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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谦?”薄一心的声音越来越近。
黑暗里薄安安看不清纪时谦的脸,只感觉到掐在自己腰上的那只大手先紧了紧,随即松开。耳边忽然卷起热气,“我不是让你选择,我只是通知你。”
那浓烈的海藻气息,像一阵风一样远去。
书房的门打开,走廊上的灯光斜照进来,随即门关上,灯光消失。
门外是两人的交谈声。
薄一心甜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警惕,“时谦,你怎么进了书房呀?不是说要去上厕所吗?”
纪时谦绵延低肃的声音传进来,“从厕所出来,看到这边书房的门开着,便进去看了一眼,书房装修的很雅致。”
“这样啊,我也最喜欢我家书房的装修,等我们结婚之后,也做了一个差不多的书房……”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薄安安后背靠着书柜,慢慢滑坐在地上,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苍凉的无力感。
她有些不明白,纪时谦既然都要跟薄一心结婚了,对她这样毫无理由的纠缠又是为什么。若是纪时谦执意不放过她,那她现在做的这些努力还有意思吗?
不过这无力感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就振作起来。不管怎样,纪时谦插手也好,不插手也好,奶奶和弟弟的仇都一定要报。
转身摸到那本古希腊传说,从里面把信抽了出来,塞进口袋里,避开客厅的位置,进了自己的房间。
还没来得及拆信,房门就被砰的一下推开,惊得她手一抖,信封掉到了地上。
薄一心面色冷凝,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薄安安立马抬脚,反脚将信封踢到了床下。
她仰着头,微挑眉,“怎么?你未婚夫走了?”
薄一心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冷冷的睨着她,眼底带着一抹锐利的光芒,“刚刚你是不是也在书房里?”
原来是为了刚刚的事……
“也?”薄安安故作疑惑的皱了眉,“谁刚刚去书房了?”
若是搁平时,她倒想大大方方的承认,好刺激刺激薄一心,但是她现在只着急想去看那封信的内容,不想在这跟她费口舌之争。
“你没去书房?”薄一心一脸的不相信。
这下换薄安安抱起胳膊,“若是你非认定我去了,那我也没有办法。怎么?刚刚你那未婚夫进了书房?你现在来质问我,是怀疑我跟他在书房偷情吗?”
事实上,她刚刚就是在书房跟纪时谦在一起,偷!情!
薄一心面色陡然一厉,“不可能!时谦跟我说过,他最恶心你这种为了金钱什么都肯出卖的女人。”
为了金钱,什么都肯出卖的女人?
呵,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这副模样……
看薄安安脸上的笑逐渐消失,薄一心心里痛快不少,转身,“看来是我想多了,时谦怎么可能会跟你搅在一起呢。”
更何况还在这薄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等薄一心出去,薄安安抬起葱白的玉手,掐了掐眉心,起身将房门关上上锁,又转身回来,趴在地上,从床下面把那封信又捡了起来。
拆开,手竟不自觉的有些抖。
只是一张简单的A四纸,上面的字数不多,但是字迹写的苍劲有力,是薄奶奶一贯的风格。
“致吾孙安安: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可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们薄家有愧于你,有愧于你弟弟和你妈妈。你爸爸确实是个混蛋,但是他心肠并不坏,你可以不叫他爸爸,可以不认他,但是就当看在奶奶的面子上,请你别做伤害他的事情。
薄家家门不幸,陆贞母女心肠不善,你弟弟成为植物人这事有蹊跷,你自己也要务必当心。薄家有个叫佳佳的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如果你进了薄家,她可以为你所用。如果遇到困难,可联系二叔薄启善,他在……”
薄安安将纸来回翻了一遍,发现信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这显然是一封还未写完的信,奶奶在写信的过程中遭遇了什么?又为什么只写了一半就将信密封起来塞进了书里?
这些她都不得而知了。
抬手摸了一下眼角,指间有湿润的泪。
薄安安将那封信贴在心口,薄薄的纸张仿佛有了热量,将她胸口焐得暖暖的。
奶奶是惦记着她的……
可是感动过后,又是一阵不安。
本来以为奶奶会在这封信里说出一些关键性的线索,但是现在信里没提。还有那个二叔,他是谁?现在又在哪里?为什么他会愿意帮助自己?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听薄启明提过?
而薄安安现在唯一可以下手的就是这个家里叫佳佳的那个佣人。
次日,薄安安在这栋楼问了一圈,才问到那个叫佳佳的,是在后院负责给花草浇水的佣人。
她心底诧异,按理说原先贴身照顾薄奶奶的应该都是活比较轻松的佣人,可是转念一想,又明白了,人走茶凉,陆贞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常年伺候奶奶的佣人继续留在身边呢。
到了后院,第一眼就看到一个望不到边的花园,里面各色的花都有,有正在开的,有马上要开的。通过整齐的花圃,可以看得出来打理者的用心。
突然五彩的花圃中,一个戴着草帽穿着麻布衣衫的人从花丛里面站了起来,她放下手里的镰刀,摘下护袖,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
太阳在她的脸上打下了一层薄光。
“佳佳?”薄安安试探的扬声叫了句。
那人一愣,转身看过来,薄安安这才看清她的正脸,是个很清秀的姑娘,约莫才十八九岁。
薄安安一手遮着阳光,另一只手朝她招了招,“你过来。”
佳佳从花丛里走了出来,眼神怯怯的看着她。
薄安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片花圃都是你打理的吗?”
佳佳点头。
“知道我是谁吗?”
佳佳默了一下,继续点头。
这倒让薄安安有些惊讶,“你原先是伺候奶奶的?”
此话一出,佳佳的眼睛就红了,咬着下唇点头。
秀眉微蹙,眉峰轻挑,柔了声线,“你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