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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慕林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萧瑞的悲惨经历,她听着其实也不是全无触动。但同情完了之后,她的判断力却不会太受影响。毕竟她也是各种小说影视动漫都历练过来的人了,主角处境悲惨却逆袭成功的故事,早已多得烂大街。不就是“美强惨”式的主角吗?最容易吸粉的人设嘛,其实并不是很稀奇。萧瑞这样的经历,认真说起来,其实还不算太惨呢。
于是谢慕林就有些怀疑,萧瑞是不是在卖惨,搏取自家二哥的同情,好让二哥放下对他的排斥与戒心呢?
这个猜测,谢慕林还未能核实,但看谢谨之的反应,便知道萧瑞卖惨卖得挺成功了。
谢慕林小心有些小小的不爽,心想你这算是在追求我吗?那为什么有招数不冲我使,却算计我哥去呢?
她面上不露声色,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仿佛在认真听萧瑞的故事。
不过,也正因为她表现得太平静了,衬得谢谨之那边太过真情实感,萧瑞察觉到了几分异样,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太过了?还是稍稍收敛一点的好,毕竟他想要让谢家人知道他是个身在逆境中也坚韧不拔积极向上的有志青年,值得把女儿托付终身,而不是个悲惨无助的小可怜,自己都保不住自己,更别说照顾好伴侣。
于是萧瑞轻描淡写地谈了几句自己被嫡母嫡兄打压时的经历,简单讲了讲自己差一点被栽赃成了众所周知的贼偷,亏得自己机灵过人,及时把别人偷藏到他房间的财物转移开,终于维护了自己的清白,让算计自己的人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故事后,便开始转入新篇章。
在吃过嫡母嫡兄的亏后,萧瑞也知道自己想要在父亲麾下任职,是不太理实的。父亲既然有意把他送到外地卫所去挣前程,他就听话好了。自己私下认真练习骑射武艺,却不再在父亲面前求表现,也注意让嫡兄成为所有同期习武的人中看起来最出色的一个。
他就这么低调地学习着本事,同时与董慧武等纨绔子弟保持来往,顺利地维持住了自己“纨绔子弟”的形象。其实,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不规矩的事,顶多是跟其他人一块儿吃吃喝喝罢了,连风月场所都不去,外头的名声,有一半是嫡母嫡兄那边的人手在传,还有一半是他自己搞的鬼。
这样做也不是全无好处,萧瑞因此低调地在京城中经营出了一个消息网,有了几处小小的产业,养活了一些办事的人手,小日子过得舒心了许多。
只是没过多久,三皇子又重新找上门来,以多年的发小情谊,请求他帮着办些小事,贵妃娘娘还给嫡母卢氏捎了话。萧瑞是不答应都不行,心里也多少有些被三皇子的花言巧语打动。他们毕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表兄弟,哪怕有过很多不愉快的经历,快乐的日子也不是没有的。
更何况,有了三皇子的招牌在前头顶着,嫡母嫡兄也不能再给他穿小鞋了,姨娘李瑶枝那边的处境都轻松了不少。萧瑞想着自己反正还没到被父亲放出去的年纪,就先跟三皇子混两年。如果他委托自己办的只是小事,自己顺手帮就帮了,真正麻烦的事,却是不会沾手的。
三皇子大约也是顾虑到自己有许多算计不方便让舅舅萧明德知晓,所以不敢轻易向萧瑞透露真正的隐秘。赵滢那件事,算是个意外。萧瑞当时是真以为三皇子真心爱上了赵滢,不忍心见他为情所苦,才会好几次护送他去私会佳人的。等到后头真相暴露,萧瑞心中失望无比,却也下定了决心,要彻底放弃这个童年好友了。
萧瑞郑重地对谢谨之与谢慕林说:“这件事说起来,我也有责任。若不是当初我助纣为虐,赵滢未必那么容易陷下去,被三殿下所骗。如今我从三殿下处取回了赵滢所有的把柄,却扣下了两封她的亲笔信,交回她本人处置,就是想替她保密,同时也在弥补自己曾经的过失。此事过后,赵滢过得是好是坏,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我也能坦然面对整件事,不必再有愧疚不安。”
谢谨之与谢慕林并没有从谢映慧的信中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如今也就明白,萧瑞对马玉蓉的隐瞒是有效的。兄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倒是默默认同了萧瑞的做法。他虽然为了保护赵滢,骗了马玉蓉,但这对马家并没有什么损害。这种善意的谎言,谢家兄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萧瑞又把自己离京前与三皇子的对话告诉了他们,坦言自己已决心要与三皇子疏远关系了:“长淮卫太近,北平足够远。我连父亲都瞒住了,想要谋求北方边镇的军职,就是为了彻底摆脱宫中与家里的桎梏,凭自己的真本事在军中立足。燕王府兴许会对我有几分看顾,但以燕王殿下的性情,那等看顾也是有限的,绝不会叫我什么都不做就白占了军功。
“倘若我只是个夸夸其谈之徒,一上战场就不堪一击,丢了性命也是我的命数,燕王殿下断不会多言。但如果我能凭着自身,不但在边镇站稳了脚跟,还能出人头地,那我的前程便是一片光明。无论是谁,贵妃娘娘、三殿下,父亲,夫人,又或是我的兄长,都无法再阻挡我了。”
他握紧了拳头,露出一个微笑:“我相信自己有本事做到这一点。”
谢谨之长吁一口气,郑重点头:“我也相信,萧兄绝不会是个纸上谈兵的草包,而是真有本事为自己在边关挣出一份功绩的勇士!”
萧瑞冲他笑了笑,忽然话风一转:“那我之前提的那件事……”
什么事?问谢慕林有没有婚约吗?
谢谨之瞬间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再果断地驳回去了:“我虽是二妹的兄长,家中却还有父母与祖母。萧兄问我这话,还是太过冒昧了。我只能告诉你,舍妹原与江家次子有婚约,但家父春天时遭遇陷害入狱时,江家已经派人来退了婚约,过后也没有再提起过。舍妹如今仍旧待字闺中,家中长辈也没有提起过相看之事。萧兄若真有意,还请让家中长辈来提,断没有直接在女孩儿面前问这种事的规矩。”
谢慕林扯了扯嘴角,心知萧瑞的心理攻势成功了,瞧瞧,二哥谢谨之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还冲着萧瑞喊“萧兄”呢!
她瞥向萧瑞,却看到他冲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了。谢二哥请放心吧,我也是自幼读书守礼的官宦子弟,怎会不懂得规矩呢?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在北方做出成绩来,我一定不会让谢家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