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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消失
洛先生前脚刚走,后脚洛音就摸着墙壁出去,冲门口站着的几个保镖吼,“赶紧滚——”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终究还是低着头走了。
出事当天,先生罚他们跑楼梯,大概是接下来的行程不想他们参与,几人便老老实实地去爬三十六层楼梯,爬到第二十个来回时,司机打来电话说先生出事了,等他们赶到医院就看见夫人也倒下了,正被人送往急诊室。
三年前,夫人出事的时候,他们没能救下。
三年后,先生出事,他们依旧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几个人墨镜下的一双眸赤红滴血,拳头捏得紧紧的,这比凌迟处死还要令人难熬。
几人恨不能以死谢罪,可先生还没醒,他们的职责还不能卸下。
安全通道里,五个黑衣人站定成一个包围圈,打着手势做口令。
“二号去查肇事车辆。”
“三号去查监控路段。”
“一号去查……洛先生。”
“五号守在病房。”
四人正要散开,其中一个回头指着四号打了手势,“你呢?”
四号戴上黑色手套,“我去查另一个人。”
……
病房内,洛音正伏在床沿,耳边听到病房门被打开,皮鞋踏踏的声音传了进来,她坐起身,侧耳去听,这个脚步声不是洛先生,也不是那个德国医生,更不是那群保镖。
来人手里提了东西,放在床边的桌上,又去倒了杯热水,递到洛音手边,距离近了,洛音方才闻见他身上特有的那款Paco Rabanne香水味,皮革木质的后调涌入鼻端,她轻轻耸了耸鼻头,问,“司机找到了吗?”
昨天听洛先生说,车找到了,车上的司机不见了,去调查车主信息时才发现这辆车是租来的,根本查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没有。”白锦川摇摇头,又冲她脸前挥了挥手,“还是看不见吗?”
洛音点头,“嗯。”
“医生怎么说?”他盯着她的眼睛问。
洛音无神的双眼“看”着他的方向,散漫道,“没问。”
白锦川从水果篮里拿了个橘子递给她,“很甜的,你尝尝。”
她老老实实地剥橘子,耳朵听着白锦川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又搬了把凳子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剥了两个橘子,把橘子放在床沿的位置,提醒她,“我放这儿了。”
随后他进了洗手间洗手,出来后走到病床另一边,似乎是在看仪器。
洛音听不见他的脚步声,更看不见白锦川的一只手探向了顾祠邵的鼻端,那儿是氧气罩,只需要轻轻勾勾手指,就可以拔掉这个男人的呼吸机器,结束掉这个男人的生命。
——时间往回倒退三十九个小时。
白锦川的司机追着那辆肇事车辆一直跑了半个多小时,浓重漆黑的夜幕下,道路上时不时塞进来各式各样的车,又要盯着前方车流,又要看信号交通灯,又要时刻盯住那辆肇事的车,司机又急又紧张,不一会满头大汗。
突然,在一个十字路口,刚拐过弯,那辆车不见了。
不等司机问话,白锦川就朝他道,“去旁边,换我来开。”
车子在行驶过程中,两人换了位置。
那辆车并不是突然消失不见,而是借着一辆大客车躲过了视线,白锦川沿着大客车的方向去找,果然五分钟后就找到了。
这次,他故意开得保持很长一段距离,借由旁边几辆车的遮挡,顺利地跟着那辆车开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施工工地。
他给白衣人发了位置讯息,随后挥手让司机把车开到路上,一个人摸黑走到了工地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蹲了下来。
司机的个头不矮,长相偏阴柔,属于那种看着就让人很不舒服的一张脸,他站在那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一辆车开了过来。
那司机灭掉手里的烟,冲来人喊了声,“哟,顾少爷。”
这么黑的地段,这辆车却连灯都没有开,白锦川暗地里微微蹙起眉头。
车上下来三个人,被称为顾少爷的男人出声问,“成了?”
司机腆着脸笑嘻嘻地,“那是,他看见我这张脸就跟傻了一样,动都没动,我就这么“砰”地一声,就把他撞飞了,哈哈。”
“这是酬劳。”一个人把一个黑行李袋扔到司机脚下。
司机提着行李袋掂了掂,感觉分量不对,打开摸黑数了数,“哎,顾少,这怎么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怎么才这么点啊?”
“等我确认他死了之后,再补给你剩下的。”
“不是啊,顾少,当初说好的就是我只要开车撞他就能拿到这个数的啊,你当时可没说死没死啊?”
顾少突然笑了声,从旁边人手里拿了把消音枪冲司机的脸上比划了一下。
“怎么?还想黑吃黑?”司机冷笑一声,“我可是带了人来的,就躲在那呢。”
白锦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男人从头到尾都知道他跟在后面,为了留一手故意没有甩开他。
顾少的消音枪又对准了司机指的那个方向,冷声道,“出来。”
白锦川权衡一二,站了出来。
三只打火机亮起,照出白锦川的一身白色,顾少盯着他看了会,意味深长地笑了,“你是白家刚爬上来的那个私生子?”
白锦川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斜斜瞟了顾少一眼。
“我挺佩服你的,有两下子。”顾少把玩着手里的消音枪,“我记得你和洛家那个走得很近,哎呀,被我弟弟给抢了。”
白锦川蹙眉,“你弟弟?”
“对,刚刚我找他撞的那个就是我堂弟。”顾少指了指一旁的司机。
司机突然问白锦川,“你带人来没?”
白锦川被他揭发两次,脸上已经不知作何表情,就见顾少突然说,“白家人是自家人,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顾少的消音枪朝司机开了一枪,在司机轰然倒地的瞬间,他面带笑容地看着白锦川问,“你,也希望我那弟弟消失的吧?”
白锦川这辈子,用惯了小计谋,为了得到父亲的关注,为了得到上学的机会,为了得到一件白色制服,为了得到……白家的一切,他忍辱负重多年,直到遇见顾祠邵,才发现一个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击败许多对手,不需要搞小动作,只单单站在那就代表正义一样宣告胜利。
是以,把洛音接回来的这段时间,他没有在背后去搞任何偷袭。
他怕看见洛音鄙夷失望的表情,和当初站在正在燃烧的白家门口时一样,用那样失望的眼神看着他,随后留下一个背影走人。
那把消音枪指向了白锦川,在顾少扣动扳机的前一刻,白锦川点点头,“对,我是希望他消失。”
但不是用这种手段。
……
白锦川的手探在顾祠邵的鼻端,试到他轻微的鼻息后,还没来得及抽回手,就听洛音问,“你在做什么?”
白锦川缩回手,走了几步到了洛音旁边,“只是想看看他的伤势。”
洛音沿着床沿站起身,去摸顾祠邵的脸,摸到他的氧气罩老老实实地卡在脸上之后,这才回过身,“看”着白锦川笑,“你刚刚是想摘掉他的氧气罩的吧?”
白锦川盯着她无神的眼睛,“没有。”
“司机是你派来的吧?”洛音又问。
“不是。”
“不承认吗?”洛音冷冷勾起唇,牵出一个嘲弄地笑容,“啊对了,我该叫你小白呢,还是叫你强哥?”
白锦川微诧之后,眼底浮出巨大的震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