去定远侯府找青林吧!青林是领兵的武将,让他帮忙私底下托一托关系帮我们找……总之……总之不能报官啊!”
李氏说完,又绝望的一下子瘫坐在床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这话说完,也没等林修诚接茬,常思就又哭了:“夫人,表少爷现在不在京城,昨天他半夜过来把表小姐带回去了,说临时被皇上安排了差事,连夜就要出京,好像是有什么大事,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什么?”李氏听了这话,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瞬间断绝,掩面痛哭起来。
说话间,林老相爷不知道从哪里听了风声,直接就过来了。
“父亲!”林修诚颇为汗颜,只觉得没脸面对他,把头垂得很低。
李氏就只是哭,看了老相爷一眼,也是觉得无颜面对她,心里又痛又悔。
老相爷一看这屋子里愁云惨雾的样子就知道是人还没找到,他也没对谁发脾气,只就重重的叹了口气问林修诚:“人还没找到?”
“还没有,说是在城北的集市附近被劫走的,刘四海已经带人去了。”林修诚道。
再过个把时辰天就要黑了,要是再找不见人,那恐怕真就凶多吉少了。
老相爷又叹了口气,命令道:“去找胡天明吧!”顿了一下,又补充:“拿我的帖子去,别去京兆府衙门,去他家里找。”
李氏一听这话,突然才又看到了一线曙光,立时就止了哭声,期期艾艾的看过来。
老相爷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转身走了出去。
他是能支使动胡天明的,并且可以让他尽量不要声张,可但凡动用了官府的力量去大肆搜查的,哪有真能瞒得住的?人多口杂这个道理,哪里都是这样的。
所以此刻他是远没有李氏那么乐观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
无论怎样,都还是得要先把林彦瑶平安的找回来,至于别的,就都只是旁枝末节的事情了。
林修诚跟着老相爷去到他的书房,老爷子拿了自己的帖子又手书了一封短信,塞进信封一并交给他:“去吧!”
“是!”林修诚揣着东西刚从他那院子里出来,就刚好迎着回来复命的刘四海。
刘四海跑了满头的汗,但是只看他的表情和脸色就知道是没找到人。
林修诚这一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反应已经没有那么激烈了,只道:“没找见人?”
刘四海刚要回话,却看见他手里拿着的老相爷的帖子,不禁疑惑:“二老爷您这是——”
“去找胡府尹帮忙!”林修诚道,也不再心存侥幸了急匆匆的就往前大门口的方向走。
刘四海连忙跟上,把出去一趟查到的线索全部告诉了他:“小的去城北事发的地方查探了一遍,那边当时事发的时候人多,很多人都看见了。小的查问了一些人,据他们描述,说那两个人劫持了小姐的马车,就直奔了北边,小的一路追查,最后却有种种迹象显示他们其实是虚晃一枪,从城北绕了一圈之后最后从南城门出城了。”
“什么?他们把瑶儿掳劫出城了?”这一点是叫林修诚大为意外,脚步都不由的顿住了。
刘四海道,“一开始小的只是揣测,然后特意去南城门问过,消息已经坐实了,守城的士兵有人记得,约莫是一个多时辰以前吧,确实有看见带着咱们林家标志的马车出城,虽然不确定小姐是不是在车上,但那辆车就是小姐出门时候坐的马车应该是没错了。”
不管怎样,有个追查的方向也总是好的。
林修诚打起精神来:“好!你跟我一起去见胡府尹,当面跟他说明了情况,请他帮忙派人出城去找。”
“是!”刘四海跟着他出府。
林修诚其实不太擅长骑马,这时候心急如焚也顾不上了,直接就往马背上爬。
刘四海把他扶上马,经过了方才一路上几次的欲言又止之后,此刻终于还是觉得不能瞒着他,得给他提个醒了,与是就还是咬牙说道:“老爷,有件事……”
林修诚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女儿的安危,只随口道:“什么?”
刘四海道:“上午小姐被劫的时候,那附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其中有人认出了马车上的标志,这件事的风声怕是压不住了,之前小的去城北打听的时候,城北那边已经有好些人都在揣测议论了……”
所以,这就是姜家预期当中想要达成的效果了是吗?
林修诚咬紧了牙关,面上表情却很冷静:“先找人!”
就在林修诚带着刘四海直奔胡天明府上求助的时候,胤京南下的官道上,两个人正驾着林家的马车一路狂奔。
那个车夫老马,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动,只是挟持他帮忙驾车,好方便混出城。
老马是林家的老长工了,知道马车里自家小姐的脖子正压在歹人的刀口下,不得不配合他们把马车赶着出了城。
而等到顺利混出了城门之后,两人半路就将老马捅了扔在了路边的水沟里。
两个人驾车一路狂奔了两个时辰,眼见着天要黑了,又觉得他们那招声东击西的障眼法很有水准,官府一定猜不到他们是掳人出城,并且还绕了大远从北边绕到南边出的城,自认为没什么危险了,就将马车停在路边生火吃干粮。
林彦瑶被他们捆在车内还用布条塞住了嘴,颠簸了一路,这时候已经浑身狼狈。
一个人拉开车门,把她也拽下车,拿走她嘴里的破布,又解开捆住她双手的绳子,但是怕她搞鬼,就又还是很谨慎的又把她右手重新绑住,系在了稍远地方的树上,这才塞了快干粮到她手里:“快吃!吃完继续赶路!”
林彦瑶突然之间遭此大劫,整个人都很崩溃,哪怕饥肠辘辘又哪里吃的下东西?
可是她不傻,虽然她被困在车里,可是听着外面的动静也能估算出来,马车现在出城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这个时候在荒郊野外,就算她哭喊呼救也不可能有人听见了,反而有可能刺激到这两个劫持她的匪徒,于是就拼尽全力咬着嘴唇控制情绪,不吭声,只是眼神防备又惊恐的盯着那两个人,身子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常思怎么样了她不太确定,可是她是亲耳听见他们杀了老马又抛尸的经过的。
这两人,会杀人!
那两人围着火堆吃东西,小个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垂涎的神色明显,但却明显是惧怕那个大块头的汉子,就凑过去试着道:“老大,咱们干嘛费这么大的事儿把她带出来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美人儿你还不让我碰……”
大个子横了他一眼,语气粗暴道:“就你!你也配!”然后回头看了这边的林彦瑶一眼,冷笑:“这丫头看着就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模样又生得好,给你就浪费了,带到下面大点的城里去,这么好的货,怎么也能再卖个三百两吧?既然做都做了,你还嫌钱多吗?”
林彦瑶这一路上也想不明白了,一定是姜家的人在设计她。
其实当时姜家来人若不说是李氏出了事,她压根就不会见,很显然,对方也是防着这一点,居然直接拿李氏做引子把她哄出来了,而那么巧,这一出来就出了事,而出事之后,姜家的那个婆子直接就没了影……
傻子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这两个人穷凶极恶,一路上又将她死死的绑着,林彦瑶找不到机会求救,这时候听了他们的对话,突然就燃气一线的希望,连忙说道:“两位大哥,你们不就是要银子吗?我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我求求你们,你们把我送回去,我家里一定会重金酬谢你们的!”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赶紧补充:“今天的事,我家里也绝对不会追究的,只要你们把我送回去,我们不会报官也不会声张,绝对不会为难你们的……”
那小个子被她说的有点心动:“大哥——”
“闭嘴!没听她说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吗?他们那种人家,捏死咱们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事情做到这一步,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你脑子给我放清醒点!”那大块头却压根就不为所动,他自己吃的差不多了,就站起来,晃到林彦瑶的跟前来。
林彦瑶心里怕极了,只能咬紧牙关克服恐惧,期期艾艾的仰头看着他。
那大块头盯着她看了两眼,就弯身下去一把打落她手里一口没吃的饼子,一边转头去解那边树上的绳子一边道:“我看你是挺聪明的,但是今天落到咱们兄弟手里也就认栽吧,路上少给我出幺蛾子,免得自讨苦吃。不过吧,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你要怨也别怨咱们,咱们兄弟就是拿钱替人办事的……不过说起来,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家里是不是都是银子太多,吃饱了撑的?真是什么花样都玩的出来哈?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你这到底是碍着家里姐妹的眼了还是不合未来夫婿的心?要逼着人家用这种法子整你啊?”
姜家人会混蛋到这种地步,真的是谁都没想到的。
林彦瑶被他说得,又气有怕,眼泪终于绷不住的在眼圈里打转儿了。
那大块头也不管她,解了树上的绳子正要回来再绑她,突然听到身后的官道上有个声音在嚷嚷:“诶?少爷,我就去打了个水的工夫,您在那干嘛呢?”
这夜深人静,又是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人?莫不是闹鬼了?
两个匪徒都被吓了一跳,瞬间如临大敌,下意识的循声看去,就见一个看着二十岁上下的小子手里抓着个水囊从大路对面的小坡下面上来,一边走还一边冲这边嚷嚷。
两个人面面相觑——
好像不是闹鬼?可他这又是跟谁在说话呢?
正在狐疑不解的时候,头顶突然哗啦啦的一片树叶声,伴着一声戏谑的轻笑:“哎呀呀,你先别打岔啊,让这俩哥们儿把话说完啊,到底是哪家的达官贵人这么混蛋啊?”
人在树上?两个匪徒不约而同的齐齐抬头。
却见身后那颗树上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年轻人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