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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老虎的几句话,把三个人都说懵了。
空降特种兵训练?
那可是空军里最苦的差事了,不但要掌握机上跳伞的技能,所有地面的作战,比如空手搏击,夜袭潜伏,破坏敌方通信,甚至爆破炸桥,暗杀攻城,什么都要拿的起来,说句牛X的话,那就是要奔着007去的!
两三个月要培养一个“008”,谁心里都明白,要吃苦的地方还在后面呢!
小新疆低着头嘀咕,“我又没偷花儿,都是那两个犊子干的!我跟着他们受牵连了!”
楚北呵呵的坏笑,“你是没跟着去!可知情不报也是有‘罪’的!得了!有任务是光荣的!别人想去,还没这机会呢!”
雷震霆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大手一挥,“向右看齐!向右转!出操!”
啥就出操啊?
这就完了?
虽然说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可是不是也该给大家简单解释一下啊?
别人都转身出操了,南夜身板拔得溜直,“报告!”
雷震霆走到他跟前,盯了他几秒钟,“说!”
“隔离培训?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没说明白吗?今天上午就走!”想了想,声调又柔和了些,“南夜,你们可真是够皮的了?我的君子兰呢?给我偷到哪儿去了?”
南夜目光前视,保持着立正的姿势不变,“报告首长?不知道您说什么!”
“呦嗬!长本事了?嘴严呢?非得我刑讯才肯说?就你和楚北那个小样儿,还敢在我眼皮底子下抖机灵?我是不愿意搭理你们!要不,折腾的你小子串稀!”
南夜这才腆着脸笑了,“雷团长,您英明神武!不行,我一会儿把花再给你埋回院子里?”
“哼!还算你识相!那君子兰是我的命根子,伤了它?我踹不死你!”
边说着话边真就轻轻的踹了南夜一脚,脸上的笑容还没收呢,就又叹了口气,“这次的培训很艰苦!在深山里,零下作业,主要任务是训练你们空降夜袭,还有敌后渗透的能力,重点是培养‘地对空’作战的尖兵,前线急需这样的人才,你要好好干,争取出个好成绩,别给你爸爸丢脸!”
“是!”
“决定人选之前,组织上是有考量的!你和楚北都是特殊人才!不但搏击过硬,文化水平和外语也都不错!至于小新疆吗,他也是有自己独特的优势!这个现在还不能说!”
雷老虎低着头瞧着脚面,“军演这事儿……我已经给你爸爸打过招呼了,他说必须对你严加要求,改掉你身上这些耍狠斗勇的臭毛病!要知道部队是个大家庭,每一个战友都是你的亲人!”
“是!”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南夜沉吟了一下,“我想……走之前给家里打个电话!呃……”
雷震霆心知肚明的笑了,故意调侃他,“打什么电话?你爸爸不用你担心!我昨天还见到他了呢!身体健康,没毛病!”
又故意挑着眉梢,“呦?我说错了吗?你不是打电话给叶司令啊?那就是……”
一挥手,“你小子!跟我还绕着弯弯说话?我还不知道你的鬼心眼儿?打什么电话?有打电话的时间,你都回家跑一圈儿了,我给你半个小时,早饭之前必须归队!滚吧!”
滚吧?
滚哪儿有跑快啊?
雷老虎的话音一落,南夜都支着小虎牙跑出200米了,还不忘了扭头低嚷,“半个小时啊!放心吧!一定准时归队!”
这一路上乐得心里能打鼓……
身子也轻了!
脚下也能飞了!
连脸上的笑容都是“拿着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啊!
到了家门口,小五子在传达室里立刻迎了出来,见他跑的满头大汗的,不禁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首长出事儿了?”
南夜哪儿有空跟他耗时间呢?
一摆手,“没!我锻炼锻炼!回家拿点儿东西就走!”
拿点儿东西?
嗯呐!
对头!
就要媳妇的一个……“香”!
也没等小五子回话呢,他就几步跑上了三楼,蹑手蹑脚的一推卧室的门……一颗火热的心,立刻就拔凉了!
屋里哪儿有人呢?
床上冰冷冷的,被褥都没有动!
洗手间浴室书房……不甘心的找了一大圈儿,哪儿有白天儿的影子啊?
小五子跟了上来,“南夜,白天儿不在家,你要找什么,直接问我吧!”
问他?
那能一样吗?
南夜讪讪的坐在了椅子里,“我也不找什么?白天儿呢?不在家?上哪儿去了?”
小五子在首长身边工作多年,极会看眼色,嘴又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微微一沉吟,“具体的我也说不准啊!好像是说给南星儿同志带孩子去了!现在就住在纺织厂的宿舍里!”
“我姐?我姐怎么了?干嘛要白天儿带甲央?”
“具体的我也说不准啊!好像是南星儿同志回青海看她爱人去了!带着孩子不方便……”
南夜瞪了他一眼,“小五子,什么叫‘具体的你也说不准’?啊?你就会说这一句?算了吧!你去吧!我知道了!”
小五子知道他的脾气,也不生气,呵呵一笑,“南夜同志,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转达吗?”
“没了!”
南夜眼瞧着他下了楼,心里的失望就别提了……拢共就半个小时,现在就是开飞机去南星儿那里,也不赶趟了。
默默的在床边一坐……特意坐在了白天儿睡觉的那一头,用手摩挲着床单,仿佛女人柔软的身体就躺在那上面,还是没忍住,身子一歪,就靠在了她的枕头上。
媳妇发间的香气犹在,隐隐的,带着薄荷的清香……就是他记忆中的味道,梦里魂牵梦萦的相思。
一翻身,他把枕头牢牢的抱在了怀里,压着自己的脸……让她的香气,离得自己更近。
身体里翻涌着想拥她入怀的冲动……胀痛的难受!
平缓了一阵,这才坐起了身,在怀里掏出那份没写完的家书,平平整整的摆在了枕头上……打开衣柜看了看女人的衣服,摸了一圈,闻了一圈,脑子里都是她的浅笑盈盈。
一咬牙!
走了!
相思有一天总会化成缠绵,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
**
吉林某山区……
多日的艰苦训练,三个人的跳伞技能已经炉火纯青了。
南夜和楚北始终暗暗叫着劲儿,不论做什么,两个人都要争个第一。
这一晚进行野外降落,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两个人在飞机上又扛上了:
小新疆本是无意,“今天教官说了,高空降落渗透任务的时候,要尽量把跳伞的高度降低,这是为什么啊?我还是有点儿糊涂!”
楚北斜睨着他,“这都不知道?你跳伞的高度越高,在空中停留的时间越长,就越有可能成为地面敌人的靶子!所以啊,当然是越低越好了!不过,也不能低于危险值,那样即便敌人打不死你,你自己也能摔个半死了!”
“危险值?危险值是多少啊?”
南夜接过话茬儿了,“因人而异吧!也要看你的跳伞技术,我查过一些资料,一般水平的500米,技术好的伞兵300,也就这样了,不能再低了,还要考虑风速和地面障碍物,再低了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北就一声轻哼,“切!扯!300米,胆小鬼吧?那是你技术水平不过关!你以为谁都给你一样呢?”
南夜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什么意思?你技术水平过关?你有本事?那咱两就比比!”
小新疆立刻嚷,“两位爷,谢谢你们了!千万别又牵连我犯错误!”
“关你屁事?你犯什么错误?”楚北瞪着大眼睛,“一会儿各人跳各人的!谁什么时候打开伞包,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扭头,“南夜,你是爷们不?就这么定了!咱两今天就比比,我听说老毛子的飞行员跳过150米的,咱们就以这个为目标,谁达到了谁就赢!”
小新疆是内行,一听就急了,“楚北你就是不怕事儿大!150啥概念?伞包刚打开没有几秒就落地了?闹呢?弄好了,腿给你摔折了,弄不好了,小命儿恐怕都要丢了!你就是个疯子!跟老毛子比?人家啥体格?人家啥装备?比得了吗?”
他要是不这么说,南夜也不一定犯“虎”……一听他把“老毛子”摆的那么高,不禁心里有些不服气,“咋的,苏联人就不是人了?一样都是从天上往下落,咱们差啥了吧?”
俯首飞快的在纸上算出了几个数据,这才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装备,“就这么定了!风速高度我都算好了!我可以手动开伞!全靠个人自觉!落地了再报数!还有啊,咱们既要比谁最后一个打开伞包!可也要落到指定地点不耽误任务!”
南夜也不是“傻”勇……一个出色的军人,怎么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小新疆跟他们在一起久了,都养成口头禅了,“你们两别牵连我!”
又站到舱门附近做准备,“那谁……你们谁爱比啥谁比啥!我可不能高跳低开!我就按教官说的办!用牵引绳开伞钩,走个500米!”
眼瞧着头顶的红灯一闪一闪的亮了,跳伞进入倒计时。
舱门一开,高空稀薄的空气迎面而来,四下黑沉沉的,仿佛脚下就是传说中的无底洞,张着大口,深不见底……
往下跳?
真不是吹的!
必须是勇者才具备这样的无畏!
小新疆整了整背后的装备,回头向着两个人潇洒的敬了个军礼,身子一倒,“呼”的一声,整个人就飘出了舱外,瞬间就变成了个小黑点儿,急速的消失在天际。
楚北扭头一笑,向着南夜伸出两个手指,比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身子一扎,也消失在夜色里。
南夜毫没犹豫,紧步战友的后尘,双手一张……像是只展翅的雄鹰一样,翱翔在静寂的天空中。
在浩瀚的夜空中俯览大地,那股磅礴的气势,瞬间就充溢满了胸间!
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眼瞧着脚下的山峦慢慢的显出了轮廓。
近了……
依稀可见白雪皑皑的山峰。
扭头一瞧,小新疆大概有些偏离轨迹,离得两个人最远……楚北呢,就在自己的“头顶”。
继续下落……
又近了……可以看到林叶树梢还有空地上的跳靶。
离地面越近,仿佛速度越快,苍茫大地快速的在眼前拉近,那种极限的挑战,刺激着南夜血管里的不拘,眼瞧着高度接近到200米,他的嘴里不由自主的放出几声忘情的欢呼!
南夜像是个疯子似的笑着……只有喜欢挑战自我的人,才能享受危险带来的极悦!
耳听的“呼”的一声,
扭头一看,楚北在180的高度上开伞了,速度“嗖”的一下缓了下来,稳住了身子,平平稳稳的降落了!
经过这么多次半装的降落训练,南夜俨然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伞兵了,凭着自己对高度的掌控,硬逼着自己到了极限,150米,“啪”的一下,他的伞包也开了,深吸了一口气,支着小虎牙,稳稳的落到了地面。
还是距离有些低了,着地的时候,左脚微微的有些挫,他也没在意,边“嘶”了两声,边向着楚北胜利似的一挑下巴……
经此一役,这次两个人之间的对视,不再有敌意,不再有不忿……却隐隐的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赞赏。
**
南夜在山里进行疯狂训练的时候……
白天儿也在省城里忙得不亦乐乎……
除了帮小武张罗武术学校的事儿,自己的服装厂也开始出货了……三款天鹅绒的小西服一出厂,就该四处联系卖家了!
好在有谭明的帮忙,借着他们纺织厂的销售渠道,也顺顺利利的进了几家大商城,不过就象她自己预料的一样……做代销?利润就被商场抽走了一大半!
这更坚定了她要有个自己店面的决心!
没事儿就去太元街逛个半天,既可以看看市场上流行的趋势,顺便瞧瞧位置最佳的店面。
可瞧来瞧去,都没有什么满意的!
她知道这事儿急不来,也就开始慢慢稳下了心。
眼瞧着二中就要开学了……不管愿不愿意,南夜已经为她疏通好了,她还是要到学校去露个脸儿的!
三月一号,
到了开课的正日子,陆安城一早就开着小车到了纺织厂的宿舍,敲开了门,也没有寒暄,劈头盖脑的就直接问,“白天儿,你准备好没?走!我送你和依依上学去!”
“啊?依依呢?”
“嗯!她在楼下车里等着呢!和你一样,不着急不着忙的,从早上到现在,我都催了她七八遍了,她还是磨磨蹭蹭的不走心!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不懂得大人的苦心,好像念书是家长求着你们的!好像你们将来有出息了,是给我们挣的!”
白天儿笑了笑,“别说了啊!我这就走还不行吗?”
扭头帮着甲央系上了鞋带,斜挎上了小书包,又瞧着他喝完了一瓶牛奶,这才拉着他跟着陆安城下了楼。
一上车,陆依依大嘴撅着,立刻就埋怨,“都跟我爸说一百回了!我不愿意念书!他非不听!念书是逼的吗?逼就能逼出个大学生?切,地瓜秧子上能长黄瓜?那不是闹呢吗?”
陆安城扭头骂她,“这个败家孩子哎,谁是地瓜秧子?你爸爸我虽然没上过大学……”
陆依依打断了他……显然,父女间这样的对话都是家常便饭了,“别说了!我都听烦了!爸,我告诉你啊,也就这半年的事儿!等我考大学落了榜,你再逼我学习?我……我就象白天儿一样,早早的就嫁人!”
白天儿都气笑了,“什么就象我一样啊?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陆安城为人老道,赶忙替女儿解释,“依依这个孩子,从小就没妈!让我给惯坏了,整个成了一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了!一句人话也不会说!”
扭头瞪着女儿,“白天儿怎么了吧?人家嫁人会嫁!十八岁就把后半辈子都安排妥妥的了!你有那本事,你也找一个啊!你爸爸我能乐得屁颠屁颠的!”
这爷两?
他们老陆家,就都是这么夸人的?
白天儿也没法接话,有些讪讪的,“陆叔叔,前面拐下弯儿,先把甲央送到托儿所去!”
陆安城没忍住,“那什么,你大姑姐那边的案子还没完吗?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你这么年轻,自己的事儿还一堆堆的呢,也不能老给人家带孩子吧?”
甲央听了,抻着小脖子,奶声奶气的说,“我听话着呢!小舅妈带着我,一点儿也不累!”
边说着,边伸出两只小肉胳膊,圈着白天儿的脖子……就差在她脸上使劲亲一口了。
孩子也怪可怜的,爹妈不在身边,心里就怕这个唯一的舅妈不要他了。
白天儿安慰地一揉他的头发,“说的对呢!咱们小家扬最乖了!舅妈怎么舍得不要你呢?等舅妈这两天忙完了,就带你去看电影,大闹天空!你高不高兴呢?”
“哦!哦!哦!去看孙悟空了!”
甲央拍着小手笑,白天儿望着他,心里“戈登”了一下……这孩子,怎么越长越有点儿象唐绍军了?
陆依依小声的问,“说真的呢!南星儿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她前天给我打过电话了,说巴特尔的伤已经稳定了!以后的复健部分,回省城里来做会更有利的,毕竟这边的医疗设施,要比青海那边先进很多!”
陆家父女点了点头,几个人开车把甲央送到了幼儿园,这才奔着二中去了。
二中的历史悠久,师资雄厚,能成为省城第一重点,有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军区在后面,出钱出地鼎力的支持着。
作为回报,学校对军区的孩子也格外的照顾,所以,二中又号称军区的子弟高中!
这么说吧……那时候的第二高中,就相当于当代的重点私立,一般白丁人家的孩子,除非你是天才少年或者有什么特殊的长项,否则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的!
一句话,学校里的学生,尤其是高三特开的补习班,随便拉出一个人问问,身家背景都是令人咋舌的!
就好比陆安城……他在省城的公安部门也算是有些名号的,求人弄景的要把女儿办进学校去,也终是没成,最后还是白天儿求的南夜,崔校长才算勉强同意了呢!
学校的硬件也是不容小窥,大操场,四层的教学楼,围墙高耸,铁门紧闭,瞧着就气派。
一大早……
崔校长穿了一身灰色的小西装,裤脚偏短,露着一双黑色的牛皮鞋,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大概是当老师的习惯,小臂上还带着两只蓝套袖,笑意盈盈的站在大门口,见了学生就一笑,“新学期快乐!”
远远的见了白天儿,立刻热情的一招手,“小天儿,你来了?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人家这么周到……当然是看着南夜的面子了。
白天儿不敢怠慢,几步跑了过去。
先给对方恭恭敬敬的鞠个躬,“崔校长,您好!”
不管心里愿不愿意上学,面子上的事情必须做足了!
崔校长一见她这么尊敬自己,心里自然高兴了,拉着她的手站到了一边,“我听说,南夜身体复原了,已经回部队了?”
白天儿低着头小声的应着,“嗯!”
“唉!才结婚就分开,是不大好过的!不过,你想想,小夜是保家卫国最可爱的人,将来的前途一片光明,分别这几天也不算什么,你们还年轻,几年的光景一晃眼就过去了,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我知道的!谢谢崔校长关心!”
“那个,我想先跟你摸个底儿,这一个假期,你看书没?回头班里有个分级考试……呃,你是我同意特招的……”
她不往下说了!
不说白天儿也明白!
自己是崔校长特招的,考试各科都是鸭蛋,丢谁的人呢?
这事儿她可干不出来。
抿嘴一笑,“放心吧!我都复习的差不多了!就像您说的,考不上好大学,毕业一定不成问题的!”
崔校长满意了,“还有件事儿啊,现在年月特殊,可是慢慢的学校的制度就严了,以后结婚的就不让再上高中了,你和南夜的关系……呃,我跟你们班主任都没说啊!”
白天儿歪着头,假装瞪着大眼睛,“我和南夜有什么关系?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崔校长一拍她的肩膀,“这孩子……去吧!回教室吧!”
心里有些感慨……都说物以类聚,这个小白天儿,虽然年纪不大,还是农村长大的,可论这聪明劲儿,一点儿也不比南夜差,为人一点即透,话不多说,却是字字珠玑,瞧这架势,将来也是个有发展的!
不禁对她高看了一眼。
陆安城是场面上的人,一见两个人说完了话,立刻就走了过来,跟崔校长自我介绍了一番,说了好多感谢的话。
崔校长淡淡的……对他远没有对白天儿的热情,“啊!你就是陆依依的家长?不瞒你说啊,我先前是拒绝过你的!这期补习班一共就三十个名额,确实是一个都不能加了!后来,南夜找上我了,软磨硬泡的赖在我家不走!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真是没办法推了!也就同意了!这个班现在32个人!为了你家陆依依,我是开了大后门了!还希望孩子能争气,这才不辜负了大人的期望!”
她可没说……为了白天儿,也开了个大后门!
孰远孰近?
一目了然!
几句话,就跟陆安城点明了:这个人情得领南夜的!
陆队长心里怎么会不明白,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再玩命的干两辈子,也不会有叶家那样的实力和根基。
别管怎么样吧,孩子的学校是解决了,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父亲,该为孩子做的,已经都尽力了,心底油然的升起一股自豪感,目送着女儿进了校门,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两个女孩进了教学楼,按照图标上了三楼,长长的走廊,大理石地面,高门大窗,一看就是苏联人留下的建筑,稍加改良过后就成了学校。
抬头看着门牌,高三{三}班……
还没等推门进屋呢,就有人拍了一下白天儿的肩膀,“哎,你怎么也来了?”
白天儿扭头一瞧,真是无巧不成书……杜鹃,山里别墅的小主人,乐呵呵的站在了两个人的面前,“白天儿,陆……什么来的?你们怎么也来了?”
陆依依不是“高干子女”圈的,party那天是裴梦菡带她过去的,走的也最早,所以杜鹃对她的印象就不太深。
白天儿弯着眼睛笑,“哎呦,这不是小公主吗?你怎么在这儿?”
一转眼珠就明白了,“对了!你和我一边大吧?怎么?你也在这里上学?”
“啊!我本来就是在这上学啊!今年要考大学的!”
杜鹃歪着头一笑,唇边显出个小酒窝,“你们呢?走后门来的?我都听说了,三十个人的班里,来了三十二个学生,这两个学生必定是有大来头的,我还正纳闷呢,原来是你们啊!”
什么叫走后门来的?
说话就不能含蓄点儿?
杜鹃大概是从小生活在极优越的环境里,被宠坏了,说话直,面上总带着一股傲娇气……和她不熟的人,真是不大敢靠前的。
可是,白天儿跟她相处过,知道她的为人虽然看上去有些无礼,可却都是并无恶意的……反正起码对自己没恶意。
她也没提走后门的茬儿,顾左右而言他,“杜鹃,你忘了吧?这位叫陆依依,你家party上的……她跟我一样,也是来补习的!”
杜鹃显然对陆依依的兴趣不大,拉着白天儿的手问,“怎么,你要考大学吗?”
考大学?
还没想好呢!
以后再说吧!
杜小公主拉着她走开了两步……似乎是有意背着陆依依,低声的问,“我听说南夜去长春了!要参加军事演习呢!你知道吗?”
白天儿心里忽悠了一下……这些日子,她真是太忙了,日间忙厂里,晚上忙家扬,连叶家都没回去过,更别提去军区后院看南夜了。
本想着反正也不差这两天……别人家当兵的不都是一年一年不见面吗?等南星儿回来了,自己再偷偷过去瞧两眼也不迟。
谁知道?
男人已经走了!
“杜鹃,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听方一诺说的啊!我去找过方守信,他不在队里,后来我问了一诺,他说方大哥也跟着过去长春了!你真不知道吗?你多久没回家了?”
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你回家看看吧!说不定南夜给你写信了呢!”
一句话提醒白天儿了……今晚说什么也要回叶家看看去!
杜鹃把头贴在了门玻璃上,手点着教室里说,“既然你来了,我是老人嘛!给你讲讲我们这里的几个奇葩!别的人倒也罢了,没什么特殊的!瞧见没有,最后一排那个穿黑夹克的,对,戴眼镜那个男的!他……你可不能不知道!张翼东,他是去年下半学期后转过来的!一来就成了我们二中的大神,学什么都是第一,干什么都是最好,就是人神神秘秘的,和谁也不大爱说话!家里的背景也不清楚!”
停了一停,又接着说,“还有第一排那女的,穿红毛衣那个!她叫潘明珠,她爸爸在咱们省里是二把手,主管工业的,她为人有点儿善妒,贴着张翼东呢!人家也不**她!你千万别搭理她,说不好什么事儿不对了,她就要背后弄你一把的!”
“那么严重?”
“可不是!反正我是不怵她!她也不大敢惹我!”
白天儿心里明白……
这帮孩子在学校里的地位,取决于老子在社会上的权利……
她是来对付点“卯”的,可没打算卷入这场学校的“纷争”中,只好微微一笑,“我敢得罪谁啊?我也没个靠山的!还是消消停停的上学吧!”
杜鹃捂着嘴笑,“要是不知道你背景的吧,还真是叫你骗了!你没靠山?一提你家南夜,全城也要抖三抖吧?”
白天儿立刻拦,“提南夜?全城抖什么抖?他又不是恶霸!还有啊,杜鹃,拜托你一件事儿啊,以后别在学校说我和南夜的关系!”
“呃……行吧!”
上课铃一响……
白天儿和陆依依站在门口,等着班主任的出现。
走廊上快步来了个小老头,看上去快有六十了,满头的白发,一身蓝色的中山装,人长的倒是没什么出奇,可贵在气质卓绝,一瞧就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
他向着两个女孩子一招手,“我姓周!崔校长跟我交代过了,你们进来吧!”
随手一比后排的座位,“你们两个女孩子同桌,就挨着张翼东坐吧!”
白天儿余光一扫……正瞧见潘明珠扭过头来瞧她呢。
微微向着对方一笑……姓潘的也没给她个笑模样,直接把头转过去了!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算了!
下不为例,以后这个潘明珠直接拉黑得了!
周老师站在讲台上,“今天是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按照惯例,开学伊始,我们是要做个摸底考试的,大家尽量发挥,摸底的意思,就是要看看大家的真实成绩,放松点儿,就按你们平时的水平来,这样批过卷子之后,我也能对大家的成绩有一个彻底的了解!”
边说着话,边把卷纸放到了第一排的课桌上……往后递传,每个人都自觉的留了一张,开始低着头答卷子了。
白天儿一看手上的试题,差点儿没笑了……是英语!
就那个程度……连英语四级的水平都没有,怎么考她这个留美的博士呢?
心里骂男人……都怪他多事!这不是浪费“姐”的时间吗?
大笔一挥,啪啪没有几分钟,就要交卷了。
陆依依在桌子下面踹她,用领口子挡着嘴,“哎,给我抄抄!我一个也不会!”
白天儿笑着刚把卷子推过去,周老师就过来了,随手把一抽卷子,“刚才不是说了!看你们的真实水平?白天儿,你答完了?先出去吧!一会儿等我讲解卷子的时候,你再回来!”
她只好照办,出了教室,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儿,没什么意思,就出了校门……那时候学校也不象现在这样是全封闭的,出来进去还是挺随便的!
在对面买了个糖葫芦,刚要往嘴里送,就见张翼东急急忙忙的从学校里出来了,在路口站了没有两分钟,就来了五辆全新的“雅马哈”大摩托,黑红相间,气派非凡,突突的在街上一过,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雅马哈”在八十年代还是稀有货呢,一下子五辆拉着队的在街上狂奔,骑手又都是清一色的皮衣皮裤,头盔遮脸,装扮酷拽,当然惹人侧目了!
张翼东也没瞧见对面的她,抬腿上了摩托车的后座,一眨眼就没影儿了!
白天儿心里有些好奇……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看来也是有故事的!
她也没多想,吃完了糖葫芦就回了教室,刚坐了不大一会儿,张翼东也回来了,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瞧那神色仿佛就是去了趟洗手间,也没干什么特别的。
白天儿有些好奇,从旁打量着他……长相也还算是过得去,皮肤略带古胴色,鹰钩鼻子,大眼睛,眉毛浓黑的挑着,看上去就不驯,薄唇紧抿,神色间有些阴冷的孤傲!
再一细看,她更是有些懵了……他的眼镜竟然是平光的!
那个年代,不近视眼……谁没事儿戴个平光眼镜啊?
既不美观,也浪费钱啊!
难道是为了隐藏什么?
只多瞧了对方两眼,张翼东立刻警觉的转过了头……动作有些过分的麻利,仿佛随时戒备着别人的袭击?
和白天儿的视线一对上,他立刻垂下了眼皮……即便如此,依然掩不住他身上的戾气。
她更是好奇了!
十八岁的男孩儿,充其量是家里有些背景呗……怎么身上却又这样的霸道?
不同于南夜!
不同于楚北!
他的霸道,是那种黑色的张狂,总带着几分邪气。
正琢磨着呢……
周老师就在讲台上叫她的名字,语气里带着惊讶,“白天儿,没搞错吧?英语试卷,满分!”
啊?
全班都扭过头来看她……一个新生,第一个交卷的,而且还是满分,这是要成“神”的节奏啊?
杜鹃笑嘻嘻的接口,“她不考一百分我才奇怪呢!上次,她还把外大的教授请到我们家玩呢!别说是英语了!她法文也是一级棒!和老外对话,全程无障碍!”
周老师仿佛是发现了个苗子,不禁有些按捺不住的高兴……也许这就是老师的职业病,都希望自己教的学生,能够成为天下第一。
清了清嗓子,“张翼东,这回你可叫人家比下去了,你用错了一个冠词,稍微落后白天儿一分!”
啊?
屋里一下子静了!
张翼东的脸色极其的不好看……大概是当惯了第一,不喜欢别人比他强。
周老师继续念成绩,“最后一名,陆依依,两分!”
啊?
两分?
一个满分,一个两分。
陆依依和白天儿……瞬间就成了二中补习班的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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