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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氏忙不迭的应了。
不管怎么说,她是留在平国公府了。
孔氏抹着泪,语带哽咽:“老爷,华儿的事,我一个妇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去查。老爷是华儿的父亲,一定要为他做主……”
阮二老爷摆了摆手,让孔氏回去了。
他现在心里头乱的很。
孔氏抹着泪退下去了。
阮二老爷往后一躺,倚在扶手椅里头,双眼有些无神的看着屋顶的承尘。
阮二老爷此时心里头杂乱无章的很。
他以为他听到幼子的死是人为而非意外时,会很愤怒。
实际上,愤怒有,但更多的,却是惊慌。
因为,在阮二老爷的潜意识里,若幼子真是被人害死的,那有动机有能力去害死幼子的人,只有一个——
他的夫人,安月儿。
所以,阮二老爷现在本该把阮雄喊来,再详细的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可是他却迟迟未动。
他不敢。
阮二老爷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
……
近来,风雪比前几日要小了些。
方菡娘便想着出城去外头庄子上看看,但平国公老夫人却担心方菡娘的安危,态度十分坚决,说什么都不松口。方菡娘无法,只得老老实实的窝在厢房里头猫冬。
最初,太子妃生日宴会那场大雪来得毫无征兆时,方菡娘未雨绸缪,就曾经让城外庄子上的管事帮她大肆收购过一批木柴,炭火,粮食。
为着这件事,她甚至在管事那边给留了五张一万两的银票。
庄子上的库房都装满了。
再后来,后头又起了风雪,方菡娘当机立断,又让管事收购了一批木柴炭火棉花,这次,庄子几排库房里头都盛满了。
前些日子她把百灵送走时,给百灵写的字条上也写了让城外庄子上的管事多收购一些木柴,炭火,粮食。若没有地方放,可用防水的潮布铺底,临时搭建一些木棚子。
眼下也不知道管事办的如何了。
外头大雪堆积的越发多了,她有时候听大舅舅同外祖母说闲话,偶尔会提到朝廷上已经因着这场百年难遇的大雪吵了起来。
甚至隐隐的,外头还起了个流言。
说是这场大雪始于太子妃娘娘的生日宴,当时就是毫无征兆的下了整整一天,后头没几天就又开始了这场百年难遇的大雪……流言里就差明说是太子妃失德导致天降灾难了。
一开始不少人还把这当成是了个后宫轶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后来慢慢的,就有人品出了味道。
一个后宫娘娘再怎么失德,也不至于导致天灾人祸啊?
这还不是在隐喻的影射太子吗?!
朝廷上的官员,尤其是太子系的人,这几日兵乱马乱的很,都在那调查这流言的源头。
但因着这流言起于市井,尤其是茶馆,酒楼这些闲人聚集,嚼舌根说闲话的地方,要查起流言来,简直困难重重。
纵观历史,自古天灾后头跟着的大多就是人祸二字。
方菡娘明白这一点,是因为她是现代人,曾经站在了历史的肩头上看待这几千年的历史变迁。
虽然大荣并非是历史书上记载过的朝代,但历史的定律规则,大多都是相通的。
天灾有时候带来的影响并不是最大的,天灾过后处置不当引发的人祸,那才是最棘手的。
她明白,可其他人并不一定会明白。
也或许,那些官员眼下正在揪着到底是谁在造谣太子不放,无瑕顾及其他。
方菡娘摇了摇头,她已经把自己的看法写了条子让俞七给姬谨行传了出去,她眼下囿于后宅,行动不自由的很,别的事怕是有心无力了。
方菡娘支着头,叹了口气。
正想着,绿莺从正房那边过来了。
绿莺脸上带着笑,从眼角到眉梢都弥漫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感觉。她给方菡娘福了福:“姑娘,三少爷那边来信了。”
方菡娘一下子来了精神,身子都挺直了许多,惊喜道:“信在外祖母那儿吗?”
她那三表哥来了信,就代表着芝娘跟淮哥儿有了消息。
绿莺笑着点了点头:“老夫人一接到信,还没拆呢,就赶忙催奴婢过来给姑娘报信了。眼下正等着姑娘过去同姑娘一块儿拆信呢。”
方菡娘麻溜溜的从软塌上起了身,小雅在一旁伺候,见状忙把方菡娘的披风拿了过来,方菡娘一身家常打扮,匆匆的去了芙蕖堂正厅。
平国公老夫人正坐在宴息室里头,满脸是笑,她手里头拿着封信,左瞅右瞅的,很是高兴的模样。
老夫人见方菡娘跟着绿莺进来,脸上笑意更浓了,兴高采烈的喊着方菡娘:“囡囡,快过来看,你三表哥来信了。”
方菡娘见那信上封条还未拆,边往老夫人那儿走,边笑:“外祖母,你先看信,等我回来一同看也是一样的。”
平国公老夫人嗔道:“哪里就一样了。”
她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从里面拿出一张薄薄的信纸,还未看,就有些不太乐意了:“你这三表哥,不知道家里人惦记着吗?就写这么一点点话,我还要知道我两个乖孙的情况呢!”一边絮絮叨叨着,一边把信交给了方菡娘,“囡囡,你来念,这人啊,上了年纪,看字都看不清了,模糊的很。”
方菡娘笑着接过信,飞快的瞥了一眼,脸上笑意便越发浓了。她高高兴兴的给平国公老夫人读了信,老夫人方才那丝不满也飞到了九霄云外去,惊喜道:“哎呀!这么说来,明日就能回来了?”
信上写着,他们一切都好,只是一边清路一边前行,所以这几日耽误了些功夫,眼下已经到了城外一百多里的地方,为了怕家中担忧,特特使人快马送来书信一封。
方菡娘高兴道:“是啊,外祖母,明日您就能见着三表哥,芝娘跟淮哥儿了!”
她好久没见弟弟妹妹了,心里头也是挂念的紧。眼下听说明日就能相见,心里的郁郁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精神焕发起来。
平国公老夫人“嗨”了一声,摆了摆手:“我要见的是我乖外孙……你那三表哥,谁乐意见他呀!每次都被他气个半死,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成亲。前些年给他娘守孝我不好说他,眼下孝期明明也出了,就在那装傻充愣不成亲……”平国公老夫人絮絮叨叨抱怨了一通阮楚宵,一想到方芝娘跟方明淮,心情又转好了,转头一迭声的催着绿莺再去检查一遍给方芝娘跟方明淮的房间收拾好了没有。
其实方芝娘方明淮的房间早就收拾出来了,老夫人开的是自己的私库,挑了好些好东西装点。
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每天平国公老夫人都会让绿莺去检查一遍房间,绿莺也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去检查。
这次,绿莺笑盈盈的又领命去了。
平国公老夫人一整日,情绪都好的很,中午时,本来年纪大了食欲不怎么样,也整整用了一碗饭,方菡娘更是直接赏了小厨房那边的厨娘十两银子,屋里头伺候的,都加了一个月的月钱。
喜得一屋子人都眉开眼笑的,小厨房的厨娘更是亲自过来谢恩,好听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
这十两银子,抵得上她好几个月的月钱了。
平国公老夫人心里头感动的很,想了想平日里她虽然经常爱给方菡娘些珍宝首饰什么的,但那毕竟都是物,没几个现钱,虽说有时候也会给方菡娘补贴一二,但老夫人心里头总觉得自家姑娘花再多钱都是应该的。
眼下见方菡娘打赏,老夫人突然就想起了这桩事,道:“囡囡……我再给你加点月银吧。”
自打方菡娘进了平国公府,她也是有月银的。
每个月,她嫂嫂都会发给她八十两银子的月钱。
几个侄子侄女,每个月的月钱也不过二十两银子。
方菡娘不是个小气的,身边的人伺候好了,她总会打赏,过节时还会自掏腰包给下人们置办些节礼衣裳什么的。
若真按照月钱来,怕是手里头也剩不下几个。
老夫人就想着在银钱上也给方菡娘再补贴一二。她可舍不得自己姑娘受委屈。
方菡娘却是不用的。
她知道,她这个从天而降的表姑娘,要想短时间内服众,除了老夫人的疼宠,最快最省力的法子就是拿钱砸了。
她偏偏又是个极有钱的。
那就用钱砸吧。
能用钱把日子砸的舒舒服服的,方菡娘是愿意的。
老夫人都不知道,方菡娘进府这些日子,砸了多少钱了。
有时候想起这桩事来,就给方菡娘补贴一二银钱。
老夫人也是个不愁银钱的,她是万万不想让自己千娇百嫩的外孙女因着银钱的事犯愁的。
方菡娘一听老夫人要给她补贴月钱,连忙笑着推辞了:“外祖母,你不知道,你外孙女能干的很,自己也是有产业的。”
老夫人一听,乐得很:“那感情好,那外祖母就靠我的乖囡囡养了。”
方菡娘拍着胸脯非常豪气的模样应了。
老夫人哈哈大笑。
话是这么说,然而等方菡娘伺候老夫人躺下后,回了自己房间,绿莺随后就按照老夫人的嘱咐,给方菡娘送了个匣子过来。
匣子里头装着两张一万两的银票,另外还装了些纯金打制的金叶子,小金鱼,小铃铛等,方便方菡娘平时赏人什么的。
方菡娘看着这满满一匣子东西,久久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