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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巍心觉这女子太过孟浪,把手往后一背,花篮立时掉在地上,花瓣洒了一地,轻纱女子却并没有半点恼色,笑嘻嘻施礼道:“公子要让小女子难堪吗?”
看了她一眼,乐巍没有搭理的意思,余光看到距他几步远的轻轻正停住脚步往这边看,更是大步过去了。
“公子,有缘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女子的声音在后面传来,倒是添了几分郑重。
因着妹妹在,乐峻也没有打趣大哥,不过片刻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他们四人刚在那桂花汤摊位边坐下,就走来一个穿着打扮爽利眉目明艳的少女,将一篮盛开的粉红色蔷薇放到他旁边。
乐峻暗自抚额,面上却笑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我并不喜欢鲜花。”
少女看着他拧了拧眉,脸上这才显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红晕,接下来更不好意思说话,转身快步走了。
乐轻悠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乐峻转头看到妹妹的表情,隔空点了点她的额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乐峻看起来比较好说话,在他们喝桂花汤的短短一刻钟时间里,先后三四个少女过来给他送花,至于长相最为俊美甚至在红色的灯光下堪称摄魂夺魄的方宴,从他们坐下到离开也只有一个少女给他送花,且还是个被他一个眼光扫过去便掩面转身跑开的。
边儿上注意着这容貌出色的三男一女的众人,见此情景,都忍不住发出善意的笑声。
这一天晚上,乐轻悠玩得尽情尽意,看到三个少年在这种节日里尤其地受人欢迎,她心里那真是频频露出姨母笑。
等他们考完科举,再定下婚姻,她就不用为他们操心了。
只是方宴有些麻烦,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闭上眼睛之前,想到方宴对那些女孩子不假辞色的样子,她有点发愁。
泸州府城西的一处亭台楼阁高低起伏的大宅中,一间女孩儿的闺房还亮着灯,珠帘后,一个十五六岁模样、身着洁白睡衣的少女正坐在书桌边拿着张宣纸在看。
“小姐,晚了,该休息了”,丫鬟端着碗汤水进来,放到桌边,看到那宣纸上所画的男子,不由笑道:“小姐的画艺越发精进了,把那位公子画得这般肖似,这下小姐不后悔咱们拉着您去看花戏了吧。”
郁娴儿瞥她一眼,“就你话多。”
丫鬟笑道:“奴婢说到小姐心里了吧。小姐快把这碗莲子汤喝了,早早入睡,张嬷嬷已经派人去打听那位公子,明日肯定就有消息传来的。”
“你这丫头可真不枉担了知心这个名儿”,伴着声音,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妇人掀帘进来,看到小姐面前的画时,笑道:“小姐还是把这画受着些,倘若日后被夫人看到,这改成的事也成不了了。”
说完又叹:“那公子的人品相貌着实不错。”
当时她陪着小姐在茶楼上看街景,说着话时却不听小姐往下接了,顺着小姐的目光探头往窗外一看,才发现那头儿站着个清雅贵公子。
几个丫鬟发现小姐目光所及之处,也都唧唧喳喳地讨论起来,不过有她在,那是不能让小姐像下面那些小户人家女儿那般去给中意男子送花的,当下就要把窗关了,可见小姐面有失落不舍之色,张嬷嬷便想了一个法子。
叫小姐身边长得最为漂亮的知意下去送花,一众小丫头听了她的话,还非得拉住知意好好打扮一番。
等知意提着篮花下楼时,张嬷嬷可是看出来小姐有多紧张了,后来见那公子丝毫不被知意的容貌所摄,张嬷嬷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先见那公子的穿着气度,就知其不是一般庸人,又见他不似京里那些纨绔公子哥爱跟姑娘调笑,才在回来后交代人去访问。
只要其出身看得过去,半个月后夫人来到本家,她便会跟夫人提起。
郁娴儿是知道张嬷嬷的意思的,也知张嬷嬷这么做是为她好,于是没有多话,卷起那张宣纸,喝了莲子汤就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早醒来,叫知心知意进来伺候,果然听到她起床的消息,不一会儿张嬷嬷就来了。
郁娴儿强作矜持,只看着镜中知意那双给她梳发的巧手。
张嬷嬷却是叹了口气,“小姐,昨儿个出去的人什么也没打听出来,原来那位公子并不是泸州府人士,打听来去也只知道他们是兄妹四个,昨天傍晚进的城。要想知道的更清楚,非得让老爷那边派人访问。”
郁娴儿怎么也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半晌后道:“父亲在京城,再说,我又怎好开口。”
张嬷嬷想了想道:“小姐莫急,听说他们在那昌文客栈足租了半个月的房,看样子那兄弟三个都是读书人,这来泸州的学子,怎会不去白鹤书院瞧一瞧。到时咱们让家里六少爷前去结交了,再请到府里宴请一番。得知了籍贯名姓,日后给夫人参详过,一切才能顺遂。”
至于其他的让小姐先和那公子认识的话,张嬷嬷绝没想过说出口的,她虽然关心小姐的婚姻大事,昨晚试过那公子人品也正,却是不敢做什么主。
就是让六少爷结交那几个人,她还得想个好借口呢。
知意听了张嬷嬷的话,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
她是被派去试那位公子人品的,其他的都不该多想,然而昨晚那种身处于多种花香之中与那长身玉立之人面对面相站时,心底产生的悸动,却让她到现在还能清晰地感觉到。
低下头,知意压下心思,不敢让眼明心亮的张嬷嬷发现端倪。
……
这日一早,方宴早早叫乐轻悠起床,并嘱咐她穿上男装,打算带她一起到白鹤书院一游。
在客栈吃过早饭,兄妹四人就往白鹤书院而去,虽然今天没有什么文学论辩,但白鹤书院也不拦这些慕名而来的人。
看门人交代不能去最后一排的学室,就放他们进去了。
正处于上课时间的白鹤书院静悄悄的,小路迂回弯绕,两边遍植垂柳桃李,四月间柳絮飘扬,白沙小径上虚浮着白色柳絮,脚步一动,它们便也移动。
乐轻悠脚尖儿往上踢着,只觉分外有趣。
方宴便拉住她的手,免得她这样走不稳摔倒。
“那边便是白鹤书院的万书楼吧”,乐巍指着东北方一个高出其他建筑物两层的木楼说道,“咱们过去看看。”
白鹤书院之所以闻名大周,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收藏着整个大周最全的书,很多人心心念念来此求学,为的就是想入万书楼读书。
白鹤书院虽然愿意招纳人才来此地讲学,但万书楼却不是随便一个人能进的。
除了本书院的先生学子,能进万书楼看书的,便只有山长允许的才可以进去。
因此乐轻悠和方宴牵着手,跟在大哥二哥身后,还未走近万书楼,门口看守的四五个书童就过来驱赶了:“万书楼不许外人靠近,请到别的地方游览。”
乐轻悠:“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白鹤书院的学子?”
当先开口的那书童看了乐轻悠一眼,见这小子白白净净的,长得算不上秀雅,却是个让人见了难生恶感之人,就笑道:“小哥有所不知,咱们书院春夏秋冬四季都有学子服,是不是咱们这里的,还不是一看便知。”
乐轻悠见他语气比刚才好许多,这才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这也不难,只要找裁缝照着白鹤书院的春季学子服做几套,万书楼不就能进去了?
话说她对古代的图书馆还挺好奇的。
离开万书楼前,乐轻悠的额头就被旁边的方宴敲了敲:“刚才的想法最好抛掉,白鹤书院这万书楼不仅看衣服,还要看一个写着姓名籍贯的身份牌,想混进去有那么容易?”
乐轻悠捂住额头看向方宴:“你怎么知道我想的什么?”
正背手看路边一个石碑的乐峻回头道:“你脸上的神情那么明显,我们谁看不出来?”
乐轻悠转头看另一边的乐巍,只见他一脸笑意,说道:“据说万书楼存着好些孤本珍本,这看管怎能不严格?实在想进去,倒也有个办法,找到那山长,给白鹤书院捐几百两修缮万书楼的银子,进去瞅瞅还是可以的。”
“那算了”,乐轻悠摇头,一开始听哥哥们说白鹤书院秉承兼容并包的宗旨,又常腾出场地给当时文人讲学,她心里是真真的佩服,现在那种佩服倒少了许多。
从将万书楼守得这样严来看,白鹤书院仍旧没超脱于其他书院,不过她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书院要保护他们的孤本珍本。
私心里,对于这种文化垄断行为,乐轻悠却又着实不太喜欢,可能前世图书馆的发达,让她这时有些苛刻吧。
但这一刻,心里却定下一个计划,三年内,她要在仙泉县建一个图书馆,并且把后世的借阅制度搬过来。
若不是担心统治者忌惮,她还真想多建几处图书馆呢,就当给自己和哥哥们积功德了。
正想着,背后就响起一道笑声,“前面可是睿宴和乐家兄妹?”
回头,见是之前在船上遇见的那位五皇子,乐轻悠暗道一声巧,同时大哥二哥三哥已经拱拳向五皇子见礼了。
五皇子摆摆手中的扇子,对方宴道:“几年不见,你倒越发跟京里那些精英子弟一个模样了。都不用多礼,刚才听你们说想进万书楼瞧瞧,正好我同山长算是熟悉了,请山长容我几个朋友进去还是可以的吧?”
旁边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立即笑道:“既然是五爷的朋友,自然可以去万书楼看一看。”说着叫了个先生出来:“冯先生,你带这几位小友进去。”
从后面走出来个身着灰色布衫的男人,三十左右的模样,浑身一股书生气,对他们笑道:“跟我来吧。”
方宴朝五皇子点点头,“多谢。”
“咱们什么交情,这点小事岂用一个谢字”,五皇子摇着扇子,“你若不是隐姓埋名,更大的事我也帮不上忙。”
当初他之所以交好这个光烨侯府的世子,一是看出他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只知玩乐的纨绔模样,二是冲着曾经大长公主留下来的势力。
五年前方睿失踪,他还派人在暗中寻找过,谁知一段时间后,父皇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对光烨侯夫妻也没再申斥什么,见到方睿之前,他还迷惑着呢。
现在见到方睿和乐家兄妹三人的相处,五皇子才清楚,这人是甘愿为红颜折腰呢,虽然红颜的年纪小了些,却的的确确是这世间绝色。
不过到底在心里低看了方睿三分,一开始以为他是个能忍受屈辱的,没想到志向竟如此之短。
“五爷,这边请”,白山长笑着伸手示意,“书院后面是一片荷塘,此时碧野田田,最是清幽,请您到那边暂歇。”
五皇子点了点头,收起心神,一面看两边风景,一面跟在山长身后向荷塘走去。
……
中午的时候,乐轻悠和哥哥们就离开了白鹤书院,他们先到附近的酒楼吃过午饭,随后才逛起书院左近这些铺子来。
一趟走下来乐轻悠才知道,依附白鹤书院而生的产业链有多大,东街和北街尽是书铺、胭脂铺成衣铺,还有专门租给在外住的学子那种简单清净的小院儿,而与东街相对的整个一条西街,枝枝蔓蔓足有二三里,竟都是青楼妓院。
哥哥们当然不可能带她去逛西街,但耐不住她好奇要去,四人才从北街转到了西街,进去后,才发现这里没有多少媚俗的脂粉气。
这虽是半下午的时候,但站在楼门口摆着帕子拉客的根本没有。
小巷之中,还有各种名字雅致的小院,三个哥哥都不同意她进去任何一个门口,乐轻悠只能在外面看那么一眼。
只见这里无论是高门楼台还是低门小院,都不像是风流场所。
乐轻悠粗粗见识了一番,就被哥哥们带走了。
出来西街,鼻端那种胭脂香才渐渐淡去,尽管一条街上涌动的胭脂香不怎么好闻,乐轻悠还是忍不住感叹道:“这些读书人,太有福了。”
听清她低声说的什么,方宴又是好笑又是皱眉,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这个小脑袋瓜里,整日都想的什么。”
乐轻悠看看他,又看看乐巍,最后把目光放在哥哥身上,“你们千万不能学那些读书人‘颜如玉’的毛病。”
名妓和书生简直是古代环境下的最佳cp组合,但她绝不想自家的少年沾染这些自诩风雅的事。
乐巍说道:“当初在仙泉县跟同窗去见识那一番,大哥就不想再去那种地方第二次了。倒是你,比我和你二哥三哥还热衷这种地方啊。”
乐轻悠丝毫不心虚,“我只是好奇,又不进去消费。”
“傻丫头”,乐峻笑着牵过她的手,“如果有爹娘在,你再好奇也不行。跑了这一天了,雇个车回客栈吧。”
街口来来往往的马车很多,且还多是精致讲究的,几人直接到一排停着的车前,叫了一辆还算简朴些的,花了二钱银子,回到昌文客栈。
……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全黑了,乐轻悠回房洗过澡,想洗头,便穿好衣服打开门,到隔壁叫方宴,只是手刚搁到门上,就听到里面传来五皇子的声音:“睿宴,光烨侯府的世子之位,你真这样放弃了,让给那个何氏之子?”
“那些事,跟我无关”,方宴的声音比以往的清冷又增添几分无机质,“五爷没有其他的事的话,就请回吧。”
乐轻悠听到这里,敲了敲门,“三哥,我有事要你帮忙。”
刚才那脚步声一靠近,五皇子便听见了,此时见方宴毫不客气地送客,虽然心里有些不满,还是笑了笑,低声道:“真没想到当初我那八妹前后缠着你,你都是懒得搭理的,现在却也有为美人这样费尽心机的一天。”
方宴皱眉,十分厌恶五皇子用这样轻佻的语气谈及轻轻,便也压低声音道:“她是我最重要的人,请你说话时客气些。”
五皇子呵呵一笑,啪地打开折扇,转身走了,敢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今日不计较,日后总有能计较的一天。
打开门,五皇子对着乐轻悠笑道:“美人儿,快进去吧,别让你哥哥多等了。”
这话,怎么那么让人反感啊。
乐轻悠刚皱起眉头,倚在门口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五皇子就被方宴一脚踹了出去。
五皇子出身不好,能屈能伸惯了,以前跟方宴一起玩时,对方时常下他面子,他从未把不满表现出来过,五年后再见,这个穿着皆不如往日尊贵身处农家的人还对他这样不客气,他就有些忍不了。
这个不想继承光烨侯之位的人对他半点用处都没有。
但是想起母亲告诉过他的,大长公主曾经组建过一个光烨组,就连方宴他父亲能获封光烨侯,也是因为大长公主带领光烨组为大周建立的功勋,光烨侯这么个爵位,其实不值钱,真正值钱的是或许还在运行中的光烨组。
五皇子深深吸了口气,将差点爆发出来的怒火压下去,好友之间玩笑般地道:“几年不见你的脾气倒是越发大了,一个玩笑也开不得,罢罢,我走了,不打扰你们兄妹。”
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依旧,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狠厉。
以往他还能给方宴几分面子,平辈论交,但这几年,他的势力又发展了些,当初或许一笑就能忍过去的不客气,这时让他捏着鼻子咽下去,还真有些困难。
沾染了一身农家低俗气,他身为皇子,亲自拜访跟折节下交几乎没有区别了,这方宴凭什么底气还跟几年前那样对他一个成年皇子不客气?
五皇子揣着一肚子气走了,虽然他面上没表现出来,乐轻悠却还是能感觉到的,她拉着方宴到她屋里,“那人毕竟是个皇子,而且不像是个襟怀宽大之人,还有些眼瞎,你刚才那样对他,不会招他记恨吗?”
方宴脸上犹带怒容,冷冷道:“想借我之力,还用那种语气对你说话,我只踹他一脚,已是看在他皇子身份之上了。”
“你怎么这么暴力了?”乐轻悠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他微微皱起的眉心,“如果是为我,那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因为我随便得罪人。”
在皇权至上的时代,他们必须懂得规则,太傲太有才的人,往往会被统治者忌惮。
方宴看出了小丫头的顾虑,心里却被她那温凉的手指戳得软软的,接住她放下的手握在手里,他笑道:“我有分寸。叫我有什么事?”
乐轻悠指了指放在正中桌子上的冒着热气的一盆水,“我想洗头。”
这里没有躺椅,方宴将水盆放在一个稍低的凳子上,他则坐在椅子上,给乐轻悠也拿了个小凳子,让她坐下,在侧身躺在他腿上,就将那一捧松松束在脑后的乌发散开,放入水中。
温热的水滑过头皮,再加上更温热的几根手指揉过,乐轻悠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哎,她现在真是被方宴宠得五体不亲了。
虽然头发很长自己洗起来比较麻烦,她自己也是能洗的啊,但是谁让这几年来根本没有用她自己洗过头呢。
最重要的是,方宴简直太会洗头了,叫他帮忙洗头,就是一种享受。
以后找老公,她得找个会洗头的。
不知怎么的,思维越飘越远,枕在方宴膝头,乐轻悠有些昏昏欲睡。
方宴看着膝头的娇颜,心口溢得满满的,从来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伺候人也能当成享受的一天。
乐轻悠突然睁开眼,看见正眼中带笑地看着她,不免一怔,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一阵心虚,忙把目光移开,问道:“那位五皇子为什么总是劝你回侯府?”
当初他们下船时,五皇子就劝过方宴一次。
方宴却因为她不经意间的娇羞而由心底产生一股震颤的酥麻,好一会儿才咳了咳道:“我手里有他想借用的势力。”
“争皇位?”乐轻悠问道。
方宴赞许地看着她,点头道:“正是,当初我离开京城时,争储还只在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之间,如今五六七八几位皇子都长起来,争斗只会比当年更加激烈。”
乐轻悠哦了声,才把目光对上方宴的眼睛,“这种事,你最好不要管。”
方宴笑道:“现在我就是一个白身,想管也没什么势力。”
至于光烨组,他是不会让其被任何一个皇子利用的,当初外曾祖母组建光烨组是为了驱除外敌,外敌退后在其父太祖武帝的默许下成为一个暗中的组织,更多的只是给外曾祖母一个依仗。
他不会利用光烨组做出反对朝廷的事,也不会让光烨组成为周家自相残杀的刀子。
方宴这么说,却是让乐轻悠想到另一个问题,哥哥们入仕后,不会面临站队的选择吧。
站了队,那就必须要参与到争斗中去的,若说让哥哥们坚决不站队,表明态度只效忠皇上,做个纯臣什么的,那也只有在以后继位的皇帝是个心胸宽大有大才干者才可。
若是大周将来的继位者是个小心眼的又曾经表示过对哥哥的拉拢的,就像之前离开的那个五皇子,哥哥们没有接受他的拉拢,那么等他登基以后,等待哥哥们去走的仕途绝不会平顺。
“三哥”,乐轻悠抬眼问道,“当今皇帝身体怎么样?”
“皇帝已有四十岁,身体还算好”,方宴笑道,在乐轻悠刚张口想再问什么时,接着道:“再活个十来年应该没问题。”
乐轻悠松口气,不过又想,皇帝再活十来年没问题,那些皇子现在争个什么啊。
她问了出来,方宴捏了捏她的鼻子,神情间尽是温柔宠溺:“皇帝儿子多,早早地剔除一个是一个了。”
乐轻悠叹口气,恍然才觉,哥哥们以后要走的路,真的是需要费心耗力的啊。
今年秋天他们参见秋闱,来年春会试,如果顺利的话,来年哥哥们就都进入仕途了,到时他们才十七八岁。
如果说没有方宴这么个身份,便是来年是诸皇子争储最激烈的时期,也不会有人拉拢几个没什么家世的农家子。
现在,还真得好好想一想了。
纯臣那一套,乐轻悠根本没想过让哥哥们去做,非是左右逢源的老狐狸,根本做不来纯臣。
当皇子来拉拢时,你义正言辞地说只效忠皇上,是能够取悦于当时在位者,但当那些曾经拉拢过你而不得的坐上皇位时,会对你有好感吗?弃置不用都是好下场,寻个由头发配到边远旮旯去半点不稀罕。
那么,只能让哥哥们进入仕途后,不要表现得太优秀,一步一个脚印地从基层往上走起了。
“想什么呢?”方宴已经把水盆端下去,“先起来,我去换水。”
乐轻悠坐起来,摇摇头:“以后在跟你和大哥二哥说。”
这个问题他们现在说还太早,而且再往北走两个州府,他们便要南转,一直游到扬州再回的,到时跟小舅借些邸报看一看。
等哥哥们会试前,再找他们商量。
隐约的,乐轻悠不想哥哥们为了能在京城陪她而拼前三甲,考个中不溜的名次,授个外省官员就挺好的。
对于现在人来说是边远之地的那些南北之地,对于乐轻悠来说,都是好地方。
见她一会儿紧着眉头一会儿又松的,方宴说道:“有我在,什么事都不用你发愁。”
乐轻悠对他笑了笑,将头发清洗过一遍,便坐在桌边让他给自己擦头发。
接下来的两天,兄妹四人天天都出去到泸州府各处游览,每回出门,都只带夜与他们三人中的两个,要留下一个人在客栈看着东西。
在他们优哉游哉游览泸州府时,白鹤书院的郁六少实在等不到据堂姐身边的奶嬷嬷所说的丢了荷包被她捡到的年轻人,就回家了一趟,到堂姐暂居的院子里问她:“那人荷包里都有什么金贵物,怎么你身边的张嬷嬷还知道那人可能会去我们书院?还特地拿个画样子给我?真是丢了荷包被张嬷嬷捡到?”
“自,自然是了”,郁娴儿不自然地说道,“要不然还能是怎么样。”
郁六少狐疑地看着她,半晌道:“我怎么觉得像是咱们家的东西被那人偷了?不行就报官府去,不能因为你们一个猜测只让我在书院蹲点儿。”
郁娴儿先是红了红脸,继而忙道:“六弟,的确是我们捡了人家的荷包,你千万别报官府。”
郁六少虽然才刚十五,见堂姐这个样子,却突然明白了,哦了两声,笑着道:“好了,三姐尽管放心,小弟我一定好好看着,绝对不错过了那人。”
郁家女孩儿少,郁娴儿在女孩子中行三,比郁六少却只大半岁,当下被他一句话说得万分不好意思,急匆匆站起来走了,倒是出门前还不忘留下一句:“知意替我招待六弟。”
“六少爷,请喝茶”,知意笑着应了,端一杯茶送上来。
郁瞻接过茶杯品了一口,点头道:“知意泡的茶越来越不凡了,人也出落得越来越美了。”
知意不好意思地一笑,“六少爷就会打趣奴婢。”
……
这一日晴空万里,日光粲然,周雪年这位作诗不凡又创作了上百首朗朗上口的新词牌的大文豪,要在白鹤书院开讲半天的诗词创作,早在两天前,泸州文人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白鹤湖边的绿茵地毯上,早早地就有人过来坐着等了,乐轻悠今日照旧一身男装,跟哥哥们一起来到白鹤书院。
“轻轻,你坐这儿”,前面的位置没有了,乐巍便在一块石头边停住,让乐轻悠坐在石头上,他和乐峻、方宴则站在一旁。
担心石头太凉,乐峻拉住妹妹,将来时带的一本周雪年诗集放上去,才让她坐下。
这本是很随意又没有其他意思的一个举动,却被旁边的一个酷爱周诗的年轻人看见,那人立即出声指责:“怎能将周学兄的诗集放到臀下,简直有辱斯文。”
周雪年曾在白鹤书院读书,是以白鹤书院的学子提起周雪年时都要自豪地唤一声学兄。
臀下?乐轻悠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乐峻却这人说话太不雅,况且妹妹是个女孩子,听了得多不好意思,然而他不想与人争执,便道:“我只是担心家弟受凉,并没有其他意思。”
“在周学兄的讲课上将他的诗集垫在臀下,你还说没有其他的意思?”旁边另一人也愤愤不平地开口了。
乐轻悠看着这群周雪年的粉丝,就想站起来,方宴按住她,凉凉地看了那人一眼,“书本只是记录文字内容的一个形式,只要将其上的内容记住了,书本用来做什么,都是拥有者的自由。”
开口的两人被堵得无话反驳,旁边之人闻言,也低声跟同伴议论起来。
最先开口的那人道:“既然这么说,那你就把这本集子里的诗都给背一遍。”
“不行”,旁边的人道,“坐诗集的人是这小子,得让他背,如果有一首背不出来,你就得对着这本诗集恭恭敬敬地道三个歉。”
乐轻悠:……我能说我不坐了吗?
方宴皱了皱眉,道:“我说的自然我来背。”
乐峻也时常翻这本诗集,对立面的诗十之八九都是熟的,便道:“我弟弟还小,自然记不住那许多,我也可以背,你们却莫要故意为难人。”
周围响起笑声,好几道声音道:“不会背了吧,连雪年先生的诗都不会背,还来听什么课,走吧走吧。”
乐巍拱拱拳,笑道:“这样吧,诸位随便挑一首雪年先生的诗或词,我们若背不出来,不用诸位赶,自然离开此地。”
乐轻悠看过却没背过这位雪年先生的诗词,更是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哥哥一个让她坐在诗集上的举动,竟引得这许多人不满。
看来粉丝是不分年代的,她,她还是小鹌鹑一般缩在哥哥们身后吧。
“好”,人群中有个身着蓝色锦衣的书生道,“再过半刻钟就是开讲时间,我随便点一首出来,你们兄弟只要有人背出就行。”
那蓝色锦衣上绣着一只驻足休憩的白鹤,正好在书生的右肩前后,更将书生的意气风发衬托出来。
人们都看向这个大声说话之人,抽气声不时响起。
书生的笑脸在阳光更显灿烂,见没人说话,便道:“既然众位都没异议,我便点题目了”,顿了顿道:“便是那一首李夫人吧。”
李夫人?
现场不少人听了都没想起,这是雪年先生哪一首诗?
“我会背”,乐轻悠眼睛一亮,没想到她的运气这么好,这首诗是周雪年当初还在求学时应历史故事而做的,并不算优秀,她昨天翻周诗,看到这一首,还缠着方宴给她讲了讲前朝李夫人的故事,这个李夫人跟她中华历史中汉武帝的李夫人经历很像,因此对那首诗,她记得也比较清楚。
“我来背”,乐轻悠不装小鹌鹑了,站起身,朝那人拱拱拳,“如有错处,请这位学子指点。”
方宴了然一笑,侧身让乐轻悠走到他前面,同时低声问道:“都记住了?”
乐轻悠嗯了一声。
听到他们两个低低的交谈,乐巍和乐峻也都笑了笑。
既然轻轻会,让她玩玩也不错。
------题外话------
诗是白居易的,借来用用,自己没那文采,所以用自己写的太出戏了,大家装作不知道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