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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切到小屋的二楼,大全景,房间里灯火通明,几个人围坐在桌子前,讨论着什么,一个男子站在窗前,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动静。
扮演张然的卢青从座位起身,向窗边走来。窗边的男子听到动静,转身迎向张然,开口道:“新杰同志怎么还没来?”张然看了下表道:“是啊,开会的时间就要到了。”男子伸手道:“张然同志,我们坐下来谈。”落座之后,张然严肃地道:“现在斗争形势严峻,这次会议在保密上一定要周密。”
镜头切换到一条巷子里,三个男子骑车着自行车,向着屏幕缓缓而来。在场都是电影界人士,一眼认出了正中间扮演陈新杰的是魔影厂的毛永明,右边是著名影星赵单;而北电师生则一眼认出了左边的周里金。
扮演陈新杰的毛永明对周汉庭道:“现在斗争形势非常严峻,任何时候都必须小心。”
周汉庭点头道:“对安全问题我们绝对不敢掉以轻心。”
镜头切到小楼门口,领头的警察一脚将大门踢开,警察们像回巢的蜜蜂似的,端着枪快速拥进小楼中。镜头切到房间里,有人喊了声“敌人来了”,房间里乱成一团,有人烧文件,有人找武器,张然快速走到窗台前,将花盆搬到了房间里。
北影厂有很多老延安,有很多老地下党,看到这一幕都微微点头,花盆在窗台上意味着安全,花盆搬开就意味着出事了。
镜头切到巷子里,周汉庭他们正骑着车往前,一个提着皮箱的人惊慌失措的往这边跑来。周汉庭见状,伸手在陈新杰面前一拦,压低声音道:“新杰同志,情况有点不对!你们在这里不要动,我过去看看。”又对段海平道:“海平,保护新杰同志。”说完他骑着自行车向前飞驰。
镜头切到房间里,领头的警察手里拿着一叠照片,对着许望秋他们,一个个点名:“许望秋!”、“余则成!”、“宋烟桥!”、“钱之江!”最后他拿着照片来到张然面前,得意地笑道:“张然先生,你好啊!”张然双手举起,示意警察给自己戴手铐:“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还费什么话。”领头的警察得意地挥手:“统统给我带回去!”
镜头切到小楼外面,周汉庭骑车来到巷子口,远远看到敌人押着张然他们出来,当即蹬着自行车飞速离去。镜头切到巷子里,陈新杰正叮嘱段海平,现在特务盯得很紧,一定要注意安全。就在这时,周汉庭骑着自行车飞驰而来:“出事了,赶紧走!”于是,三人骑着自行车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张然他们是省委领导,组织上肯定要营救,但由于他们是被叛徒出卖的,身份已经暴露,采用聘请律帅辩护或向敌特机关要人行贿之类的通常营救手段已经无济于事。
敌人很快对他们进行审讯。在法庭上,法官问张然:“你明明是留学生,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跟着那些泥腿子搞暴动?”张然回道:“因为现在的世界不公平,穷人已经没有活路了;所以,我们要打倒这个旧世界,建一个新的社会,这个社会穷人不会再因为饥饿去乞讨,女人不会因为金钱去卖身,孩子不会因为贫穷而辍学。”
银幕前,很多老人听到这话瞬间泪目,我们曾经都是为了这个理想经历枪林弹雨,为了这个理想舍生忘死,现在这个理想还没有真正实现,可有些活下来的同志却已经忘了!
庭审结束,周汉庭接到消息,中统对张然他们下达了就地枪决的命令。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武装劫救。然而,可供准备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
接下来是好莱坞电影的惯常套路,锄奸小队全体队员登场。他们有不同的职业,有不同的身份,但现在他们因为锄奸任务聚集在一起。
周汉庭开始布置战斗方案,他决定让锄奸队化装成拍电影外景的摄影队,部署在囚车经过的道路上。周汉庭让段海平弄一辆大卡车,装满大米麻包,等到囚车开来,用卡车挡住去路。最重要的是武器,锄奸小队只有驳壳枪和白朗宁,和敌人的步枪打起来会明显吃亏。不过徐柱国保证可以通过关系搞来步枪和手榴弹,甚至能搞来一挺机关枪。
全景镜头,路边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枫林桥,一辆卡车缓缓开来。全景镜头,卡车停住,装革履的周汉庭从车上跳下来,指挥锄奸小队布置滑轨、架机器,摆弄电影器材。
监狱里,张然他们被带出牢房,押着往前走。在张然的带动下,许望秋他们唱起了《国际歌》。紧接着,镜头缓缓向后拉,露出了牢房门,露出一双双带血的手。犯人们拍打着栏杆,放声高歌:“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这场戏是电影开头部分最动人、也是最煽情的一场戏;当囚犯们拍打着栏杆,唱起《国际歌》的时候,现场观众无不为之动容,不少人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泪流满面。
钟惦非对这个镜头极为极为欣赏,在腿上轻轻一拍:“这个拉镜头真是绝了!”
不远处谢铁骊导演对旁边的成荫导演道:“这个拉镜头太漂亮了。”
成荫微微点头道:“对啊,导演开始没有给反应镜头,观众不知道其他人的反应,以为没有反应。等张然他们唱起《国际歌》,镜头往后一拉,把其他犯人的反应拉出来,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观众会本能的觉得,哦,原来是这样。”
镜头切换,昏暗的房间中,一双手拿着一块布,用力地擦着一支步枪。接下来是几个擦枪的镜头,擦步枪,也擦机枪。镜头切到门口,徐柱国快速跑进房间,焦急地问道:“老范呢?老范在哪儿?”店伙计道:“在楼上。”一个跟镜头,摄影机跟着徐柱国快速往楼上跑。摄影机晃得有些厉害,充分反应出徐柱国内心的焦急。
徐柱国跑到二楼,跑进正在擦枪的房间,问道:“老范,枪呢?枪到没有?”领头的男子道:“枪已经到了,我们正在擦枪。”徐柱国指着手表道:“都几点了,怎么还在擦枪?”老范无奈地道:“枪刚刚送到,但都是新枪,上面全是黄油,不把擦掉根本没法用啊!”
镜头切到公路上,伴随着呜呜的警报声,押解张然等人的车队缓缓开来。一连几个镜头,从不同的角度对押解车队进行了展示,前面开路的是一辆摩托车,随后是押解张然他们的囚车;后面是两辆卡车,上面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这组镜头是在告诉观众,敌人非常多,有足足两开车的士兵,而锄奸小队只有十多个人;力量对比悬殊。如果没有机枪和手榴弹,不可能打赢。观众清楚的感受到了许望秋传达的信息,心不禁都抽紧了,替张然他们,替锄奸小队担心起来。
枫林桥边,锄奸小队在路边忙碌着。周汉庭坐在导演椅上,静静地注视着公路的尽头,眉头紧锁,神情凝重。时间已经快到了,枪怎么还没送来?
镜头切换到公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汽车转了个弯,向着银幕左侧开来,这时观众才看清楚车里坐着的人是徐柱国。
现场观众微微松了口气,枪擦好了吗?徐柱国是给锄奸小队送枪吧?快啊!动作快点啊!
枫林桥边,周汉庭和锄奸小队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就在此时,负责放哨的队员快速跑过来,叫道:“队长,押解的车队过来了,现在怎么办?”周汉庭眉头微微一皱,果断下令:“别着急!大家各就各位!把车准备好!”
呜呜的警报声中,敌人的押解车队正高速开过来。与此同时,徐柱国的汽车追上了押解车队,并逐渐接近囚车。徐柱国对司机道:“赶紧超过去。”汽车加速前进,迅速靠近囚车。徐柱国神情凝重地看向囚车;而张然坐在铁窗里,也静静地看着轿车中的徐柱国,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镜头在徐柱国和张然间切了两次。汽车加速超了过去,将囚车甩在了身后。
镜头切到枫林桥,徐柱国的汽车飞驰而来,停在了路边。周汉庭快速迎上去,压低声音道:“老徐,枪呢?”徐柱国叹了口气道:“老范搞来的是新枪,上面全是黄油,必须擦了才能用。时间来不及了,我就自己赶过来了。”周汉庭长叹一声:“我们会为这件事后悔终生的!”
现场观众都跟泄露气的皮球似的,他们知道敌人有两卡车士兵,如果没有足够的武器,武装劫救是不可能成功的。
段海平跑过来问:“队长,现在怎么办?”周汉庭咬着牙道:“行动取消。”
押解车队缓缓开过来了。周汉庭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开来的囚车。近景镜头,囚车内的张然平静地看着周汉庭。中景镜头,周汉庭悲伤地看着囚车上的张然。周汉庭人没有动,身后的背景却仿佛活了,快速移动起来。
现场的电影专家和权威,以及电影导演们都被这个移动变焦镜头吓傻了,他们没见过这样的镜头,都被移动变焦的神奇效果吓到了。
特写镜头,张然静静看着周汉庭,淡定而又从容。镜头切给周汉庭,近景镜头,又是一个横向移动变焦。周汉庭没有动,身后的背景在迅速移动。
周汉庭内心有悲伤,有难过,也有惭愧,可谓是五味杂陈,而这两个移动变焦将他的内心状态完美的呈现了出来。
邵牧君被这两个移动变焦镜头惊艳到了:“老钟,这两个镜头是怎么拍出来?”
钟惦非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镜头。”
成荫向谢铁骊问了相同的问题,而谢铁骊的回答也是不知道。陈怀恺问旁边凌子风,得到的回答同样是不知道。整个现场很多人都在问这个问题,而他们得到回答都是不知道。
陈凯哥简直被这两个移动变焦镜头吓傻了,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这他么是怎么拍出来的?竟然有这种镜头。老田,你知道那两个镜头是怎么拍出来的吗?”
田壮壮苦笑着摇头:“我哪儿知道啊。这两个镜头不用台词,也不用表演,直接通过背景的移动就将人物内心起伏的波澜表现出来了。张然不是嘴把式,这家伙是真厉害啊!”
陈凯哥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许望秋厉害,重重“哼”了声,辩解道:“谁说这个镜头是许望秋拍的,万一是谢非老师的想法呢?”