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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奴才遵旨。”张进抬头看了一眼楚晏姿,没想到这珍修仪当真能在这个时候将皇上拉去用膳,他似乎要重新掂量一下珍修仪和宝昭仪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了。
听了张进的回答,雍帝揽着楚晏姿,紧了紧她身上的披风,面上带着些关心和微许的心疼,“朕陪你去用膳。”
楚晏姿乖巧地点点头,冲着雍帝甜甜一笑,让人心都化了,靠在雍帝的怀里准备和雍帝一起回自己的帐篷。
琉珠不敢相信地看着雍帝准备离开,以前她家主子就是有个小感冒,雍帝都会寸步不离,如今她家小主命在旦夕,皇上居然还关心珍修仪是否用膳了这种小事,不由得惊疑出声。
“皇上!我家小主还处于危险之中,皇上不管我家小主了吗?”
雍帝听到琉珠的话,冷了脸色,可是还不等他出声,楚晏姿就冷笑反驳道,“你这奴才,皇上刚刚是如何担心宝昭仪的伤情的,都被你忘了吗?如今本宫心疼皇上一日未用吃食,你居然还从中阻拦,安得什么心思?”
听着楚晏姿强词夺理,扭曲她意思的话,琉珠脸色一变,就要反驳,“珍修仪,你何必扭曲奴婢的话,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对于她的话,楚晏姿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小主的安危罢了,珍修仪刚刚的话有些严重了吧。”
楚晏姿挣脱雍帝的怀抱,走近琉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宝昭仪的安危?有太医在这里照看着,皇上在这里有什么用?难不成皇上还能让宝昭仪立即痊愈不成?”
瞧着琉珠想要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的样子,楚晏姿低下身子,挑起琉珠的下巴,使她看向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却嘲讽意味十足。
“而且,本宫的话是否严重了,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奴才来定论。今日本宫心情若是不好,罚了你,就是宝昭仪醒来后,都给你做不了主。”
这句话就是对着那日李贵人被罚而嘲讽了,松开她的下巴,楚晏姿走回雍帝身边,才看向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主子的事,还不是你个奴才可以插嘴的。”
瞧着她脸色发白,又带着些铁青,楚晏姿才放过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琉珠不敢再顶撞楚晏姿,只好将目光转向雍帝,毕竟雍帝对她家小主是怎样的感情,她也是有目共睹,好歹自己也是小主的贴身丫鬟,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主子的份上,皇上也不会放任珍修仪如此这般对待自己。
雍帝挑挑眉,看向楚晏姿,见着她伶牙俐齿的模样,尤其是刚刚她挑起琉珠下巴的时候,明明应该对着她这副跋扈的模样不喜,却是让他眼前一亮,心里一动。
看向琉珠脸色惨白,却一直看着自己,明显想让自己做主的模样,他对宝昭仪的感情,可不能够让他对她的丫鬟也产生爱屋及乌的心理。
既然楚晏姿已经警告过她了,雍帝也没有了和她说话的心思,揽过走过来的楚晏姿,就别开头去,没有再看琉珠一眼。
看着雍帝看向自己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自己并无责怪之意。面对自己如此轻易就能拉走雍帝的情况,其实她也有些意想不到,楚晏姿心中微微挑眉,若不是不能查看目标人物对别人的好感度,她真的对雍帝对宝昭仪有多少好感度感到好奇。
“皇上,我们走吧。”楚晏姿微微抬头,对着雍帝说道,语气中还有着些刚刚和琉珠说话留下的不悦。
“嗯。”雍帝收回自己的视线,对上楚晏姿依旧有些不悦的神色,眸子软了软,揽着她慢慢朝外面走去。
在她们出去后,帐篷内的琉珠还隐隐约约能听见皇上说。
“……别气了,不过一个奴才,打杀还不是随你的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哼,还不是因为那是宝昭仪的奴才,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两人逐渐走远,声音也听不到了,不过就这两句就已经够将琉珠吓得心惊胆颤的了,她忍着心中的惧意,踱步到自家小主旁边,只希望主子赶紧醒来,若是有主子在,那珍修仪定不敢这么张狂。
这般想着,琉珠的眼泪就哗啦哗啦地掉,既是担心宝昭仪的安危,也是担心若是主子有个万一,那她们这些丫鬟该怎么办?琉珠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会的,不会的,小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张进看着琉珠的作态,垂了垂眸子,她们这些后妃谁受宠、谁不受宠,与他没有一点关系,他只要伺候好皇上,那就够了。
环境虽然简陋,但是雍帝的伙食却依旧是非产丰富,但是即使现在御厨将饭菜做出花来,雍帝也并没有多少心情用膳,他答应楚晏姿出来用膳,不过是担心楚晏姿的身体,想让她吃些罢了。毕竟如今宝昭仪危在旦夕,他心中不可能不着急。
瞧着雍帝面上消不掉的愁色,楚晏姿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花,关心地看向雍帝,眉梢带了些黯然和伤心,勉强地朝雍帝笑了笑,将自己的情绪敛下,微微低下头,对着雍帝说。
“皇上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宝昭仪,不用勉强陪着臣妾出来的。”瞧,她也明白雍帝只是为了她才出来的,但是她这么说了,你能回去吗?
看到楚晏姿脸上的黯然,雍帝心中一顿,拧着眉和她说道,“你有胡思乱想了,朕什么时候勉强了?快些用膳吧,你不是早就饿了吗。”
楚晏姿没有说话,低着头用着膳,明显地速度加快了些,好让雍帝早些回去看望宝昭仪。
瞧着她这副知情达理的样子,雍帝心中却没有一丝轻松,反而更加压抑,还略带着些心疼,她一心想着自己,而自己却在她面前那么关心别的女人,她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雍帝眼中闪过懊恼,自己对她的承诺好像没有一个实现了的,每次都让她这般伤心,不知不觉中,雍帝就满脑子都是自己伤害楚晏姿的情景。
“咳咳……咳”就在雍帝走神的时候,楚晏姿因着吃得太急,不由得被呛着,拼命地咳嗽起来。
雍帝回过神来,看见她这副模样,皱了皱眉头,赶紧帮她顺了顺背,略带心疼和责怪道,“吃这么快作甚?”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白画递过来的水。
楚晏姿低着头没有抬起来,口齿清楚道,“臣妾怕皇上急着回去看望宝昭仪,不敢耽误皇上的时间。”
听她声音中有着哭腔,雍帝一顿,伸出手去,托起她的下巴,使她抬起头来,和楚晏姿刚刚挑起琉珠下巴的动作很相似,却要温柔的多。
看着她脸上的泪痕,雍帝心中一疼,站起来拿起帕子给她拭了拭泪水,低着声音,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轻声哄到,“阿晏,快别哭了,朕看着心疼。”
楚晏姿紧咬着下唇,睁大了眼睛一直望着雍帝,无声地哭泣着,泪水一直在流,半晌,楚晏姿才开口,眼中和语气里却全是茫然。
“皇上,阿晏是不是太贪心了?”
雍帝被她的表情看得一愣,又听见她问的话,只觉得心里酸酸疼疼的,坐下来平视她,看着她视线一直跟着自己转,就像林间迷路了的小鹿,雍帝勾出了一抹笑,带着安抚。
“怎么会呢?”阿晏,你哪里贪心了,我宁愿你想要往上爬,宁愿你想要权、要势、哪怕是那个位置,也不想要你像这样,不争不求到让我心疼。
“当初阿晏刚进宫时,想着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就好了,可是阿晏能够经常陪在皇上身边了,有想着皇上若是也能喜欢阿晏就好了,现在皇上对阿晏这般宠爱,阿晏又贪心地希望皇上只喜欢阿晏,只宠着阿晏。”
楚晏姿有些痛苦地掩面,自我厌恶地说着,“我怎么可以这么贪心,皇上,是阿晏太贪心了。”
听着她的话,雍帝就又想起了那日听到她说的话,雍帝眼中微暖,指腹擦掉她的泪水,看着她乖乖软软,连想要自己喜欢她都自责不已的模样,雍帝只觉得自己心都化了。
“阿晏,你可以再贪心一点的。”
听了雍帝的话,楚晏姿抬起头望着他,似乎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雍帝说了什么,随后才带着些许不确定和惊喜道,“真的吗?”
雍帝表情柔了柔,语气越加温柔,认真地回答她,“真的。”
楚晏姿这才破涕为笑,像出水芙蓉般,让人移不开眼。见她笑了,雍帝心中才觉得松了口气,脸上这才带上了一抹笑容,瞧着饭菜还有些热的,叹了口气,对着这个哭包有些无奈。
“快些用膳吧,饭菜都要凉了。”
“嗯。”
楚晏姿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去,躲闪着眼神,眼角带着些羞涩,应了一声,低下头用膳,依旧是低着头快速用膳,气氛却没有刚刚那种压抑感,反而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暖意。
陪着楚晏姿用完膳,雍帝也没有急着回去看望宝昭仪,楚晏姿说得没错,即使他现在回去了,宝昭仪也不会立刻醒来,但是有个娇娃却是会偷偷伤心。
雍帝也许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态度的转变,若是五年前,哪怕宝昭仪一个小小的发热,他都要寸步不离地守着,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而现在,宝昭仪极有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他居然还会顾及到楚晏姿的心情,这说明了他对宝昭仪的感情已经远远不如从前了。
只是,他一直认为着自己是喜欢宝昭仪的,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已经有六年了,如此这般长时间地对着自己洗脑,都快要成为执念了,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认清他对宝昭仪的真实感情的。
当然,雍帝陪着楚晏姿,也就到了半夜,楚晏姿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迷迷糊糊听见外面传来哭声,还有着白画的怒斥声。
伸出手背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地刚准备坐起来,微微睁开眼睛,就看见雍帝已经坐在床边了,看见她醒了,雍帝皱了皱眉,“你醒了?”
楚晏姿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意识到可能是宝昭仪那边出事了,顿时清醒过来,“嗯,皇上,是不是宝昭仪那边……”
“朕还不清楚。”雍帝摇了摇头,他也是刚听见外面的动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晏姿知道雍帝现在心中一定有着焦急,想着刚刚听见白画的声音,扬声喊道。
“白画!”
白画正在外面阻止琉珠闯进去,听见自家小主的叫唤,连忙走进去,进去前还让着白露在外面守着,和白画一起进来的还有张进。
雍帝没有说话,张进走上前去为他穿衣,楚晏姿皱着眉头开口问白画道,“外面怎么回事?这般吵吵嚷嚷的。”
白画撇了撇嘴,尽量地用平静的语气说话,却依旧带着些愤愤不平。
“回娘娘的话,外面是宝昭仪的丫鬟琉珠,非要闯进来,奴婢和她说,皇上和娘娘已经歇下了,等奴婢进去禀报一番再让她进来。但是她却不肯,硬是要闯进来,奴婢哪敢让她就这般进来,一时情急阻止了她,她就在外面大吵大闹。”
听了白画的话,楚晏姿皱了皱眉,对于琉珠这么没眼色十分不满,面上却责怪白画,“白画,你真的是!也许是宝昭仪那边出来事情,琉珠才这么着急,你让她进来就是了。”
楚晏姿在雍帝身后,雍帝看不见她的表情,白画却看得一清二楚,见主子朝自己挑眉,白画立刻瘪了瘪嘴,委屈的说,“奴婢只是想着先通报皇上和娘娘,让娘娘穿好衣服,可是她连这会时间都等不了。”
雍帝看向张进,见张进点了点头,表示白画没有乱说,雍帝面色沉了沉,阻了楚晏姿接下来责怪白画的话,“好了,阿晏就别怪她了,她做得没错,不管出了多大的事,都不应该不分尊卑地想要硬闯进来。”
听着雍帝的话,楚晏姿顺水推舟地没有再说,本就是为了不让雍帝责怪白画,才会自己先开口的,做了表面给雍帝看,让雍帝亲口说不关她的事,待会就算宝昭仪出了事,也不会迁怒到白画身上。
“是,臣妾听皇上的。这次就算了,不过,下次你也要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楚晏姿先是开口应了雍帝的话,又对白画说了一通。
“是,奴婢知道了。”
“好了,还不快让琉珠进来。”见时间耽误了不少,楚晏姿也不再磨蹭,直接开口让白画放人进来。
琉珠很快就进来了,白画和白露跟在后面,见琉珠跪在地上哭诉着,白画隐晦地撇了撇嘴,走到楚晏姿面前,伺候楚晏姿起床,毕竟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睡下去了。
楚晏姿没理琉珠,安心地穿着衣服,宝昭仪的事自然是交给雍帝处理。
琉珠进来后连安都没请,跪在地上,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就急着说道,“皇上,娘娘她高烧不下,太医说这种情况非常危险,奴婢实在担心,皇上,您去看看娘娘吧。”
听到宝昭仪高烧不断,雍帝也没有心思去追究她不分尊卑的事情,张进刚给他换好衣服,他对着楚晏姿说了一句“朕先过去,你不用着急。”就急匆匆地往宝昭仪那里去了。
琉珠看了一眼白画和楚晏姿后,跟在雍帝身后,同样回去了。
等雍帝走后,楚晏姿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瞥了白画一眼,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微斥她,“你刚刚怎么不让白露拦着她,自己进来禀告?”
白画低了低头,小声地、微微不平地说道,“奴婢就是看不惯她那种全天下就她家小主最受宠的模样,一个奴才还敢顶撞小主,也不知谁给她的胆子。”
楚晏姿轻笑,知道她是为自己抱不平,不过,楚晏姿依然说道,“若不是这次是她做得有些冲动了,不然今天你拦着她,万一宝昭仪有点什么事,皇上会这般轻易饶过你?”
白画低头仔细想了想,也知道自己今日有些冲动了,皇上迁怒自己还好,万一牵扯到小主,那她就罪该万死了,脸上露出些懊恼。
见她知道了自己错在哪,楚晏姿也就没有继续说,同样地敲了敲白露的额头,惹得白露“哎呦”一声,冲着楚晏姿笑了笑,说道。
“主子,奴婢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这么冲动了。”
楚晏姿拿她没办法,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想出气的时候,要记得先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楚晏姿是在担心她们的安危,白画和白露都点点头,表示知道,眼中浮现暖意。
“好了,我们也过去吧,给人留下话柄就不好了。”想着雍帝此时应该是满心焦急地守在宝昭仪身边,楚晏姿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道。
“是,娘娘。”白画脸上露了笑,一闪即过,随后脸上带上适宜的担忧。
给了白画一个赞赏的眼神,楚晏姿拨了拨自己还有些凌乱的头发,对照了下镜子,确定只是稍有凌乱依旧有着美感,楚晏姿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扶着白画的手走出去。
到了宝昭仪的帐篷,很多妃子已经听闻消息赶到了,楚晏姿到的真不算早。楚晏姿也没在意,瞥了已经到的众人,见她们对着欠身行礼,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自己走到雍帝旁边,有点担忧地问道。
“皇上,宝昭仪现在情况如何了?”
雍帝摇摇头,面色不是很好看,“高烧不退,太医想了很多法子还没有退下去。”
听到雍帝的话,即使自己有着系统,楚晏姿也没有站出来说自己有办法救她,本就是对立的存在,是死是活皆看命吧,来到这个朝代一年多,楚晏姿的心肠也不知不觉的硬了不少,因为她知道,自己今日救了宝昭仪,说不定明日害死自己的也就是宝昭仪。
楚晏姿面上带着一丝忧色,却也不是那么浓重,毕竟她们无亲无故,她怎么可能为宝昭仪担忧伤心呢,戏演过了也就假了。
叹了一口气,楚晏姿拉着雍帝的衣袖,一脸担心地看着雍帝,比起宝昭仪,她自然应该更忧心皇上的心情。
颜怜玉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来了,她一直视宝昭仪为心腹大患,但是在得知宝昭仪性命垂危的消息后,她却没有感到心情舒畅,因为她知道宝昭仪有着女主光环,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没看见,她之前小产栽赃宝昭仪,都让她平安无事地逃脱了吗,别人就更不可能杀得了宝昭仪了。
想要干掉宝昭仪,最后肯定是要她这位新的女主出手,虽然之前她的计划失败了,但是颜怜玉并不认为自己最后会弄不死宝昭仪,毕竟自己才是真正的女主。
既然知道了宝昭仪并不会出事,她自然不会太过在意,所以回去后,很快就睡了过去。雪玲进去通知她宝昭仪发热了的时候,她睡得正熟,醒来洗漱后才到这儿来,所以才来得这般晚。
看了看屋内的情景,尤其是宝昭仪附近,离着不远处一群太医围在那儿,明显是在商量着法子试图替宝昭仪降温。
颜怜玉敛了敛眸子,她觉得女主光环一定会让宝昭仪无碍,那自己要不要这个时候上去和皇上说自己有法子替宝昭仪降温呢?
颜怜玉心中犹豫不决,还没有想好答案,雍帝已经皱眉朝她看过来了,颜怜玉心中顿了顿,扶着雪玲的手走上前去,盈盈地行了个礼。
“嫔妾参见皇上,见过珍修仪。”
雍帝神色并不好地看了她一眼,随意挥了挥手,让她起来,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
瞧着雍帝对自己的态度,颜怜玉心里凉了凉,扶着雪玲的手站起来,走到一旁站好,看到楚晏姿朝着自己望来的眼神,颜怜玉又想起昨日白天她对自己嘲讽的态度,面色一僵,神色不好看地低下头。
颜怜玉其实心中有些委屈,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冷落了她,明明之前还好好的……颜怜玉瞳孔一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啊,之前皇上还是非常宠爱她的,什么时候对她冷淡的?可不就是她小产后吗。
想到这儿,颜怜玉的脸色微微白了白,突然想起当日自己买通的那个丫鬟,被抓到后逼供的供词说得是淑妃指使的她,可是自己明明知道并不是这样,那个丫鬟为什么会这么说,之前她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能做到这件事的不是只有皇上吗?
怪不得,怪不得皇上事后对她的态度就冷淡下来了,一定是皇上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是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还诬陷给了宝昭仪。
但是颜怜玉心中还藏着一丝侥幸,皇上并没有将她交出去,反而是用另一个得宠的妃子替她顶罪,那皇上心里一定是有她的,想到这,颜怜玉心中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至于为什么皇上不直接让宝昭仪认了罪,反而更麻烦地用了另一个人,颜怜玉也能理解,毕竟宝昭仪是原女主,在皇上心中还是有点地位的,即使喜欢自己,也不会将无辜的宝昭仪推出去。
事后皇上对自己冷淡,一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恶毒的女子,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并且还想陷害他另一个宠妃。
颜怜玉转了转想法,只要自己现在说出能够帮宝昭仪降温的方法,那么皇上就一定会认为自己对宝昭仪并没有恶意,那么之前的事情也就说不通了,说不定皇上还会以为之前的事情是后宫哪个妃嫔陷害自己。
这样一想,颜怜玉的眼睛亮了亮,越想越觉得没错,她将自己真的当成了女主,自然不会觉得雍帝会不喜欢她。
这时太医们依旧久久想不出法子,颜怜玉呼了口气,皱着眉头,带着一丝担忧和同情地看向宝昭仪,轻轻盈盈地走上前一步。
楚晏姿本就一直看着众人的表情,一见颜怜玉的表情一变,带着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向宝昭仪看去,楚晏姿挑了挑眉,兴趣地看向颜怜玉,不知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而这边的颜怜玉可没有看到楚晏姿的看戏的表情,她上前一步,见雍帝的视线向她看过来后,适宜地露出同情和关怀,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一脸担忧地说。
“皇上,这宝昭仪直到如今害依旧昏迷不醒,瞧这可怜的样子,嫔妾看着都心疼,也不知李贵人怎么下得去手,将宝昭仪害成这般模样。”
雍帝看向她,眼底隐着一丝冷意,却没有急着说话,她跳出来,自然不可能就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体现自己的纯情善良,果然,又听见她接着说。
“嫔妾尚在家中的时候,嫔妾的母亲也曾有一次高烧不止的现象,幸得一方偏方,才让母亲很快去了烧,醒了过来。”
在颜怜玉身后的雪玲,听着她的话,微微疑惑地抬头,她怎么不知道夫人曾经有过这事,难不成是她记漏了?
听到颜怜玉说到这里,雍帝也明白了她想要干什么,无非就是自荐,想要贡献个药方出来,只是雍帝不解,之前宁愿用自己的孩子为代价也要除掉宝昭仪,为何现在又要救她?
心中疑惑,雍帝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凝视着颜怜玉,久久没有说话,直到颜怜玉被他看得无措,低下头去,雍帝才收回眼神,却也不开口说,是用还是不用她的那个药方。
楚晏姿看着颜怜玉摆出的圣母姿态,心中有些想要发笑,却也并没有说什么反驳颜怜玉的话,这个时候颜怜玉敢站出来,自然是真的有法子替宝昭仪降了温。
目前,她与宝昭仪无冤无仇,即使自己不会去主动救她,却也不会拦着别人去救她,她的心肠还没有硬到那个地步。
楚晏姿见雍帝没有立刻答应颜怜玉尝试这个药方,也明白了雍帝心中担忧的事情,不过就是不放心颜怜玉给的方子罢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推一把吧,宝昭仪好了之后,雍帝自然也会记住她的好心。楚晏姿脸上犹豫了一下,又仔细地看了看颜怜玉,才拉了拉雍帝。
雍帝正想着颜怜玉的话可不可信,就感觉身边的楚晏姿拉了拉他,低下头去看她,不知她要干嘛,稍稍缓了语气问她,“怎么了?”
楚晏姿面上带了丝犹豫,略微有些迟疑地和着雍帝说,“皇上,如今宝昭仪的情况,你也看在眼里,若是再不降温,恐怕……”说到这儿,楚晏姿皱了皱眉头,忌讳着一些字眼,没有说下去。
见雍帝皱眉,明显是在考虑自己的话,楚晏姿又将视线转到颜怜玉身上,“既然颜贵嫔说她有法子,自然是有一定把握的,为了不再耽搁宝昭仪的病情,皇上不妨试试?”
瞧着雍帝还有些犹豫,楚晏姿皱了皱眉,对着雍帝这般优柔寡断的性子有些不满,吐出了最后一句话,“毕竟也没有了别的法子,就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最后几个字楚晏姿没有说出口,可是其他人也都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一旁的张进微微抬头,敬佩地看了一眼楚晏姿,没想到珍修仪还真敢说,也不怕惹了皇上的怒。
雍帝皱了皱眉,自然知道楚晏姿的话有些不好听,可却说的是实话,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去责备她。雍帝爱屋及乌,喜欢着楚晏姿,自然觉得她哪般都好,一些不讨喜的话都是无伤大雅。
可是别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尤其是宝昭仪的丫鬟琉珠和琉玉,听着楚晏姿将自己小主比作死马,心中愤恨,却因着她主子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只能用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不过这种眼神的杀伤力,楚晏姿完全不放在眼里,连个眼神都没有赏给她们,和雍帝说完那一番话,就朝着身后退了一步,不去干涉雍帝的决断。
雍帝也没有再犹豫下去,毕竟宝昭仪的情况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看向颜怜玉,雍帝暗了暗眸子,冷声道,“既然如此,颜贵嫔就将你的法子告诉太医,由太医替宝昭仪诊治。”
颜怜玉脸色不好地笑了笑,本是想着洗清皇上的怀疑,才会将药方说出来,这下倒好,风头全让珍修仪出尽了,既然宝昭仪被治好了,也不知雍帝心中能给自己算几分功劳。
却是无法,话已经说出来口,自然是要说出方子,颜怜玉敛了心中的不甘,柔了柔笑意,含着一丝担心地说,“这个法子就是,先用毛巾沾冷水头给颈部做冷敷,再用生白萝卜切片敷前额与太阳穴和足心,冰枕、散热贴片、温水擦拭如用温毛巾反复擦身,在腋窝、额部和腹股沟部放置冰袋。”
听着颜怜玉的话,雍帝皱了皱眉头,这什么药都没有用,能降得下来温吗?看了颜怜玉一眼,叫了太医过来,太医听了这个法子,却都说可以试上一试。
雍帝也放下心,让太医们放手去试。因着现在在宫外,这些东西一时之间还不好集齐,在宫人和太医们下去准备东西的时候,雍帝瞥了颜怜玉一眼。
见她脸上表情,雍帝皱了皱眉头,之前她那般想要害涟漪,现在又为何要救她?压下心中疑惑,雍帝没有说话,依旧担忧地看着穆涟漪。
雍帝慢慢地走到穆涟漪旁边,坐下来,接过琉珠手中的手帕,为她擦拭着额头冒出的冷汗,看着她往日透着莹光的脸庞此时惨白无色,雍帝的脸色越发难看,眼中疼惜越发深重,目光下移,看到她腰腹处的伤口,雍帝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对李贵人的处罚太轻了,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怎配留在后宫。
此时太医很快赶回来,手中拿着颜怜玉刚刚说的一系列东西,琉珠按照按照颜怜玉所说的方法,帮着宝昭仪擦拭着身子。
而其他人,此时自然是要出去的。
楚晏姿跟着众人一起走出来,此时虽然已经入春,但是着夜里还是冷风瑟瑟的,楚晏姿裹了裹自己的披风,和着众人一起站在帐篷外面。
毕竟雍帝只是让他们出来,却没有说她们可以回去了,所以她们只好站在这里吹着冷风。
楚晏姿抬了抬眼睛,看着身边的白画她们冷得打了个颤,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问她,“是不是很冷?”
白画朝她摇了摇头,“娘娘,奴婢不冷。”虽然现在的的确有些凉意,可是并不打紧,她说得也是实话,刚刚只不过是刚从暖和的地方出来,有些不习惯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
楚晏姿仔细看了看她们脸色,见她们的确与往常无异,才放下心来,虽然有意让她们回去加身衣服,可是其他人、甚至一些妃嫔都没有都忍着冷意,没有动静,她也不好太过与众不同。
视线轻抬,却看见傅严看了她一眼,楚晏姿顿了顿身子,朝他轻轻看过去,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不知道想些什么,楚晏姿有些走神。
里面还在忙着,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来人啊!来人啊!我们贵人落湖了!”
听到这道哭喊声,站在帐篷外的人都是一顿,贵人?这次跟过来的贵人,除了李贵人,还有其他人吗?
楚晏姿打眼望去,果然是李贵人身边的丫鬟哭哭啼啼地跑过来,到了这,看到这么多主子站在这儿,跪倒在地,连声磕着头。
“各位主子娘娘,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主,我家小主落水了,奴婢一人救不上来小主啊!求求你们了!奴婢给你们磕头”
说完,那丫鬟就真的一直磕起头来,没有人说话,她也不停,力道之大,听得楚晏姿皱了皱眉头,不忍心看。
却是在听到那丫鬟的话后,脸色一变,走上前一步,惊怒地说道,“你家小主还没有救上来?”
见她哭得那副可怜模样,楚晏姿不忍再看,连声吩咐其他人赶紧去将李贵人救上来,“你们还不快去救人!”
见到宫人们急急忙忙地朝那边赶去,楚晏姿眉头也没有松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李贵人自己想不开跳湖了?
没有时间给她细想,转过身,就想进帐篷和皇上禀告这件事情,毕竟这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事。
可还没有等她进去,雍帝就自己走出来,看着外面一片混乱的样子,雍帝的脸色变了变,放下帘子,站到外面,问着楚晏姿,“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晏姿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朝着雍帝摇了摇头,欠了欠身子,说,“回皇上,臣妾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李贵人的丫鬟说,李贵人落水了。”
听说是李贵人落水了,雍帝眉头拧了拧,也不知是在想这件事是谁干的,还是在担心李贵人的安危,不过后面这个可能性微乎极微。
雍帝将手负在背后,朝着乱哄哄的那边走去,楚晏姿跟在他身后,突然,楚晏姿转头看了一眼傅严,却因为夜色太暗,看不清傅严的神色。
楚晏姿心中顿了顿,这件事不会是傅严做的吧。楚晏姿深深呼了一口气,希望他没有那么傻。
赶到了湖边,正巧李贵人刚刚被救上来,此时李贵人一向张扬明媚的脸上惨无人色,瞧着她一身湿淋淋的样子,楚晏姿就打了个寒颤,紧紧地皱着眉,这件事到底事人为还是意外。
不管李贵人回宫是为宫妃还是宫人,此时,雍帝都不会放任她在这里不管,让人将她送回帐篷,让旁边的太医跟着过去了两个,这其中,就有傅严。
在傅严他们为李贵人把脉的时候,楚晏姿和雍帝也到了李贵人的帐篷,一旁的宫人搬来板凳让他们坐着,楚晏姿不禁在心里感叹,宝昭仪受伤的时候,其他的妃子连站着都是心惊胆战的,到了李贵人这里,居然还有板凳可以坐。这受宠与不受宠的差距着实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