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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又是一连数日理政到深夜,怕扰到独孤伽罗歇息,不回甘露殿,只在千秋殿临时的寝宫歇息。
那一日,案头的奏折再次堆积成山,杨坚一封封地细细批阅,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此时殿门被人推开,赵如意捧着托盘进来,福身施礼道:“皇上!皇后亲手备下羹汤,命奴婢送来!”
杨坚听她说到独孤伽罗,提笔的手微微一停,应道:“你且放着吧!”
赵如意款款向他走去,轻声道:“皇上,皇后吩咐,说近日皇上处理朝政劳神,这汤必得热着喝才补身子,嘱咐奴婢必要盯着皇上用过才好!”
杨坚被她说笑,摇头道:“你们都学着你们主子,处处管着朕!”伸手去接汤盏。保桂见状,急忙上前替他接过,又取银针试过,才捧至他面前。
杨坚抬头瞧他一眼,摇头道:“皇后送来的汤,还查什么?”杨坚不以为然,但觉那汤清香扑鼻,嗅之令人神清气爽,慢慢饮尽。
赵如意微微含笑,接过空盏却并不走,而是起身将殿内所有灯烛一一挑亮,还向保桂望去一眼,含笑道:“公公若困,不妨歇会儿,奴婢在这里服侍皇上!”
保桂连忙摆手:“皇上还不曾歇,我们做奴才的怎么好歇着,如意姑娘自去就是,我不困!不困!”话刚说完,立刻打一个大大的哈欠。
赵如意低笑出声,侧头向杨坚望去。杨坚也忍不住笑起,摆手道:“朕这里不用服侍,你们都去歇着吧!”
保桂连忙道:“皇上,皇上为国事操劳,总要有人端茶递水……”话没说完,又连打两个哈欠,惹得杨坚哈哈大笑。
赵如意抿唇,上前推他:“公公外殿歇歇再来,奴婢替公公一会儿!”
保桂连连在御前失礼,也不敢再强撑,只好连连向杨坚告罪,缩坐在外殿椅子上歇息。赵如意替他挑亮灯,才又返回内殿,替杨坚磨墨。
杨坚见她靠近身边,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馨香,不禁心头有些烦躁,摆手道:“皇后那里要人服侍,你还是回去吧!”
赵如意并不起身,只是微微含笑,柔声道:“皇上,奴婢难得服侍皇上,皇上就如此不愿意看到奴婢?”
杨坚听她声音柔腻,语气怪异,不禁抬头去望,一望之下,但见她不知何时已衣襟半敞,露出大片酥胸,不禁心头突地一跳,身体顿时燥热。大惊之下,杨坚一跃而起,怒声喝道:“赵如意,你要做什么?”话出口,脑中一阵昏眩,几乎站立不稳。
赵如意低笑一声,伸手宽衣解带,慢慢向他靠近,柔声道:“皇上,你可是九五之尊、大隋天子,这六宫虚设,一生只有独孤伽罗一个女人,不觉得有所遗憾?”说话间,周身衣衫除去,已只剩下贴身的小衣。
杨坚心头狂跳,神志也渐渐不清,连连后退,摇头道:“朕的伽罗可抵三千粉黛,朕要旁人做什么?你出去!给朕出去!”眼看着赵如意步步靠近,他想要挥手将她推开,整个人却已没有半分气力。
此时赵如意整个人已蹭到他怀里,伸手在他身上一推,已将他逼入后殿,向他扑去,将他压倒在床上。
女儿家幽幽的体香伴着奇异的馨香扑鼻而来,杨坚心头一阵迷乱,拼力保持最后一份清醒,奋力将她一推,怒声吼道:“滚开!”翻身爬起,就想向殿外逃去。
赵如意低笑一声,抓住他外袍拼力一扯,长袍脱身,他整个人又被带回床上。
赵如意向他扑去,柔声道:“皇上,等你尝过别的女子的滋味,就会知道,独孤伽罗有多么无趣!”口中说话,手上片刻不停,将他的衣衫剥下,又去拉扯他的亵裤。
此刻杨坚整个人已无反抗之力,凭着脑中最后一丝清醒,在自己舌尖狠狠一咬,积聚出最后一丝气力,横身向赵如意撞去。
只是此刻赵如意整个人骑在他的身上,被他一撞,身子翻倒的同时,张臂将他抱住,二人上下之势顿时逆转,变成他趴在她的身上。
赵如意双手牢牢抱住他不放,柔声笑道:“是呢,皇上九五之尊,岂能居于女子之下,是妾身无礼了!”一只手抱住他不放,另一只手迅速将他亵裤拽下。
杨坚脑中已经一片迷乱,只能勉强保持头脑中的一丝清醒,咬牙喝骂:“贱人!”可是此刻,出口的话已变成几声呻吟。
正在此时,只听外边殿门一响,独孤伽罗唤道:“皇上!”脚步在外殿一停,向内殿而去。
杨坚大惊,拼力想要从赵如意身上跳下,可是脖颈被她紧紧地抱住,一时竟然挣扎不开。
独孤伽罗踏进外殿,见保桂睡得正沉,只道杨坚已经歇下,进入内殿,却见所有的蜡烛都点得明亮,殿中却空无一人。她微微摇头,正想退出去,却见桌案后丢着几件女子的衣衫,不由心头突地一跳,紧接着听到后殿异声,暗暗咬牙,径直向后殿而去。
哪知后殿的殿门半掩,只这一眼望去,但见床榻帐幔半垂,里边一男一女衣衫尽敞,正抵死纠缠,一时间,她顿时如遭五雷轰顶,厉声吼道:“杨坚,你好!”气怒之下,转身就走。
外殿,尉迟容听到这声大吼,嘴角挑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快速将离保桂最近的几支蜡烛熄灭。见独孤伽罗怒气冲冲地出来,她连忙跟在身后,连声问道:“皇后,怎么了?发生了何事?”语气关切,与刚才的阴冷模样判若两人。
独孤伽罗一言不发,径直向外疾奔,冲向千秋殿外。
她这一声大吼令杨坚打了个冷战,他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在赵如意身上重重一推,竟然摆脱赵如意的搂抱,向后摔下地去,肩膀撞上旁边的案几,几上花瓶倒下,清水洒在他头上,他整个人顿时清醒,立刻一跃而起,向殿外追去,惶急地叫道:“伽罗……伽罗……”
独孤伽罗伤心之下哪里还会理他,见他追来,更是加快脚步,冲出千秋殿,向甘露殿奔去。
杨坚踉跄追上,一把将她抓住,连声道:“伽罗,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独孤伽罗伤心欲绝,甩手将他挣脱,咬牙道:“皇上,你是九五之尊,不过是收区区一名女子,又有何不可?”说完转身就走!
杨坚大急,又随后追去,连声道:“不!伽罗,不是的,是那赵如意,她……她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必是……必是在汤中下药!”
赵如意?
独孤伽罗脚步顿时停住,一张脸已变得煞白,转头瞪视他,一字一句道:“你是说,是赵如意?”刚才她在殿里没有细瞧,没有料到,那个和杨坚滚在床上的女子,竟然是赵如意!
赵如意,跟着她已有十年,从长安直到大兴,始终服侍恭谨,此刻杨坚说是赵如意下药,她又如何能信?
杨坚急忙点头,见她眼底皆是不信和愤怒,心头一凉,突然想起什么,向最近的一名侍卫一指,喝道:“立刻去千秋殿擒拿赵如意,殿内的东西一律不许动!”
本来值守的侍卫见帝后二人争执,皇帝还衣衫不整,都垂头不敢多看,此时听他喝命,哪里还能当自己不存在,连忙应命,呼喝一声,与另几名侍卫向千秋殿冲去。
杨坚握住伽罗手臂,低声求道:“伽罗,你纵要定朕之罪,也总要给朕机会分辩,先回千秋殿如何?”见她瞬间沉了脸色,又立刻道,“去甘露殿也行,总要让朕穿件衣裳!”
此时的九五之尊、大隋皇帝,外袍早已不知去了何处,赤着上身,勉强提着没有腰带的亵裤。
他终究是当今皇帝,在臣属面前总还要留一份体面。独孤伽罗无奈,默默转身,向甘露殿而去。
看到独孤伽罗怒气冲冲地回来,身后跟着狼狈万分的皇帝,歆兰、陈婉宜相顾愕然。只是身为奴仆,又不敢多问,二人互视一眼,只能当什么都没有瞧见,歆兰随着皇帝入内更衣,陈婉宜服侍独孤伽罗洗漱。
这一路走来,独孤伽罗已极力忍耐,此刻越想越怒,再也压制不住胸中的怒火,见她送上面盆,信手一挥,将面盆打翻在地,咬牙命道:“你唤几名侍卫,去千秋殿将赵如意那贱人押来!”
陈婉宜从不见她发这么大脾气,面盆脱手,咣当一声摔个粉碎,吃惊之余正要跪下,听她这句话,知她发怒竟是与赵如意有关,心中更是讶异,急忙应命,也不敢吩咐旁人,出外唤来两个侍卫,亲自带着直奔千秋殿而去。
杨坚换好衣裳出来,见独孤伽罗脸色铁青,还在发怒,心中忐忑,慢慢蹭过去,在她身边蹲下,试着去握她的手,歉然唤道:“伽罗……”
手背被他手指碰到,独孤伽罗只觉一阵恶心,猛地将手抽回,霍然起身,咬牙冷笑:“皇上是大隋皇帝、一朝天子,事情都已做了,又何必做这副嘴脸?”
杨坚听她这话说得极重,又有满殿的奴仆在侧,脸上顿时挂不住,慢慢站起身,皱眉道:“伽罗,此事原委你还不曾清楚,就如此呼呼喝喝,成何体统?”
“体统?”独孤伽罗气笑,“堂堂天子,在那御书房中与奴仆苟且,倒是哪里的体统?”
杨坚将脸一沉,冷声唤道:“皇后!”
只这一声唤,温度全失,只是提醒她的身份。独孤伽罗气得全身发抖,连连点头:“好!好!我独孤伽罗是你杨坚的皇后,就该有母仪天下的气度,皇上该有后宫三千,是我独孤伽罗不该独占,早该甄选天下美女,替皇上充实后宫,也就不至于逼得皇上行出这等事来!”说到后句,脑中全是刚才千秋殿中活色生香的一幕,泪珠在眼眶里滚了滚,她却又倔强地逼了回去。
歆兰听到二人争执涉及宫闱隐秘,心中暗惊,忙向满殿奴仆摆手,带着人退出殿去。
杨坚见独孤伽罗红了眼圈,几乎就要落泪,一时慌了手脚,又不敢再去碰她,急得跺脚:“哪个要什么后宫三千?你……你这话岂不是冤枉人?”
独孤伽罗冷笑:“皇上不要后宫三千,却独独钟情赵如意一人,这天下谁又敢说一个不字!”说到这里,终究忍不住满腹的委屈,泪珠滚滚而落。
年少时的海誓山盟历历如在眼前,可随着岁月的更替,随着年华的流逝,终究还是成了一句空话。
这一来,杨坚更是手足无措,深悔方才为了一时颜面将话说重,只得低声求道:“伽罗,你不要哭!你且听朕解释!今日你命赵如意送汤,她就在千秋殿多停了片刻……”
话还没有说完,已被独孤伽罗皱眉打断:“我几时命她送汤给你?”今日她亲手备了汤,还亲自送去,哪知道到了千秋殿,看到的竟然是那样的一幕。
杨坚一惊,失声道:“不是你命她送汤?”脑中略略一转,已经明白,急忙起身出去,向歆兰道,“你亲自去千秋殿,将案上盛过汤的青花汤盏取来,不要让旁人触碰!另外速传太医进宫!”
歆兰见他神色郑重,心知事关重大,忙应一声,匆匆而去。
杨坚回来,沉吟片刻,叹道:“不是你命她送汤,她却说是奉你之命,随后她借故在殿里逗留,设计勾诱,朕……”
独孤伽罗冷笑:“她设计勾诱,皇上不过是中她美人计罢了,是吗?”语气中,满含着讥讽。他是大隋皇帝,又是一个壮年男子,若他不肯,以赵如意那娇怯怯模样,岂能勉强?
杨坚听她语气中满含不信,心头一阵刺痛,默然片刻,涩然道:“伽罗,此事莫说是你,纵然是朕,一时也不大明白,你不经查问,就此认定是朕的错?朕对你之心,竟如此不能令你相信?”
是啊,从相识到如今,他们已经携手走过漫长的三十年,这三十年中,杨坚对她之情从没有一丝瑕疵,她对他,又岂能不信?可是,方才一幕是自己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独孤伽罗心头交战,一时默然不语。正在这个时候,就听殿外脚步声响,陈婉宜回道:“皇后!赵如意带到!”
听到“赵如意”三个字,独孤伽罗心中的怒火再次腾起,厉声喝道:“带她进来!”
随着话落,殿门打开,陈婉宜在前,两名侍卫押着赵如意在后进来,侍卫将赵如意用力一推,喝道:“跪下!”
赵如意立足不稳,踉跄几步摔跪在二人身前,低声呼疼,抬头望向杨坚,怯怯唤道:“皇上……”哀婉的神情,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杨坚皱一皱眉,侧过头去。独孤伽罗见她身上只裹着一件外裳,胸前春光乍现,两条光裸的小腿更是暴露无遗,胸中更觉闷堵,冷哼一声向她道:“无耻的贱人,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勾诱皇上!”
赵如意眉目微转,向她望去,目光在她脸上略略一停,突然哈哈大笑,向她道:“独孤伽罗,你这个妒妇!皇上可是九五之尊,你人老珠黄,不能在皇上身上尽心,还死死霸着不放,这历朝历代,怕也只有你一人!”
经过杨坚一番劝慰,独孤伽罗心中的怒火本来渐消,听她如此一说,顿时怒火更甚,霍然站起,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赵如意冷笑连连:“独孤伽罗,皇上正当盛年,而你容貌早衰,哪里比得上我赵如意年轻貌美?自古以来,最是无常帝王心,你以为你当真能守住皇上一生一世,当真是痴心妄想!”她追随独孤伽罗十多年,又处心积虑,这一番话,正中独孤伽罗痛处。
独孤伽罗脸色大变,伸手指着她,颤声道:“你……你……你这无耻贱人!”
杨坚见她气得直抖,上前一步将她扶住,转向赵如意冷声道:“朕待皇后之心,还不必你一个贱奴评判,你使卑劣手段勾诱帝王已是灭族之祸!来人……”
“皇上!”后半句话还没有出口,已被赵如意打断。她疾爬两步抱住杨坚双腿,哀声道:“皇上,方才皇上对奴婢何等恩宠,说奴婢强过独孤伽罗千倍万倍,此刻皇上纵然惧她悍妒,又何必如此绝情?奴婢不要什么诏封,只求能留在皇上身边,服侍皇上就好!”
“你……”杨坚没有料到,到这个地步,她还在信口攀诬,心中大急,怒声喝道,“贱人,你胡说什么!”急忙要将双腿从她怀里抽出来,却被她牢牢地抱住。
独孤伽罗见二人纠缠不清,气得身子直抖,咬牙怒喝:“你这个无耻的贱人!”抬腿将她一脚踹开。
赵如意痛呼一声,眼泪汪汪望向杨坚,娇声唤道:“皇上……”这一声唤,当真是百转千回,千娇百媚。
独孤伽罗暗暗咬牙,但听她言之凿凿,与自己所见相合,一时实不知还能不能相信杨坚。
这个时候,就听殿外歆兰回道:“皇上,皇后!太医到了!”
杨坚忙道:“还不快传!”
歆兰应命,带着薛太医进来,跪倒行礼。在她身后,保桂踉跄而入,抢在太医之前跪倒,连连磕头,连声道:“皇上,奴才一时贪懒睡着,不料发生如此大事,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
杨坚向他望一眼,想当时是自己应允,摆手命他闭嘴。
歆兰见过礼,将手中托盘送上:“皇上!这是千秋殿皇上案上的汤盏,并不曾有人碰过!”
赵如意一见,瞳孔顿时一缩,狠狠咬唇,死死盯着汤盏。
杨坚向汤盏望去一眼,确认是自己之前饮汤所用,向薛太医道:“你查查这盏里的残汤,可有什么不妥?”
薛太医领命,从歆兰手中接过汤盏,细细查验,片刻之后磕头回道:“回皇上,这残汤中有催情之物!”
保桂大吃一惊,失声道:“不会!皇上用汤之前,奴才用银针试过,确实无毒!”
薛太医摇头:“银针只能试出对身体有所损伤的毒药,这催情之药本是闺房中调剂之用,银针不能试出!”
杨坚闻言,早已气得咬牙,上前一步将赵如意踹倒,指她喝道:“该死的贱人,竟敢使出这等卑劣手段!”
赵如意见他疾言厉色,脸色顿时惨白,颤声唤道:“皇上,奴婢一片真情,皇上岂能不见?”声音虽然柔媚不减,眼底却透出一抹绝望。
杨坚咬牙怒斥:“贱人,如此无耻行径,也配提一个情字?”
赵如意眼底满是哀戚,落泪道:“皇上,奴婢待皇上之心,日月可鉴,并不比独孤伽罗少一分!”
杨坚气极冷笑:“可惜在朕眼里,你不过是猪狗不及的蠢物!”
赵如意听他言语竟不留半分情面,眸底皆是绝望,连连摇头,喃声道:“皇上,奴婢一片真情,你竟如此践踏!”
独孤伽罗也是怒极,指她道:“赵如意!本宫待你不薄,想不到竟然养虎为患……”气急之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待我不薄?”赵如意眼底的绝望变成讥讽,冷笑连连,渐渐变为大笑,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得歇斯底里,眼中却流下泪来,向独孤伽罗道,“独孤伽罗,你虚情假意,瞒得过天下人,又如何瞒得过我尉迟文姬?我爹娘、祖父尽数死在你的手中,可惜我不能手刃你这毒妇报仇雪恨!”
“尉迟文姬”四个字入耳,独孤伽罗顿时心头大震,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杨坚也是震惊莫名,也出声道:“你说什么?”
尉迟文姬!这是多么久远的名字,此刻却像一棵毒草,在二人心头扎根。
当年赵嫣身亡,尉迟文姬失踪,与二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因此,他们耗尽人力四处搜索,可是始终无果。没有想到,事隔茫茫三十年,她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二人面前。
独孤伽罗难以置信地摇头:“为什么?你……为什么……”当年的尉迟文姬对杨坚只是怀着一片孺慕之思啊,如今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尉迟文姬冷笑连连:“独孤伽罗,你为了独占杨坚,逼死我的母亲,害死我的父亲,连我祖父也被你们逼死!我尉迟家与你不共戴天,此恨此仇,我尉迟文姬岂能不报?”
独孤伽罗痛心道:“当年你母亲的死虽说与我们有关,可是并非我们本意,你一番执念,将自己弄到这步田地,值吗?值吗?”
尉迟文姬惨然大笑:“值吗?独孤伽罗,毁家之仇不共戴天,你不也是为了你独孤家一门之恨,将整个大周据为己有?你和我,不过是一成一败罢了,又有什么值和不值?”口中疯狂大叫,心中是说不出的愤恨。可惜!可惜只差一步,她就能得到杨坚。她年轻貌美,不是独孤伽罗可比,若是能夺得帝心,何愁不能将独孤伽罗废而杀之!只是,想不到他竟拼力反抗,直至独孤伽罗赶到,令她功亏一篑!
见她如此偏执,独孤伽罗已无言以对,微微摇头,摆手道:“你使卑劣手段勾诱帝王本是死罪,只是……本宫念你只是一时偏执,你自毁容颜,出宫去吧!”终究,她是尉迟家的人啊,她是尉迟文姬!
赵如意双眸骤张,嘶声叫道:“不!你这个妒妇!你休想得逞!”说着双手张开就向独孤伽罗扑去。
陈婉宜及时喝道:“抓住她!”两名侍卫抢上,将赵如意擒住,径直拖向殿尾。赵如意拼命挣扎,突然伸手一把夺过侍卫腰间佩剑,疯狂乱挥。侍卫吃惊,急忙闪避,已经让她挣脱。
赵如意连退数步,将剑横上自己脖颈,眼神狂乱,摇头冷笑:“独孤伽罗,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还要羞辱于我,你休想!你休想!”
直到此刻,杨坚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文姬,你居然是文姬!”
尉迟文姬望向他,眼底多出些爱恨纠缠,落泪道:“皇上,你是好人,可惜!可惜你娶了这个女人!你知不知道,刚才在千秋殿,文姬和你在一起有多快活?你心里也是有文姬的,是不是?虽说你没有认出我,可是……你终究还是对文姬有情,你爱上了扮成赵如意的文姬,不是吗?”
杨坚痛心摇头:“文姬,你爹娘在天之灵,看到你这副模样,不知会有多么心疼!”
尉迟文姬眸子一亮,轻声道:“那你呢?皇上,你是不是也心疼?”
杨坚闭眼,转向独孤伽罗道:“伽罗,念她是尉迟家的女儿,还是……放她出宫吧!”虽说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把尉迟宽之死也怪在二人身上,可是赵嫣之死总与二人有所关联,更何况,尉迟迥更是因他夺位,死谏而死。
独孤伽罗默然,终于也是一声长叹,向几名侍卫摆手道:“你们送她出宫,今生今世,再不许她踏进大兴城一步!”
还不等侍卫应命,尉迟文姬已放声尖叫:“不!独孤伽罗,你假仁假义,放我出宫,再行加害,想要赢宽厚之名,你休想!你休想!今日,我尉迟文姬就要你背上悍妒之名,写入青史,负万世骂名!”话落,手中利剑骤然疾抹,血光迸现,伴着她阴冷的笑声,身体微微一晃,直直向后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