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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不但生性多疑、刚愎自用,他还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耳根子软,容易上当受骗。
他因为温体仁一句话就猜忌张斌这样的大功臣看似荒唐,其实,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荒唐,历史上,更荒唐的事他都干过呢。
比如,崇祯十一年到崇祯十二年,建奴入侵,卢象升被阉党余孽薛国观、太监高起潜和权臣杨嗣昌联手阴掉,憋屈的在巨鹿战死,崇祯慌了神,连忙调孙传庭和洪承畴进京勤王。
都那种时候了,他竟然还听信薛国观、高起潜和杨嗣昌的谗言,不准孙传庭进京城朝见,而对洪承畴他又是派人慰劳,又是下旨让其进宫觐见,行事如此偏颇,荒唐,把孙传庭都给气病了,后面孙传庭因病告休,他竟然又听信谗言,把孙传庭抓起来关了四年,直到反贼不可收拾了,才将孙传庭放出来,让其去跟李自成拼命!
或许,他认为当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又或许,他认为自己很聪明,能把手握重兵的大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会儿,他自认为很机智的把张斌手里的兵权剥离了,避免了一场“董卓之乱”,接下来,他只要张斌手里兵部尚书的职权也剥离了,然后给他点甜头,让他继续教导太子就行了。
他感觉张斌就是把宝刀,遇到敌人,抽出来一挥,敌人便倒下了,没有敌人的时候,还是收进刀鞘比较好,免得把自己伤到了。
这天早朝,他一直在考虑张斌的问题,以致奏对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早朝一结束,他便迫不及待的命人将张斌招到御书房,准备收刀入鞘了。
还好这会儿张斌还有另一个用途,那就是教导太子,要是没这个用途,他还真有可能像历史上对付孙传庭一样,没用的时候就把人关起来,临到要用了,再放出来,让人去拼命!
张斌这会儿心里着实恼火至极,不过,他倒还没有恼火到要弄死崇祯的程度,因为他知道,这种形势下,弄死崇祯,只有可能令情况更差。
很多人都认为,在古代造反自立,自己当皇上,就跟喝稀饭一样简单,其实,哪有这么简单。
像这会儿,大明的皇室宗亲数十万,光弄死一个崇祯有什么意义,绝对会有大臣拥立其他皇室宗亲。
而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就是福王朱常洵那个混蛋加王八蛋,因为福王朱常洵是崇祯的亲叔叔,那家伙如果当了皇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当然,他还可以选择把太子捏在手里,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这同样是个不大靠谱的想法,明朝可不是汉朝,想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几乎等同于做梦,像瓦刺太师也先就想这么玩一下,他想着把英宗捏手里就可以将大明玩弄于股掌之间,结果,人家直接拥立代宗,根本就不尿他!
所以,现在这情况,就算知道崇祯是个糊涂蛋,也得忍着。
这个忍并不是什么都不干了,但凡能成大事的人,不管面对任何困难,都能想出解决之道,面对崇祯这么个糊涂蛋,张斌也有办法。
崇祯不是糊涂吗,别人能忽悠他,自己也能啊。
你喜欢被忽悠是吧,那我就好好忽悠忽悠你,让你跟着我的指挥棒转,这就是张斌的解决之道!
这对君臣,一个是心存猜忌,但还想好好利用别人;一个是下定决心,准备好好忽悠忽悠人,见面的时候,还是相当和睦的。
崇祯是一直保持着迷之微笑,张斌也一直保持的恭敬的模样,君臣一番见礼之后,崇祯便假装高兴道:“双全,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烺儿可一直念叨着你,想让你教他读书识字呢。”
这意思不就是想让自己放下所有实权,继续教太子吗,好啊。
张斌恭敬的道:“微臣这段时间也一直忧心太子的学习,好在现在反贼主力已经被击溃,建奴也逃回辽东去了,微臣总算可以安心回来继续教太子殿下了。”
这家伙,挺识趣啊,崇祯闻言,不由欣慰的道:“嗯,双全,这次的确辛苦你了,率大军转战数千里,屡立功勋,应该好好褒奖一番,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你他吗不想赏赐别人就直说吗,有这么问的吗,谁还敢当着你皇上的面要赏赐啊,张斌这个恼火啊,他只能顺着崇祯的意思道:“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不敢要什么奖赏。”
没想到,崇祯却是坚持道:“这怎么行,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这样吧,朕进封你为太子少师,以示褒奖。”
太子少师,从一品,听上去是个了不得的职位,其实,就是个虚衔,洪武朝和永乐朝那会儿,三公和三孤的确是了不得的大官,但是自宣德、正统年间以后,三公和三孤都成了虚衔,多为勋戚文武大臣的加官和赠官,就如同武职里面的左右都督一般,就是个一品的虚衔,其实手下并无一兵一卒。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官居一品了,这个安慰奖还算不错,张斌连忙拱手作揖道:“多谢皇上恩典。”
崇祯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关切道:“双全,你要教导太子,这兵部的事必然时间去管,要不这样吧,兵部尚书之职你先挂着,兵部的事你也无需去管,朕来给你安排。还有,这会儿反贼也销声匿迹了,五省总督暂时就不需要设置了,朕先给你免了,你看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我能说不行吗,这个兵部尚书其实没什么好争的,崇祯要不信任你,照样没实权,挂个名就挂个名,无所谓了,张斌干脆再次拱手作揖道:“多谢皇上恩典。”
这次君臣见面到此就算是圆满结束了,崇祯是如愿将张斌再次架空,张斌也假假意思博了个乖巧的形象,至于忽悠这个糊涂蛋倒不必急于一时,因为这会儿温体仁权倾朝野,党羽遍布整个朝堂,他还没想好从那里动手呢。
张斌出了御书房便径直赶往文华殿,在那里,小太子朱慈烺已经拉着郑成功上蹿下跳开了,师傅终于回来了,他又可以出宫去吃好吃的了,还可以跟小香香和小洋洋痛痛快快的玩耍一番,他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师生见面,又是一场欢喜,小太子朱慈烺那是一溜烟窜过来,直接扑进张斌怀里,张斌也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使劲在他小脸蛋上亲了几口。
这下张斌可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学生,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他已经把朱慈烺当儿女一样看待了。
小太子朱慈烺那更不是装的,他跟张斌是越来越亲了,有时候甚至超过了他的父皇崇祯,因为崇祯一遇上国家大事就废寝忘食,几天甚至几十天见不到人影那是经常有的事,哪像张斌,几乎天天陪伴着他,除了这次领兵出征,其他时候,每天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父皇、母后、皇伯母加起来还要长。
师生互道了一番离别之情后,张斌便开始考校朱慈烺的功课了,这小太子果然聪慧异常,《三字经》和《千字文》他都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对其释义也了若指掌,不管张斌怎么提问,他都能对答如流。
张斌欣慰不已,还未到午时,他便宣布,带朱慈烺出宫去玩,去吃好吃的,以示奖励。
朱慈烺自然高兴的手舞足蹈,算算时间,他都快三个月没见小香香和小洋洋等玩伴了,着实想念的很。
张斌貌似又老老实实干起来教太子读书的活计,虽官居一品,却从不干预朝堂之事,甚至早朝的时候都一语不发,站在那里,就跟一座雕塑一般。
崇祯对此相当满意,温体仁也逐渐放松了对他的警惕,转而将目标指向了都察院左都御史黄承昊,因为现在朝堂之中的重要衙门就都察院和户部没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户部纯粹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衙门,由于大明财政吃紧,户部不但捞不到钱,还一天忙的焦头烂额,再加上户部尚书曹珖也不热衷权势,就知道蒙头干活,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去掌控户部,倒是这个都察院,掌管着监察百官的权力不说,原本还是“他的”衙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抢了去,他自然要夺回来。
于是,京城之中又开始暗流涌动,一到晚上,便鬼影祟祟,就如同阎王爷在京城开了扇门一般。
这些鬼影自然不是真正的鬼,他们都是身穿夜行衣的练家子,这会儿,京城足足有三波人马在暗地里调查朝堂官员。
第一波自然是张斌手下的亲卫,他足足在京城安插了上万亲卫,平时就是负责收集情报的,这会儿他一动怒,京城那些贪官污吏可就惨了,不知道多少人被他查了个底朝天,尤其是温体仁的党羽,一个个晚上睡女人的时候都被张斌手下的亲卫监视着!
另一波就是温体仁手下的亲信了,别看温体仁一路当官当的都是文官,他手下的打手也不少,这些大多都是从浙党官员培育的武职官员手下层层选拔出来的,有屯卫、有边兵、甚至连厂卫和锦衣卫都有,具体有多少人,除了温体仁,谁都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手下的亲信肯定没有张斌的亲卫多。
还有一波原本是不用穿夜行衣的,因为他们是锦衣卫,暗中监视朝堂官员原本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可惜崇祯对阉党之祸有阴影,他害怕有人利用锦衣卫和东厂排除异己,所以没有赋予骆养性暗中监视朝堂官员的权力,骆养性没办法,只能在暗中偷偷的搞,这波人反而是最少的,因为骆养性害怕崇祯知道他在暗中监视朝堂官员,所以,不是他的绝对亲信他还不敢派出去监视别人,而他的绝对亲信并不是很多,锦衣卫毕竟是皇上的私军,大部分还是忠于皇上的,而不是忠于他的。
如果这晚上光是温体仁偶尔派出的亲信和骆养性偷偷派出来的锦衣卫,那“鬼”撞“鬼”的概率还很小,京城毕竟这么大,一晚上,几个人或者十几个人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的行动,相互之间要撞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张斌手下上万人这一行动起来,马上就撞见鬼了,他们很快便发现,自己负责的区域内竟然还有其他人穿着夜行衣在鬼鬼祟祟的行动!
张斌一开始还不怎么在意,因为他知道骆养性也在暗地里监视其他官员,他只是派人跟骆养性打了声招呼,告诉他自己也派出了一些人在调查,让骆养性不要大惊小怪。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负责京城西南边的李定国和白文选无意中发现,有人在监视黄承昊的府邸。
黄承昊可是他手下的暗子,这个骆养性清楚啊,这家伙想干嘛?
张斌干脆让人将骆养性叫过来,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这会儿骆养性要和张斌会面就简单多了,因为他的府邸也在锦衣卫衙门附近,这一块的住户,除了锦衣卫,剩下的差不多都是张斌手下的亲卫,,他晚上穿个夜行衣,随意往张斌亲卫住的宅院一窜,自然会有人带他去见张斌,他压根就不用上房翻墙那么麻烦了,只要注意别让外人认出他来就行了。
这天晚上亥时,张斌一个人慢步走入后花园,来到东南角的一个凉亭中,貌似是闲的蛋疼,出来赏月的,其实不然,他是约了骆养性这个时候会面,但是,直到亥时一刻骆养性才在一个亲卫的带领下,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张斌不由没好气的道:“太如,我还要上早朝呢,你这磨磨蹭蹭的,我都不用睡觉了。”
骆养性闻言,连忙赔笑道:“我不是害怕被有心人看到吗,特意绕来绕去的,绕了个大圈,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张斌摇了摇头,苦笑道:“好了,我也不跟你啰嗦了,我这都困的不行了。我找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派人监视黄承昊的府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我布下的暗子。”
骆养性闻言,目瞪口呆道:“我没派人去监视黄承昊啊!”
张斌闻言,同样目瞪口呆道:“噢,你的意思,那些人不是你手下的亲信。”
骆养性肯定的点头道:“绝对不是,你跟我打了招呼之后,我这几天晚上都没派人出去了,就是怕跟你的人堵面了尴尬,如果你的人是这几天发现的,那绝对不是我手下的亲信。”
张斌闻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嗯,这么说来,监视黄承昊的跟我们肯定不是一路的,你这几天晚上也不要派人出去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